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梟雄文哥

兩人離開大廳,走到隔壁的小會客室裏。

“你要問什麽,就直接問吧。”林懷遠說。

“寶鵑給我打電話,她說聽到了於伯伯跟您的通話。電話中,於伯伯說——”

林懷遠打斷了林風的話:“我知道你要問什麽了,我們林家和於家有莫逆之交,你跟於樹又是好朋友、好兄弟,所以,於家遇到的事,我們也應該分擔一半。我跟你於伯伯通話,說的就是這些問題。不過,不要擔心,就算有事,也由上一代人全都扛下來,絕不會牽扯到你的未來。”

這一次,林風確信,郭寶鵑說的全是真的,於向南和林懷遠之間一定有過某種協議,其結果就是——林家必須全力以赴幫助於家,不惜獻出本族人的性命。

“父親,你向於家借過錢?或者說,我們林家受過於家極大的恩惠,必須還債?就像這一次參幫登門討債一樣,連本帶息一起歸還?”林風問。

林懷遠皺眉,連連搖頭:“林風,你想得太多了,沒有那麽複雜。我是林氏一族的掌權人,無論做什麽事,都會考慮到家族利益。我和於向南之間就算有過協議,也不會影響到你。所以,我們是我們,你們是你們,兩代人的利益和理想不會混淆,你放心吧。”

這樣的回答無法讓林風放心,林懷遠的每一句話都是模棱兩可,看起來。他並不準備向林風說實話,把其中的利害關係一一解釋清楚。

“父親。如果發生了什麽事,我願意代父親受過,為了家族不惜犧牲。可是,您一定要說實話,不能等到大禍臨頭,我們再疲於應付。”林風說。

林懷遠搖頭:“林風,不用再說了。你在家裏休息,我和於樹一起去見你於伯伯。”

林風無奈,隻能陪著父親和於樹出去,目送他們乘車離開。

金羅漢氣喘籲籲地跑進來,到了金若蘭麵前,剛要張口,就被金若蘭舉手止住。

“全麵失敗,沒有機會。我已經打電話給幾位長老,討教破敵之策。”她說。

“是,是。”金羅漢連連點頭。

“我們先走。”金若蘭向於樹點點頭,帶著金羅漢離去。

於樹有種四大皆空、一切盡失的惆悵感,想要抗爭,卻發現麵對的敵人強大如山、浩**如海,根本找不到突破口。

他在台階上坐下,麵向花園裏的噴泉水池。

“真的沒辦法了嗎?申九姑說,本來應該由於樹還債,為什麽拖到現在?難道說,他們過去曾經討過一次債卻沒成功?”林風一下子發現了申九姑話裏的疑點。

接下來,他沿著這條思路繼續探索,真正能夠解決問題的是於家人,而不是外人。外人能做的,都是表麵工作,在於家的指揮棒下來回奔走,稍有不慎,就會白白丟了性命。

就像剛才,即便是強行阻攔申九姑,對方也有恃無恐,一定埋下了其它伏手,每出一招,都打得於家抬不起頭來。

“如果於家不能開誠布公,熬到最後,必定會失去郭寶鵑的孩子。”他喃喃自語。

當務之急,就是請於大龍、於向南說明一切,把於家與參幫之間的根本矛盾和盤托出,毫無保留,其他人才能出謀劃策,貢獻力量。

“參幫不再與林家合作,而是大度地奉送了‘人參二次發育’的厚禮——”林風望向藥庫入口,連連苦笑起來。

任何外人看來,這都是一次天降巨富的奇跡,隻有他擔心,參幫不會如此大發善心,以後必定有討債的一天。

他在台階上坐了很久,直到太陽從東邊升起來,照在身上,暖融融的,令他昏昏欲睡。

如果於家拿不出更好的應對之策,這件事的結局就已經無可更改了。所有人隻能接受慘痛的結果,任由參幫擺布,然後於家斷子絕孫,家族消亡。

一輛黑色的轎車開進了大門,停在了主樓前麵。

林風抬頭,車門已經打開,西裝筆挺的文哥緩緩下車,向著林風揮手。

林風硬撐著起身,強顏歡笑,迎下了台階。

“林風,我正好路過,進來看看老爺子。”文哥說。

這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但是保養極好,五官麵相僅僅是三十出頭的樣子,所以更願意與林風稱兄道弟,並且尊稱林懷遠為老爺子。

“文哥,父親有事出去了,真是不巧。”林風說。

“那沒關係,我們聊兩句。”文哥笑起來。

林風邀請文哥進大廳,文哥搖頭:“坐在台階上就很好,外麵空氣新鮮,鳥語花香,心情也就一片大好了。”

林風沒有強求,與文哥一起在台階上坐下。

“打電話給我的是什麽人?是不是江湖上的朋友?如果家裏遇到事,一定跟我說,我在江湖上還是有一些朋友的,他們做事不拘小節,很多白道上無法處理的問題交給他們去辦,一定穩穩妥妥。”文哥說。

林風搖頭:“沒事,一切都好。”

文哥笑起來:“跟我不要客氣,如果沒有你和老爺子關照,我的身體早就一天不如一天,最後難免一縷青煙上天,什麽都剩不下了。不過,幾小時前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感覺喘不過氣來,身體就像一個腫脹的皮球一樣。我不知是怎麽了,按照打進來的那個電話號碼回過去,對方說,他們是雪嶺參幫的人。如果你不跟他們合作,我身體裏服下的那些人參就會要命。我當然不會相信,隻不過家人有些慌亂,搶過電話去替我答應,一定來找你談談,確保文家安然無恙。”

“已經沒事了,雪嶺參幫很講信譽,說到就會做到,以後絕對不會騷擾文哥。”林風說。

這種回答,對方當然不滿意,但是,文哥是老江湖,明明心裏疑惑,臉上的笑容依舊燦若陽光。

“林風,我記得老爺子之前說過,一直在歐美那邊研製人參二次發育。他還跟我商量過,要我出資入股,去完成這件利國利民的好事。不怕你見笑,我有一些朋友對這件事也非常關注。就在幾分鍾前,我在車上,他們打給我,說林家已經在這方麵取得了極大的成就,是真的嗎?”文哥問。

林風搖頭:“還沒有,如果林家在中藥學上有突破的話,一定會向媒體公布,不會藏私。”

他不可能把申九姑做的事告訴文哥,那是林家的私事,而且牽扯麵太大,不適合暴露。

“林風,不要擔心,我們是多年朋友,文哥不會害你,而且絕對不會讓你吃虧。文哥是生意人,最喜歡有錢一起賺,有財一起發。醫藥專利局方麵,我也有朋友,你開個價,隻要是人參研究方麵的,我照單全收,絕不討價還價。”文哥拍著林風的肩膀說。

“真的沒有——”林風再次搖頭。

文哥取出手機,找到一個錄音文件,輕輕一按,申九姑的聲音就響起來:“你好文先生,不必問我是誰,我隻是放一個好消息給你,林氏一族的林懷遠已經突破了‘人參二次發育’的醫藥學難關,家中藥庫裏貯存的幾百根人參都已經進入發育期,幾天之內就會身價百倍。這是全球中醫中藥學的偉大奇跡,也是商人掮客們的發財良機。放這個消息給你,不收費,純粹做善事,好好想想吧。”

電話錄音很短,但指向性卻很明顯,就是要放出消息,擾亂林家的正常生活,再次分林風的心。

“開個價,或者,讓老爺子開個價,我全收了。”文哥說。

“純屬子虛烏有,文哥,不要聽外人胡說。”林風否認。

“藥庫就在那邊,我以前跟隨老爺子下去參觀過,記得人參都貯存在‘未羊門’後麵。如果不介意的話,現在帶我下去看看如何?”文哥問。

“不太方便,抱歉。”林風說。

他不能讓申九姑的詭計得逞,尤其是在這種多事之秋,即便是大受挫折的情況下,他也得拚命堅持,跟於家共進退。

“林老弟,不要著急拒人於千裏之外。在本城,能夠大手筆買下這批貨的,就隻有古玩界的前幾人而已。下車之前,我已經挨個電話問候過他們一遍,直接言明,我要接手林氏的人參,告誡他們不要插手。所以,要賣,我就是唯一買主,不賣,我也會想辦法弄到手。好好想想,及時給我個答複,免得夜長夢多——”文哥收起電話,緩緩地站起來。

“文哥勿怪,方便了,自然會邀請文哥過來參觀。”林風說。

他不想得罪任何人,免得再給林家樹敵,引來麻煩。

文哥上車,向林風笑著揮手告別:“林老弟,跟老爺子說,這批人參我要定了。這麽多年來,我文某人想做的事,還沒有落空的。再會,記得聯係我。”

車子駛出去,一路留下文哥爽朗的笑聲。

林風知道,申九姑給文哥打電話,就是為了引發本城混亂,然後亂中取勝。

他昏昏沉沉地回房,蒙頭大睡,什麽也不再想。

當然,很多事想也沒用,因為所有繩結都掌握在於家手裏。他們要想解決問題,就得把實話說出來。

不知睡了多久,林風陡然間醒來,因為他的腦海中突然湧起了一個奇怪的念頭——“既然林家沒有跟參幫產生聯係,怎麽會在夢中失去我跟金若蘭的孩子?難道說,林氏一族的某些危機隻是暫時退去,還將卷土重來?”

他不想成為於樹,也不願金若蘭變成第二個郭寶鵑,更不想林家變成於家,變成雪嶺參幫的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