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1
清晨,在黑貓敢死隊駐地門前,陳一鳴和冷鋒正一身戎裝地站在大門口。不遠處,書生帶著蝴蝶大步地走了過來,陳一鳴見狀,趕緊迎上去一步。
“陳教官,我……申請歸隊。”蝴蝶一臉羞怯地站在陳一鳴麵前,舉手敬禮。
陳一鳴微笑著點點頭,還了個軍禮。
冷鋒仍舊一臉嚴肅地望著蝴蝶:“你的宿舍在那邊,是單獨的,你的軍裝已經放在裏麵了,你自己去換上吧。”
“是!”蝴蝶敬了個禮,轉身走去了。
冷鋒望著蝴蝶離去的背影,不禁誇讚了一句:“書生,真有你的!你這洗腦的功夫真是蠻厲害的,還真是把蝴蝶的腦子就給洗了!”
書生聽罷,輕鬆地笑了笑:“不是洗腦,是做思想工作。”
冷鋒聽罷也笑了:“我不懂你們這工作、那工作的……總之,你給人洗腦是一絕!”
陳一鳴看著冷鋒和書生,開心地笑了。
書生也不覺苦笑了一下:“好了,我也回宿舍了。”
書生說完,笑著走了。
陳一鳴看著書生離去的背影,不覺看了看腕子上的手表。
冷鋒忍不住問他:“藤原剛會不會不回來了?”
陳一鳴皺了皺眉頭,未置可否。
就在這時,冷鋒突然叫了一句:“隊長,你看!”
陳一鳴順著冷鋒手指的方向看去,突然一下子呆住了———原來,在大路上,藤原剛穿著一身軍便裝正在信步走來。陳一鳴立刻迎了上去。
藤原剛走到跟前,莊重地向陳一鳴敬了一個軍禮:“報告隊長,藤原剛請求歸隊。”
陳一鳴還了一個軍禮,臉上充滿了興奮:“歸隊!”
藤原剛應了一聲:“是!”
冷鋒一臉興奮地向身後指了指:“宿舍在那邊,燕子六他們還沒起床,這麽多天來這是他們第一次睡的囫圇覺,別吵醒他們!”“是!”藤原剛說完,大步地走了。
陳一鳴望著他的背影,終於長出了一口氣。
軍號在駐地裏響起。早操過後,敢死隊的男隊員們都興奮地齊聚在宿舍裏。
冷鋒望著正在嬉笑打鬧的小K等人,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麽說,他們都活下來了!”
陳一鳴的臉上浮現出了從未有過的舒心的表情:“不,是我們都活下來了。”
駐地四角的崗樓上,青天白日旗在空中正無聲地飄著。
陳一鳴感慨地歎了口氣:“能在這場戰爭當中最後活下來的,就是勝利者。我希望,我們能成為勝利者。”
冷鋒望著陳一鳴,充滿了信心:“有你在,我們不會輸的!”
陳一鳴轉頭看了冷鋒一眼,又回頭展望著遠方,沒有說話。
2
南京城內,連綿的小雨在淅淅瀝瀝地下著,雨幕中,十幾個特工打著傘,守護在一座墓碑的附近。
中村雄頭頂著岩本為他打的傘,一臉肅穆地立在兒子的墓碑前,他心情沉重地站了好一會兒,這才長歎一聲,轉身走了。
岩本和周圍的特工們亦步亦趨地跟著他。
岩本說:“中村閣下,意大利總領事今天又來了大本營,催促我們盡快釋放薩爾神父。”
中村雄看著腳下的路,沒有回答。
岩本接著匯報:“岡村寧次總司令官閣下希望中村先生調查完畢之後,釋放薩爾神父。”
“我知道了。”中村雄冷冷地回了一句,又繼續向前走。
岩本緊跟了幾步,試探著問:“閣下,您看……”
“我說過,我知道了。”中村雄又冷冷地回了一句。
岩本不敢再說話了。
中村雄快步來到轎車前,回頭囑咐岩本:“關於那支軍統別動隊的情況,你要盡快調查清楚!”
“是!”岩本回答了一聲,趕緊照顧中村雄上了車,自己也跟著上了車,車隊很快便離開了。
日軍監獄的囚房裏,薩爾神父衣衫襤褸地蜷縮在角落裏,已經被折磨得不成樣子。牢門被打開了,中村雄慢慢地走了進來。
薩爾神父望著他,臉上充滿了仇恨:“禽獸,還等什麽?你們殺了我吧!”
中村雄麵色陰冷地回答:“我們想到了一起,我真的想親手殺了你。”
薩爾神父怒問:“那為什麽還不動手?”
中村雄說:“因為……不需要我動手。”
薩爾神父的臉上露出了冷笑:“那來吧,就讓你的手下殺了我吧!”
中村雄搖搖頭:“不,你自己會殺了你自己。”
薩爾神父聽了一愣,隨後回答:“我是教徒,我的信仰阻止我自殺。”
“不,你會的,我這就是來給你送行的。”中村雄說完,神秘地笑了笑,轉身走了。
兩個特工隨後進來,把薩爾神父拉了出去。
3
意大利教堂裏,此時顯得無比寂靜。薩爾神父踉蹌著步子走到教堂前,吃力地推開門,教堂內的景象讓他立即愣住了!
原來,教堂的大廳內,到處懸掛著孩子的屍體。
薩爾神父驚訝得立刻大叫起來:“啊——啊——”
教堂內所有的孩子都死了,無一幸免。薩爾神父在無數的屍體之間跌跌撞撞,奔走呼號:“撒旦!撒旦!撒旦也不會這樣做呀!撒旦也不會這樣做!”
淒慘的叫聲,在空曠的大廳內徘徊、響徹。
此刻,在教堂附近的一輛轎車內,正坐著麵無表情的中村雄。聽到從教堂裏傳出的呼喊聲,中村雄的臉上終於露出淺淺的笑。
教堂內,此時除了神父的呐喊聲和一個個懸掛著的屍體,便再無聲息。神父漸漸地跑累了,也喊累了,他踉蹌著停下了腳步,眼裏充滿了絕望。
神父說:“上帝啊,難道你就沒有睜開眼睛嗎?你就沒有看見這一切嗎?你為什麽不懲罰他們呢?為什麽……”
薩爾神父說著,放下來一個個的屍體,流著眼淚不停地親吻著。過了很久,他仿佛想起了什麽,他無力地站起身來,抱起身邊一個死去的小女孩,踉踉蹌蹌地向門外走去。
外麵,冷風呼嘯,寒冷刺骨,身穿單衣的神父此時卻渾然不覺,他抱著懷裏女孩的屍體向江邊走去,慢慢地來到了江水前。
神父虔誠地說:“上帝啊,你的仆人帶著他的孩子來見你了。”
神父說完,依然抱著懷裏的女屍,慢慢地向著江水的深處走去,很快,便淹沒在滔滔的江水裏。
在不遠處的堤岸上,中村雄坐在轎車裏正出神地觀望著。
中村雄說:“尊敬的神父,我是來為你送行的,我說過,你會自己殺死自己的,不是嗎?”
中村雄說完,臉上露出陰險的笑。
4
幾天以後,在日軍駐支那大本營總司令官岡村寧次的辦公室裏,岡村寧次正一臉嚴肅地望著坐在他麵前的中村雄。
岡村寧次說:“中村兄,戰事吃緊,皇軍準備對支那正麵戰場使用特殊武器了。”
“哦!”中村雄聽罷,不禁有些興奮,“你的意思是,皇軍已經秘密研究了很長時間的新型武器可以投入實戰了?”
“是的。”岡村寧次得意地笑了,“經過了上萬活體的反複實驗,現在,已經絕對有把握地投入實戰了。”
中村雄聽了,興奮地站了起來:“真是再好不過了!總司令閣下,你需要我做什麽?”
“我需要你全力保護這個秘密!”岡村寧次說完,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中村雄立刻站起來,嚴肅地望著岡村寧次:“卑職義不容辭!”
岡村寧次向中村雄揮揮手,請他坐下來,而後說:“中村君,軍統別動隊的厲害我是知道的,你一定要小心謹慎。”
中村雄說:“岡村君,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是不會讓他們得手的!”
岡村寧次說:“那很好。大日本皇軍征服支那的難度很大,而最大的難度,就是支那擁有四萬萬人口,皇軍卻隻有近百萬,這個比例實在是太懸殊了。雖然皇軍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但是要解決支那的人口問題,光靠機槍、大炮和戰鬥機是遠遠不夠的!731部隊——就是我們徹底征服支那的利劍!”
5
哈爾濱,日本關東軍731部隊駐地。
此刻,在太陽旗下,整齊地站立著數百名身背行囊的日軍官兵。731部隊隊長北野少將和其他幾位高級軍官正表情嚴肅地站立在隊列前。
北野大聲宣布:“現在,我來宣布大本營對我731防疫給水部隊發布的作戰命令。根據大日本帝國天皇陛下徹底解決支那戰爭的旨意,大日本帝國陸軍省、大日本帝國皇軍參謀本部、大日本帝國皇軍駐支那大本營以及大日本帝國關東軍司令部發布命令——731部隊攜帶本部裝備,抽調精英組成華東派遣聯隊,前往華東前線參戰!”
北野話音剛落,站立在他麵前的官兵們立刻振臂歡呼起來:“萬歲!萬歲!萬歲!”
北野興奮地揮揮手,他麵前的隊伍漸漸地安靜下來:“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大日本帝國的好男兒們,正當為天皇陛下建立功勳之時!我731部隊的好男兒們,正在為大日本皇軍增光之時!”
官兵們齊呼:“萬歲!萬歲!萬歲!”
北野說:“一周以前,鬆井大佐率領的華東派遣聯隊先遣隊,已經抵達華東前線!他們將熟悉戰場情況,搜集天氣情報,實地檢驗武器性能,為我們的到來做好充分準備!現在,我將親自帶隊,率領你們前去殺敵,讓我們的太陽旗插遍支那大地!大日本帝國萬歲!”
官兵們再次齊呼:“萬歲!萬歲!萬歲!”
哈爾濱火車站前,戒備森嚴。火車站站內,731部隊的官兵在部隊長北野的帶領下,正井然有序地步入封閉的列車。
就在這個時候,車站內的一間房頂上,一個矯健的身影飛速地穿越到一個正在執勤的日軍哨兵的身後,一隻手迅速扼住哨兵的喉嚨,另一隻手飛快地將匕首插入了哨兵的心髒,哨兵的身體便立刻軟軟地倒了下來。
黑影放下哨兵,迅速地拿出照相機,對著車站在不停地拍照。過了一會兒,他收起了照相機,很快便消失在陰影裏。
兩天以後,這組照片已經完整地擺放在軍統頭目戴笠的辦公桌上。
“看來,小鬼子這次是要滅我們的種啊!”戴笠看著眼前的照片,不禁麵色冷峻。
毛人鳳隨手抓起擺放在麵前的一張照片,端詳著說:“日軍的731部隊一直以防疫給水部隊的名義進行活動,這照片上拍的就是他們生產的生化細菌武器。”
戴笠聽罷點點頭:“昨天晚上,731部隊的華東特遣隊已經起程,預計後天會到達華東前線。這件事情我已經報告了委座,委座對這件事情十分重視,指示我們立即組織力量,全力搜集731部隊華東特遣隊的情報,抓住時機,予以殲滅!”
毛人鳳說:“是!”
戴笠說:“還有,為獲取這些情報犧牲的弟兄家屬的善後工作都做了沒有?”
毛人鳳說:“已經做過了,並且按照您的吩咐,在家屬的撫恤金上進行了照顧。”
戴笠說:“很好!這次犧牲的弟兄功不可沒,你安排個時間,我要親自為他的家人授勳!”
毛人鳳連忙回答:“是,我回頭就安排!”
戴笠說:“哦,這位犧牲的弟兄是哪個訓練班畢業的?”
毛人鳳說:“杭州特警訓練班國術專業,此人今年才29歲,孩子剛剛出生一個月。”
戴笠聽罷,臉上浮現出無限的感慨:“齊石,你一定要安置好這些兄弟的家屬,我們不能忘記這些為國家犧牲的兄弟!”
“是,我一定照辦!”毛人鳳說完,趕緊出去了。
6
黑貓特戰集訓基地裏,今天的警衛比哪一天都森嚴。
在基地的軍訓大廳裏,冷鋒等敢死隊的隊員們正焦急地觀望著不遠處的隊部大門,似乎在等待著一件重大事情的發生。
此刻,在隊部辦公室裏,毛人鳳與敢死隊隊長陳一鳴少校的談話已經進入了尾聲。
毛人鳳說:“陳少校,我並不是想犧牲你去完成這項任務。但是你該知道日軍的細菌武器一旦投入戰鬥,會給我們的國家和民族造成什麽樣的後果。國軍的其他部門還沒有能力去完成這件事,所以委員長經過再三考慮才把這個艱巨而光榮的任務交給了我們團體。我於是就想到了你。但是這件事情,我最終還是要尊重你的意見。因為這一次,即便是行動成功,參與者生還的希望也很小,所以……”
看見毛人鳳一臉為難的神情,陳一鳴立刻表了態:“毛先生,您不必顧慮。戰士,就是要去犧牲的。這個任務,我接!”
毛人鳳聽了,不免感動地望著陳一鳴:“陳少校,你太讓我感動了!你如此深明大義,國家和民族不會忘記你們,委員長、戴老板和團體也不會忘記你們的!你們的名字將會與青天白日旗一樣,與日月同輝!”
對毛人鳳的激動和誇獎,陳一鳴並沒有在意,他著急地問:“毛先生,我們什麽時候行動?”
毛人鳳說:“嗯,目前,還有一些更詳盡的情報正在搜集中。比如,731部隊集結的地點、具體的人員和火力配備,以及他們大規模投放細菌武器的實施目標等,都需要具體落實。隻有獲得了準確的情報,我們才能出發。好了,你們抓緊訓練吧,命令下來了,我會及時通知你。”
毛人鳳說完站起身來,握住陳一鳴的手:“陳少校,你還有什麽要求嗎?”
陳一鳴說:“如果有了更詳盡的情報請盡早轉給我,我們好做戰術準備,其他的就沒有什麽了。”
毛人鳳望著陳一鳴點點頭:“好,我會全力搜集相關情報,盡早地轉給你!保重!”
陳一鳴說:“保重!”說完,向毛人鳳敬了一個莊嚴的軍禮,目送著毛人鳳走了。
毛人鳳走後,冷鋒等隊員們都新奇地圍了上來。
冷鋒帶頭問:“隊長,是不是要有新任務了?”
陳一鳴望著圍在他身邊的隊員們,不由得笑了:“怎麽,沉不住氣了?”
小K聽了,笑著撓撓腦袋:“嘿嘿,憋急了!天天圈在這裏訓練,早就想出去打仗了!”
燕子六說:“是呀隊長,先透露點兒消息,是不是又有新任務了?”
陳一鳴望著隊員們笑了:“是要有新任務了——”
“什麽新任務?”小K嘴快,趕緊迫問了一句。
陳一鳴故作神秘地笑了笑:“任務嘛,現在還不能透露。總之,很快就要有大動作了。好了,我們還是去抓緊訓練吧!”
陳一鳴說完,率先走了出去。隊員們見了,也都跟著走了出去。
7
幾天以後,戴笠聲音慍怒地把毛人鳳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毛人鳳剛坐下,戴笠就把一份文件扔到了毛人鳳麵前。
毛人鳳問:“這是什麽?”
戴笠說:“你自己看看吧!”
毛人鳳拿起卷宗一看,不禁愣住了:“《天字號細菌戰計劃》?”
“對。而且是日軍即將實施的細菌戰的全部計劃!”戴笠說完,臉上不禁露出了苦笑。
毛人鳳問:“你這是從哪裏搞到的?”
“哪裏?是委員長親手交給我的。”戴笠說完,臉上露出了不盡的苦澀。
毛人鳳更加納悶兒了:“委員長?委員長怎麽會……”
戴笠望著毛人鳳,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這是共黨搞到的,作為情報支援交給了委員長。委員長昨天把我叫去了,一頓臭罵,罵我們國軍數萬特工竟然比不上幾百個地下共產黨,人家搞來了這樣絕密的情報,而我們卻沒有搞到,實在是黨國的恥辱!還指名道姓地罵我和你都是飯桶!”
戴笠一席話,把毛人鳳給說傻了,許久之後,他才喃喃地問:“下一步,我們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戴笠說完,又重重地歎了口氣,“現在,我們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就根據這些情報,擬定作戰計劃,把你的黑貓敢死隊派出去!委員長隻給了我五天時間,如果搞不掉731,你我的腦袋都要搬家!”
“是!”毛人鳳答應了一聲,卻沒有走。
戴笠不禁奇怪地望著他:“你怎麽還不去?”
毛人鳳遲疑了一下回答:“老板,我有一個主意,不知當說不當說。”
“嗯。”戴老板聽了,十分注意地看著毛人鳳。
毛人鳳起身走到辦公室門口,開門看了看,而後關嚴了門。
毛人鳳:“局長,我是這樣想的……”
毛人鳳說著說著,頭離戴笠的頭更近了,說話聲音也更小了。戴笠注意地聽著,漸漸地,臉上不禁露出了陰冷的笑。
8
夜晚,黑貓基地的操場上,黑貓敢死隊的隊員們全副武裝地佇立在隊部前。在隊部辦公室的屋頂上,一麵國旗正在隨風飄揚。
在隊員們的麵前,擺著一張長條桌子,桌子上並排放著幾隻碗,憲兵們此時捧著酒罐,正在挨著個兒地往碗裏倒酒。
陳一鳴一臉嚴肅地望著站在他麵前的隊員們:“兄弟們,今天,我又要帶你們出征了!”
隊員們一個個昂首挺立、表情莊嚴地聽著他的話。
陳一鳴深吸了一口氣,端起酒碗接著說:“吾輩身處亂世,狼煙遍野!身為軍人,自當製止殺戮,還蒼天眾生以和平!今日,吾等報必死之決心,集中全力,孤注一擲,非大流血不足以寒敵膽、不足以揚民意、不足以壯國威!兄弟們,舉起碗來,我等幹了這杯酒!”
隊員們聞聲,一個個都舉起碗來。
陳一鳴舉杯說:“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陳一鳴說完,喝幹了碗裏的酒,隨手將酒碗摔碎在地上。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土一去兮不複還!”隊員們說完,也舉起酒碗一飲而盡,隨後也都摔碎了自己的酒碗。
在他們周圍,負責警戒的憲兵也都向他們舉手敬禮或者持槍敬禮,隊員們此時都感到自己的熱血在沸騰。
陳一鳴望著他的隊員們大聲說:“你們是誰?!”
隊員們齊聲說:“黑貓敢死隊!”
陳一鳴問:“黑貓敢死隊是什麽?!”
隊員們再次齊聲說:“不屈不撓,國之利刃!”
隊員們的喊聲震撼了軍營,在營區的上空久久回**。
重慶軍用機場裏,運輸機的螺旋槳在急速地旋轉,毛人鳳和田伯濤等人正昂首挺立,目送著敢死隊員們遠行。
運輸機起飛了,漸漸地離開機場,飛進了星空,離重慶越來越遠。此刻,重慶室內一個角樓的閣樓裏,借著微弱的燭光,一隻手正在發著電報。
一個男人說:“泰山:黑貓敢死隊現已出動,執行劫殺731部隊華東派遣隊的任務。黑桃A。”
與此同時,在上海的一間閣樓裏,代號為“泰山”的我地下黨負責人黃天明正在看著電報,他的眼神不禁呆住了。
報務員看著他有些激動的表情,不禁驚愕地問:“泰山,你怎麽了?”
黃天明說:“為了國家和民族,他去盡忠了!轉發長江,告訴他——我們沒有看錯陳一鳴。”
報務員點點頭,立刻開始了發報。
此時,在南京金陵大酒店總經理室,剛剛接到電報的黃雲晴的眼裏,不禁流出淚來。
夜空中,運輸機在急速地飛行,機艙內,陳一鳴等隊員們正在做跳傘準備。
此時,蝴蝶透過機艙的窗子看著機艙外虛無縹緲的夜空,眼裏不禁湧上了淚。
蝴蝶腦海裏閃過臨別時自己對兒子說的話:“兒子,媽媽就要上戰場了。此次行動,媽媽一定是不會再活著回來了,如果哪一天有誰向你問起媽媽,你別忘記告訴他——媽媽是無愧於中華民族的人!”
此時,藤原剛望著漆黑的艙外,也眼含熱淚。
藤原剛腦海裏閃過自己臨別時對母親說的話:“媽媽,我們就要飛到東北的上空了,我們是為了搗毀滅絕人性的731,如果我回不來了,媽媽別忘記了在我墓碑上刻上‘阻止戰爭罪惡的藤原剛’幾個字。”
此時,在藤原剛的身邊,陳一鳴、冷鋒等人都緊握著手裏的槍,臉上充滿了神聖和莊嚴。
運輸機座艙內綠色的指示燈發出急促的叫聲,並且一閃一閃斷續地亮著,坐在機艙門口的冷鋒一下子站了起來。
冷鋒說:“記住我說的跳傘要領,夾緊自己的襠部!開始檢查!”
冷鋒說完,猛地戴上早已經準備好的風鏡,自問自答:“一號好!”
書生等隊員依次回答。
書生說:“二號好!”
燕子六說:“三號好!”
藤原剛說:“四號好!”
蝴蝶說:“五號好!”
小K說:“六號好!”
陳一鳴戴上風鏡,最後回答:“七號好!”
冷鋒隨之猛地打開機艙門,習慣地向身後的隊員們豎起大拇指,而後縱身跳入了夜空。隊員們也依次豎起了大拇指,陸續跳了下去。
夜空中,七朵傘花競相綻放。
9
此刻,在南京火車站內,剛剛駛入的蒸汽機車正在吐著白霧,列車車廂處,提著大包小裹的旅客們正在著急忙慌地下車。
在下車的人流中,走出了一個提著白色的箱子、身穿呢子大衣的中年男人——此人,便是軍統局派往南京的特使趙先生。
正在站台上等待的岩本此刻掐滅了手裏的煙,向著中年男人走過去;距離他身邊不遠處的兩個日本特工看見了,也虎視眈眈地跟在後麵。
岩本走過去,輕聲問趙先生:“請問,現在幾點了?”
趙先生掃了一眼岩本,又看了看手表回答:“不好意思,我的表停了。”
岩本聽了微微一笑:“看來,你需要一塊瑞士的勞力土。”
對過了接頭暗號,趙先生朝著岩本笑了笑:“岩本先生?”
岩本也笑著問了一句:“你是趙先生?”
趙先生點點頭。
岩本低聲說了一句:“走吧,車在外麵等你。”
岩本隨後便率先向站外走去,兩個特工見狀,也緊跟在趙先生後麵護衛著,一行人匆匆地走向了站外。
幾分鍾以後,在車站附近一家日式酒館裏,岩本和趙先生麵對麵坐了下來。
坐下來以後,趙先生便著急地說:“我希望盡快見到中村雄先生。”
岩本笑了笑,點燃了一顆煙,深吸了一口,吐出團團煙霧:“中村雄先生委托我見你,我是他的代表。”
趙先生愣了,猶豫了一下,繼續堅持道:“我要求當麵會見中村雄先生!”
岩本遲疑了一下回答:“中村雄先生也要求麵見戴笠先生,你可以轉達嗎?”
趙先生聽罷立刻站了起來:“我是戴老板的全權代表!”
岩本也隨之站了起來:“我是中村雄先生的全權代表!”
趙先生冷冷地看著岩本,不覺語塞了。
岩本微微一笑,重新坐了下來:“現在,讓我們兩個全權代表來談話吧。”
趙先生遲疑了一下,也隻好坐了下來。
岩本懷疑地看了對方一眼,問道:“戴老板派你來見中村先生,到底有什麽事情?”
趙先生猶豫了一下回答:“戴老板……想跟中村先生建立關係。”
“哦?”岩本望著趙先生,禁不住愣住了,“一個支那政府軍統局的局長,想跟我大日本皇軍駐支那大本營的諜報主管建立關係,這,這不是天方夜譚嗎?”
可趙先生望著岩本,卻顯得很平靜:“我們所說的關係,是建立某種情報的秘密交流關係。”
岩本聽了,還是不肯相信地笑了笑:“支那馬上就要失去抵抗能力,重慶政府也馬上會成為皇軍的囊中之物。作為被征服者,有什麽資格要求與征服者建立情報交流關係?趙先生,還是請你回去轉告你們戴笠老板,中村先生是不會答應的!”
誰知趙先生聽罷,不僅沒有走,反倒穩穩地坐了下來,他望著岩本笑著說:“你們不就是想使用細菌戰嗎?你們真的以為,我們什麽都不知道?”
岩本聽罷愣了一下,警惕地問道:“那麽請問,你們都知道些什麽呢?”
趙先生望著岩本笑了笑,平靜地回答:“雲字號作戰計劃,整個計劃文本237頁,地圖163張,涉及戰線2371公裏,動用關東軍731細菌戰部隊華東派遣隊,兵員1723名,其中技術兵員963名,由北野少將親自帶隊。目前,正在鐵路機動南下,預計後日晚間到達華東前線!”
“夠了!”岩本憤怒地大吼一聲,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我問你,你們是從哪兒搞到這些的?”
趙先生看了正在激動的岩本一眼,得意地笑了:“軍統的諜戰水平,在亞洲可是第一流的,不過,你認為我會告訴你嗎?”
岩本憤怒地看著趙先生,強忍著怒火道:“趙先生,我知道你是戴老板的紅人。但是你別忘了,這是在南京,不是重慶!你現在在我們手上,割下你的人頭,隻是我一個眼神的事情!”
趙先生聽罷,微微一笑回答:“岩本先生,我知道你恨不得現在就殺了我,可是你想想,我是那種怕死的人嗎?”
岩本想了想,威脅道:“趙先生,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趙先生喝了一口茶,又笑了:“如果你認為,戴老板會派一個經不住酷刑的全權代表,你真的是看低了戴老板了!”
趙先生說著,索性站了起來:“來吧,隨便你怎麽處置,我是不會多說一個字的!”
岩本聽罷,也端起茶來喝了一口,注意看著趙先生:“那……戴笠到底想幹什麽?”
趙先生說:“我說了,建立秘密的情報交流關係。”
岩本說:“我們有什麽可以交流的?”
“我剛才提供的情報還不夠嗎?”趙先生說罷,微笑地看著岩本。
岩本遲疑了一下回答:“這隻能說明,我們內部可能有鼴鼠,其他的,還能說明什麽?”
趙先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說道:“我下麵要說的話很重要,你仔細聽好了,戴老板認為,我們團體和中村特務機關之間雖然是不可調和的死敵,但是還有一個特殊的關係。”
“什麽關係?”岩本不禁脫口問道。
趙先生接著說:“唇亡齒寒。”
岩本愣了一下,接著問:“趙先生,請繼續說。”
趙先生說:“因為我們兩大特務係統彼此的存在,所以我們各自的大老板,便誰也離不開我們。一旦我們兩大特務係統中有一個崩潰,另外一個其實也就沒有了存在的必要。所謂‘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依中村雄先生的中國古漢語功底,他應該很清楚。”
岩本聽到這兒,不再反駁他,注意地聽下去。
趙先生說:“因此,戴老板主動與中村雄先生示好,希望建立秘密的地下關係,在重大問題上可以進行有效的高層情報交流,達成共識。在不得不為的行動當中,彼此諒解;在需要對方幫忙的時候,彼此信任。這樣,我們兩大特務係統便可以共存共榮,在敵對的陣營占據各自應得的位置。”
岩本聽到這兒,不禁問了一句:“那麽具體的步驟呢?”
趙先生把跟前的茶杯滿了滿,接著說:“這具體步驟嘛,為了表示我方的誠意,戴老板將主動告訴中村雄先生一條重要的情報。”
岩本問:“什麽情報?”
趙先生望著岩本笑了笑,悠閑地喝了口茶,而後才說:“關於日本軍隊的這次細菌戰,我們有行之有效的破壞計劃。”
岩本聽罷,一下子愣住了:“趙先生,請繼續說!”
趙先生不無得意地說:“軍統有一支黑貓敢死隊,你應該知道。”
岩本說:“當然知道,他們殺了我的摯友、中村雄先生唯一的兒子——中村一郎。”
趙先生聽罷又笑了:“戴老板知道,中村雄先生對黑貓敢死隊的殺子之仇,肯定是耿耿於懷的!因此,他決定,把這支黑貓敢死隊——送給中村雄先生!”
岩本聽了,不禁眉頭一挑,注意地聽下去。
趙先生接著說:“黑貓敢死隊,這次奉命來破壞日本731部隊的細菌戰計劃!現在已經空降到預定區域,而且,他們是國民政府唯一可以阻止細菌戰計劃的戰術打擊力量……”
“等一等!”岩本聽到這兒,立刻攔住了趙先生,“趙先生,此事事關重大,還需要請示中村雄長官是否需要與先生麵談。一會兒,我將帶先生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去休息,等匯報中村長官之後,我再來通知你下一次見麵的時間。”
趙先生聽了,興奮地站了起來:“這樣最好,我正想和中村先生當麵商談。”
岩本於是帶著趙先生去了一個既安全又不易被人發現的旅館住下,又安排隨行的兩個日本特工留下來監視和保護趙先生,這才開著車急匆匆地走了。
10
離開旅館以後,岩本開著車徑直來到了金陵大酒店,徑直去了總經理辦公室。
此時,黃雲晴正跟林經理在商量事情,見岩本氣喘籲籲地走進來,不由得都吃了一驚:“你怎麽突然來這兒了?有人跟蹤沒有?!”
岩本關上門,立刻罵了一句:“八格!”
林經理聽見之後,一下子愣了:“岩本,怎麽了?你怎麽能違反地下工作的規定,沒經允許突然就來了?”
岩本沒有回答林經理的話,對黃雲晴突然說:“金魚同誌,出大事了!”
黃雲晴說:“哦?怎麽了?你暴露了?”
岩本走到桌子前抓起一杯水,大口地喝下去,懵懵懂懂地回答:“還沒有……可也差不多了!”
黃雲晴聽了,這才鬆了一口氣,拉過一把椅子,請一並坐下,輕聲說:“你別著急,到底怎麽回事,慢慢說。”
岩本壓抑了一下激動的心情憤憤地說:“軍統……出賣了我!”
“什麽?軍統……怎麽會出賣你呢?”黃雲晴說完,奇怪地看了林經理一眼。
林經理皺了皺眉頭,也驚愕地看著岩本問:“你跟軍統的人有接觸?”
岩本急躁地搖搖頭:“不是我跟軍統有聯係,是軍統派人到南京來了!”
“哦。”黃雲晴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軍統和南京方麵有什麽秘密勾結?”
岩本這時才平靜下來緩緩地說:“軍統把你們交給蔣介石的雲字號作戰計劃交給了我!而且還向我透露了黑貓敢死隊要在哪裏跳傘,在哪裏動手!他們——出賣了自己的黑貓敢死隊,要中村雄去殺掉他們!目的……似乎要證明你們通過上級轉給蔣介石的情報是假的?”
“原來是這樣……”黃雲晴聽罷不由得站起身,踱起步來。
林經理在一旁說出了黃雲晴此時心中的疑惑:“軍統他們為什麽要這樣做?”
黃雲晴站住腳突然說了話:“一定是我們提供的情報刺激了他們!他們為了向蔣介石證明他們並非無能,所以……”
“所以才置中國幾百萬老百姓,甚至包括黑貓敢死隊和中國軍隊的生命於不顧,與日本人同流合汙!”聽到這兒,林經理氣憤地站起身來插了一句。
岩本聽罷,也站起身來:“你們分析得對,軍統為了不讓蔣介石認為他們無能,所以才不惜以黑貓敢死隊和上百萬中國軍民的生命為代價來誣陷共產黨!隻是,下一步我們該怎麽辦?”
黃雲晴說:“此項事情重大,我不能作決定,我馬上電告泰山同誌,至於下一步,要等待中央的指示!”
岩本聽罷轉過頭來,望著黃雲晴:“那我該怎麽辦?難道,我真的要讓中村雄知道這些嗎?”
黃雲晴想了想回答:“為了你不暴露,你隻能以不變應萬變,如期向中村雄匯報。”
岩本問:“匯報他什麽?”
黃雲晴說:“匯報一切。”
岩本問:“那……敢死隊他們就要很危險了!”
黃雲晴抬腕看了看手表,想了想說:“按時間推斷,他們已經降落了,以他們的能力是能夠對付未來局麵的。在情況沒有確定之前,你無論如何不能暴露!你現在馬上向中村雄匯報,並且想辦法應付中村雄,盡力轉來更有價值的情報,我也設法與敢死隊聯係,大家一起想辦法粉碎軍統和中村雄的陰謀!”
黃雲晴叫住了他:“布穀鳥,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岩本感激地笑了一下,快步地走了。
門關上以後,黃雲晴立刻命令林經理:“老林,中村雄的觸覺很靈敏,這件事發生以後,他一定會對自己內部展開調查。你想辦法,從中村機關的鐵杆兒特務當中找一個替死鬼出來,我們要確保布穀鳥同誌的安全,他千萬不能出事,知道嗎?”
“我明白!”林經理應了一聲馬上去辦了。
黃雲晴轉身去了洗手間,開始向“泰山”發報。
11
深夜,在東北某地的山地裏,跳傘後已經換了日本憲兵服裝的敢死隊員們排成戰鬥隊形,此時正在謹慎地搜索前進。
遠處公路上,一輛汽車的車燈劃過,敢死隊隊員們趕緊臥倒,車燈的光柱很快便閃了過去,慢慢地隱沒在遠方,隊員們不覺鬆了一口氣。
隊伍中的小K轉過頭來,悄聲問燕子六:“哎,我怎麽覺得……有點不對勁兒呀?”
燕子六反問:“怎麽不對勁兒?”
小K說:“我總覺得有人出‘老千’。”
燕子六問:“什麽意思?”
小K輕輕抽了抽鼻子:“我聞到了出‘老千’的味道。”
燕子六聽罷,不覺輕鬆地笑了:“你別逗了你!出老千你還能聞到味兒?”
小K聽罷,不滿意地回了一句:“我自己就是老千,誰出老千還能瞞得了我?”
走在前麵的冷鋒聽了,輕聲地回了一句:“不許說話!”
小K和燕子六吐了吐舌頭,誰都不吭聲了。
陳一鳴此時跟在冷鋒後麵,聽了剛才小K和燕子六的對話,不免有些心事重重。
冷鋒回頭掃了他一眼:“你想什麽呢?”
陳一鳴四下裏掃了掃,皺起了眉頭:“我也覺得有點不對勁兒!我們走了這麽久,卻連日本人的巡邏隊甚至連個皇協軍也沒遇到,這不是有些反常嗎?”
冷鋒聽罷,不禁更警覺了,他四下裏仔細看了看,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跡象,這才回過頭來說:“是不是因為現在日軍的軍紀渙散,不如以前,巡邏隊點個卯就回去睡覺了?我想啊,他們的精銳部隊現在也打得差不多了,後方不會留下什麽像樣的部隊了。”
陳一鳴聽罷點點頭,又趕緊回了一句:“冬眠的蛇還會反咬一口呢,不要掉以輕心!”
“是!”冷鋒說完,向前快走了幾步,又突然停下,轉回頭來問陳一鳴,“哎,你說,這裏麵是不是真的有局?”
陳一鳴歎口氣,搖搖頭:“不知道,管他呢,開弓沒有回頭箭,小心能使萬年船,咱們多留點兒神就是!”
兩個人說完不再說什麽,又帶著隊伍向前摸索著走去。
此時,在一條山路上,一輛救護車正隱蔽地停在路邊,女護士阿蓮手裏握著手槍正在緊張地等待著。
忽然,不遠處傳來幾聲蟋蟀的叫聲。
阿蓮聽了臉上一喜,也學著蟋蟀的叫聲回了幾聲,不一會兒,附近的小樹林裏傳來幾個人小心走路的聲音,不一會兒,便看見幾個黑影穿出了樹叢,走近了看,他們身上穿的都是日本軍裝。
阿蓮見狀嚇了一跳,正要舉槍還擊,就被一個黑影一下子給撲倒了。
撲上去的黑影是小K,他壓在阿蓮的身上,捂著她的嘴輕聲說了一句:“國軍敢死隊!”
李院長此時已經走下車,來到了陳一鳴跟前:“我是雲雀。”
陳一鳴興奮地握住李院長的手:“謝謝你雲雀!國軍黑貓敢死隊隊長陳一鳴。”
李院長聽罷,立刻笑了:“久聞大名了!日寇的克星!上車吧。”
小K此時光顧著看李院長和陳一鳴說話,竟然壓在阿蓮的身上,忘記了起來;阿蓮見狀,不滿意地叫了一聲:“你倒是起來呀!”
小K這才醒過神兒來,看著阿蓮說了一句:“你真漂亮!”
阿蓮一聽就急了,伸手給了小K一個嘴巴:“臭流氓,快起來!”
小K爬起身來捂著臉,委屈地回了一句:“打我幹啥?我說的是真話,又沒惹你!”
阿蓮沒有理小K,瞪了他一眼,轉身走了。站在一旁看西洋景的燕子六順手給了小K腦袋一下。
燕子六問:“怎麽樣?被抽了吧,臭流氓?”
小K看著阿蓮的背影,十分阿Q地回了一句:“有味道!小K爺就喜歡這樣的女人!”
書生聽罷不由得笑了,隨手拉了小K一把:“趕緊走吧,我們不能在這兒久留!”
隊員們很快上了車,救護車瞬間便發動了,快速離去。
12
此時,在一家日本酒館裏,一個素雅的包間裏正播放著日本音樂,日軍駐中國大本營情報主管中村雄和重慶軍統特派員趙先生的密談此時也已經到了尾聲。
趙先生此時端起酒杯來,一臉笑容地望著中村雄:“中村閣下,能夠見到你我很高興,讓我們舉杯,為中日秘密戰線友好合作的開始幹杯!”
中村雄此時也笑了,隻是笑得有些含而不露,他舉起酒杯來與趙先生手裏的酒杯輕輕一碰:“請轉告戴笠閣下我對他的敬意,為我們日中秘密戰線的友好合作幹杯!”
兩人說罷幹了杯子裏的酒,便放下手裏的杯子,各自回報給對方很有分寸的笑。
岩本此時坐在下手的位置,他一邊應付地喝著酒,一邊注意地聽著他們的談話,觀看著他們的表演,心裏不免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想法。
岩本心想:“看他們現在的樣子,不像是敵對國,反倒像是盟友和兄弟。這天下的事,真是怪了!”
趙先生此時看了岩本一眼,又轉向了中村雄,笑著說:“中村閣下,你的部下岩本先生一表人才,談吐不凡,對中村家族更是忠心耿耿,中村閣下果然是強將手下無弱兵啊!”
趙先生連忙說:“哎,中村閣下誇獎了,彼此彼此!”
“哈哈……”兩個人說罷都暢聲大笑起來。
笑過之後,中村雄表情嚴肅地轉向岩本:“岩本君!”
“在!”岩本立刻站了起來。
中村雄命令道:“馬上帶人去圍剿敢死隊!記住——我要他們死!”
岩本應道:“是!卑職想現在就出發!”
中村雄再次命令道:“坐專機去,帶上我們最好的行動特工!”
“是!”岩本答應了一聲,轉身走了。
十幾分鍾以後,在中山陵附近的山路上,一輛轎車遠遠地停在一棵大樹下,黃雲晴一臉嚴肅地坐在車裏。
過了一會兒,岩本開車來到了跟前,他下車後迅速地向四周掃了掃,而後果斷地鑽進了黃雲晴所在的車裏。
黃雲晴一臉嚴肅地看著岩本:“有什麽突**況?”
岩本回答:“黑貓敢死隊在臨遠縣,中村雄派我馬上去那裏剿滅他們。你說,我該怎麽辦?”
黃雲晴聽罷想了想,馬上說:“要想辦法,保護他們!”
岩本問:“問題是我怎麽保護啊?臨遠縣本來就是一座兵城,有上萬個虎視眈眈的日本軍人,上萬個黑洞洞的槍口,黑貓敢死隊去了那裏就等於掉進了陷阱!靠我一個人的能力,能抵得過上萬人的駐軍嗎?!”
黃雲晴聽罷想了想,嚴肅地望著岩本:“布穀鳥,我知道你麵對很大的壓力,可我們一定要幫助敢死隊,而且一定要摧毀細菌武器!否則,一旦日軍使用細菌武器的陰謀得逞,我們將麵對很嚴重的後果!布穀鳥,你知道後果的嚴重性,所以你必須盡量調動你的智慧來達到我們的目的,這一點,是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擇的!”
岩本想了想,輕輕歎了一口氣回答:“金魚,我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放心吧,我會盡全力去完成任務的。”
黃雲晴聽罷興奮地點點頭:“布穀鳥,你辛苦了!不過,我也會馬上去臨遠縣,統一指揮那裏的地下黨和遊擊隊,配合你和敢死隊完成任務。岩本同誌,你放心吧,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岩本聽罷,感動地握住黃雲晴的手:“金魚同誌,謝謝組織的關心!有你親自去臨遠縣指揮,真是再好不過了!”
黃雲晴聽了,也激動地握握岩本的手:“放心吧,我們大家共同努力,一定能粉碎敵人的陰謀!”
岩本點點頭,遲疑了一下,突然說:“中村雄已經開始懷疑我了,這也是他為什麽要發配我到前線的原因。他想讓我暫時離開指揮中樞,好派人調查我的疑點。”
黃雲晴聽罷,也點點頭:“這一點,我已經想到了。鯉魚同誌會安排好局的,在中村機關內部為你找一個替死鬼!”
黃雲晴想了想又問:“你目前還有什麽需要組織上幫助的嗎?”
岩本思忖了一下說:“我需要一句話。”黃雲晴問:“一句話?”
岩本道:“對,一句話。我知道黑貓敢死隊的內部有自己人,我需要一句可以讓他明白我是自己人的話——”
黃雲晴想了想回答:“那你就告訴他,‘人生何處不相逢,何不把酒相逢,——這是當年我參加工作的時候,他跟我的第一個接頭暗語。他是我的入黨介紹人,這句話隻有我跟他使用過。”
岩本聽罷高興地笑了:“太好了,這下我就沒問題了!”
岩本說完就要下車,黃雲晴叫住了他。
黃雲晴說:“黑貓敢死隊的隊長叫陳一鳴,我認識他。你如果見到他,也告訴他一句話——你就說,‘中央軍校的梧桐樹上,刻著兩個人的名字,現在已經長得很高了。”
岩本聽罷愣了愣,仔細地琢磨著。
黃雲晴看著他笑了:“你就跟他這樣一說,他就會明白的。”
岩本望著黃雲晴笑了笑,點點頭:“好,我走了。”
岩本說完,趕緊下了車。黃雲晴望著岩本的背影,眼圈突然紅了。
黃雲晴說:“布穀鳥,多注意保護自己!我希望戰鬥結束的時候,我們還能見麵!”
岩本轉回頭來,望著黃雲晴笑了笑:“放心吧,我不會死的!你也多保重,戰鬥勝利的時候我們再見!”
岩本說完,鑽進了自己的車裏,轎車很快就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