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人參秘密
人人都有私心,此時此刻,林風想到的是林氏一族的未來。
他一直都想接過林懷遠肩上的擔子,真正能夠掌控家族未來,讓父親早日安享晚年。作為家中的獨生子,他知道父親的想法當然是盡快結婚生子,為林家繁衍後代。可是,如果這一次像於家一樣,惹上雪嶺參幫,那麽,以後林家就永無寧日了。
他希望自己做的隻是一個噩夢,與現實無關,但是,從理智上分析,那個夢代表了一種預兆。
他走出房門,看到書房的門開著,原來林懷遠早就回來了。
“林風,到這裏來。”林懷遠出聲招呼。
林風慢慢地走過去,在書桌對麵坐下。
林懷遠正在翻閱一本書,旁邊攤開著筆記本,邊看邊做記錄。那是一本舊版的《本草綱目》,翻開的那一頁,正是與人參有關的藥方總目錄。
“父親,冷庫那邊怎麽樣?是不是已經暫時告一段落了?”林風問。
“對,我跟你於伯伯談了談,大家達成了共識。眼下,雪嶺參幫的力量太強大,我們幾乎沒有翻盤的可能。所以,謙叔把所有的江湖朋友暫時遣散,如有需要,再召集他們。於樹他們已經回了別墅,好好休息,尋找新的辦法。”林懷遠回答。
林風點點頭:“也隻能這樣了,父親,您在看什麽?”
“既然這一次選擇與雪嶺參幫為敵,我們就得知己知彼,才能有勝機。我現在看的都是藥學典籍裏的人參方子,看看能不能找到規律,把隱藏在人參裏的秘密全都找出來。參幫之所以強大,就是因為他們對人參的了解已經達到了極限,超過普通醫生幾百倍。知識的差異造成了力量的懸殊,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力吸收知識,提高自己對人參的認識。”林懷遠說。
“上午文哥來過,他提到了人參二次發育的事。同時給我聽了一段錄音,是申九姑給他打的電話,透露藥庫裏發生的新情況。文哥說,願意出巨資購買所有的人參。”林風說。
“那些都是無稽之談,跟我們目前麵臨的困境相比,都是小事。林風,我得向你道歉,因為之前在藥庫裏,我的思維發生了重大混亂,無法壓製住貪心,才會說了一些毫無邏輯性的話。你放心,任何時候,我都不會忘記自己是一名醫生,絕不貪財。也絕不會為了某些利益泯滅了良知。”林懷遠說。
“父親,我知道,那是有人向您使用了移魂大法,才會造成性情大變。我當然相信你的為人,不會對您有任何懷疑。”林風說。
“那麽,現在就無需解釋了,還是多看一些醫書,補充知識,不至於在雪嶺參幫麵前不堪一擊。”林懷遠說。
他們父子兩人對於中醫有濃厚的興趣,唯一不同的是,林懷遠經驗豐富,林風卻是善於吸收新的知識。他們在書房裏一直呆到中午,一邊看書一邊討論,不知不覺忘記了時間。
林風認為,申九姑不會有那麽好心,白白送給林家一份厚禮,以後肯定麻煩無窮。所以,藥庫裏那些人參原先怎樣貯存,現在繼續貯存,既不賣出,也不贈送,一定要保持原樣。
他向林懷遠講了自己的噩夢,並且刻意強調,雪嶺參幫高深莫測,任何時候都不能掉以輕心。
“這一次他們是為於家而來,跟我們無關。人參的變異也不是我們刻意乞求她做的,而是自然產生。所以這一點不要放在心上,順其自然就好了。申九姑可以向文哥那樣說,也可以打電話給其他人,除了本城甚至還有外地,製造巨大的輿論,讓林家暴露在聚光燈下。這沒有什麽可怕的,等於是媒體免費為林家做了一次宣傳,對於中醫中藥也是一種推動作用。平心而論,中國的藥學,早就應該行之四海,造福全人類了。”林懷遠說。
他的做人方式跟於家完全不同,任何時候都以君子的標準來要求自己,即使現在這個社會,已經沒有人在意是不是君子。
“我記住了,父親。”林風點頭。
兩人下樓用過午飯。再次回到書房,翻閱醫書。
別墅裏恢複了正常,昨夜的混亂已經翻過一頁。不再有人提起。
林風希望林家的生活不被人打擾,但是,申九姑既然來過兩次,以後也會不請自來,直到於家還債結束為止。
“在每一張藥方中,人參用量以錢數計量,雖然標的明明白白,其效力如何,卻是難以保障,永遠隻是大約數。所以,古代庸醫往往造成‘人參殺人’的慘痛案例,不但令病人破財,而且是一夕之間暴斃,最終有苦難言。這一次,如果不收手,我們父子就會一起變成遺臭萬年的庸醫,林氏一族就再也難以翻身了。”林懷遠心有餘悸地說。
那種情況下,他們隻能收手。事實表明,申九姑有控製人參的神秘力量,隻要病人服用了添加人參的藥物,就會產生巨大的副作用。
“文哥給我打電話時,身體已經產生不良反應,按照他的描述,其表征類似於‘補氣過度’的樣子。父親,歐洲研究所那邊的試驗者呢,是什麽症狀?”林風問。
“沒有症狀,但是研究室接到了匿名電話,有人告誡他們,服用人參的病人馬上就有危險,逼迫他們打電話給我。”林懷遠回答。
“我聽懂了金若蘭的客家話,金鳳門受到威脅,本城弟子、大馬和星洲的弟子都牽連其中。也就是書,如果金若蘭不收手,那些人就死定了。我相信,於樹接到的電話也是同樣內容,參幫同時威脅我們四人,容不得我們反抗。這一定是申九姑早就計劃好的,所以她才有恃無恐,幾次出入別墅,如入無人之境。”林風說。
“你於伯伯向我乞求,要我們這一次務必援助,不能中途而廢。我當然答應,這種時候,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我們不能逃避。”林懷遠說。
“父親,我真的——我懂了,於樹是我的兄弟,我也會盡力。”林風話到嘴邊,又改變了措辭。
他看得出,林懷遠並不願意吐露實情。
“林風,如果於樹、郭寶鵑必須失去那個孩子,你有沒有什麽辦法?”林懷遠問。
“不知道找一個參娃的替代品給他們,是否可行?”林風問。
郭寶鵑描述自己的幻象時,他就想到了這個辦法,但一直沒機會說出來。
“哪裏去找?雪嶺?”林懷遠搖頭,“你於伯伯說,他曾經派出了二十支以上人馬遠赴雪嶺,花重金聘請當地挖參的老客當向導,踏遍了雪嶺的東西南北,根本連參娃的影子都沒找到。老客們說,參娃隻存在於數十年前的傳說中,到了現在,連棵完整的好棒槌都找不到,更不要說是參娃了。要是真的有人找到參娃,早就轟動全球了。當然,有這種驚人的消息傳出去,帶來的直接後果就是全球挖參人踏平雪嶺,連千年不化的凍土都要掘開看看,直到把雪嶺變成菜地。所以,找不到參娃的替代品,那條路太難了。”
“美洲方麵呢?”林風問。
“西洋參?”林懷遠眼睛一亮。
林風點頭:“正是,父親,我們討論的範疇一直放在人參,忘記了還有另外一種參類藥材存在。參幫勢力再大、智慧再高,總不會連那裏也一起掌控了吧?”
林懷遠立刻拿起手機,在電話簿裏搜索了一陣,撥出了一個號碼。
“西洋參協會的蘇涼會長是我的老同學,如果西洋參裏存在‘參娃’,她一定了解。”林懷遠解釋。
電話響了七八聲,有個女人的柔媚聲音傳出來:“老同學,大半夜的,怎麽有空想起打電話給我來了?”
林懷遠在桌上輕拍一掌,懊惱地歎了口氣。
林風知道,兩人談得太投入,竟然忘記了此刻大洋彼岸正是深夜。
“蘇大美女,有事相求,所以夤夜打擾。我直接開門見山吧,就是想請教你一下,西洋參協會這邊有沒有跟‘參娃’有關的傳聞?”林懷遠說。
電話彼端的蘇涼笑起來:“怎麽?我記得你是標準的唯物主義者,難道是突然間轉性,也關心起西洋民間文學來了?”
“不是文學,是醫學。”林懷遠鄭重其事地糾正。
“文學也是中醫的一部分,文醫不分家,尤其是中醫,如果沒有充分的想象力,怎能調配出一張君臣搭配、文武雙全、攻守結合、龍虎相濟的好方子來?文人寫詩、畫家作畫、名廚做菜、醫生開方都是極其富有想象力的工作……”看起來,蘇涼十分健談,對林懷遠半夜來的電話也很有熱情。
“大美女,你隻告訴我西洋參的‘參娃’事件就好了。我很急,病人在等著呢。”林懷遠撒謊。
“好好,我本想跟老同學敘敘舊的,既然你急,就先說正事。前年和去年,我們這邊最大的三個西洋參種植基地都接到過神秘訂單,有人試圖對西洋參進行基因改良,改變植物體內的基因組,將一種來路不明的動物基因添加進去,共同培養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新物種。三大基地基於‘植物學倫理’的要求,拒絕了訂單,但卻不能保證其它的小種植園也拒絕對方下單,尤其是在高額報酬的承諾下,很少有人能夠頂得住真金白銀的引誘。”蘇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