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地牢之變

文哥說完那個故事後,於大龍並未及時出現,隻有兩個仆人進來,告訴林風他們,客房已經準備妥當,請他們過去休息。

“於老爺子還真沉得住氣——”文哥有些掃興。

“不要急,一切按部就班進行,不必急在一時。”林風說。

他們跟著仆人上樓。金若蘭主動要求,與林風住同一個房間。

文哥吹了聲口哨,意味深長地向兩人看了一眼,然後自己進房間去。

林風知道,金若蘭這樣做,一定別有用心。

兩人進了同一間客房,金若蘭心事重重地坐下,低聲說:“我發現,於家似乎沒有這麽好心,要跟我們精誠合作。你有沒有覺得,自從於大龍露麵,事情就變得失去了控製,完全進入了於家的步調之中。我相信文哥也感覺到了這一點,所以在小會客廳中,他故意激怒於大龍,就是想打亂對方的部署。但是很可惜,他沒有成功,於大龍根本不會上當。這一次,不單單郭寶鵑和胎兒是誘餌,我們也是,大家同時陷入了危險當中。參幫是獵殺我們的獵手,而於大龍則是獵殺參幫的獵手。他很有經驗,畢竟已經經過了於向南和於樹兩場戰爭,對於參幫的戰鬥套路已經摸得一清二楚。我在想,能不能不做誘餌,而是跳出去,也成為獵手?”

今天,林風已經聽到了兩個故事,分別了解了文家、於家跟參幫的關係。假如這兩個故事的可信度超過一半,那就證明,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沒有絲毫和解的可能。

“那兩個人質,也許是突破的關鍵。”他說。

“沒錯,上樓的時候我也想到了這一點。”金若蘭說。

從古至今,人類挖空心思,創造出各種酷刑,就是為了殘害同類,以求獲得真相。這時候,於家為了達到目的,一定會向兩個人質動手,榨幹他們腦子裏的每一份情報。

“我們先睡一下,等到後半夜展開行動,看看於家到底怎樣對付申鹿和申河。”林風說。

金若蘭點點頭:“你我想法一樣,還有,我從視頻中的人參巨樹聯想到,參幫所有的人一定跟人參有某種親密關係,所以感染了人參的特性,與普通人不同。或許這一次,於家會把兩個人進行切片觀察也未可知。”

兩人關燈,各自靠在一張沙發上,閉目休息。

這種時刻,即使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他們腦子裏也沒有任何綺念,而是充滿了大戰來臨前的緊張,睡都睡不著。

林風一直在想,這麽多年以來,於大龍為了抵抗參幫,一定是無所不用其極。這一次,雖然於向南和於樹很慌張,於大龍卻不動聲色,指揮若定。他真的希望,郭寶鵑和胎兒能有驚無險地渡過危機,重新開始平靜生活。那樣的話,至少有二十年,於家不用擔心參幫上門尋仇或者二次討債。

他幾乎忘記了自己家裏的事,全部心思都放在於家,竭盡全力地思考幫助於家渡過危機的方法。

黑暗之中,他發現金若蘭並未睡著,仍然睜著眼。

“還是休息一會兒吧,人不是鐵打的,撐不了四十八小時。”他說。

金若蘭笑起來:“我剛剛在想,此情此景似曾相識。我們在金鼎大廈目睹申河行刺的時候,也曾經焦急等待。林醫生,金鳳門本來對這件事沒有太大把握,隻是看到南洋英雄帖之後,才卷入其中。可是我慢慢發現,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做任何事都很有意義,從你身上學到了很多。中醫是中國文化的正統,不但治病,而且救人。我越來越覺得,你的身上帶有太多中國人的優點,跟其他人不同,尤其是跟於樹他們相比,你高出太多太多,簡直是兩類人。”

“過獎了。”林風回應。

他從未覺得自己有多優秀,隻是遵從父親的教誨,從小勤讀經典,修身養性,從中國傳統文化裏汲取營養,最終成長為一名優秀的中醫。

“我的意思是——林醫生,如果於向南、於樹沒有經過胎兒降智的處理,現在是不是另外一種狀態?或許他們能像於大龍那樣,不但智慧超群,而且做事充滿了靈性,總能獨辟蹊徑,超過其他人。又或許,他們能走上正途,殫精竭慮,為國家富強、民族中興而奮鬥。”金若蘭說。

“活著與聰明,他們隻能二選一,不可能魚與熊掌兼得。你應該清楚,假如任何一代人被參幫捉走,於家都會麵臨斷代的大禍,下一代人也就不會存在了。”林風說。

“也許吧,不過我總覺得,於大龍是個很不簡單的人,膽夠大,心夠黑,堪稱江湖上的一代梟雄。”金若蘭說。

其實,暫且不管於大龍是不是梟雄,林風已經感覺到,別墅如臨大敵,到處隱藏著看不見的危險。

兩個小時後,他們開門出去,悄然下樓。

從前,於樹說過,別墅裏有個地牢,是最早建造這座別墅的人留下的,已經有百年曆史。但是,自從於家入住,地牢一直當做倉庫使用。

林風判斷,人質就關在地牢裏。

他帶著金若蘭向北,過了兩層院落,接近了曾經去過的地牢。果然不出所料,地牢前麵燈火通明,有人來回巡邏,顯然下麵不是空著的。

“你等著——”林風低聲說。

他偷偷摸過去,猛地暴起,從背後打暈了兩名守衛,然後把他們拖到樹林裏。

兩人一進了地牢,便聽見了申鹿的呻吟聲。

循著聲音找過去,他們發現,申鹿被綁在一張電椅上,渾身是血,氣息奄奄。另一張電椅上,綁著是申河,慶幸的是,申河並未遭到嚴刑審訊,身上沒有一點血跡,神誌也很清醒。

看到林風和金若蘭進來,申河沒有驚慌求救,隻是冷冷地盯著他們。

“快把他們放了吧。”林風說。

“不行,放了他們,就等於是跟於家為敵。”金若蘭搖頭。

“殺了他們無濟於事,他們隻是小嘍羅,影響不了申九姑作出任何決定。”林風說。

“不用釋放我們,自從來到本城,我們就都做好了犧牲的準備。在參幫,誰如果為了正義而犧牲,就能名垂千古,修成正道。相反,那些臨陣退縮的懦夫,死了以後,遺臭萬年。”申河說。

“現在不是逞英雄的時候,你們什麽都不說,最後隻能是死路一條。”林風說。

“我們不會死,不信你摸摸申鹿的手腕。”申河說。

林風走過去,一手托著申鹿的手臂,一手探察他的腕脈。果然,林風感覺到,申鹿的脈搏跳動十分均勻,強勁有力,根本沒有受傷的跡象。

“就算你們能扛得住酷刑,於家也有其它辦法讓你們灰飛煙滅。”林風說。

“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庸庸碌碌地活著。”申河說。

金若蘭冷笑:“好死不如賴活著,這是古人的真理,你不會不知道吧?”

申河搖頭:“那是你們的真理,不是雪嶺參幫的。”

猛的,申鹿睜開了雙眼,盯著林風。

“有話就說吧。”林風說。

剛剛,林風為申鹿把脈,現在,申鹿突然反手,按住了林風的脈搏。

“不要動,我試試。”他說。

很快,申鹿咧開嘴笑起來:“果然,果然……申九姑說得果然對,我們果然遇到了前所未有的貴人。”

林風抽回手,看著申鹿。

“既然這樣,申九姑從前說的話完全正確,根本不是信口胡言。”申河說。

“你們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林風問。

“恭喜你,這一次,你有一個很好的機會與參幫合作,如果能抓住,未來無可限量。”申鹿說。

林風搖頭,有了於家和文家的前車之鑒,他絕對不會跟參幫合作,無論對方扔出任何誘餌,他都不可能上當。

“你跟他們不一樣,一定會獲得參幫的優待,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一定得抓住。”申河說。

“申九姑說過什麽?”金若蘭問。

“見了申九姑再說——我們去見申九姑,現在就去。”申鹿回答。

林風本來的想法是釋放兩人,免得於家下了毒手,無謂擴大與參幫的仇恨。但是,現在突然遇到了新情況,他下意識地想到,也許在於家、文家所認知的“雪嶺參幫”之外,還有一些神秘內容,是於大龍、文哥沒有提供的。

“你剛剛說的‘參幫貴人’是怎麽回事?”林風問。

“他們妄想用移魂大法控製我的精神,做夢吧……除了參幫貴人,誰也撬不開我的嘴……走,見到申九姑再說,放了我們,一起走!”申鹿掙紮起來。

“林醫生,放開他們,去見申九姑。”金若蘭說。

他們在敵我雙方之間斡旋,既可以做任何事,又不能做任何事,一切都取決於他們一念之間的決定。

“好。”林風轉到電椅背後去,按下解鎖按捺,申鹿身上纏著的鐵鏈立刻鬆開。

他走到另一邊,把申河也解放出來。

嘩啦一聲,地牢入口處的鐵柵突然落下,封住了去路。同時,滿臉寒霜的甘明珠閃出來,站在鐵柵外麵,右手握槍,對準了申鹿。

“誰都不許走,等著申九姑來救你們吧!”甘明珠說。

“於夫人,申九姑不會來,她對自己的手下根本無動於衷。現在,他們兩個已經同意帶我們去見申九姑了。”金若蘭說。

甘明珠冷笑:“參幫的人說的,我一個字都不信。我隻相信自己的判斷,對於雪嶺來的人,來一個殺一個,絕不饒恕。二十七年前,他們害了於樹,現在又要禍害他的孩子……我再也不想畏縮求生了,必須殺了這兩個人,把心裏這口怨氣發出來……”

“伯母,二十七年前的情形到底是怎樣的?”林風問。

“你們沒必要知道,既然來救他們,就是敵人的幫手,先老老實實地待在裏麵,等申九姑來了再說。”甘明珠回答。

金若蘭突然深吸了一口氣,臉色一變:“林醫生,情況又有變化,我感覺火蛇堂的人就在附近,而且來意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