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1
此時,臨遠的大街上,早已經行人稀少。在一輛卡車上,書生一邊開著車,一邊悄聲問坐在身邊的陳一鳴——
“隊長,你有沒有覺得我們這次出來得太順了?”
書生的話令陳一鳴警覺了:“你是說……小鬼子設套兒?”
書生說:“對,我不敢確定,可我一直在懷疑。”
陳一鳴問:“為什麽?就因為太順了?”
書生回答:“不,是因為有人發出了警報。”
“警報?”陳一鳴聽罷,忍不住歪過頭來看著書生,“誰給你發了警報?”
書生遲疑了一下回答:“現在……我還不能告訴你。可是我琢磨,這次,敵人一定是給我們下了套兒!”
陳一鳴聽罷,不禁猶豫了,他想了想,歎了口氣:“可你知道,這次,可是我們唯一的機會,甚至是我們國家、我們這個民族——唯一的機會!”
書生回答:“我知道,所以,我沒有建議你取消行動。”
陳一鳴聽罷,不由得更愣了:“我沒明白你的意思,既然知道這是圈套,那為什麽我們還要往裏鑽呢?這不是於事無補嗎?”
書生遲疑了一下,又說:“有人確實發出了警報,看是他並沒有建議取消行動。我相信,這裏麵自然是有道理。”
陳一鳴聽罷更愣了:“書生,你說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書生回道:“陳教官,我確實不能告訴你!不過,肯定已經有人為我們做了安排,你相信我好了。”
陳一鳴想了一下,眼前突然一亮:“你說的是……共黨?”
書生聚精會神地開著車,沒有回答。
陳一鳴猛地拔出匕首,用力地架在書生的脖子上:“你說,究竟是誰?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我為什麽要相信共黨?!”
書生轉頭掃了陳一鳴一眼,毫無懼色,仍舊轉過頭來開著車:“因為——我們都是中國人。”
陳一鳴看著他,不再說話了。
書生一邊開著車,一邊說:“我們既然上了一條船,就隻有同舟共濟,否則,船沉了,我們會一起淹死!”
陳一鳴盯著書生,還是有些不放心:“這個隊伍裏,我是指揮官!作為指揮官,如果不能洞察戰場的一切,就不能貿然投入戰鬥!”
書生聽罷,隻好歎了一口氣:“陳教官,我說句實話吧。從軍事理論上來說,你的這句話沒錯;但是隻問軍事,而不洞察政治的指揮官,絕對不是個好的指揮官。你可以不相信共產黨,但是你起碼可以相信我——我和你在一起,要死——我會跟著你一起死!”
書生的話,說得陳一鳴再也無法反駁了,他歎口氣,放下了匕首。
書生此刻也鬆了一口氣:“隊長,他們肯定做了安排,請相信我!”
陳一鳴沒有再說什麽,默默地看著前方。
2
卡車很快便開到了日軍西大營的哨卡前,一位全副武裝的日軍少尉迎了上來:“哪個部分的?”
書生自然地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證件遞了過去:“15輜重聯隊,送給養的。”
少尉拿著手電仔細地查驗了證件,又揮手命令身後的哨兵到卡車車廂去檢查。車上,坐在蓋著帆布的裝備箱子附近的冷鋒等人見了哨兵都顯得很自然,哨兵看了看裝備箱子,沒有看出什麽破綻,便放心地走了回去。
少尉見狀,放心地微笑了一下,而後向身旁的哨兵揮揮手:“放行!”
哨兵們聞聲拉開了阻馬樁子,卡車緩緩地向基地裏麵駛去。
卡車在穿行的時候,陳一鳴注意地看著四周,路上,行走的士兵不多,隻是偶爾能碰見幾個流動哨,也都不大在意地掃了他們一眼,便再也沒有人理會了。
陳一鳴看著書生,臉色顯得更加嚴峻:“我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我可是拿著全體兄弟的生命來賭的!”
書生聽罷皺了皺眉頭,輕聲地回了一句:“這裏麵也包括我的命。”
書生說完,便繼續開著車。陳一鳴遲疑了一下,回頭往駕駛樓的後車窗敲了幾聲,坐在卡車車廂裏的隊員們聽到,便立刻背起了炸藥包,陳一鳴隨即拿起衝鋒槍,將子彈推上了膛。
卡車開到圍牆的陰影處停了下來,書生一聲不吭地端起衝鋒槍跟著陳一鳴下了車,車廂內,隊員們也都背著炸藥包、端著衝鋒槍下了車。
書生和陳一鳴接過隊員們遞過來的炸藥包,背在了身上。
陳一鳴看看大家,堅毅地伸出了右拳;隊員們互相看了看,也都不約而同地伸出右拳,7個拳頭一瞬間有力地撞在一起。
陳一鳴:“生死與共!”
隊員們:“同生共死!”
誓言過後,陳一鳴猛地一揮手,隊員們立刻分成三個組,順著牆根兒向前方奔去。
此時,在西大營附近車站的屋頂上,兩個執勤的日本兵正在懶洋洋地抽著煙、聊著天,就在這個時候,隻見兩個人頭從屋簷的一角處露了出來。
執勤的日本兵此時聊得正熱乎,對身旁不遠處所發生的一切,竟渾然不覺。
此時,潛伏到附近的蝴蝶和冷鋒已經徒手攀登上了屋頂,很快地便接近了執勤的日本兵。說時遲那時快,蝴蝶和冷鋒兩個人霎時間如燕子一般飛了過來,兩個人十分默契地一人對付一個,隻用一個手段便將兩個哨兵扼死在屋頂上!
兩個人互相做了個手勢,一聲未吭,迅速地拖開屍體,臥倒在屋頂上。冷鋒立刻端起了狙擊步槍,蝴蝶也瞬間拿出了望遠鏡。
此時,在車站站台上,一大群武裝的日本軍人和二十幾個各端著銅管樂器的軍樂隊的士兵們,正立在站台上等待著即將開來的承載著731部隊的專列。
冷鋒用狙擊步槍瞄了一下,隨口道:“正常。”
蝴蝶沒有說什麽,她放下了望遠鏡,向身後打起了手語。
躲在附近角落裏的陳一鳴看到後,立刻回身命令身後的隊員們:“現在開始行動,注意時間!走吧!”
陳一鳴一聲令下,書生和藤原剛等人立刻戴上憲兵袖章,分組向站台的方向走去。
此刻,蝴蝶看著不遠處漸漸走近的身影,禁不住問冷鋒:“我們什麽時候下去?”
冷鋒用狙擊步槍瞄著車站方向回答:“等車開始進站!現在,我們必須占據狙擊點,以備萬一!”
蝴蝶聽罷,深噓了一口氣,將一隻手伸進了懷裏。冷鋒納悶兒地回頭看了她一眼。
蝴蝶忍不住笑了笑:“沒什麽,我想看看兒子的照片。”
蝴蝶說著,拿出了兒子的照片端詳著。
冷鋒掃了蝴蝶一眼,禁不住回了一句:“你不該帶照片來!萬一你被俘了,你兒子會被日本人當作你的弱點,對你逼供的!”
蝴蝶聽罷,不覺後悔地點點頭:“冷教官,我知道,我違規了!”
冷鋒歎了口氣,苦笑了:“算了,就當我沒看見。”
聽冷鋒這樣說,蝴蝶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謝謝你,冷教官。”
冷鋒沒有再說什麽,繼續地觀察著前方。這一邊,蝴蝶深深地吻了一下照片上的兒子,而後把照片送進了嘴裏。
站台上,全副武裝的憲兵們正沿著鐵道線的兩側一字排開,持槍肅立著。陳一鳴穿著軍官製服,和藤原剛以及書生一起,漸漸地接近了他們。
靠近陳一鳴他們這個方向的是一個日軍憲兵的下級軍官,他好奇地看著陳一鳴等人,不禁問了一句:“請問,你們是哪個單位的?”
藤原剛走上前幾步,立刻用日語回答:“鬆野師團憲兵隊的。”
“哦?鬆野師團憲兵隊也來了?”對方聽罷,不禁苦笑著搖搖頭。
藤原剛見狀,也苦笑了一下:“上麵很重視,所以,把我們也發來了。怎麽?你的眼睛怎麽這麽紅,沒有休息好嗎?”
日軍軍官聽罷,不由得歎了口氣:“沒辦法,為了這倒黴的特殊專列,我們已經一周沒怎麽休息了。聽說支那的敢死隊要對專列下手,所以上麵非常緊張。臨遠縣如今早就被圍個水泄不通,我不明白為什麽這樣緊張?”
藤原剛聽到這兒,隨手拿出一包煙吸著,又遞給了對方一支:“給,抽著。”
“謝謝!”對方說了一句,接過煙來點著了,也美美地抽了一口,這才說,“你們來了也好,這裏的人手多了,我們也減輕壓力。”
藤原剛望著對方笑了笑:“但願,我們可以幫上你們的忙。”
兩個人正說著,遠處傳來了火車的汽笛聲。
陳一鳴的目光隨即警覺地轉向了遠方。
此刻,冷鋒趴在屋頂上,正透過瞄準鏡望著遠方:“來了!”
說著,他興奮地收起了狙擊步槍、蝴蝶也放下了望遠鏡——
“該我們上了!”
“走!”冷鋒說了一句,帶著蝴蝶溜下了屋頂。
3
此時,在不遠處的站台上,突然軍樂大奏,在響亮的樂曲聲和兩旁持槍而立的士兵的注視下,一列專列慢慢地進了站。
此時,在車站的值班室裏,岩本正麵色冷峻地看著窗外。在他的身邊,加藤和鬆井正悠然自得地喝著酒、談著話。
岩本的呼吸,此時顯得有些緊張,在他的視線裏,陳一鳴正在站台上,等待著行動的時機。
鐵道線內,火車專列緩慢地停靠在站台上,車頭的蒸汽機裏頃刻間吐出一團白霧。
陳一鳴見了,猛地把煙頭丟在地上,輕聲而短促地發布了命令:“動手!”
隊員們在一瞬間便抄起了衝鋒槍,對著正在站崗的憲兵開始了猛烈的掃射。
“啊……哦……”憲兵們猝不及防,紛紛中彈倒下,其餘的憲兵見了,急忙尋找掩體,進行還擊。
頃刻間,車站內槍聲、手雷聲大作,立刻便熱鬧起來。
隊員們一邊射擊,一邊分頭衝向中間幾列列車的車廂,就在這時,悶罐車的車門被同時打開了。黑洞洞的重機槍槍口和日本士兵的臉露了出來,隊員們在一瞬間都驚呆了!
就在這個時候,火車站裏的探照燈同時打開了,車站裏一時間被照得如同白晝!
在車站四周埋伏的日軍官兵也都同時冒了出來,站台的四周響起了一片拉槍栓的聲音。
車站的高音喇叭裏也同時響起了廣播聲:“黑貓敢死隊的弟兄們,你們已經被包圍了!立即放下武器,大日本皇軍會饒你們不死!”
陳一鳴等人此刻都愣住了,在無數個槍口和眾目睽睽之下,抵抗顯然是沒有用的!
陳一鳴臉色鐵青,懊惱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猛地端起了衝鋒槍;隊員們見了,也都跟著端起了衝鋒槍,準備射擊。
“陳教官!”就在這個時候,書生突然叫了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樣抵抗,是沒有用的!”
陳一鳴此時,眼睛都紅了:“我是黨國軍人,不成功,便成仁!”
蝴蝶望著陳一鳴,嘴唇開始有些哆嗦。
小K輕聲歎了口氣,猛地親了一口攥在手裏的項鏈,而後咬緊牙關看著陳一鳴,此時,冷鋒、藤原剛和燕子六五個人。也都轉過臉來,看著陳一鳴。
車站上的高音喇叭,此時還在喊著:“黑貓敢死隊的弟兄們,你們已經被包圍了!立即放下武器,大日本皇軍會饒你們不死!”
就在陳一鳴等人正在猶豫的瞬間,岩本少佐從車站值班室裏快步地走了過來,他走到陳一鳴和書生等人的跟前,微笑地看著書生和陳一鳴,輕聲說:“中央軍校的梧桐樹上,刻著兩個人的名字,已經長得很高了。”
陳一鳴聽罷,不由得一愣。
岩本見了,又重複了一句:“中央軍校的梧桐樹上,刻著兩個人的名字……”
陳一鳴聽了,不覺心潮起伏,默默地注視著岩本。
岩本此時也看著他,平靜的臉上看不出表情。
陳一鳴想了想,輕輕地噓了一口氣,慢慢地放下了手裏的衝鋒槍。
陳一鳴命令:“放棄!”
小K聽罷愣住了,立刻喊了起來:“我不——”
“放棄!”陳一鳴厲聲回了一句,又轉臉望著眼裏透出十分不解的燕子六等人,“弟兄們,我這是第二次命令你們放棄抵抗。還記得第一次吧,希望大家能夠服從我的指揮!”
陳一鳴說著,表情平靜卻眼含深意。隊員們瞅瞅他,又互相瞅了瞅,似乎有些明白了,便不再抵抗,慢慢地放下了手裏的槍。
岩本在一旁揮揮手,圍著的日本憲兵們立刻擁了上來,把他們按倒了。
岩本命令:“帶走!”
岩本輕鬆地命令了一句,陳一鳴等人立刻被憲兵們簇擁著押走了。
此刻,在麗晶酒店裏,守在經理室窗邊的黃雲晴正滿腹擔心地眺望著火車站的方向。
4
幾乎在陳一鳴等人被押走的同時,一群日本憲兵在幾名日本特工的帶領下,正氣勢洶洶地衝向醫院院長的辦公室。醫院的走廊上,立刻響起了紛亂的腳步聲。
此時在院長室裏,李院長的手猛地伸到了抽屜下麵,迅速地取出了放在下麵的衝鋒槍,他熟練地檢查了武器並推上了子彈,接著,他快速地走向了花盆,一槍托將花盆打碎,從花盆土裏取出了兩顆手雷,順手放進了兜裏。就在這個時候,門開了,李院長猛地轉身將衝鋒槍對準了大門。
阿蓮叫:“爸!不好了,鬼子來了!”
衝進來的是阿蓮。
李院長看著女兒,臉上的表情很平靜:“慌什麽!我都看見了!你從地道走,快!”
阿蓮問:“爸……那你呢?”
李院長說:“我掩護你,隨後我也走!”
阿蓮聽罷,不放心地拉住了父親:“爸,我跟你一起走!”
李院長喝道:“廢話!那就誰也走不了!快走!”
阿蓮見狀,立刻就哭了:“爸,我不能沒有你呀爸?!”
李院長說:“廢話,誰說我一定就得死呀?你快走吧,不然來不及了!趕快走,想辦法救救你男人!”
阿蓮聽罷愣住了,隨後遲疑了一下,趕緊走了。
阿蓮又補了一句:“爸,你可快點兒呀!”
“知道了,囉唆!”李院長說完,掏出身上的小酒瓶喝了一口,“媽的,小鬼子,老子今天叫你們嚐嚐軍統老特工的厲害!”
李院長說著,將一顆手雷拉上了事先備好的鋼絲線掛在了辦公室的門上,而後又仔細地瞅了瞅,這才滿意地躲到了一個櫃子的後麵。就在他剛剛在櫃子後麵藏好的一瞬間,辦公室的門被踢開了,幾個鬼子闖了進來!然而,令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掛在門上的手雷就在這一瞬間爆炸了,幾個剛剛進來的鬼子立刻便被報銷了!就在手雷爆炸的同時,李院長端起衝鋒槍對著衝進來的鬼子進行了猛烈的射擊!
後麵衝進來的鬼子立刻被密集的火力擋在了門後,也端起槍來對著辦公室裏麵進行了激烈的還擊。雙方對射了一會兒之後,躲在門口的一個鬼子突然掏出一顆手雷扔了進去!
手雷冒著青煙,競骨碌碌地滾到了李院長的身邊,李院長見勢不妙,立刻抓起滾到身邊的手雷,連想都沒想就隨後扔了回去!
手雷在門外爆炸了,隨著手雷的爆炸聲,立刻傳來了鬼子的哀號:“哦……啊……”
然而幾乎就在同時,又一顆手雷在李院長身邊的不遠處爆炸了。巨大的衝擊力,立刻將李院長衝擊到了牆角上,李院長的頭上、臉上和肩膀上開始冒出血來;而就在同時,幾個鬼子和特工迅速地衝進來圍住了他!
李院長的頭上和臉上在不停地流著血,他整個麵容立刻變得有些蒼白,在他的周圍,握著槍的鬼子正在虎視眈眈地望著他!
李院長望著對方,突然笑了:“媽的,真是老了,隻打了這麽一會兒就結束了!”
李院長說完,突然掏出了最後一顆手雷:“媽的,老子還備著呢!”
圍著他的鬼子們一瞬間都傻了,然而,還沒等他們回過神兒來,李院長便握著即將爆炸的手雷衝到了他們中間,手雷在一瞬間炸開了!
隨著劇烈的爆炸聲,李院長和他周圍的鬼子一起毀滅了。
5
此刻,在臨遠縣城郊的一片廢舊建築內,逃走的阿蓮從地道爬了出來,她轉身麵對縣城,隻見一團巨大的烈焰正在縣城上空飄**。
阿蓮禁不住大聲地哭喊起來:“爸——”
曠野裏空空****,隻有阿蓮的呼喊聲在空中回響……
阿蓮跪在地上禁不住泣不成聲,就在這個時候,一雙腿站在了阿蓮的麵前。阿蓮驚慌失措地舉起手槍,誰知手槍剛剛抬起,就被有力的一掌給打掉了!還沒等阿蓮繼續動作,兩個蒙麵的男人就用力按住了她,並且立刻捂住了她的嘴。
阿蓮還來不及出聲,就被黑影拖走了。
此時,在日本憲兵的刑訊室裏,陳一鳴尖銳的叫聲從房間裏傳出來,在夜空中顯得無比疹人。
在刑訊室的門口,兩個日本特工一邊抽著煙,一邊議論著——
一個說:“落在岩本君的手裏,真還不如死了好!”
另一個說:“中村長官死在軍統手裏,岩本長官當然要為中村長官報仇!”
剛才那個說:“這個叫陳一鳴的特工骨頭真是夠硬的。本長官打了他有半小時了吧?卻硬是不開口!”
另一個說:“哼,那他就等著遭罪吧!”
此刻,在刑訊室附近的關押室裏,冷鋒等隊員聽到陳一鳴的叫聲,臉上的表情很難看。
燕子六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狗日的!一天到晚地跟我們說精忠報國、精忠報國……結果呢,到了我們該報國的時候,反而要我們放下武器,卻被關起來遭這份兒洋罪!”
小K在一旁聽了,也忍不住罵起來:“騙子,活該他倒黴,看他還讓不讓我們放下武器了?騙子!”
蹲在小K身邊的藤原剛,此時卻不說話,一個勁兒地閉著眼睛念著佛。
小K忍不住踢了他一腳:“小日本!你打算怎麽辦?”
藤原剛睜開眼睛,冷笑地回了一聲:“聽天由命,反正我是沒有活路的。”
冷鋒等人聽了,都不禁轉頭看向了他。
藤原剛歎了口氣說:“我是日本的叛徒,憲兵是不會放過我的,我隻有死路一條。”
冷鋒也歎口氣,似乎在安慰他:“你不孤單,我們大家都是死路一條。”
藤原剛回道:“可我的靈魂,是注定回不了日本的。”
“你回去幹什麽?日本有什麽好會的,留下來跟我們兄弟做伴算了!”燕子六聽罷,忍不住幹幹脆脆地回了一句。
藤原剛聽罷苦笑了,不再說話,又繼續念起經來。
此刻,在刑訊室裏,昏迷的陳一鳴被一盆涼水給澆醒了。他慢慢地睜開眼睛,用複雜的目光看著站在他眼前的岩本。
屋子裏沒有其他人,岩本蹲下身來低聲道:“陳先生,很抱歉,我隻能這麽做,否則他們是不會相信的。”
陳一鳴看著他,點了點頭,低聲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岩本左右瞅了瞅,悄聲回答:“你們被出賣了。”陳一鳴問:“被誰?誰出賣了我們?”
岩本說:“軍統。”
“軍統?”陳一鳴驚愕地張大了嘴,懷疑地看著岩本。
岩本歎口氣,苦笑了:“我知道你不會相信,可這是事實。”
陳一鳴注意地看著岩本,沒有吱聲。
岩本又向門外瞅了瞅,輕聲說:“我的上級,命令我營救你和你的小隊。”
岩本說到這兒,不禁苦笑了:“這真是一個諷刺——軍統出賣了你們,而中共地下黨卻要營救你們。”
陳一鳴聽了,終於忍不住問岩本:“軍統……為什麽要這麽做?”
岩本歎口氣:“一句話說不清楚,我隻能告訴你,你們軍統得到的日軍‘雲字號作戰計劃’是共產黨給你們委員長的——你是聰明人,自己好好想想吧。”
陳一鳴又問:“那……那共黨為什麽要救我們?”
岩本說:“因為他們和你們有一個共同的任務。”
陳一鳴問:“什麽任務?”
岩本說:“劫殺731。”
陳一鳴聽罷,終於有些明白了,他想了想,繼續問:“那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岩本說:“因為,我是日本共產黨員!好了,我們沒有時間細談了。你還得繼續配合,抱歉了!”
岩本說完,又拿起燒紅的烙鐵,再一次按在陳一鳴另外一側的胸前。
“啊——”陳一鳴一聲慘叫,昏了過去。
6
此時,在臨遠郊外的一間庫房裏,阿蓮頭上的黑布罩被揭了下來,她懵懵懂懂地睜開眼睛,驚慌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此時,高老板正站在她麵前,一臉嚴肅地望著她,高老板的周圍,站著幾個精幹的蒙麵人,每個人手裏拿的是清一色的駁殼槍。
阿蓮問:“你……你們是誰?”
高老板望著她,微微笑了:“我們是誰並不重要,我們這樣做,隻是為了救你。”
“救我?”阿蓮睜大眼睛看著高老板,眼裏充滿了不解。
高老板說:“對,因為你參加了抗日。”
阿蓮問:“你們是……軍統的人?”
高老板冷笑:“軍統?不是。”
阿蓮又問:“那你們是……中統?”
高老板冷笑:“中統給我提鞋都不夠格!”
“那你們是……是共黨?!”阿蓮說完,眼睛一下子睜得老大。
高老板看著他笑了:“你關心那麽多幹什麽,你又當不了國民黨的委員長。總之,你的命保住了,你就先在這裏待著吧。”
高老板說著要走,阿蓮在身後叫住了他:“那你們……你們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高老板回過頭來笑了:“我們隻想保護你,什麽也不想得到。”
高老板說完,轉身走了。
此時,在關押著陳一鳴等人的囚室裏,遍體鱗傷的敢死隊員們都已經疲憊地睡著了,隻有陳一鳴還靠在牆上,睜大了眼睛沒有睡。他想起了臨來時與毛人鳳的對話——
毛人鳳說:“你是我們的好同誌,我並不想犧牲你去做這個任務。但是你該知道日軍的細菌武器投入戰鬥,會給我們的國家和民族造成什麽樣的後果。”
陳一鳴說:“毛先生,我接。”
毛人鳳又說:“你們這一次出去,很可能是回不來了。”
陳一鳴說:“我知道,從我立誌從軍那天起,就沒想過會生還。”
毛人鳳笑說:“你太讓我感動了。陳少校!國家和民族會記住你的!委員長、戴老板和團體會記住你的!你的名字,將會與青天白日旗一樣,與日月同輝!”
……
冷鋒問:“陳參謀,你怎麽還不抓緊休息一會兒,你在想什麽呢?”
陳一鳴說:“我在想,我們為什麽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冷鋒一聽,立刻來了精神,一下子坐了起來:“陳參謀,我也在想,我們的行動是最高機密,日本人怎麽會對我們了如指掌呢?”
陳一鳴的臉色立刻變得複雜起來,他咬了咬牙,輕聲說:“我們被人出賣了!”
冷鋒驚問:“誰?誰出賣了我們?”
陳一鳴說:“漢奸!”
冷鋒又問:“漢奸?誰是漢奸?!我們一定要弄死他!”
陳一鳴說:“弄死他?唉,別做夢了!出賣我們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組織!”
“組織?什麽組織?”冷鋒聽罷,更糊塗了。
陳一鳴望著冷鋒,重重地歎了口氣:“就是派我們來的那個組織——軍統。”
“軍統?他們怎麽會能……”冷鋒說到這兒,臉都有些白了,“這幫畜生!他們為什麽這樣做?”
陳一鳴歎氣:“唉,我也是想來想去,才終於想明白了……戴老板最後得到的日軍關於細菌戰的詳細情報,是共黨給委員長的,軍統因此在委員長跟前丟了麵子,為了證明共黨提供情報是假的,他們便不惜拿我們當炮灰,然後把屎盆子扣在共黨頭上,以此證明他們並不無能!”
冷鋒聽到這兒,氣得嘴唇都哆嗦了:“這幫王八蛋,簡直是黑了心了,真是禽獸不如!”
陳一鳴聽到這兒,趕緊向冷鋒揮了揮手:“小點兒聲,千萬不能讓弟兄們聽到!”
冷鋒問:“為什麽?為什麽要瞞著大家!”
陳一鳴說:“我怕大家一旦知道了,萬一控製不住情緒,是會影響到這次任務的完成的,那樣日本人的細菌作戰計劃就會得逞,我們中國人就會吃大虧的!所以不管軍統對我們怎麽樣,這個任務——我們必須完成!如果萬一我們出不去就這麽死了,也要讓大家臨去時心裏能舒服一點兒。”
冷鋒望著陳一鳴,不再說什麽了,心裏禁不住對陳一鳴在關鍵時刻能夠深明大義而深感欽佩——
“行,我聽你的,你說怎麽辦就怎麽辦!”
“謝謝你,兄弟!”陳一鳴說罷,緊緊攥住了冷鋒的手。
7
此時,天色漸亮,在麗晶酒店的經理室裏,一宿沒睡的黃雲晴望著窗外,不禁憂心忡忡。
門開了,高老板悄悄地來到她跟前,輕聲說:“金魚同誌,你一宿沒合眼了,還是吃點兒東西,去睡一會兒吧?”
黃雲晴轉過頭來,歎了口氣:“他們已經熬了一夜了。”
高老板問:“那……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黃雲晴說:“我們無法硬碰硬,隻能劍走偏鋒了。”
“劍走偏鋒?”高老板禁不住愣住了。
黃雲晴說:“對!我去見布穀鳥,你先在這裏待命。”
高老板回答:“好……可是,我們那三十個神槍手都一直在躍躍欲試啊!”
黃雲晴聽罷,不覺笑了:“三十個神槍手?別說是三十個,就是三百個神槍手,能突破加藤師團的龐大防禦嗎?老高,告訴他們別著急,總有用到他們的時候!”
大約在一小時以後,岩本準時來到了他和黃雲晴事先約定的一家小酒館裏。包間內,屋門緊閉,岩本和黃雲晴一邊假裝吃飯,一邊悄聲地談著事情。
岩本說:“為了做樣子,我把他們每個人都審訊過,也毒打過……嗐,我簡直就成了劊子手!”
黃雲晴問:“他們表現得怎麽樣?”
岩本說:“不錯,牙口咬得都很緊,個個都是好樣兒的!哎,不過,書生偷偷向我轉來他們的要求,我覺得很奇怪的……”
黃雲晴問:“什麽要求?”
岩本說:“他們要我幫忙為他們搞到一架轟炸機。”
黃雲晴說:“什麽?轟炸機?好家夥,要麽不張嘴,一張嘴就是大家夥!他們要轟炸機幹什麽?”
岩本說:“我想,他們一定是——”
岩本話沒說完,黃雲晴攔住了他:“我知道了!你怎麽回答的?”
岩本說:“我說,我請示一下。金魚同誌,我應該怎麽答複他們?”
黃雲晴沉吟了一下:“告訴他們,我們正在想辦法。”
岩本說:“好,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黃雲晴說:“好。”
岩本走了以後,黃雲晴不禁陷入了沉思:“轟炸機……怎麽才能搞到呢?”
8
高老板驚叫:“什麽?轟炸機?金魚同誌,他們沒搞錯吧?要我們幫忙搞到一架轟炸機?這……這……”麗晶酒店經理室裏,高老板望著剛剛回來的黃雲晴,不禁張口結舌。
黃雲晴看著高老板鄭重地回答:“黑貓敢死隊提出的方案是可行的。因為他們那裏有一個人曾經是日本陸軍航空隊的飛行員,他可以駕駛轟炸機,對731專列進行空襲。”
可高老板聽了,還是一個勁兒地搖頭:“可是我們怎麽才能搞到轟炸機呢?那玩意兒,我們可是偷不出來的呀?”
黃雲晴聽高老板這樣說,便把頭轉向了一直在沉思的徐老板:“老徐,你怎麽看?”
徐老板磕了磕手裏攥著的煙鬥,咳了一聲說:“要我說呢,這個方案沒準兒可真行,我在東大營機場還真有個關係。”
“哦……”黃雲晴一聽,立刻興奮起來,“老徐,你說說看!”
徐老板又咳了兩聲說:“我認識個日本軍曹,是管後勤的,我們一直通過他來搞汽油和輪胎,送往根據地。或許,他是個突破口!”
黃雲晴聽罷,趕緊站起身來:“時不我待!你們是地下工作和軍事行動的專家,立刻研究行動方案!今天晚上十點,731部隊的專列就要到達臨遠——我們必須趁機幹掉這列專列!”
高老板說:“好,我們這就去準備!”
高老板說完,便和徐老板出去了。黃雲晴望著窗外,不禁長長地噓了一口氣。
此刻,在東大營日軍軍用機場裏,幾十架戰鬥機和轟炸機正十分整齊地分別停在不同的機位上。機場的出入口和機場的四周,警惕地站立著日軍的哨兵和不停地行走巡邏的憲兵,遠遠望去,令人感到陰冷和森嚴。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運菜的民用卡車停在哨位前。開車的是一位胖胖的中年人,他從駕駛樓裏伸出頭來,一邊給哨兵遞煙,一邊笑著打著招呼。哨兵打開篷布,草草地看了一眼對方在車廂裏的新鮮蔬菜,便離開揮揮手放行了。
汽車停在日軍機場的食堂門前,輕輕地按了兩下喇叭,正在喝酒的軍曹和幾個日本兵立刻哼著小調從後廚裏走了出來。
中年司機見了,立刻從駕駛樓裏跳下來,用很不流利的日語對軍曹說:“太君,今天的蔬菜送來了。”
軍曹此時已經喝得半醉,他打著酒嗝兒對中年司機說:“於桑,我的……要的貨呢?”
“有,有……”司機說著,向車廂上使了個眼色。
軍曹會意了,趕緊向周圍的士兵揮了揮手:“你們都散了,都散了!”
日本兵:“是!”
士兵們說罷。立刻一哄而散了。
司機領著軍曹來到了後車廂,一縱身跳上了車,走了兩步,隨手掀開了其中的一個蔬菜筐——一張妓女的臉立刻露了出來!
妓女甜甜地:“太君!”
軍曹見了,立刻眉開眼笑:“喲西!喲西!把車開到庫裏去!”
司機:“是!”
司機聽罷跳上了車,趕緊把車開進了食堂旁邊的庫房。
汽車停穩之後,軍曹嬉笑著跳上了車,一把將藏在筐裏的妓女拉了出來,嘻嘻哈哈地摟著妓女走了。
司機望著軍曹的背影,鄙夷地把地上的蓋子立刻掀開了,從菜筐裏立刻冒出了幾個人頭,藏在菜筐裏的高老板和幾個遊擊隊的神槍手迅速地鑽出菜筐下了車。
司機向庫房外瞅了瞅,輕聲吩咐道:“你們先藏在這兒,瞅準了機會再動手!”
高老板聽罷一揮手,幾個神槍手立刻分散地躲藏在庫房的貨物當中,他們剛剛躲藏好,幾個來搬運蔬菜的日本兵就推門進來了。
蔬菜很快就卸完了,司機和搬運蔬菜的土兵打了個招呼,便開車走了。士兵順手拉上了庫門,庫房裏立刻變得一片黑暗。
9
單說在臨遠縣城城門的不遠處,臨近傍晚的時候,從城裏走出來一隊吹吹打打的送葬隊伍,走在隊伍最前麵的是打著招魂幡的黃雲晴。
送葬的隊伍很快便來到了城門口。
憲兵隊長大喝:“站住!站住!”
憲兵隊長一聲令下,守在城門口的憲兵們立刻衝過去攔住了這支隊伍。
“站住!什麽的幹活?”憲兵隊長大步地來到黃雲晴麵前。
“太君太君,這是……這是薛家出殯的隊伍!”走在黃雲晴身後的司儀聽見了,趕緊賠笑著迎了上來。
“薛家?薛家的,什麽的幹活?”憲兵隊長聽了,隻好把頭轉向了站在他身後的翻譯官。
翻譯官聽了,趕緊上前一步:“太君,薛家是臨遠的大戶——皇軍的朋友。”
憲兵隊長聽罷,立刻笑了:“哦,朋友的幹活!”
“對對,朋友,朋友……朋友的幹活!”司儀聽了,趕緊微笑著附和了幾句。
憲兵隊長沒有再說什麽,卻在黃雲晴身前,一邊繞著步,一邊端詳著。
憲兵隊長問道:“喲西!花姑娘,什麽的幹活?”
司儀聽了,趕緊說:“太君,這是薛家的三少奶奶!不是花姑娘,薛家三少爺的未亡人。”
憲兵隊長說著,就嘻嘻笑地湊了過來,司儀見狀,正要搶上一步說點兒什麽,黃雲晴立刻偷偷地拽了司儀一下,司儀會意地停住了腳。
黃雲晴迎上一步,一臉木然地說:“太君,我男人是得麻風病死的,請您允許我們去送葬。”
憲兵隊長一聽,雙腿立刻就木了:“麻風病……”
黃雲晴說:“對,麻風病!他死得很痛苦,死前是我一直在照顧他。”
憲兵隊長聽罷,立刻向後急退了幾步:“麻風病的幹活?快,快快的!開路!開路!”
憲兵們聽了,也急忙向後退去。送葬的隊伍,又吹吹打打地走了。
他們很快便來到了縣城郊外的山腳下,走在隊伍前麵的黃雲晴立刻丟掉手裏的招魂幡,向跟在身後的隊伍發布了命令:“快!”
幾個小夥子聽了,趕緊撬開了棺木,紛紛從棺木裏取出了槍支彈藥拿在手裏。
黃雲晴叫道:“走!”
黃雲晴一聲令下,跟在她身後的神槍手們立刻跟隨她向山上奔去。
10
此刻,山野的四周,已經漸漸地黑下來,黃雲晴率領神槍手們臥倒後命令大家——
“都記住了,戴白手套的是自己人!千萬不要誤傷了!”
一隊員回應:“是,明白了!”
黃雲晴叫道:“突擊小組!”
“到!”
黃雲晴吩咐:“馬上帶著你的人,運動到前邊那個位置,隱蔽起來,以我的槍響為令!”
突擊組組長:“明白,突擊小組的成員,跟我走!”
突擊小組的成員聽罷,立刻跟著他走了。
黃雲晴:“火力支援組!”
火力組組長應道:“到!”
黃雲晴命令:“把機槍架在左邊那個位置,把迫擊炮靠後!注意,一定要計算好彈道,決不能傷了敢死隊的人!”
火力組組長應道:“是!”
火力組組長應了一聲,立刻帶著他身邊的幾個隊員去了。
黃雲晴接著安排了其他戰鬥小組的作戰位置,又不放心地囑咐了幾句,這才放心地隱蔽了起來。
此刻,關押陳一鳴等人囚室的鐵門突然打開了,岩本帶著一群憲兵氣勢洶洶地站在了牢房門前。
岩本命令:“帶走!”
岩本一聲令下,憲兵們像狼一樣衝進來,兩個人夾起一個人將陳一鳴等人拖了出去。走廊裏,密密麻麻地站滿了日本兵,陳一鳴等人被夾著走過了日本人的人牆。關在囚室裏的囚徒們聞聲都衝到了囚室的門口,眼巴巴地看著他們。
燕子六此刻仰著頭,一臉豪氣地看著走廊兩側正在圍觀的囚徒們:“被關押的各位兄弟、老少爺們兒,咱爺們兒先走一步了!大家多保重啊——”
“好漢們!先走一步,一路走好啊!”一個囚犯大聲地喊起來。
燕子六望著關在兩側囚室裏的囚徒們大聲地笑起來:“哈哈……哈哈……”
陳一鳴等人也都跟著大聲地笑起來:“哈哈……哈哈……”
隊員們在笑聲中從容地走了出去,被押上囚車拉走了。
車隊在大路上疾馳,很快便來到了縣城外黃雲晴率隊埋伏的山腳下。
岩本命令:“下車,統統地押下去!”
日本憲兵們聞聲,立刻將陳一鳴等人推下車去,一字排開在山腳下。岩本此時站在一旁拿出了煙,抽出了一支。
站在他身旁的日本軍曹轉過頭來問了一句:“岩本少佐,可以開始了嗎?”
岩本望著軍曹笑了笑,點著煙抽了一口。此時,潛伏在不遠處的黃雲晴見狀,立刻扣動了扳機,一聲槍響,站在岩本身邊的日本軍曹應聲倒下了!
與此同時,潛伏在山腳下的遊擊隊的神槍手們也立刻都開了槍,站在岩本附近的日本憲兵們立刻紛紛倒下了。
黃雲晴說道:“注意,別傷了自己人!上!”
黃雲晴說完,帶頭衝了上去,僥幸生存的日本憲兵見狀,紛紛舉槍還擊。這時,躲在憲兵們身後的岩本也迅速地趴在地上,對著跑動的日軍舉槍射擊。
岩本周圍剩下的幾個日本憲兵,很快就被黃雲晴率領神槍手們給擊斃了,黃雲晴便帶著突擊隊員們衝了過來。
黃雲晴大叫:“快,快給他們鬆綁!”
突擊隊員們聞聲,立刻衝過來給陳一鳴等人鬆綁,黃雲晴趁機走過去,一槍托砸昏了正在跟岩本扭打的日本憲兵,岩本趁勢給了日本憲兵一槍——戰鬥便就此結束了。
11
幾乎在黃雲晴率隊伏擊日本憲兵的同時,高老板帶著隱蔽在庫房裏的隊員們也在日本人的機場裏動了手——他們把事先準備好的定時炸彈分別安裝在油庫、彈藥庫、飛機底部等要害位置,而後便悄悄摸向了一架正在加油和加彈藥的將出去執行任務的轟炸機。
此刻,在機場餐廳裏,即將駕著飛機去執行轟炸任務的日軍飛機駕駛員正在就餐,吃著吃著,駕駛飛機的機長突然眼睛一瞪,叫著倒在了地下,頓時口吐白沫。
“你……你……你投毒!”機長指著站在一旁的炊事兵,話沒說完就暈了過去。
炊事兵見狀,立刻大叫起來:“不好了,不好了,出人命了!醫生!醫生——”
機場於是立刻大亂——
一日軍說:“快快的,有人投毒,快快的!”
另一日軍也道:“快快的,救護車的,救命的幹活……快快的!”
高老板見狀,臉上不覺露出得意的笑:“快,馬上分頭行動!”
隊員們回應:“是!”
隊員們聞聲,立刻趁亂把更多的炸彈安置在不同的飛機肚子底下。
一個隊員答:“都放好了!”
另一個隊員也答:“我也放好了!”
第三個隊員也回道:“還有我……都放好了!”
高老板說:“好,一切準備停當,現在動手!”
高老板一聲令下,隊員們紛紛把一條白毛巾紮在胳膊上,立刻端起衝鋒槍動了手。
機場裏立刻槍聲大作,措手不及的日軍被打得立刻轉了向!
咱們再說此時,正在打掃戰場的黃雲晴英姿颯爽地來到了陳一鳴麵前:“陳少校,我們又見麵了!”
陳一鳴看見她,不免一時語塞。
黃雲晴沒等陳一鳴回答,又立刻問了一句:“你們中間誰是狙擊手?!”
冷鋒聽了,趕緊跨上一步:“我是!”
黃雲晴立刻把手裏的狙擊步槍丟給了他:“給,去殺日本鬼子!”
黃雲晴話音未落,一輛卡車急速地開了過來,停在了附近的馬路上。
黃雲晴看了一眼停在路邊的汽車,笑著對陳一鳴說:“陳少校,你要的東西都給你了,還有一件東西在機場,希望你們能成功。”
陳一鳴望著黃雲晴想說點兒什麽,卻什麽也沒有說出來,最後,他隻好對著部下大喊了一聲:“上車!”
隊員們紛紛上了車,陳一鳴帶著他們匆匆地走了。
陳一鳴走了以後,黃雲晴看著滿地的屍體對岩本說:“你不能再回去了,趕緊跟我們走!”
岩本卻叫住了她:“金魚同誌,我還沒有暴露,我應該回去。”
黃雲晴說:“不行!老中村這次是不會再相信你的。”
“不,我有辦法讓他相信!”岩本說著,對黃雲晴說,“你趕緊給我一槍。”
黃雲晴聽罷愣住了,睜大了眼睛看著對方:“岩本,這樣不行,這太危險了!不行,絕對不行!”
岩本見黃雲晴執意不肯,便有些急了,他猛地衝過來,不由分說地奪過黃雲晴手裏的手槍,對準自己的胸前就是一槍!
“哦……”隨著一聲清脆的槍響,岩本猝然栽倒在地上。
“岩本?!岩本……”黃雲晴驚叫著奔了過去,此時的岩本,已經倒在了血泊裏。
岩本掙紮著推開了黃雲晴:“走……你們快走!”
黃雲晴激動地看著岩本,眼裏不禁湧上了淚:“岩本,你……”
岩本此時麵色蒼白地望著黃雲晴:“沒辦法,不吃點兒苦……老中村是不會相信我的!來……再給我補幾槍……”
“不,不……”黃雲晴聽罷,含淚地倒退了幾步。突擊組長見了,趕緊走了過來:“對不住了,日本同誌。”
突擊組長拔出駁殼槍來,對準岩本連續開了幾槍,岩本的胳膊上、腿上,霎時間都中了彈。
岩本緊咬牙關,微笑著向突擊組長點了點頭:“謝謝……謝謝你!”
突擊組長朝著黃雲晴自信地點點頭:“放心吧,都不是要害處,他不會有危險的。”
黃雲晴聽罷轉過身來,緊緊地握了一下岩本的手,隨後一咬牙命令道:“我們撤!”
神槍手們聞聲,迅速地跟著黃雲晴撤走了,岩本一個人孤獨地躺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