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於樹頹廢
金若蘭和郭寶鵑站在門口等候,見到林風,兩人的眼睛全都亮起來。
“林風,謝謝你答應父親和文哥三方合作。有你在,大家就心安了。”郭寶鵑說。
“是啊,是啊。”金若蘭明白事理,當下隻是做郭寶鵑的陪襯,點頭稱是,卻不多說廢話。
在林風眼中,即使金若蘭不說話,她的兩隻大眼睛輕輕撲扇時,已經把很多動人心弦、勾人魂魄的話送到他的心裏了。
“喂,林風,這邊——”於樹坐在右側的吧台前,右手握著酒杯打招呼,左手拎著一大瓶金裝馬爹利,已經有了醉意。
這時候,人人都需要保持清醒,他的確不該再喝酒了。如此下去,隻會讓郭寶鵑更寒心。
林風走過去,從於樹手裏接過酒瓶,又拿起吧台上的瓶塞,把瓶口塞住。
“讓我多喝幾杯,然後回屋睡覺……不喝酒,一閉眼就看到人參跳舞,看到人參娃娃,看到雪嶺參幫那些人右手拿刀、左手拿叉,對準麵前盤子裏的……我和郭寶鵑的……”於樹打了個長長的酒嗝,把後麵的話咽回去。
“沒到最後,不要氣餒。”林風低聲說。
“不氣餒?怎麽不氣餒?於家派到大雪山去的幾十個人都不見了,前一秒鍾衛星地圖上還有移動訊號,後一秒鍾訊號消失,再也無法通話。我們讓後續援軍去找,結果就找不到了,雪地上連個腳印都沒有。你說,他們是被狼吃了還是被魔鬼吞了?你說,你告訴我……”於樹喝光了杯子裏的洋酒,拿著空杯,在吧台上重重地敲著,“把酒瓶給我,我要喝酒,我要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對月……再不喝,參幫來了,就隻剩下一地雞毛鴨血了……”
“不要喝酒了,先回房間去,服幾顆我從前送來的醒酒丸,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林風說。
大庭廣眾之下,於樹如此失態,實在是太丟人了。
郭寶鵑遠遠地看著,沒有走過來,也是因為對於樹太過失望的原因。
“於樹,回去吧,大家都看著呢。”林風低聲說。
“來再多的人也無用,根本抵擋不住雪嶺參幫。忙到最後,還是一場空。我的意思不如現在就放棄抵抗,向參幫投降……反而更容易些。林風,謝謝你的好意,我已經夠了,再也不想白費力氣了……”於樹斷斷續續地說。
“你醉了於樹,抓緊回去,不要讓別人看了笑話。”林風說。
於樹大笑兩聲,突然縱身一躍,上了吧台,拍著胸膛大叫:“誰敢笑話我,盡管來笑話吧,反正於家已經完了,斷子絕孫,遺臭萬年,那才是本城最大的笑話。這一切都怨誰呢?就是願我的先輩們鼠目寸光,自作主張……後輩的幸福全都質押給了魔鬼。這不怪我,因為這件事誰來了都沒有辦法,這根本就是一個死結,誰都打不開……你們都走吧,趕緊都走吧,不管是幫忙的還是不幫忙的,看笑話的還是不看笑話的,都走吧……”
他猛地揮手,酒杯砸向酒櫃,一麵玻璃鏡子被打破,稀裏嘩啦碎了一地。
沒有人走過來勸他,大家都站在遠處,漠視這一切。尤其是郭寶鵑,眼中一片悲涼,連一個字都懶得說。
林風望向金若蘭,這種情況下,他需要幫手,一起來勸於樹。
金若蘭走過來,跟林風並肩站在一起,麵對著瘋瘋癲癲的於樹。
“怎麽辦?”林風低聲問。
“其實這種情況很容易理解,長期苦苦支撐的情況下,精神瞬間崩潰,才會弄成這個樣子。讓他發泄發泄,心裏的鬱悶全都吐出來了,人也就好了。”金若蘭說。
“問題是,今天文哥過來,有要事相談。”林風皺眉。
“要想談正事,於樹根本幫不上忙,就連於先生也隻能袖手旁觀。在這裏,除了於大龍先生,其他人說的話全都無效。所以說,林風,不管於樹怎麽樣,都不會影響大局,你放心吧。”金若蘭說。
她是外人,觀察於家的事非常清楚,一下子就切中要害。
“他是我兄弟,我不能看著他在這裏撒潑打滾,影響於家的聲譽。”林風說。
“你看,連郭寶鵑都準備放棄他了,你又能做什麽?”金若蘭問。
林風歎氣,踮起腳尖,拉住了於樹的手。
“別管我,林風,誰都別管我。”於樹叫著,連連甩手。
林風手上發力,緊緊抓住,不讓於樹逃走。
猛的,於樹從口袋裏掏出手槍,一下子頂住了自己的下巴。
“林風,放手,再不放手的話,我就打死自己,一了百了。”於樹再次大叫。
可怕的是,他已經以死相逼了,遠處的人仍然隻是看著,沒有一個出聲阻攔。這真的是一件很悲哀的事,看起來,所有人都準備放棄於樹,任其自生自滅。
“想想寶鵑,想想自己的孩子,想想未來,想想大學裏的誌願……於樹,來日方長,在這裏結束生命,豈不是懦夫所為?”林風黯然說。
實際上,雪嶺參幫要的隻是郭寶鵑肚子裏的胎兒,而不是於家人的性命。看清楚這一點,每個人都能好好地活下去,這一生善始善終,而不是連哭帶叫,一天都活不下去。
看到於樹拿槍,林風也極度失望,差一點就要後退,跟其他人站到一起去。
“誰都解決不了這件事,這是上一代人留下的災難,責任都在他們身上……林風,我雖然是於家的接班人,但手裏什麽都沒有,隻剩下塌天大禍。這種情況下,我怎樣保護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根本做不到,根本做不到……”於樹蹲下來,扔掉了手槍,嚎啕大哭。
他是個男人,連郭寶鵑都沒哭,他卻無法控製自己,真的讓林風無語。可惜,他已經不是孩子,也不是不諳世事的大學生,而是一個成年人。成年人必須有成年人的樣子,也得擔當起成年人的責任。否則的話,就是一個無能的巨嬰,活該被時代拋棄。
“於樹,下來吧,回去洗把臉,等一會還要談正事。”林風拍打著於樹的後背,低聲勸慰。
“各位,請隨我到宴會廳去。”於向南大聲招呼。
除了林風和金若蘭,其他人都離開了大廳,去往宴會廳。
“好了,沒事了。”林風低聲說。
“林風,現在我應該怎麽辦?你教教我,應該怎麽辦?”於樹抽噎著說。
“先去洗把臉,穩定精神,聽聽文哥怎麽說,然後決定下一步的行動。於樹,我們是年輕人,就算失敗,也要坦然麵對,而不是哭爹喊媽,失去了做人的尊嚴和風度。”林風說。
這其實也是林風的做人原則,任何時候都要保持尊嚴。人生在世,免不了失敗,但是,無論受到多麽嚴重的挫折,最後總要自己爬起來,包紮傷口,繼續前進。
像於樹這樣,隻能導致親者痛,仇者快。
“事情沒到最壞,一切都有轉機。於先生,還是聽從林醫生的勸告,回去洗把臉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金若蘭說。
她完全是看林風的麵子,才走過來一起勸慰於樹。否則的話,早就陪著郭寶鵑一起去宴會廳,根本不用多此一舉。
“我跟寶鵑說,孩子保不住了,這件事根本沒有挽回的餘地。你們也看到了,雪嶺參幫的實力無比龐大,根本不是我們能抵抗的。父親說,大難臨頭,硬撐下去,撐到幾時算幾時。連他都沒有信心了,剩下的人就更不用說了。”於樹說。
“於大龍先生怎麽說?”金若蘭問。
“爺爺什麽都沒說,隻是吩咐我們,把文哥和林風請過去。”於樹回答。
“這件事的關鍵人物就在於大龍先生,所以,他沒有做決定之前,大家誰都不能亂,更不能崩潰。”金若蘭一字一句地說。
“爺爺已經老了,很長時間沒有行走江湖,他懂得什麽呢?”於樹問。
“老將出馬,一個頂倆。”林風說。
金若蘭笑起來:“虎老雄心在,越是老江湖,經驗越豐富,越能夠想出絕地反擊的策略。”
他們的勸慰起了作用,於樹不再抽泣,拿起一張濕紙巾,在自己臉上擦著。
“文哥的人也去過大雪山,同樣失敗了。唯一不同的是,他是通過歐洲掮客找人去的。”林風說。
“大雪山複雜,外地人去了,根本就是寸步難行。尤其是那些歐洲雇傭兵,他們擅長沙漠作戰,對北方雪嶺根本不適應。所以說,文哥的計劃破綻太多,失敗是一定的。”金若蘭說。
林風點頭,他也明白,要想取得戰鬥勝利,必須以毒攻毒,從北方找人進攻雪嶺。
“初次試探失敗,我相信,於大龍先生和文哥一定能夠想出其他辦法。”金若蘭又說。
真正的江湖智者,一定是百折不撓,傷亡再多,也是不動於心。
“我對等一會兒的晚宴,倒是很期待呢。”金若蘭微笑。
林風點點頭:“我也是,文哥也被逼到了懸崖上,再也沒有退路,隻能竭盡全力,拿出全部的真誠合作。他和於大龍先生聯手,一定能夠抗衡雪嶺參幫。”
這是他們心裏最美好的期望,因為一個人隻有靠著理想活著,才能從殘酷的現實中抬起頭來。否則的話,重重重壓之下,早就像於樹一樣崩潰了,根本活不過今晚。
“林風,我相信,有你參與這件事,我們最後不至於一敗塗地,總能夠有所收獲。”金若蘭說。
“我隻希望,大劫過後,我們都能好好活著,共同創造新世界。”林風別有深意地說。
等到於樹情緒穩定,他們三人一起去往宴會廳。
所有人都已經落座,但是不見於大龍出現。林風有些失望,如果這樣談下去,大家仍是在兜圈子,沒有任何進展。
“今天非常感謝大家的光臨,尤其是文哥、林風、金小姐。那麽,我謹代表於家歡迎各位的光臨,請大家舉杯——”於向南率先致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