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1
看著病房裏一片狼藉的樣子,陳一鳴忍不住問小K:“小K……你們這是怎麽了?”
小K一邊遮著自己半裸的身體,一邊支吾著回答:“沒,沒什麽……我……我們,我們剛才隻是切磋一下武功……”
阿蓮見狀,趕緊拿起衣服遮住自己的身體,也隨聲附和了幾句:“對對,我們在……我們在切磋武藝。小K,你的擒拿術有點兒……有點兒偏軟!嗯,你們聊吧,我先走了……”
阿蓮說完,慌慌張張地穿上外衣走了。隊員們互相望了望,都不免目瞪口呆。
小K尷尬地直起了身:“陳教官,你……你們怎麽來了?”
陳一鳴冷冷地看著他,沒有回答。
燕子六看著被小K和阿蓮搞得亂糟糟的病床,不禁望著小K罵起來:“好你個小子!老子還以為你隻是跟人家耍幾句貧嘴呢,沒想到,你真的把人家給拉到**去了?”
冷鋒聽了,也不禁冷了臉:“你他媽的就管不住自己那破東西呀?!那麽純的一個小丫頭,你也下得去手?!”
冷鋒說罷,就卷起了胳膊,小K見了,趕緊轉到了陳一鳴身後。
小K支吾:“陳教官,陳教官,我們沒有幹別的……我們隻是——”
小K話沒說完,陳一鳴就攔住了他:“算了,沒有時間聽你解釋了,現在是用人要緊,你那些廢話留著到陰曹地府去說吧!”
陳一鳴說完,命令小K:“趕緊換衣服,我們要去偵察敵情。”
“是!”小K爽快地答應了一聲,趕緊去換衣服了。
陳一鳴發令:“出發!”
小K換完衣服以後,陳一鳴立刻帶著隊員們走了。
醫院的後門門前,此時悄然地開出了兩輛掛著日本國旗的轎車,陳一鳴等七個人分成三個小組走出醫院的後門,迅速地上了車,轎車立刻便開走了。
此刻,在醫院樓上的一扇窗戶處,岩本放下手裏的望遠鏡,麵容嚴肅地看著漸漸遠去的轎車。
他身邊的一個特工禁不住問了一句:“岩本少佐,動手嗎?”
岩本聽罷,緩緩地搖搖頭:“時機還沒有到,我倒要看看,他們到底耍什麽花招!”
特工回答:“是!”
2
西大營門口,哨卡林立,警備森嚴,日本太陽旗在崗樓上隨風飄揚。
此刻,滿載著陳一鳴等人的兩輛轎車徐徐開來,停在了崗哨跟前。
藤原剛跳下車來,遞上了介紹函:“我們是東京《每日新聞》戰地采訪組的,已經跟南京大本營報道處打過招呼。”
化裝成憲兵隊長的岩本仔細看看介紹函,又隨之問道:“證件?”
藤原剛收回介紹函,隨即遞上了記者證。
岩本打開了記者證,隻見記者證上貼著藤原剛的照片,不覺笑了笑。
岩本問:“你當過兵?”
岩本突然的問話,令藤原剛不覺一愣,他遲疑了一下回答:“我曾經在滿洲服過役,關東軍陸軍航空隊的地勤。長官是怎麽看出來的?”
岩本望著藤原剛不覺笑了笑:“你的額頭有一道軍帽的印記。”
藤原剛聽了,趕緊殷勤地豎起大拇指:“長官,您不愧是帝國的精英!”
岩本望著他笑了笑,不置可否,將記者證還給了他,又慢步走到了轎車跟前。他朝著車窗的玻璃拍了拍,書生搖下玻璃,把車上人的證件遞給了他。
岩本打開記者證,一邊看一邊注視著每個人的麵孔,卻遲遲地不說話。
書生見了,禁不住回問了一句:“長官,您檢查完了嗎?”
岩本望著書生笑了笑,突然說:“你是知識分子?”
書生立刻用日語回答岩本:“是的,我曾經就讀於日本帝國大學新聞係!”
岩本問:“哦?那你的文學功底很深了。”
書生笑答:“不,馬馬虎虎!”
岩本笑了笑,掃了一眼車裏的人,突然用日語對書生說:“有一句支那的古詞,我一直找不出來出處,閣下能告訴我嗎?”
“哦……什麽?”書生說完,突然愣了一下。
岩本又笑了笑,換成漢語說:“那句古詞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何不把酒相逢’。這句詞是什麽意思,你能解釋給我聽嗎?”
岩本說完,注意地看著書生,書生不覺一震,抬眼看著岩本,一時間竟忘了回答。
岩本若無其事地笑了笑,又換成日語說:“這是我的一個女性朋友告訴我的,我一直想找到出處。”
書生似乎有些醒悟,想了想回答:“我好像在哪裏看見過,但是忘了出處。”
岩本聽罷,笑了笑,揮揮手:“有機會想起來了,就寫信告訴我。”
書生回答:“一定。”
岩本說完走了,奔向了第二輛車。書生看著岩本遠去的背影,不禁陷入了思索。
岩本匆匆地檢查了第二輛車上陳一鳴等人的證件,沒再說什麽,便向執勤的憲兵揮揮手:“放行!”
哨兵聽見了,趕緊搬開了攔在路上的阻馬,轎車慢慢地開走了。
陳一鳴等人很快便到了日軍軍營。
藤原剛、書生和小K牽頭,分別帶領三個采訪組對駐守的日軍進行采訪,冷鋒還拿出了相機,從不同角度為執勤的日本兵拍照留影。
照相機前,被拍照的日本兵一個個竭力地表現自己的英武,而冷鋒卻趁機拍攝了軍營的要害部門——軍火庫。
3
而在此時,在醫院的院長辦公室裏,阿蓮坐在父親麵前正在哀哀地哭泣。
李院長此時麵色蒼白,在屋子裏不停地轉著圈子:“這個渾蛋,竟敢欺負我的女兒,一定要殺了他!親手宰了他!”
阿蓮哭泣著:“那你還說他是國軍,還要我好好照顧他……”
李院長道:“我怎麽知道他是這樣的人?他利用了我對他的信任!這個渾蛋,你等他回來——他一回來,我就殺了他!你放心吧,有你爹在,爹一定為你報仇!”
誰知阿蓮聽罷更哭了:“可我現在怎麽辦哪,我的身子已經被他給占了……”
李院長聽了,不禁痛心疾首:“蒼天啊,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啊?你落到這樣的地步,讓我還怎麽有臉去見你死去的母親,去見你的母親!這個渾蛋,我一定要殺了他,殺了他!”
誰知李院長話音未落,日本駐軍加藤師團長便操著並不流利的中國話笑眯眯地走了進來。加藤說:“李桑,你的要殺誰啊?”
在加藤身後,跟著幾名日軍參謀和護衛。
李院長見了,趕緊迎了過去:“哦,是加藤師團長,您怎麽來了?”
加藤望著李院長,和藹地笑了:“我來慰問一下我們帝國的傷兵,順便也來看看你——我的老朋友!”
李院長忙說:“哦,加藤長官親自來探望,李某不勝榮幸之至!加藤長官,您請坐!”
“李院長,我們是老朋友了,你不要客氣!”加藤說著,很隨便地坐了下來,“李桑,剛才你說要殺人,到底要殺誰呀?我能不能幫助你?”
李院長聽了,趕緊擺手:“唉,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加藤師團長,最近您的身體怎麽樣啊?”
加藤不回答李院長的問話,繼續順著剛才的話題說下去:“李桑,你但說無妨。以你我的交情,你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你告訴我,他是誰,我馬上派人去幹掉他!”
李院長聽罷遲疑了一下,眼裏立刻湧上了淚:“加藤長官,您真是太夠朋友了!”
加藤回道:“哎,李桑,我說過,我們是朋友,不要客氣!你說,到底是誰傷害了李桑和令愛?”
李院長歎口氣忽然說:“是蔣介石那個狗娘養的!”“嗯,”聽李院長這樣說,加藤不禁吃了一驚,“這是……這是什麽意思?”
麵對著加藤詫異的眼神,李院長接著回答:“加藤長官,小女雖然還未出閣,但是自小是許下婚約的,與臨遠白家的少爺是青梅竹馬。皇軍大東亞聖戰光臨臨遠之際,白家鼠目寸光逃亡重慶,之後便追隨了蔣介石……”
加藤又問:“那……怎麽會傷害到令愛呢?”
李院長歎氣:“白家少爺一時糊塗,加入了蔣家軍隊,位居中尉,自以為自己愛國,卻不料反因與小女婚事被上司知曉,被……被……”
李院長說到這兒,向阿蓮使了個眼色;阿蓮會意,便趕緊哭著撲到了**:“娘啊,女兒的命真的是好苦啊——”
加藤聽到這兒,不覺歎口氣站起身來:“唉,節哀順便吧!李桑放心,皇軍定會取下重慶,到時候割下蔣介石的人頭來,告慰令愛!”
李院長隨即也趕緊恭送:“加藤長官慢走,那就謝謝加藤長官了!”
加藤走到門口又回過身來:“我本來是想和你下兩盤中國象棋的,既然這樣,我就不約你下棋了——來人!”
參謀:“在!”
加藤:“記著,一會兒給李桑送一些告慰金來——按照皇軍陣亡中尉家屬的標準!”
參謀:“是!”
加藤:“李桑,那我就告辭了。”
李院長:“加藤長官太客氣了,太客氣了!這怎麽使得!”
加藤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李桑,你不僅是我的至交,也是皇軍的好朋友,這當然使得!我改日再來拜望!”
加藤說完走了,李院長關上門,不免後怕地擦了擦額角滲出的汗。
李院長道:“隔牆有耳,以後說話可得小心!”
單說加藤走出醫院以後,跟隨在加藤身後的參謀禁不住問他:“將軍,您不是已經知道那個李院長是軍統的間諜,他們剛才的那番話明明是在騙我們嘛!您怎麽還要……”
加藤望著參謀,微微地笑了:“戲還是要演下去的,何況他們拿了這筆錢,還有機會再花出去嗎?”
參謀聽罷,領會地笑了:“是!將軍高見,屬下明白了!”
加藤說完上了車,匆匆地走了。
4
當日黃昏,在臨遠駐軍加藤師團的司令部裏,731部隊華東派遣隊先遣分隊隊長鬆井大佐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鬆井:“加藤將軍,北野司令官來電,他已經命令軍列停靠在鄭州,正在等待這邊的捷報。”
加藤聽罷,興奮地笑了:“喲西!你回電北野司令官,就說我已經做好準備,隻要黑貓敢死隊今夜出動,就必然是我加藤師團的囊中之物!”
鬆井答:“是!”
鬆井大佐轉身欲走,岩本叫住了他。
加藤將軍不禁驚愕地看著岩本:“岩本君,你要說什麽?”
岩本回答:“將軍閣下,我在想,黑貓敢死隊今晚會不會中計。”
鬆井聽罷立刻說:“不中計,那我們就衝進他們的據點,把他們全部消滅!”
加藤道:“對!我加藤師團一萬多精銳兵士,就是一人一口痰,也能把黑貓敢死隊淹死!小小的臨遠醫院,不在話下!”
岩本提醒道:“將軍閣下,黑貓敢死隊可不是一般的特工部隊,我們在南京就吃過他們的虧,所以將軍——”
“岩本少佐,你多慮了!”不等岩本說完,加藤就截住了岩本的話,“黑貓敢死隊就是再厲害,還能頂得住我的大炮嗎?到時候我調集炮兵轟炸醫院,我看他們還能逃到哪裏去!”
岩本聽罷,不禁臉上變了色:“將軍,千萬不能使用大炮!醫院裏麵,還有我們二百多名皇軍傷員呢……”
誰知加藤聽罷,臉色竟一下子變得陰沉起來:“做大事者,不能婦人之仁!”
鬆井在一旁聽罷,也接過了話頭:“對,區區二百名傷兵,不能當作我們殺敵的障礙!”
“這……”岩本聽罷苦笑了一下,不好再說什麽了。
加藤立刻發布了命令:“通知參戰部隊,嚴陣以待!就等今天晚上,動手抓住這隻黑貓。”
鬆井回答:“是!”
5
此時在醫院地下室裏,陳一鳴等人並不知道加藤的密謀,還沉浸在從日軍兵營順利歸來的喜悅中。在兵營裏拍攝的照片已經從藥水裏拎出來,放在了桌子上。
陳一鳴注意地看著一張一張的照片,表情不免有些興奮:“看來,敵人好像沒有什麽防備!如果是這樣,我們今天晚上的行動,就會有很大的勝算!”
此時,藤原剛在一旁聽了,也顯得很激動:“陳教官,您的分析是對的。我在軍營的時候,故意和一些士兵聊了一會兒天,我也發現他們沒有什麽準備。我不僅和軍官聊過,也跟許多土兵聊過天,軍官得到過通知可能撒謊,但是普通士兵是無論如何撒不了謊的。他們事先一定沒有接到異常的命令,都在準備上前線呢!”
陳一鳴點點頭,隨即拎起了岩本的照片。
蝴蝶看著岩本,不免有些懷疑地說:“這個憲兵隊長,我看著,總是覺得有些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陳一鳴禁不住追問了一句。
蝴蝶想了想,又搖了搖頭:“說不出來,但總覺得他眼睛裏露出來的東西有些怪怪的。”
陳一鳴還想再問什麽,門口處突然傳來了敲門的暗號聲,眾人聽罷,立刻拿起了武器。
燕子六走過去,輕輕地開了門,卻發現站在門口的是阿蓮。
燕子六驚問:“原來是你呀?有事嗎?”
此時,站在書生身後的小K見了,一個勁兒地往台子後麵躲。
阿蓮向屋裏掃了掃,望著燕子六語氣堅定地說:“你讓開,我找小K!”
燕子六無奈,隻好讓開了一條路。小K見了,往台子下麵鑽得更深了。阿蓮走過去,大大方方地朝小K的屁股踢了一腳:“別藏了,快出來吧!”
小K無奈,隻好鑽了出來,卻嚇得用手護住了自己的腦袋:“阿蓮姑娘,我……我……”
阿蓮說:“別我……我……我了,快跟我走,我爸找你!”
小K問:“你爸?”
阿蓮說:“對,就是院長!”
小K聽罷,立刻就耍起了賴:“阿蓮姑娘,我……我……我……我今天晚上就要死了!”
阿蓮聽罷,立刻伸手擰住小K的耳朵:“我知道……走!”
小K叫著:“哎喲!哎喲!你輕點兒……你輕點兒呀!”
站在一邊的冷鋒見狀,禁不住看了陳一鳴一眼。
陳一鳴冷著臉回了一句:“讓他去吧。睡了人家丫頭,被教訓一頓也是應該的。”
小K聽罷立刻急了:“兄弟們,你們見死不救啊!燕子六,你快說句話,好歹我跟你也是兄弟一場啊——”
燕子六聽罷,竟然望著小K笑了:“兄弟?兄弟就是拿出來出賣的!誰讓你睡了人家丫頭,你自己的香還是你自己去燒吧!”
小K一聽,臉都氣白了:“好你個燕子六!等今晚兒死的時候,你離我遠點兒!”
阿蓮吼道:“快走吧你!”
小K話沒說完,就被阿蓮給拉了出去。地下室的門猛地關上了,藤原剛望著關上的大門,心裏卻不禁犯了嘀咕——
“那院長……會怎麽收拾小K呢?”
蝴蝶聽罷冷笑了一聲:“一會兒,這台子上就有物件了!”
藤原剛聽了沒有轉過彎兒來,不禁問了一句:“什麽意思?”
蝴蝶又冷笑了一聲:“小K色膽包天,竟敢禍害了院長的閨女,院長還不得就此絕了小K後半生的念想啊!”
蝴蝶說著拔出匕首比畫了一下,藤原剛嚇得立刻縮了一下脖子,燕子六在一邊看了,禁不住笑出聲來。
蝴蝶見了,禁不住問他:“你笑什麽?”
燕子六道:“嗬嗬,我看小K這回事做到頭了!”
陳一鳴、冷鋒和書生在一旁聽罷,都禁不住會心地笑了。
6
此時,在醫院的太平間,小K被阿蓮擰著耳朵推了進來。小K低頭望去,隻見太平間裏停放著十幾具屍體,屍體身上都蓋著白布。
小K進來以後,阿蓮猛地關上了門。
小K回頭看著阿蓮不禁有些納悶兒:“你帶我到這兒來幹什麽?”
阿蓮憤怒地看著他,卻不說話。
突然,在小K的身後響起了一個聲音——
“是我讓她帶你來的。”
小K聞聲轉過身來,幾乎嚇暈了——原來,李院長正緊貼著他站著,幾乎和轉過來的小K臉碰著臉。
小K嚇得立刻後跳了一步:“李院長!咱不帶這麽嚇唬人的!”
李院長沒有說話,卻拿起手槍來指著小K。
小K嚇得腿都哆嗦了:“李院長,李院長,你不能這樣……咱們可都是自己人!”
李院長問:“誰跟你是自己人?!”
見李院長認了真,小K更害怕了:“李院長,咱不能這麽開玩笑!這槍……這槍,那可會走火的!”
李院長聽罷,臉色變得更加嚴肅了:“你糟蹋了我的女兒,你還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嗎?!”
小K聽罷立刻跪了下來,一時間不覺聲淚俱下,一個勁兒地打自己的耳光:“李院長,我錯了!我錯了……我是渾蛋!我是渾蛋!我是畜生,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見小K打累了,李院長也愣愣地問了一句:“打累了?那你說,這件事該怎麽了斷?”
小K說:“院長大人,你說你說,你隻要給我留下這條小命,您讓我怎麽做都行!”
小K一邊說著,便一邊磕頭如搗蒜,阿蓮見了,禁不住踹了小K一腳!
阿蓮吼:“瞧你這個熊樣,連一點兒男人的筋骨都沒有!”
可小K卻並不覺得羞恥,爬過去緊緊地抓住李院長的腳:“李院長,李院長啊!您大人有大量,看在我今天晚上就要去送死的分兒上,就把我當個屁放了吧!”
誰知李院長竟一腳踹開了他,惡心地回了一句:“膽小鬼!懦夫!”
小K忙回:“是是是,我是膽小鬼!我是懦夫!李院長啊,求求你,就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阿蓮見狀,更是氣得一把拔出刀來:“你這沒骨氣的東西,讓我來一刀結果了你!”
阿蓮說著,便舉刀衝了過去,誰知就在匕首靠近小K的一瞬間,小K的眼突然射出了寒光,施展雙臂分別衝向了阿蓮和李院長二人!刹那,阿蓮手裏的刀和李院長手裏的槍都落在了小K的手上,而李院長和阿蓮一瞬間都雙雙跌倒在地上。
小K用雙手挽著手裏的刀和槍,臉上露出得意地笑:“你們玩得也太過了!都起來吧!”
躺在地上的阿蓮望著小K卻呆住了:“小K,這……這是你嗎?”
“怎麽不是我?我剛才是讓著你們呢,別不覺味兒……”小K說完,冷酷地命令他們父女,“別都躺在地上了,舒服啊?趕緊起來,別等過了這會兒,我可要反悔呀!”
李院長慢慢地爬起身來,眼光奇特地看著小K,在他驚訝的眼神中漸漸閃現了些許的欣慰。小K此時則舉著槍,不放心地盯著李院長。
倒在一旁的阿蓮看著著急了,禁不住大聲地朝著小K喊起來:“小K,不許你拿槍對我爸!”
小K沒有理睬阿蓮,卻後退了一步,大聲命令道:“別囉唆,你也起來!”
阿蓮看著小K,眼裏閃出了委屈,她噘嘴看著小K,就是不起來;李院長無奈,隻好走過去拉起了阿蓮——
李院長說:“哎呀,閨女,起來吧,槍在你男人手裏!”
阿蓮聽罷,禁不住埋怨地叫了一句:“爸——”
李院長笑了笑,拉著阿蓮站起身,望著小K笑了笑:“好了,槍在你的手裏,刀也在你的手裏,現在你是強者,我們的命運你說了算。”
小K聽罷,反而顯得委屈了:“我本來不想這樣的,我告訴過你們,我今天晚上就要死了——”
阿蓮插嘴道:“可你那是騙我的!”
“當時是騙你,可現在是真的……”小K說罷,不禁紅了臉。
李院長愣愣地看著小K:“阿蓮,你讓他把話說完。”
小K望著李院長父女,此時突然動了感情:“我知道我是流氓,是渾蛋,是玩弄女性的畜生!你們說得沒錯,你們說得都沒錯!我是該死,但是我不想死在中國人的手裏!今天晚上,我們整個小隊,都會死!因為我們要進行自殺式攻擊,抱著炸藥包撞載滿細菌武器的日本軍列!”
阿蓮聽罷,不禁震驚地瞪大了眼睛,李院長也望著小K,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小K激動地望著李院長父女倆,接著說:“我小K縱然有千般不是,萬種不對,罪該萬死,必死無疑。但是我要跟日本人同歸於盡,不能死在你們手裏!這次,我小K就算欠你阿蓮的,我欠著李院長你的,下輩子我給你們當牛做馬!但是這輩子——我隻好欠著你們的了!”
小K說著,把手裏的槍和刀都丟在了地上:“好了,我該說的都說過了。對不起,我該走了!”
小K說完,便大踏步地向門口走去,李院長大聲叫住他:“小K,你就這麽一走了之嗎?”
小K一愣,站住了:“那還能怎麽辦?我不知道還能怎麽辦?”
李院長望著小K,嘴唇突然顫抖了:“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你真的要跟日本人同歸於盡?”
小K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不相信?那你等著瞧就知道了。”
小K說完轉身要走,李院長又大叫了一聲——“壯士留步!”
阿蓮此時,已經滿眼是淚。
“壯士,請聽老夫一言。”
小K摸摸額頭,又摸摸李院長額頭,不知道是自己聽錯了,還是李院長說錯了:“院長,您老人家……沒發燒吧?”
李院長此時,一臉嚴肅地看著小K:“壯士,老夫半生行醫,半生諜報生涯。當年投身軍統,也是出於拳拳愛國之心,卻服務於內戰二十年……想今日我泱泱中華內憂外患,身為中國子孫,無論何黨何派總是不光彩的。如今隻有勉力抗日,才不枉為中華子孫!”
小K聽李院長說得慷慨激昂,不禁十分震動,卻不知李院長接下來還要說什麽,便不免有些擔心,於是便隻有小心地聽著。
李院長此時接著說:“吾小女年方十九,天資聰慧,本性善良;然生母早逝,由老夫一手拉扯長大,不想嬌生慣養,養成刁蠻之氣。此時,壯士既然相中吾女,又將壯誌報國,不如將吾女娶了吧。也算了卻了老夫的一樁心事!壯士以為——”
小K聽到此,不免頭皮一陣陣發麻:“等等,等等!我……我有點蒙!你要我——娶了你女兒?!”
李院長點頭:“正是。不知壯士……可否接受小女?”
小K直覺得眼前發藍,一陣眩暈,不覺轉頭去看阿蓮——而此時的阿蓮,早已經泣不成聲——
“爸……”
“哭什麽?”李院長大聲嗬斥了女兒一聲,臉上不覺浮現出浩然正氣,“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能嫁給抗日壯土——那是你的幸運!”
小K聽到這兒,也不免一陣感傷:“李院長,你可得好好想一想,別錯打主意……你看,你也知道我今晚兒就要壯烈捐軀,眼下這天兒都快黑了,也沒剩幾小時了,你卻還——”
李院長打斷他:“壯士不要再說下去!這些,老夫都知道。”
小K反問:“那你怎麽還要我娶了你女兒?你是要把你女兒嫁給一個死人哪?”
李院長聽罷臉不變色,仍然是一片壯麗之情:“壯士,小女許身英烈,那是小女的榮幸!隻是,小女承蒙壯士錯愛,卻不知道壯士可否答應在出征前和小女完婚?”
小K聽到這兒,是徹底傻眼了:“李院長,我……我說你到底是瘋了還是沒瘋啊?是我沒說明白,還是你想不明白——我說,我可是要死之人哪,你聽清楚沒有啊?”
李院長道:“壯士,老夫耳朵不聾,聽得一清二楚!古語有雲:‘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老夫連這一點豪情都沒有嗎?!阿蓮,不要聽他囉唆了,見過你丈夫!”
阿蓮叫:“爸……”
李院長繼續:“阿蓮!”
此時,阿蓮傻了,小K更傻了——
“李院長,這個玩笑,我……我可開不了。我……我還是走了。”
小K聽罷轉身要走,李院長卻在背後一聲斷喝——“跪下!”
小K腿一軟,撲通就跪下了,阿蓮也隨之跪下了。
李院長此時麵色蒼白,一聲歎息:“唉,阿蓮哪阿蓮,想我李家世代清白,怎麽就生了你這麽一個孽種?!你男人看不上你,你還不趕緊掌嘴?!”
阿蓮又叫:“爸……”
李院長繼續:“掌嘴!”
阿蓮無奈,隻好舉起手來,給了自己一個巴掌。
小K驚叫:“阿蓮?!”
阿蓮沒有理睬小K,舉手又給了自己一個巴掌,眼淚也不由得流了下來。
小K見狀,隻好往阿蓮身邊挪了挪,一把抓住了阿蓮的手:“阿蓮,你別打了,快別打了!”
李院長此刻一臉陰沉地等著阿蓮:“你知錯了嗎?”
小K回答:“李院長,我……我知錯了!”
李院長轉頭:“我沒問你!”
阿蓮說道:“爸,我……我知錯了。”
李院長又繼續:“那接著掌嘴!”
阿蓮聽罷,舉手又要打自己嘴巴,小K緊緊抓住了她。阿蓮轉過頭來,含著淚望著小K——
“小K,你為什麽要了我,又不要我?”
小K聽罷,又不禁感到為難了:“不,阿蓮,這事情,不……不是這麽簡單!我……我原來就是個吃軟飯的,經常靠著女人、禍害女人,我……我……”
阿蓮接著:“那你為什麽要了我,又不要我了?”
小K支吾:“我……阿蓮,我拿什麽要啊我?我今天晚上就得死了!”
李院長說道:“阿蓮,你活著是他的人,死了是他的鬼!我們李家曆來講究從一而終,這是祖訓!到了你這一輩兒,不能就這麽給改了,你知道嗎你?”
阿蓮回答:“爸,我知道了,也記下了。小K哥,我真心真意跟你過,你可不能說不要就不要我呀!”
阿蓮說到這兒,不免委屈地哭了起來,小K見了,便隻好勸她——
“阿蓮阿蓮,你別哭!我……我不是不要你,我當時隻是想反正我也是要死之人,可臨死之前守著你這女人,我不能就這麽死了呀,所以我就……可現在我想明白了,人生在世圖什麽呀?不就是能遇到一個能疼你、想著你、知冷知熱、能跟你過一輩子的女人嗎?所以,我小K願意娶你!可這話又說回來,我是個就要死的人了,我如果娶了你,那……那不就真是坑了你嗎?所以小K我……我……我……”
李院長見小K還是不肯答應,便直率地問了一句:“壯土,你剛才說的話,是真心話不?”
小K回答:“是真心話,當然是真心話!”
李院長又問:“那你剛才說的話……當真不?”
小K再答:“當真——句句當真!”
李院長便說:“那好,壯士,我既然答應把小女嫁給你,就不圖你什麽。我也知道你要死,但是我們李家,就從來沒有做過說話不算話的事情。你是抗日壯士,既然今天要去慷慨赴難,那就在出征之前娶了我家小女!他日,如果你慷慨就義,我家小女就從一而終,為你披麻戴孝!阿蓮,爸剛才說的,你同意嗎?”
阿蓮此時早已是雙肩抖動,淚水漣漣:“爸,我聽您的,您讓我怎麽做,我就怎麽做!”
小K此時,真的是為李院長父女的一片真情所打動,他嘴唇顫抖了好一會兒,也沒說出話來。
李院長見了,趕緊說:“小K,我知道你現在很激動,說不出話來,那好,不用你說話!我來問你,你如果答應,就點點頭,我現在就為你和阿蓮舉行婚禮;如果你不答應,就搖搖頭,我不為難你,你今晚為抗戰死了,我明天就送阿蓮去廟裏做尼姑去!”
小K忙說:“別別別,院長大人,你千萬別送阿蓮去當尼姑!我答應,我答應……”
李院長見狀,這才滿意地笑了:“好,既然你答應了,咱們就拜天地!”
小K又忙說:“等等,院長大人,咱們……咱們去哪兒拜呀?”
李院長望著小K和阿蓮,不由得冷笑了:“當然是在這裏拜——現在,整個臨遠城,還有比這兒更安全的地方嗎?”
“在這裏——在太平間?!”小K左右望了望,又不由得猶豫了。
李院長見了,卻果斷地點點頭:“就在這裏,死人不會告密,這裏就最安全了。好了,你們跪下,你爸我親自為你們舉行儀式——一拜天地!”
小K和阿蓮立刻雙手抱拳舉在頭上,而後俯身叩頭。
李院長接著喊:“二拜高堂!”
隨著李院長的喊聲,小K和阿蓮兩個人趕緊給李院長磕頭。
李院長再喊:“夫妻對拜!”
小K和阿蓮聽罷,趕緊轉身相向,躬身對拜!
儀式舉行完了,李院長走過去俯身拉起小K和阿蓮:“小K、阿蓮,你們起來吧!從現在起,你們就是夫妻了。”
李院長說完,又一臉嚴肅地轉向小K:“好女婿,你就放心上路吧!如果我們還活著,到時候,總會按時為你點上一炷香的。”
李院長說完,又轉向阿蓮:“阿蓮,大戰在即,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帶你男人回去吧,他的兄弟們還等他呢!”
阿蓮點點頭,拉著小K走了。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李院深深地噓了一口氣。
7
此時,在地下室裏,陳一鳴等敢死隊員正在緊張地做著戰前準備。大家忙活了一會兒,突然聽到門口響起用暗號的敲門聲,正在擦槍的燕子六叨念了一句:“自己人!”
說罷,他便往槍膛裏推上了子彈,起身走了過去,門開了,小K一臉茫然地走了進來。
燕子六看著他,不免有些納悶兒:“怎麽了小K?怎麽臉色這麽難看,像霜打了似的!”
小K白了燕子六一眼,一屁股坐下來,就是不說話。
書生一邊整理著炸彈,一邊笑著問:“小K,怎麽啞巴了?為什麽不說話?剛才出去被暴打了一頓?”
小K怒視:“沒有,誰說暴打了?”
書生問:“那燕子六問你,怎麽不回答?”
小K沒有再回答書生的問話,他使勁兒甩了甩頭,仿佛自己還是生活在夢裏。他忍不住伸出手來,抓起燕子六的胳膊。
小K叫:“燕子六!”
燕子六應:“咋的?”
小K說:“你給我一巴掌!”
燕子六說:“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啊?”
小K點頭:“趕緊的,別廢話!”
“打就打,老子的手早就癢癢了!”燕子六說著舉起了胳膊,比畫比畫又放下了,“小K,那我真的打了啊?”
“要你打你就打,瞎磨嘰什麽!”小K說完,甩手就給了燕子六一個嘴巴。
燕子六一下子就急了,狠狠地一巴掌便打了下去:“小兔崽子,你還敢打我?!”
“哎喲……”小K一聲慘叫,趕緊捂住了自己正在出血的嘴,搖了搖頭突然說,“看來這是真的!這是真的!”
“小K,你到底怎麽了?”正在擦槍的藤原剛也忍不住問了一句。
小K忍不住一笑,又猶豫地看了陳一鳴一眼。
陳一鳴看著小K冷笑了一下:“有什麽話就說,別這麽婆婆媽媽的!”
小K聽罷,這才放心地說:“諸位諸位,我報告大家一個好消息!我……我小K——有媳婦了!”
小K一句話,把屋子裏的人說得都愣了!
冷鋒遲疑了一下,不禁罵道:“小K,你瘋了,都什麽時候了,還開這種玩笑!”
“我說的是真的,我沒開玩笑!”小K說著,臉色變得異常嚴肅。
屋裏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是不相信小K剛才說的話。
蝴蝶湊過來,上下左右地看了小K一番,輕聲問:“小K,你是說,阿蓮她……同意嫁給你了?”
小K點頭:“對!阿蓮不僅同意嫁給我,阿蓮的爸爸——也就是李院長,還親自為我倆舉行了結婚儀式。”
眾人一聽,立刻瞪大了眼睛!
蝴蝶忍不住叨咕了一句:“天哪,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怎麽嫁給你這個吃軟飯的?”
書生在一旁也俏皮地回了一句:“嗐,什麽是封建主義,這就是封建主義!封建主義害死人哪!”
小K問:“書生,你說什麽……什麽主義?”
小K還在懵懂,陳一鳴把手裏的一支衝鋒槍使勁兒地丟給了他:“別總在那兒想媳婦了,馬上準備!”
燕子六禁不住看了他一眼:“哎,人家阿蓮姑娘不知道你今天晚上就要死了?”
小K應道:“知道。”
“那她怎麽還嫁給你個活死人?”蝴蝶禁不住問了一句。
小K正要回答,門口處突然響起了敲門的暗號聲。大家聽了,趕緊端起搶來注視著屋門,藤原剛輕聲走過去,慢慢地拉開了門,隻見門口站著的人卻是阿蓮和李院長,他趕緊側身讓了進來。
李院長看了看大家,大步走到了陳一鳴跟前:“少校,請允許小女與你的部下小K成婚。”
陳一鳴抬眼看了一下李院長,苦笑了一下:“還需要我允許嗎?”
李院長聽罷也苦笑了:“少校,你畢竟是他的長官。”
陳一鳴看看小K,又看看阿蓮,隨口道:“亂世兒女自多情!他們的事情,我不想過問。”
李院長聽罷,立刻放心地笑了:“那……謝謝少校了!”
陳一鳴掃了一眼站在麵前的李院長和阿蓮,輕聲說:“不過,今天晚上我們都要為國捐軀!”
李院長回道:“我知道。”
阿蓮看著小K,眼睛不覺又紅了,小K忍不住低下頭來。
陳一鳴表情平靜地看著李院長父女:“不管你們父女是怎麽想的,現在國難當頭,我們都是黨國軍人,小K違反軍令,糟蹋良家女子,本該槍決。隻是眼下正是用人之際,與其將他正法,不如讓他死在抗日的疆場,也好對祖上有個交代,所以我先留他一條命。”
誰知阿蓮在一旁聽罷著急了:“陳少校,這事兒不怪小K,是我自己願意的!”
陳一鳴打斷:“那也不行!無論你願意不願意,大戰在即卻去搞女人,已經是死罪!”
阿蓮聽罷,身體抖了一下,小K在一旁,嘴唇已經顫抖起來——
“陳教官,我……我知道我錯了。”
陳一鳴冷冷地看著他,沒有再說話。
冷鋒在一旁敲了一下小K的腦袋:“行了,幹你的活去吧!”
小K聽了,趕緊去一旁準備了。
陳一鳴此時轉過臉來,看著李院長:“院長,我們出去談談吧。”
李院長點點頭,陳一鳴、李院長和阿蓮走了出來。
8
陳一鳴關上門,嚴肅地注視著李院長:“院長,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李院長望著陳一鳴笑了笑:“少校,小K和小女已經做下了私情,無法反悔,而按照部隊的條令他必死無疑!想我小女待嫁在即,小K也不愧堂堂男兒,況且今晚就要赴死,所以我想與其讓小K這樣去死,不如讓他和小女都有個名分,這樣,小K就是就義了,對他和小女也都有個交代了。”
聽了李院長的話,陳一鳴不禁慨歎良久:“院長,你真是費了心思了!謝謝你!”
李院長說著,便和女兒阿蓮恭恭敬敬地向陳一鳴鞠了一躬!
陳一鳴見狀,趕緊伸手去扶李院長:“院長,您和阿蓮這樣,陳某和屬下的弟兄們就受之有愧了!”
陳一鳴說著,轉頭看向了阿蓮:“好吧,既然院長和你都有這番心意,你和小K結婚的事我批準了!但是,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阿蓮答道:“陳少校,您說!”
陳一鳴說道:“記著明年的今天,別忘了給你男人燒一炷香。”
阿蓮聽罷使勁兒地點點頭,眼睛又不禁濕潤了。
陳一鳴沒有再說話,伸手拽下了阿蓮戴在脖子上的項鏈。
“就讓它代表你送送小K!”
陳一鳴說完,轉身進去了。阿蓮望著剛剛關上的門,禁不住哭出聲來。
9
黃昏,在加藤師團的營房裏,岩本憂鬱地站在窗前,注意地向窗外觀望著,營區的院子裏,值班的軍官正大聲地吹著哨子。隨著響亮的哨音,大批的手握三八大蓋步槍和肩扛著機關槍的日本士兵紛紛地跑到院子裏列隊集合,一眼望去,頓時院子裏站滿了黑壓壓的一片!岩本的眼皮禁不住跳了一下——
“唉!”他重重地歎了口氣,走了出去。
院子裏,值班的軍官此時已經站立在隊列前:“立正——請加藤師團長閣下訓話!”
日軍士兵們聽罷立刻站好,目光炯炯地看著走到隊伍前的加藤少將。
加藤舉手還禮,麵容嚴肅地麵對著他的部下們:“你們——是不是皇軍最精銳的部隊?!”
部下們:“是!加藤師團,皇軍精銳!”
麵對著士氣旺盛的官兵們,加藤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對!我們大日本皇軍加藤師團,是國之驕子、大日本天皇陛下的主力!今天,又到了你們刺刀見血的時候了!”
部下們:“加藤師團,威震支那!”
加藤聽罷,擺擺手,笑了笑:“可是我們今天的對手,不是支那正規軍,也不是新四軍遊擊隊,而是一支七個人的特工隊!”
加藤說完,官兵們的臉上都不禁顯出了驚訝。
加藤望著部下們繼續說:“他們隻有七個人,而我們加藤師團有兩萬四千多官兵,還不夠我們塞牙縫的兒!但是,我們還是要重視這七個人,因為他們不是簡單的敵人特工,而是訓練有素、膽識過人的黑貓敢死隊!這支敢死隊,人人身懷絕技,他們曾經殺死我們英勇智慧的中村一郎特工,我們與他們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我們必須殺死他們!”
加藤說完,一臉殺氣地掃視著他的士兵們:“有一句支那話說得好,‘殺雞焉用牛刀’!可是今天,我們就是要用牛刀殺雞!參謀長!”
加藤發話:“按照預案,安排隊伍出發!”
參謀長:“是!”
參謀長應了一身,趕緊去安排了。加藤轉過身來,一臉得意地望著站在身邊的岩本。
“岩本君,你還有什麽吩咐嗎?”
岩本說道:“加藤閣下,我還是希望,能夠把他們生擒。”
加藤聽罷,笑著點點頭:“少佐放心,我的參謀長會這樣下令的。但是你知道,加藤師團已經在後方休整了三個月,將士們求戰欲望正高,如果他們拒絕生擒,那……我的軍官們就恐怕很難控製部下的情緒了。”
岩本聽罷,麵容不覺抖了一下:“加藤閣下,可我知道貴部令行禁止,在皇軍是有名的。”
加藤聽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岩本見了,又不放心地補充了一句:“我不管貴部的情緒如何,我隻要活的——我不能要他們這麽痛快地死去!拜托了!”
岩本說完,恭恭敬敬地向加藤鞠了一個躬,加藤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消失了。
岩本眼裏的淚水慢慢地流了下來:“我要親手為中村君報仇!”
加藤聽罷,不禁一臉的感慨:“君有之情,加藤豈能無義?這七個支那特工,我會盡其所能,給你活的!”
岩本聽罷,立刻來了一個立正:“感謝將軍!”
加藤沒有再說話,輕輕地歎了口氣。
10
此刻,天色漸晚。麗晶酒店經理室裏,黃雲晴站在地圖前不禁低頭沉思,就在這個時候,酒店經理徐老板輕聲走了進來。
徐老板開口道:“金魚同誌,加藤師團已經出動了,正在設置埋伏。我們的突擊隊要不要準備?”
黃雲晴望著徐老板,不由得苦笑了:“準備什麽?拿雞蛋去碰石頭嗎?”
徐老板聽罷,不由得愣了:“那如果……加藤師團動手呢?”
黃雲晴回道:“如果加藤師團動手,再來三四十個遊擊隊的神槍手也不夠他們塞牙縫兒的!”
徐老板囁嚅著:“那……那黑貓敢死隊……”
黃雲晴歎了口氣回答:“我自有辦法,你去吧,靜觀待變。”
徐老板回答:“是!那,我走了。”
徐老板走了以後,黃雲晴守著地圖,又不免沉思起來:“不要感情用事!千萬不要感情用事!得想個辦法,一定得想個好辦法!”
黃雲晴一邊想著,一邊又不由得仔細地琢磨起了地圖。
一小時以後,天色完全黑了下來。此時,在醫院的地下室裏,敢死隊員們都已經換好了日本軍裝,並且都完全收拾停當,隻等著隊長陳一鳴一聲令下了。
陳一鳴叫道:“弟兄們,都準備好了嗎?”
隊員們齊聲:“準備好了!”
陳一鳴遲疑了一下又問:“準備好了跟我去送死了嗎?!”
隊員們再次齊聲:“準備好了!”
隊員們應道:“走!”隊員們答應了一聲,抄起武器,跟著陳一鳴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