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文家秘史
故事到了這裏,產生了一個巨大的矛盾。那女子是絕對不會嫁給一個殺父仇人的,更何況,這仇人破壞了她的大好婚事,讓她的人生從雲端跌下了深穀。
造化弄人,命途多舛。
馬匪頭子如果沒遇到這女子,一定會開開心心地度過一生。即使這種生活很肮髒,很血腥,他也樂在其中。
換句話說,不睡的、沉睡的人都很快樂,隻有那些午夜夢回、驚醒徘徊的人最痛苦,因為他們發現過去的一切都是如花美夢,未來的一切都是比噩夢更可怕的現實。
“這馬匪頭子是個悲劇人物,因為那絕色女子打破了他的美夢,逼他回到現實中來。他不管,想盡辦法,隻想要那女子順從他,而且死心塌地地愛上自己,哪怕是折壽一半都在所不惜。於是,他派出手下,求神問佛,尋訪名醫,探索讓女子回心轉意的辦法。”文哥說。
“這是他命裏的魔星,躲不過的。既然出現,那就是他的末日到了。”林風感歎。
男女之間的感情本來是就是一件複雜無比的事,說不清道不明,而且沒有固定標準。尤其是在亂世當中,除了情感本身,又添加了太多外力因素,所以,馬匪頭子和絕色女子的愛情,注定了多災多難。
既然是過去的故事,林風當然不方便過多評價,隻能順著文哥的意思來說。
更何況,這個故事本身是沒有價值的,最關鍵的一點就是這個馬匪頭子的命運。其實,這也是文哥講述這個故事的最重要意義所在。
“後來他成功了,在一個挖參的老客那裏找到了辦法。老客告訴他,隻要求助於雪嶺參幫,就能解決任何難題,而且還會帶來更大收益。走投無路的馬匪頭子聽到這樣的消息,當然喜出望外,立刻帶著隨從深入雪嶺,找到了參幫那群人。他太愛那個絕色女子了,所以,看到一線希望之後,無論參幫提出什麽條件,他都會答應。這一次,他果然得償所願,而且參幫的條件也很簡單,就是折壽一半。他為了自己的一生所愛,丟掉了後半生,也算是性情中人。隻不過,對於一個陷入走投無路困境裏的人來說,跟參幫的人談判,就等於是任人宰割。得到的同時,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失去了多少,因為那個誓約的主要內容不僅僅是他自己折壽一半,而且世世代代、子子孫孫永遠如此,永遠要被參幫拿走一半壽命。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參幫一本萬利,輕易獲得了一個家族數十年數、百年甚至數千年的一半壽命。他的後代失去一半壽命的時候,永遠不會想到,是自己先輩的愛情導致了這種痛不欲生的結局。可是,任何人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等到長大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後果已經無法挽回,隻能被迫接受折壽一半,無疾而終。所以,在這個家族裏,每一個男人都被告誡,不可接近絕色女子,更不可見色忘義。同時,必須珍惜自己生命中的每一天,好好活著,活出精彩。”文哥說。
說到這裏,林風早就明白,文哥所說的故事就是他的家族秘史,也是目前麵臨的最大困難。文哥很聰明,提前布局,想要破除這種生命的陷阱。
由此可見,隻有兩家合作,共同對付參幫,才有出頭之日。
“故事講完了。”林風問。
“這個故事永遠講不完,隻要參幫一天不除,文家的悲劇就會永遠繼續下去。”文哥說。
“貴祖先所做的事,總算還給大家留有餘地,不至於自斷人脈。人生百年壽命一半,也能剩下五十年,該做的都做了,該享受的都享受了,如此而已。”林風說。
文哥微笑著,一字一句地說:“我不想隻活五十歲,人道七十古來稀,難道我們文家還活不過古人嗎?在這件事上,參幫作孽,我的反擊手段就算再激烈也有情可原,對不對?”
真正的智者往往虛懷若穀,就算心裏的憤怒已經滿溢出來,表麵仍然不動聲色,還能笑得出來。這樣看,文哥的涵養遠遠超過於向南。
“你有沒有什麽辦法,能夠徹底消滅參幫,解決這些麻煩?”林風問。
文哥向前探身,壓低了聲音:“我有位朋友,最擅長在極寒地帶野外生存。他曾說過,亞歐交界之地生長著一棵超級人參巨樹,與東海的扶桑樹並稱當世兩大神樹。他認識一些歐洲奇術師,那些人說過,參幫就是借著這棵超級人參活著的,如果截斷它,參幫也就沒有了根基。我派人過去,就是想嚐試一下,能否找到那棵超級人參。”
林風忽然長歎一聲:“想不到,所有人的生命竟然會在這裏有一個重要的交集——”
關於歐亞邊境的超級人參巨樹,林家祖訓中也有提及。
中國的上古傳說中,存在很多對於巨木的描述,最著名的莫過於扶桑,那已經是島國眾多民間傳說中流傳度最廣的一個。
在誇父逐日的傳說中,誇父力竭而亡,身體分崩離析,化為山水樹木,一直流傳後世。所謂的人參巨樹,與誇父之死也有關聯,所以又被稱為逐日之木。
如果世間真的存在那樣一棵人參,則其靈性一定是幾萬倍、幾億倍於現存的參王。
“結果呢?一無所獲?”林風問。
“到現在還沒有結果,但我們應該有信心,隻要它存在,就一定能找到。”文哥說。
“文哥,我真心希望,你跟於家能精誠合作,彌補祖輩們犯下的致命過錯,為後代留一線長壽希望。”林風真誠地說。
起初,他以為文哥主動與參幫合作,是為了富人們追求的“永生”,卻不料文家還有這樣一個悲慘的故事,不得不追求“長壽”,至於“永生”,已經是不可能觸及的奢望。
“於家做事,鬼鬼祟祟,我一想到要跟這種人合作,就倍感頭疼。”文哥說。
“於伯伯和於樹都是好人,隻不過沒有殺伐決斷的勇氣,才會辦事磨磨蹭蹭。你剛剛也說了,希望與於大龍先生見麵談,我想,這是個正當的要求,一定能如願以償的。”林風說。
家有千口,主事一人。
既然於大龍掌權,那麽到了生死攸關之際,他一定會露麵,親自指揮行動。否則,於家就全完了。
因為這個故事,林風和文哥之間的距離被無限拉近,仿佛變得同病相憐起來。當然,在某種意義上,於家和文家也應該同病相憐才對。
既然於向南說的會談時間是在晚餐之前,那麽,文哥和林風就有半下午的時間,可以繼續商談。
在此期間,文哥曾經接到三個電話,從通話的語氣聽,電話彼端一定是三個美女。看起來,文哥並沒有遵守祖訓,生活中仍然缺不了美女。如此一來,他突破壽命一半極限的願望就更為迫切,因為隻有活過五十歲,他才能跟美女們天長地久。
一直沒有金若蘭的消息,林風心裏漸漸變得七上八下起來。趁著去上洗手間的空檔,他給金若蘭打電話。
電話中,金若蘭的語氣非常輕鬆:“郭寶鵑這裏一切平安,不用擔心。剛剛我聽謙叔說,你和文哥一起離開,我就知道發生了另外一些事。總的來看,別墅這邊表麵上非常平靜,沒有任何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於樹回來過,隻是說談話還在進行中,讓寶鵑稍安勿躁。”
林風介紹了這邊的情況,金若蘭恍然大悟:“怪不得呢,別墅表麵平靜,原來是為了迷惑敵人。這樣也好,至少能讓我們放心,於家已經有所行動,而不是任由雪嶺參幫宰割。林風,我能意識到,郭寶鵑和於樹之間發生了很大的問題。我理解她的心情,一個女人總是希望嫁給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而不是溫室裏的花朵。毫無疑問,於樹屬於後一種。我們聊天時,寶鵑好幾次提及對你的欽佩。你們三個是大學同學,我很懷疑,她是不是對自己當初的選擇開始後悔了?”
林風笑了笑:“金小姐,不要神經過敏。我看著他們兩個相識、戀愛、結婚,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寶鵑這是受到挫折之後,還沒有恢複過來,所以心情鬱悶,口不擇言。我相信,解決了雪嶺參幫的危機,她和於樹一定能夠和和睦睦,共同創造美好未來。”
在林風心裏,任何人都不能破壞於樹和郭寶鵑之間純潔的感情。這個時候,無論郭寶鵑說什麽,他都隻當是病人囈語,不會放在心上,當然也不希望金若蘭放在心上。
“我隻是開個玩笑,沒有其它意思。但是現在,寶鵑的壓力太大,幾乎已經崩潰,對於她腹中的胎兒一定大有影響。我有個想法,雪嶺參幫不是要參娃嗎?如果胎兒有問題,他們也會承受損失。所以,下次見到申九姑,我們一定實話實說,告訴她郭寶鵑存在的問題。隻要他們肯網開一麵。這件事自然就解決了。”金若蘭說。
林風思維敏捷,一下子想到了金若蘭的潛台詞。
也就是說,隻要胎兒有問題,雪嶺想要的參娃就有問題,那樣他們也許會終止行動,等待以後有機會再卷土重來。
“好吧,我們可以試試,但是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讓寶鵑保重身體,盡量不要讓孩子出什麽問題。”林風說。
孕婦懷著胎兒,這是兩條性命,絕對大意不得。否則的話,人生沒有吃後悔藥的,一旦出事,追悔不及。
“你們晚飯前過來,我會陪著寶鵑,一直等候。”金若蘭說。
林風想了想,繼續補充:“金小姐,你在別墅裏提高警惕,如果謙叔他們想對申河動用酷刑,你必須阻攔。現在不是私刑泄憤的時候,傷了他們,殺了他們,隻會壞事。我懷疑,隻要於大龍不出現,於家就永遠群龍無首,胡亂行事。”
江湖人隻懂得打打殺殺,一旦牽扯到玄學,眾人眼前一抹黑,根本看不清正確的道路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