第63章 來勢洶洶

“林醫生,你累了。”金若蘭體貼地說。

林風的確累了,因為他奔走了這麽久,繞來繞去,最後發現,自己是在維護一個犯了錯的人。並且,這個城市當中任何人都會犯錯,隻要參幫拋出金條,所有人就像看到了魚餌的大魚一樣,什麽都不顧,一窩蜂向上搶。在這樣一種社會環境中,就算治得了他們身體的病,卻治不了他們思想上的絕症。

作為醫生,他隻能感到悲哀,因為這不是藥材、藥丸能夠做到的,而是人類思想上的陰暗麵,如同月球的背麵一樣,永遠照不到陽光。

換句話說,這一次如果他們能幫於樹渡過危機。到了下一次,還會有人上當,永遠無法杜絕。

“我還好,隻是洞察了人類的弱點,感到無比失望。這麽多年,我作為一個醫生,永遠想到的是治病救人,卻忘記了,拯救一個人的思想才是最重要的。”林風說。

“正因如此,曆史上那些大學問家、大教育家才比神農氏更偉大,更受到人類的傳頌。你現在能明白這一點,為時未晚。但是,既然你已經選擇了中醫作為終身職業,那麽就必須一直走下去,直到真正地做出一番成就。每一個人都有弱點,其實我們這次站在這裏談論別人的時候,已經站在了錯誤的邊緣。也就是說,當我們用食指指向別人,其餘四根手指全都指著自己。”金若蘭說。

林風明白這些道理,因為在大學的哲學課上,老師早都講過。他現在感到最困惑的,就是人類無法抵抗參幫的**,不管做什麽事,都擺脫不了這個怪圈。

就像現在,當於大龍和文哥談論事情的時候,他們還在討論利益分配,根本沒有意識到過去的錯誤有多嚴重。在金條麵前,所有人都無法冷靜分析自己的行為,修正今後的方向。長此以往,必定會墜入同一個陷阱,踏入同一條河流。

“現在怎麽辦?”金若蘭問。

“如果打電話給於大龍,他們也許就會率領大隊人馬過來,造成巨大的混亂,但卻傷不了申九姑,隻會造成極壞的輿論影響。所以我也很困惑,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到底應該怎麽辦?”林風說。

“那麽,先守在這裏吧,我派人送於樹回去。”金若蘭說。

他們已經陷入了困惑,知道於大龍是錯誤的一方。但又不得不幫,否則的話,於家就完了。當然,如果申九姑繼續擴大殺傷麵,本城就會有更多人步與大龍的後塵,成為參幫的奴隸。這才是最可怕的,無數家庭將毀於一旦,最終傾家**產,什麽都不剩。

對於一個城市來說,這將是毀滅性的打擊,根本不是針對於個人的襲擊,而是在挑戰全人類的底線。

很快,有人進來,把於樹扶出去。

“好好送他回於家別墅,路上小心。”金若蘭叮囑。

看著於樹離去的背影,林風覺得無比悲哀。因為他覺得,自己根本拯救不了於家,如果一直這樣下去。於家就完了。

“讓他回去好好休息,我們也隻能做這麽多了。”金若蘭說。

他們等在這裏,也許毫無用處。因為申九姑所到之處,人人擁戴,把她看得有如天神。金條的力量實在太偉大了,仿佛一隻魔術棒,指揮著眾人,隻發出一種聲音,隻做出一種動作,隻擁護一個人。

“你從來沒有對金條覬覦過嗎?”金若蘭問。

林峰搖搖頭:“這是肯定的,因為我對金錢從來沒有追求。否則的話,林家可以把診所開遍本城的每一個區,甚至形成全國連鎖,去賺更多的錢,融資上市,行銷全世界。現在,我隻希望診所能夠讓老百姓受益,給所有平民清苦的生活帶來一點慰藉。頂級大富豪可以成立慈善基金,讓全世界平民受益。那麽,能力不足的我們也不能袖手旁觀,必須做出自己的貢獻。”

當他闡述自己的理想的時候,暫時忘記了頂樓宴會廳上發生的醜惡一幕。

當然,他還得感謝金若蘭。有這樣一個很好的聽眾,他才能暢所欲言。

“消滅參幫任重道遠啊。”金若蘭說。

“可是總要有人去做,哪怕隻是萬裏長征的第一步,也總得邁出去,開這個頭。否則的話,萬古長夜,哪裏能看見一絲光明?”林峰說。

“很可惜,於家不這麽想。他們想的隻是怎樣保全自己的利益,在這場你死我活的鬥爭中,仍舊沒忘了要多分一杯羹。同樣,文哥也是如此,他們才是一路人。我真懷疑,就算死到臨頭了,他們也要多抓一根金條,否則絕不甘心,死不瞑目。”金若蘭說。

她的比喻十分貼切,入木三分。這就是現實,全世界都是如此。

“再過半個小時,我們就去頂樓看看。”林風提議。

“希望半個小時以後,頂樓上的瘋狂活動已經告一段落。”金若蘭說。

半個小時很快過去,他們一起乘坐電梯上樓。

“查理被人刺殺於十一層。”林風說。

“肯定是申九姑幹的,對吧?”金若蘭問。

林風點頭,當時那種情況下,除了申九姑,其他人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

“北方掮客以為可以為所欲為,卻料不到,參幫的反擊來得如此迅猛,毫無防備之下,必死無疑。”金若蘭很清楚這一點。

到了頂樓,兩人發現,所有人都已經倒地昏睡,沒有一個人清醒。

大屏幕上什麽都沒有,所有人仿佛都喝醉了,申九姑沒有留下一絲來過的痕跡。

“這是最壞的結局,也是最好的結局。”金若蘭感慨。

既然沒有發生大規模殺戮事件,那麽,就不會引起城市混亂,兩人也總算鬆了口氣。

林風走入宴會廳,低頭搜索那兩名來自格陵蘭島的掮客。可是,他連走了兩圈,都沒發現那兩人。

“有人消失了,申九姑殺了該殺的人,留下了這些狂熱的擁躉。”他說。

“幾個?”金若蘭問。

“除了查理,跟我交談過的兩人也消失了。”林風回答。

急切之間,他無法認清每一個人,但是能夠確信,除了那兩人,申九姑一定也殺了其他人。隻要是觸犯了參幫利益的北方掮客,都是她的殺戮對象。

“我們走吧,下去後再報警。”金若蘭說。

兩人默默後退,離開了宴會廳。

“申九姑在大屏幕上播放金條的畫麵,那麽大的屏幕,那麽多皮箱,那麽多金條……隻要不是意誌力特別堅定的人,都會受到**,無法自已。她的智慧極高,既然敢來,就不怕麵對這些人。我真的懷疑,她留在本城,穿梭在各種勢力之間,根本不是為了躲避於家的追殺,而是另有陰謀。即便是於家如臨大敵,全力以赴,她也並不在意。”林風說。

金若蘭點頭:“我也剛剛想到這一點,於家並非她的主要目標、重要任務,而是另有其人,另有其事。”

他們站在電梯前,看著顯示屏上的數字飛速變換,一架電梯正在上來。

“喂——”有人在宴會廳外的露台上一閃。

“是申九姑。”林風跨步,先把金若蘭擋在身後。

刹那之間,他其實並未看清楚對方的樣子,但憑著直覺判斷,那就是申九姑。

“誰在外麵?”金若蘭問。

“是申九姑。”林風回答。

“她好大膽,還留在這裏等我們?”金若蘭轉身,隨即掏槍。

“藝高人膽大,她有這種實力,當然敢留下來等我們。”林風回答。

“我們過去。”金若蘭從林風背後閃出來。

“你跟在後麵,我在前麵。”林風緊走兩步,擋住金若蘭。

“好。”金若蘭回答,本來冷峻的聲音一下子柔軟下來。

她手裏有槍,身手又夠敏捷,根本無需別人保護,但是,她是女孩子,即便實力再強大,也有柔弱的一麵,願意處於男人的保護之下。

更何況,她和林風之間,已經心意相通,雖然沒有挑明戀人關係,卻比相處十年的戀人更能心有靈犀。

出乎林風意料的是,申九姑並沒有躲躲閃閃,而是大大方方地站在露台盡頭,安安靜靜地等著他們。

“喂,這邊。”申九姑再次招呼。

林風和金若蘭走過去,距離申九姑十步,穩穩地站定。

夜色中,申九姑的大辮子油光閃亮,十分刺眼。

“等你們來,就是想告訴你們,不要白費心思幫助於家了,根本沒有用。參幫的誓約不是我跟於大龍簽訂的,他也沒有從我手裏拿走金條。也就是說,他跟我之見沒有任何關係,更談不上什麽恩怨。我代表參幫,他代表於家,所以我們兩個才會杠上。否則的話,大家就是陌路人,我才懶得到本城來,不過,自從申鹿在冷庫發現了你——”申九姑轉身,眼神溫和,麵露微笑,“你和參幫有緣,大大的緣分,所以我知道,這次也許可以帶你回去,我們有更深度的合作。”

“我們必須保護於家,這是江湖道義的問題。”林風低聲說。

“什麽是江湖道義?”申九姑問。

“我和於樹是朋友,我父親跟於伯伯是朋友,林家願意跟於家共存亡。”林風回答。

申九姑笑起來:“就因為這些?金小姐呢,你為什麽幫於家?”

“起初隻是因為南洋英雄帖,後來見到林醫生,我就知道,這一生都要跟他係在一起。所以,他要幫於家,我就得全力以赴相助,沒有其它選擇。”金若蘭說。

這種想法十分樸素,無關於金錢利益,更不牽扯利害關係。所以,林風和金若蘭回答申九姑的時候,全都理直氣壯。

“今晚,我殺了七個人。”申九姑說,“都是冒犯過雪嶺參幫的北方掮客。他們為了一點交易費,公然在北方招募雇傭兵,開赴大雪山,妄圖截斷我的退路。他們要消滅參幫,那我提前消滅他們,這不算違背江湖道義吧?”

林風不想回答,他不願意被申九姑牽著鼻子走。

“你做得對,以眼還眼,以牙還牙,這的確也是江湖規矩。”金若蘭代替林風回答。

雇傭兵奉命進攻大雪山之時,就應該想到,越是拿到了高額賞金,就越容易丟掉性命,有命賺沒命花。

雙方發生衝突時,參幫沒有義務手下留情,更不可能先禮後兵。所以,幾撥雇傭兵才瞬間消失,連半個殘屍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