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1

空地上,突擊隊員們整齊列隊,一個個都是精神抖擻,眼神銳利。龍飛虎掃視了一遍全副武裝的隊員們:“記住我叮囑過的,不要放單。上刺刀!—”

“唰—”一排雪亮的刺刀閃著寒光。

“出發!”龍飛虎一聲令下。隊員們唰地向右轉,小虎隊嘴裏都還叼著草,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跟在猛虎隊後麵。

這時,一輛突擊警車疾馳停下,龍飛虎納悶地側臉看去,路瑤穿著警察作訓服跳下車,打開後備廂,取出霰彈槍,嫻熟地檢查著。龍飛虎愣住了。雷愷走過去:“喲,重案組也來搜山了?”

“對,局長要求所有機動警力,除了必要的備勤都參與搜山。”路瑤套上防彈背心。雷愷看著他們,笑笑。龍飛虎黑著臉走過來,上下打量著說:“麻煩你們把鞋帶塞進裏麵。”路瑤低頭看,龍飛虎強調說,“進山以後,到處都是枝蔓,鞋帶會鉤住枝蔓把自己絆倒的。突擊隊的新人都必須把鞋帶塞進裏麵,預防不必要的危險。”

路瑤望過去,所有突擊隊員的鞋帶都整整齊齊地塞在裏麵。路瑤有些心虛地看他:“你管得著嗎?”

“我管不著重案組,這隻是一個建議。再會,路組長,有什麽情況可以叫我們。”說罷龍飛虎轉身走了。路瑤倔強地不吭聲,等突擊隊都走遠了,才低聲命令道:“快,把鞋帶都塞進去!”

叢林的夜裏黑茫茫一片,一張張塗抹著厚厚的偽裝油彩的年輕的臉,雪亮的刺刀在月光下閃爍著冰一樣的寒光。猛虎突擊隊擔任尖兵任務,在隊列前方據槍搜索。小虎隊緊隨其後,嘴裏還塞著草,呈扇形散開,和隊伍保持著一米五的間隔跟隨著搜索前進。

山林的另一邊,有手電的亮光在晃動。路瑤帶著重案組的隊員,打著手電持槍搜索。李歡穿著警察作訓服,警用軍靴,手拿著GPS,滿頭是汗地站在前麵。小劉跟上來問他:“你到底行不行啊?能不能帶路啊?”路瑤走過來問:“怎麽樣,找到路沒有?”李歡拿著GPS左顧右盼:“我看哪裏都一樣……不知道該怎麽拐了……”

路瑤拿出手機—完全沒信號。小劉看著黑乎乎的山林,有些哆嗦:“組長,我們怎麽辦啊?我聽說這山裏有狼。”話音未落,叢林裏傳來一聲狼嚎,所有人都嚇一跳。路瑤拿起霰彈槍壯膽:“怕什麽?我們有槍!別那麽沒出息!走!”隊伍小心翼翼地在林間穿行。

突然,前方叢林裏撲棱棱飛起一隻鳥,小劉一聲尖叫,大家急忙蹲下。路瑤氣不打一處來:“一隻鳥,你瞎喊什麽?”小劉不敢吭聲,路瑤站起來繼續往前搜索。“噌—”又是擦枝葉的聲音,路瑤高喊:“快!那邊!”舉槍追了過去。

“啊!”小劉被枝蔓絆倒了,李歡急忙把她扶起來。小劉一臉痛苦:“我,我腳崴了!”路瑤看了看:“李歡留下,其餘人繼續跟我追!”李歡警惕地看著四周,握緊手裏的微衝。

突然,後麵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李歡舉槍上膛,緊張地問:“誰?!我是警察!不許動!”

“不動你怎麽看得見我?”戴著夜視儀的鄭直從樹後麵慢慢走出來,招招手。小虎隊的其他隊員也慢慢從樹後閃身出來。鄭直走過來:“你們是哪部分的?”

“廢話!你說我是哪部分的?!”李歡口氣不怎麽好。鄭直笑:“重案組不是在4201地區搜索嗎?怎麽跑到我們的搜索範圍來了?我們看見前麵有人,還以為是疑犯呢。”李歡嚅囁著:“我們迷路了……這GPS真不好使。”沈鴻飛摘下夜視儀走過來:“怎麽就你們兩個?”

“其餘的人跟著我們組長去追了!”李歡說。沈鴻飛一下子緊張起來:“追誰?”

“不知道是誰,一閃就沒影了,跑得特別快!”

沈鴻飛緊張起來,對著陶靜和何苗:“母老虎和孟加拉虎留下,其餘的人跟我追!記住,不要放單!他們往哪兒去了?”李歡一指,沈鴻飛拉下夜視儀,快速往那個方向扇形搜索過去。

2

密林深處,路瑤帶著重案組的三個民警跑過來,氣喘籲籲地站住,觀察著。四周一片漆黑,一個民警問路瑤:“組長,我們往哪邊追啊?”路瑤左顧右盼,看哪裏都一樣。路瑤咬牙:“我們分頭追,兩人一組!我就不信他能土遁了!”四個人分開兩路,快速前進。

少頃,小虎隊從密林裏閃身出來。鄭直伸手,隊員們就地蹲下,沈鴻飛慢慢地低姿運動過來:“什麽情況?”鄭直低聲說:“他們分開了。我們怎麽辦?”沈鴻飛戴著夜視儀,觀察著前方:“分成兩組,保持無線電通暢。”

“明白。”鄭直起身,趙小黑和段衛兵迅速跟上,小虎隊分開前進。

更深的密林處,枝繁葉茂。路瑤帶著民警小田小心翼翼地前進。這種林子平時少有人行走,到處都是凹凸不平。突然,小田“啊”的一聲慘叫,路瑤拿著手電照過去—小田的腳腕被捕獸夾夾住了。路瑤著急地撕開他的褲腿:“你流血了!”

小田臉色煞白,痛苦地呻吟著。路瑤剛想說話,突然“噌”的一聲,路瑤轉身舉槍,一隻手猛地捂住她的嘴,把她帶到地麵上。路瑤一驚,霰彈槍也被奪走。路瑤掙紮著,龍飛虎戴著夜視儀,躺在地上緊緊抱著她,湊在她的耳邊:“別出聲。”

路瑤一愣,轉臉看向小田,沈文津緊緊捂住小田的嘴,俯在耳邊低語:“自己人,噓—”小田痛苦地點點頭。沈文津咬下左手的手套,塞在他嘴裏:“兄弟,忍一下。”小田死死咬住手套。

龍飛虎還捂著路瑤的嘴:“別出聲,我就放開你。”路瑤點頭。龍飛虎慢慢放開她。路瑤一把推開他,壓低聲音:“你們在幹什麽?!”龍飛虎坐起來:“你們闖進我們的搜索範圍了。”瞬間,戴著視儀的突擊隊員從龍飛虎身邊湧出來。路瑤氣不打一處來:“那……那你就可以攻擊我?”龍飛虎低語:“目標就在前麵,大概100米。”路瑤一愣:“你怎麽知道?”龍飛虎指著自己的夜視儀:“我有晚上的眼睛。別出聲,我們已經包圍他了。”龍飛虎示意她輕聲,慢慢起身。隊員們跟著他往前慢慢低姿態前進,路瑤緊張地看著。

山穀裏,一支獵槍慢慢地從樹叢裏伸出來。突然,斜刺衝出一個黑影,一陣慘叫聲從樹叢裏傳出來—獵奇咬住那人的右胳膊,直接把他帶倒在地上。獵槍槍口被帶歪了,“砰”的一聲直接射擊到了天上。

密林當中,淩雲一個激靈:“哪裏打槍?!”沈鴻飛判斷了一下,一揮手:“那邊,走!”兩個人快速往那邊狂奔。

山穀裏,獵奇咬著那人不撒嘴。韓峰打了一個呼哨,獵奇這才鬆嘴。那人剛想起身,獵奇汪汪叫了兩聲,那人又倒下了。

隊員們戴著的夜視儀反著綠光,從四麵八方冒出來。龍飛虎打開頭盔一側的手電,楊震拿著那把獵槍過來:“土造的。”龍飛虎接過來:“看看他的傷。”韓峰蹲下:“皮外傷,守著勁兒呢。”說著從包裏拿出急救包,開始包紮。楊震拎起旁邊的一個蛇皮口袋,“咣!”一隻死山雞丟在地上。“咣!”又一隻死掉的穿山甲丟在地上,還有幾個捕獸夾。

龍飛虎把槍扔給韓峰:“疑犯交接給重案組了。”路瑤看著他:“你是幹什麽的?”那人哆嗦著:“俺是洞頭村人,俺叫吳思寶。”路瑤問他:“槍是你的?”那人痛哭流涕:“警察阿姨,俺錯了!俺做夢也沒想到,俺就是偷偷打個山雞穿山甲野豬什麽的,咋今天這麽大陣仗,足有好幾百警察到處抓俺……”

3

清晨,朝陽逐漸在群山之間升起。用簡易帳篷臨時搭建起的指揮部前,小虎隊和突擊隊員們蹲在地上,狼吞虎咽地吃著盒飯。路瑤走出帳篷,憂心忡忡地看著茫茫群山。李歡走過來,遞給她一個麵包:“組長,你說他是不是不在山裏?”路瑤搖頭:“不可能,他買了這麽多的戶外專業用具,一定想隱藏在山裏的什麽地方,隻是我們還沒找到。”這時,龍飛虎走過來:“要想在這麽大的山裏找到一個人,真的是很困難的。”路瑤白了他一眼:“分析案情,需要你嗎?”龍飛虎笑笑:“路組長,不要太敏感了,我隻是提供一個建議。”

“組長,我去指揮部看看有什麽新的情況。”李歡識趣地轉身走了。路瑤沒說話,龍飛虎看著她:“你太累了。”

“累又能怎麽樣呢?”路瑤倔強地抬頭看他,“出了這麽大的案子,一點頭緒都沒有,唯一的線索還沒任何進展。上千警力都因為我調動到這裏搜山,我能沒有壓力嗎?”龍飛虎沉聲說:“你需要休息。你這樣熬下去,大腦會越來越遲鈍,不要自責,這是我們的工作。”

“偵察是我的工作,不是你的。”

“都一樣,”龍飛虎說,“我們都想抓住他。不要多想,我不是要越俎代庖,我隻是提醒你—燈下黑。”

“什麽意思?”路瑤不明白。

“古代的一個諺語,油燈照亮了整個屋子,但是油燈的下麵,卻是黑的。”龍飛虎說,“你去睡一會兒吧,我們更需要你敏銳的頭腦。”

“我睡不著。”

“睡覺不是為了安逸,是為了辛勞。”

路瑤看著漫山遍野的警察,眼淚在打轉。龍飛虎心裏湧起一絲柔情,從戰術彈匣包裏掏出一條手絹,遞給她。路瑤一把奪過來,捂住眼睛:“我隻是迷了眼!”龍飛虎沒說話,路瑤擦了擦眼,一看,很眼熟。

“按說我應該送給你,但是這對我很珍貴,我還是得等你用完了要回來。”

路瑤看著熟悉的手絹,嘴唇翕動著,良久,才緩緩地說:“……我送你的?”

“我一直帶著,這是我的幸運手絹,那以後我再也沒受過傷。”龍飛虎說,“所以這條手絹對我真的很重要。”路瑤呆住了,慢慢把手絹遞給他,龍飛虎接過來塞進了彈匣包。

“去睡一覺,醒了,我們還等著你敏銳的大腦。”龍飛虎轉身走了,身影孤獨而堅定,軍靴踩在堅硬的地上落地有聲。路瑤看著他走遠的背影,眼淚唰地從她的臉上滑下—這個有著山一樣身軀的男人,她深愛過的男人,一個視國家、責任、警隊、榮譽如生命的驕傲的男人,他就像一台不停運行的機器戰警,盡管他已不再年輕氣盛,但他從不讓自己有片刻的停歇。眼前的這個男人,曾經是那麽真實地存在於她的心裏……路瑤努力地抑製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空無一人的樹林裏,龍飛虎摘下墨鏡,淚水無聲地從他的臉頰滑落。鐵血柔情在這個如同戰神一樣彪悍的男人身上淋漓盡致地顯現出來。

4

密集的山林裏,警用直升機在低空盤旋,龍飛虎帶隊快速搜索著,獵奇不停地四處嗅著往前搜索。

指揮帳篷裏,路瑤站得筆直,吳局長臉色憔悴,憂心忡忡地看著路瑤:“已經是第三天了,我不能把所有的機動警力都鋪在山區,幹警也缺乏休息,連軸轉是不行的!”路瑤點頭,吳局長端起茶杯:“你有什麽看法?”

“燈下黑。”吳局長看她,路瑤想了想說,“或許他根本沒有逃到城市外的山區。他能做出這樣的案子,智商一定不低。我們能想到的,他不一定想不到。我甚至在懷疑,他買戶外用品是故意給我們露出破綻,吸引我們進山。”

“那這樣的話,他很可能還在市區?我們的搜索方向就要進行調整了。”吳局長眼前一亮。

“我隻是懷疑,還不敢肯定。”路瑤說。

“不管是懷疑還是肯定,這樣搜下去肯定不是事兒,上千公安和武警連軸轉,疲憊不堪,一點線索都沒有,這樣下去隊伍會垮掉的。”吳局長思索著,抬頭說,“留下觀察哨和機動小組,大部隊撤回去休整。外鬆內緊,繼續在市區進行摸底排查—我就不信,他不露出一點的馬腳!通知大家,除留下潛伏哨外,其他人收隊。”路瑤敬禮,轉身出去了。

山路上,特警車疾馳開過,車裏一片沉悶,沈鴻飛擰著眉頭思索著。

“這……這就走了?太憋屈了!”趙小黑坐在車裏,怨聲載道。段衛兵皺著眉,說:“我怎麽覺得,另有安排呢?”大家都看他。段衛兵說:“都看我幹嗎?”

“說說你的看法?”鄭直說。

“我?我能有什麽看法?既然大張旗鼓地來搜山,沒有結果就收兵,上麵的麵子上怎麽下得來?”

“如果是確實沒有線索了呢?”淩雲問。

“不會,刑警都聰明著呢!”段衛兵搖頭,“你們也不想想,刑警要不聰明不厲害,能把那龍頭治得服服帖帖的嗎?”鄭直恍然大悟:“你在說我們組長啊?”

“那還能有誰?你們說,龍頭和你那組長到底有什麽故事?”淩雲白了他一眼:“你個男人怎麽還那麽八卦?”沈鴻飛低吼:“別鬧了!我求求你們了—我的腦子真的都要爆炸了!難怪龍頭要我們拿草把嘴封上,你們就不能消停一會兒嗎?”

段衛兵歪頭仔細看著沈鴻飛。沈鴻飛一愣:“看什麽?我臉上也是一個鼻子!”

“你越來越像他了。”

“誰?”沈鴻飛問。

“龍飛虎!”

沈鴻飛一愣。鄭直也點頭:“沒錯,你越來越像他了。”沈鴻飛臉上浮起一絲苦笑:“怎麽可能?”淩雲點頭:“是真的,我也這麽感覺。”

“當局者迷啊!”陶靜歎了一口氣,“—話說男人經曆過感情的坎坷,是不是都容易變成大尾巴狼啊?”沈鴻飛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陶靜急忙捂住嘴:“多嘴的習慣不好,我自己知道!”淩雲關切地看著沈鴻飛。沈鴻飛努力擠出一絲笑,帶著冷峻。

5

特警支隊停機坪上,左燕駕駛直升機,穩穩地降落在不遠處。艙門打開,左燕跳下直升機,摘下頭盔,疲憊不堪地往回走。獵奇蹲在不遠處,叫了一聲,左燕一愣。獵奇顛顛地跑過去,脖子上掛著一袋吃的,望著左燕。

左燕幸福地一笑,摘下塑料袋,從裏麵掏出一根火腿腸遞給獵奇:“獵奇,獎勵你的,替我謝謝他!”獵奇吧唧著嘴,轉身走了。左燕幸福地笑著,拎著塑料袋往回走,忽然看到機場對麵的河邊,吳迪正拿著瞄準鏡,衝著左燕拋飛吻。左燕笑著伸了伸大拇指,幸福地走開。

吳迪正美滋滋地躺在河邊的草地上,韓峰走過來,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吳迪有些心虛地問:“幹嗎呀?”韓峰盯著他:“我的狗呢?”吳迪一揚頭:“那不,過來了嗎?”獵奇顛顛地正往回跑。

“我警告你啊,再拐跑我的狗,給你當跑腿的,我就把你小子腿打折。”韓峰發狠地說。

“我又沒強迫它,獵奇自己也愛幹,兩邊兒吃回扣。”吳迪說。

“我就想跟你說這事兒,獵奇這麽單純的警犬,都快被你小子搞成腐敗分子了!”

“行行行,下回我自己去。小氣勁兒的!”吳迪笑著揮手。韓峰停住腳:“你再說一遍?”

“不服啊?—不許放狗啊!”吳迪噌地從地上爬起來,笑著看獵奇,“獵奇咱倆關係最好對吧?我走了!”說完趕緊跑了。韓峰瞪著獵奇:“就沒見過你這麽沒出息的狗!”獵奇知道錯了,趴在地上嗚嗚地悶哼著。

後山靶場,沈鴻飛帶領小虎隊正在進行打靶訓練。太陽底下,淩雲趴在地上,不斷有汗水從她的額頭上流下來。淩雲打完,起身熟練地退子彈驗槍。沈鴻飛還趴在地上,一直歪頭瞄準。淩雲狐疑地看他:“你看什麽呢?”沈鴻飛沒說話。淩雲走過來,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沈鴻飛一直在盯著後山,恨不得把山挖個窟窿。鄭直也走過來,納悶地問:“怎麽了?你們在看什麽?”沈鴻飛抬手指著後山。兩個人都納悶地看著他。沈鴻飛突然脫口而出:“燈—下—黑!”

辦公室的會議桌上,地圖嘩啦啦打開,龍飛虎、雷愷和鐵行都是一臉嚴肅地看著沈鴻飛。沈鴻飛手指著城市裏麵的山區:“這是我們基地所處的貔貅山,位於城區,四麵八方都是鬧市,交通發達。山裏遍布名勝古跡,又是國家級森林公園,所以環境幽靜,植被繁茂。”鄭直也說:“貔貅山內部的環境跟原始森林沒有任何差別,我以前經常在那裏晨跑。”龍飛虎看著兩人:“貔貅山的一草一木,老隊員都比你們熟悉得多,特警支隊在這裏駐紮了十幾年—你們想告訴我什麽?”

“燈下黑!”沈鴻飛一字一句地說。龍飛虎注視著他,沈鴻飛繼續說道,“重案組調查到,疑犯曾經購買大量戶外專業用品,所以我們被調到城市周邊的山區進行大範圍搜山。上千公安和武警搜了三天,空地立體偵查,根本沒有找到他的一點蹤跡,這不合理!不管什麽樣的叢林逃匿,總是會留下些許線索!我們想到了他在山區,但是卻沒有想到,他在鬧市包圍的山區!”

“你是說,他藏在貔貅山?”龍飛虎問。

“對!”

“可是我們特警基地就位於貔貅山,由於我們的存在,貔貅山的治安非常好,一年也沒幾個盜竊案子!難道他不知道東海市特警的大本營在貔貅山嗎?”雷愷問。

“他知道。”沈鴻飛說,“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距離特警隊越近的地方,越不會引起警方的懷疑—他太聰明了,一直在我們附近!”

“貔貅山不是個小山丘,而且交通十分發達,更重要的是,這是國際上知名的旅遊勝地,大批警力包圍貔貅山搜山,會引起很大的反響,你想過沒有?”龍飛虎看著沈鴻飛。

“貔貅山有許多的旅遊者,我們可以便衣進入,進入人跡罕至的地區,進行秘密排查。”沈鴻飛說。

“除了猜測,你有任何證據嗎?”龍飛虎盯著沈鴻飛的眼睛。

“沒有。”沈鴻飛斬釘截鐵地回答。龍飛虎注視著他,久久沒有說話。

6

貔貅山連綿起伏,好似奔騰的綠色波浪,雖然不是十分陡峭兀立,但由於原始森林的覆蓋麵積達到了百分之七十,因此地形複雜,氣溫落差也相當大,最關鍵的是,大部分地區還處於原始森林的狀態,根本就沒有路。

山路上,沈鴻飛和淩雲一身戶外裝扮,背著背囊,拿著地圖在山路上行走。淩雲拿著長焦照相機,不停地在拍照,沈鴻飛警覺地觀察著四周。淩雲看著綿延千裏的群山問:“他真的會藏在這兒嗎?離我們這麽近?”沈鴻飛看她:“你不是支持我的判斷嗎?”淩雲“切”了一聲:“你這純粹是撞大運。可是貔貅山並不小啊,他會藏在哪兒呢?”

“藏在可以看見我們特警基地的地方。”淩雲一愣,沈鴻飛笑,“他藏在這兒就是為了觀察我們每天到底在忙什麽,是不是得到了關於他的線索。他很清楚,一旦警方得到了關於他的線索,會第一時間叫特警到場,尤其是我們猛虎突擊隊。”

“你真大膽!”淩雲愣愣地看著他。沈鴻飛笑笑,繼續往前走:“不是我大膽,是他—能幹出這樣事的劫匪,膽子非常大,也會很自大。”

“比你還自大嗎?”淩雲問。沈鴻飛看她一眼,沒再說話,繼續往前走。

另一條林間小道上,趙小黑和段衛兵也是一身戶外裝扮,背著背囊匆匆前行。

“等等,等等!”段衛兵停住腳招呼著趙小黑,趙小黑轉身看他:“又怎麽了?”段衛兵沒說話,蹲下。趙小黑鄙夷地看他:“不就是一坨屎嗎?”段衛兵拿起木棍攪了攪,趙小黑趕緊捂鼻子走到遠處。段衛兵蹲在地上仔細地觀察著,半晌,丟掉木棍起身走了,趙小黑問他:“你弄那個幹啥?”段衛兵看了他一眼:“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叫叢林追蹤!老獵人通過動物的糞便來判斷動物走了多久!”

“關鍵是……算了,俺不打擊你了。”趙小黑擺擺手。段衛兵跟上去:“什麽意思?”趙小黑停住腳看他:“可你追蹤的是人啊,那你擺弄狗屎幹啥?”趙小黑噌地跑了,段衛兵站在那兒一愣。

重案組的走廊,路瑤看著一身便裝的龍飛虎:“你有證據嗎?你知道貔貅山有多重要嗎?”龍飛虎搖頭:“沒有,這隻是我的部下的推斷。我知道貔貅山經常有中外要員來往,中央領導來東海也下榻在貔貅山國賓館,每次的一級警衛都是我帶隊做的。如果他真的在貔貅山,會是非常大的隱患!所以我不敢怠慢,第一時間來向專案組匯報。”

“我們要馬上搜山!”路瑤說。

“我已經安排隊員進山了。”龍飛虎看著路瑤一臉震驚,“他們穿著便衣,我想就當是我讓他們去訓練吧。”

“真有你的,我要馬上向局長報告。”路瑤轉身要走。龍飛虎一把攔住她:“我建議……還是找到一點線索再報告,如果疑犯不在貔貅山,你就第二次搞錯了。”路瑤一愣。龍飛虎關切地看她,“這種大案各級領導都高度關注,你不能再出錯了。”

“難道我就在這兒等著?”路瑤急了。

“我來這裏,就是希望得到你的理解和支持。我派隊員進山,不是為了單獨抓住疑犯立功,我不需要那個功勞。當然,你也不需要。”路瑤不解,龍飛虎解釋說,“於公,我也是警察,我當然希望盡快抓住疑犯;於私,我希望我能支持你。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去貔貅山。”

“如果你錯了呢?”

“年年上紅榜,月月做檢查,我已經習慣了。”龍飛虎說。路瑤心頭一疼,錯開眼,不看他。

龍飛虎下了樓,路瑤拉開辦公室的抽屜,一把擦得鋥亮的92式手槍。她取出手槍和槍套,想了想,插進了腰帶。走出辦公室,李歡和小劉連忙起身。

“你們兩個,跟我出去一下!”路瑤拉開門,又轉身,“—帶武器。”兩個人臉色一變,不敢多問,急忙從抽屜取出手槍和槍套,插進自己的腰帶,跟著路瑤下樓。

山路上,天色也近黃昏,沈鴻飛和淩雲走到一處僻靜地,蹲下,打開地圖,沈鴻飛麵色冷峻地指著地圖一處:“就剩下這個地區了。”淩雲起身,拿起長焦照相機:“這一帶真的可以看見我們的特警基地?他不會真的在這裏吧?”沈鴻飛沒回話,對著藍牙耳麥悄聲報告:“東北虎報告,我們已經到達1024地區。”

山路上,龍飛虎開著一輛大屁股越野吉普走在前麵,李歡開著另一輛跟在後麵,車跟野兔子似的在山路上疾馳。龍飛虎開車,打開耳麥命令:“先不要打草驚蛇,等待大家對1024地區的合圍。”路瑤坐在旁邊,抓著車身把手:“發現目標了?”龍飛虎搖頭:“隻能說,疑似目標潛伏範圍。”路瑤看他:“我這次不敢報告局長,你知道原因嗎?”龍飛虎眼裏閃過一絲柔情:“當然知道,所以我單獨找你來。”

山頭上,吳迪和楊震披上數碼獵人迷彩皮膚風衣,套上作戰裝具,趴在地上據槍不動。楊震拿著觀測儀,吳迪眼抵瞄準鏡,嘴裏默念著:“小飛蟲和山羊到位。完畢。”

蜿蜒的山路上,一輛掛著民用牌照的路虎顛簸著停在路邊的隱蔽處。一身便裝的韓峰和沈文津跳下車,打開後備廂,掀開黑色的偽裝網—95自動步槍、92手槍,還有05微衝等作戰裝備。獵奇也套上了警犬背心,戴著嘴罩。韓峰蹲下拍拍獵奇:“不能叫,知道嗎?”獵奇似懂非懂地不吭聲。兩人關上後備廂,牽著獵奇小心翼翼地往山裏走去。此時,雷愷和鐵牛穿著戰術背心,持武器分別帶隊進入密林深處。

大屁股吉普在密林的隱蔽處停住,李歡開車跟在後麵。路瑤跟著龍飛虎跳下車。龍飛虎打開後備廂,套上戰術背心:“我部署了外圍的封鎖線,他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在裏麵!”路瑤看他:“你要進山嗎?”龍飛虎一拉槍栓,95自動步槍“嘩啦”一聲:“我不可能不進山,我的隊員都在裏麵。”路瑤沒說話,轉身走向後麵的車。

在密林深處,生長著高聳入雲的參天大樹,遮天蔽日。一棵粗壯的古樹上,從樹枝發出的氣生根從半空紮到地裏,漸漸變粗,像支撐著一把巨傘。樹冠上,茂盛的樹葉間露出一架破舊的望遠鏡。阿虎輕輕撥開前麵的樹葉,露出一雙狼一樣的眼睛。觀察了一會兒,阿虎快速從樹上躍下,鑽進一個挖好的蓋著偽裝網的深坑,背上行囊離開了。

暗黑的深山裏,沈鴻飛和淩雲小心翼翼地在林間穿行。突然,沈鴻飛停住腳,舉起右拳,淩雲迅速蹲下,持槍警戒。沈鴻飛將步槍大背在身後,從腰間拔出92手槍,打開了頭盔上的手電,掀開偽裝網鑽了進去。深坑裏,空間不是很大,角落裏殘留著睡袋。另一邊的地上有翻新的土露出來,沈鴻飛上前蹲下,抽出匕首刨開,高能量的野戰食品袋露了出來。沈鴻飛觀察著四周,各種齊全的野戰炊具,他伸手摸了摸,還冒著隱隱的熱氣。

7

辦公室裏,吳局長麵色冷峻。路瑤有些疲憊,還是精神抖擻地立正。吳局長皺眉,手裏拿著照片:“他就是曾阿虎?你為什麽這麽肯定?”路瑤說:“我們在他藏匿的地方,通過殘留的糞便發現了他的DNA。”

“雖然他的行蹤很可疑,但是你怎麽知道百分之百就是他?”吳局長問,“犯了別的罪行的人,也會找個地方逃逸。”

“他不是一般的歹徒!”路瑤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個檔案袋遞過去,“曾阿虎,男,37歲,初中文化,東海市南港鎮下周窪村人,多次被公安機關處理過,最嚴重的一次是涉嫌參與走私槍支。有情報顯示,他曾經偷渡到金三角地區,參與當地的武裝販毒活動,在此期間,熟練掌握了各種製式槍支的使用,練就了極強的野外生存能力,曾經接受過專業的反偵查訓練。我們獲得曾阿虎的DNA以後,很快就和全國資料庫裏麵的在逃嫌疑人對照上,尤其是在邊防公安那裏,關於曾阿虎的資料非常之多,他在邊境地區真的是一個名人!邊防公安多次組織跨國界聯合行動,但是曾阿虎每次都漏網了,可見其非常狡猾,並且叢林生存能力極強!”

“還真是個人物啊!那他在邊境混得風生水起,怎麽會返回東海市呢?”

“經過調查,他所服務的毒梟懷疑他私吞貨物,準備殺掉他,他得知後就逃回境內了。邊防公安一直不知道他的下落,所以他們希望我們可以在這一次的行動中活捉曾阿虎,邊防那兒還有一堆案子需要審問他。”

“一定要抓住他!想辦法要活口!”吳局長說,“公安需要對社會有個交代,前一段搜山鬧得沸沸揚揚,各種謠言四起!這一次,在抓住曾阿虎以前不能再有什麽太大的動作,一切要隱秘進行!隻有抓住曾阿虎,我們才能對外公布,明白嗎?!”路瑤立正敬禮:“明白!我們一定會盡力的!而且這次我們有新線索,根據可靠情報,曾阿虎最近要回一次老家。”吳局長一聽,一下來了精神。

特警支隊大門口,哨兵持槍肅立,一輛紅色的豪華跑車停在門口,和特警隊的一切都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警務航空機場,左燕跳下直升機,向隊部走去。地勤呼哧帶喘地跑過來:“左燕,支隊大門口有人找你!”左燕一愣:“找我?還跑到支隊門口來了?”地勤湊過來,壓低聲音:“一個女的,說是和吳迪有關係!”左燕想想,納悶地快步向大門口跑去。

左燕走出大門四下看看,一個濃妝豔抹的嬌豔女人正靠在跑車旁,左燕納悶地走過去:“請問……是你找我嗎?”那女人不屑地上下打量著左燕:“你就是左燕啊?嘖嘖,也不過如此嘛!”左燕有些不滿,還是耐心地問:“我認識你嗎?”

“我叫陳曉曉,是吳迪的女朋友!”

左燕愣住了,隨即冷笑道:“姐們兒,你也太不明智了,想招搖撞騙的話你最好換個地方。”陳曉曉冷笑,優雅地拉開LV包,掏出一張照片:“好好看看,這可不是PS的!”—照片上,吳迪親熱地摟著陳曉曉的肩膀,一副甜蜜的樣子。左燕睜大了眼睛。

不遠處,楊震穿著便衣,拎著購物袋匆匆走過來。猛然看到左燕和陳曉曉,大驚失色,正想躡著邊兒溜進去。陳曉曉看見高喊:“哎,那什麽,楊震!”楊震無奈地站住,拎著東西不敢回頭。

“楊震—”陳曉曉又叫了一聲,楊震不得不回頭,“那什麽,你告訴吳迪,我來了啊!”楊震看看左燕,左燕臉色有些發白。

宿舍裏,吳迪正悠閑地靠在椅子上,戴著耳機玩遊戲。楊震風急火燎地闖進來,一把拽下吳迪的耳機:“出事了!”吳迪噌地站起身,拿起防彈背心就往身上套:“怎麽沒聽見警報啊?”楊震氣喘籲籲:“你—出事了!過去的事東窗事發啦!”吳迪不以為然地撇嘴,一屁股又坐下繼續打遊戲:“上次的事龍頭知道了?肯定是你說的,我不怕!”楊震急吼:“我怎麽會說呢?!是陳曉曉在大門口!”

“撲通”一聲!吳迪一屁股從椅子上跌到地上。楊震看著他:“你不是不怕嗎?”吳迪臉色煞白:“快,就說我不在!”楊震說:“她不是來找你的。”吳迪問:“那來找誰?”楊震不緊不慢地說:“—左燕。”吳迪一骨碌爬起來:“那不能讓她找到!”

“晚了,我剛才在門口看見了,她倆已經站在一起了。”楊震說。吳迪目瞪口呆,突然噌地一下子跑了出去。

大門口,陳曉曉穿著超短裙,扭捏地瞥著左燕:“吳迪就從來沒跟你提起過我?”左燕輕哼:“還真沒有。”陳曉曉一愣,不屑地說:“也對,他要是提了我,還怎麽跟你處啊?跟你這麽說吧,我如果不是出國了四年,絕對不會讓你鑽了空子。現在我回來了,我堅信自己還深愛著吳迪,也相信他對我還是有感情的,所以我想和他重歸於好。可是很遺憾,我聽說了你,鑒於對你的……尊重,我特意來找你談談。”

“搞了半天,原來你是吳迪的前—女友啊!”陳曉曉有些氣急,左燕冷笑,“小姐,我現在很忙,警務航空隊有很繁重的工作。真的沒時間聽你回憶你和你前男友之間那些風花雪月的浪漫故事。你要是想和吳迪再續前緣,應該去找他本人,再見!”左燕轉身就走。

這時,吳迪瘋跑出門,迎麵看到左燕,一下子僵住了。吳迪看看陳曉曉,又看看左燕,驚慌失措:“燕兒!你聽我解釋……”

“阿迪!”陳曉曉猛撲過來,一臉柔情地看著吳迪,“阿迪,你還好嗎?”吳迪哭喪著臉:“本來挺好的!見到你,我……我一點兒也不好!燕兒,你聽我解釋!”

“我沒時間!”左燕扭頭就走。吳迪甩開陳曉曉的手,追過去:“—燕兒,你聽我解釋好不好?”左燕不理他。

“阿迪!陳希那個王八蛋他把我甩了!”陳曉曉跺著腳哭喊,“我和他在國外生活了四年,我一直以為他會離婚,然後娶我。可是他沒有!他是離了婚,可是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了!阿迪,我現在遍體鱗傷,我明白了好多事情,我特別後悔,我覺得隻有你才是對我最好的那個男人,我已經醒悟了,你就不能再給我個機會嗎?”

吳迪皺著眉扭過頭去,左燕也是一愣,冷冷地看著兩人。

陳曉曉走過去,拉著吳迪的胳膊:“阿迪!我沒便宜那個渾蛋!我要了他好多錢!我現在有外國身份了,隻要你還愛著我,我們就一起去國外生活。我要的錢足夠多,我們一起過幸福的生活,好不好?”吳迪臉色一沉,左燕突然回身,一把抓住吳迪的胳膊,將他推到陳曉曉麵前:“小姐,你口口聲聲說深愛著他,可是你了解這個男人嗎?你知道他要的是什麽嗎?或者說,你覺得幸福到底是什麽?有錢就幸福嗎?拿著綠卡去美國過有錢人的生活,這是你所謂的幸福,不是吳迪想要的幸福。你太自私了!一年前就這樣,現在你還這樣,恕我直言,一個總是想把自己的價值觀強加給別人的女人,活該會遍體鱗傷!”

陳曉曉尷尬地看著義正詞嚴的左燕,氣鼓鼓地說:“那你能給他什麽?”左燕順勢一把摟住吳迪:“他想做一名優秀的人民警察,我全力支持他,工作的時候我們並肩作戰,配合默契。在生活中我是個小女人,我需要得到他的嗬護,他恰好做得很棒。我們都沒什麽錢,可是過老百姓的日子也足夠花,即使是在單位食堂吃飯也會互相給對方夾菜,他經常送我小禮物,全都是幾十塊錢的大路貨,可是我很開心,因為他心裏有我。總而言之,我們誌同道合,我能給他他要的幸福,他也能給我我要的幸福。我們都很知足。陳小姐,對於你的遭遇,我和吳迪一樣深表遺憾。可是非常抱歉,可能我和他都幫不了你。尤其是我,為了滿足別人的自私,放棄我深愛的男人,我可沒那麽大度,何況我和你又不熟。”

“我是不會放棄的!”陳曉曉看著二人,轉身上了車。

吳迪呆呆地望著遠去的跑車,又扭頭看著左燕:“燕兒,你讓我重新認識了你!你剛才那番話太霸氣了!尤其是不想放棄你深愛的男人那句,我特別感動。”左燕冷冷地瞪著吳迪,鬆開手,扭頭就走。吳迪一臉愁雲,孤獨地站在大門口。

8

紅色的跑車在山路上疾馳,陳曉曉的神情完全不是之前的模樣。她撥通電話:“白佛,我失敗了。他和現在的女朋友感情很深。”手機裏傳來白佛冷冷的聲音:“失敗了?大名鼎鼎的美人兒燕尾蝶,怎麽會失敗呢?”

“我沒找到機會。”

“是你沒找到機會?還是不想找機會?”

陳曉曉臉色一變:“白佛,你什麽意思?我對K2的忠誠,你是了解的!”

別墅裏,白佛笑眯眯地坐在沙發上:“燕尾蝶,我當然了解你對K2的忠誠,但是我不了解的是,你對那個叫吳迪的特警狙擊手的感情!”

“我跟他早就完蛋了,你是知道的!”

“一夜夫妻百日恩嘛!”白佛突然臉一沉,冷冷地說,“聽著,燕尾蝶,我不管你是不想找到機會,還是沒有機會,我想得到的結果都是你和他破鏡重圓!我現在需要在東海市的特警支隊埋下一顆棋子,你是知道我的用意的!我要你搞定那個吳迪,那個東海特警的王牌狙擊手!”燕尾蝶不吭聲,白佛冷笑著,“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的那點小九九!你故意穿成現在這樣去見吳迪的女朋友,故意把自己搞得很庸俗,故意讓自己這一次失敗!”

“我……我沒有!”

“有沒有你自己心裏清楚!記住,燕尾蝶,你的背後有眼睛!你踏進K2的門就是K2的人!死了也是K2的鬼!K2怎麽對待叛徒你很清楚,你也親手處理過叛徒!如果你想試試,就繼續這麽跟我玩貓膩!你自己衡量吧!”白佛笑眯眯地掛了電話,眼神突然變得陰森無比。陳曉曉拿著手機,淚流滿麵。

夜涼如水,特警支隊機場,吳迪孤獨地坐在直升機旁想事情。韓峰、楊震等老隊員站在他的身後。吳迪站起來,眼巴巴地看著大家,眼淚一下子出來了。韓峰走過去,把盒飯遞給他:“吃點吧,你一天沒吃飯了。萬一我們要出任務怎麽辦?”吳迪抱住他倆:“謝謝,謝謝你們,兄弟們……”楊震拍拍他的肩膀:“事情總會解釋清楚的嘛,你又沒有做對不起她的事,陳曉曉不都是過去了嗎?”吳迪流淚點頭。

突然,一陣淩厲的戰鬥警報劃破夜空,楊震抬起頭:“是猛虎突擊隊的戰鬥警報!”隊員們迅速向操場跑去。左燕一下子呆住了,轉身拿起桌上的電話:“指揮中心,我是警航大隊的飛燕,請問發生了什麽情況?”

“飛燕,這裏是指揮中心。猛虎突擊隊要出緊急任務。”

“什麽,什麽緊急任務?”左燕顫抖著聲音問。

“不好意思,這個任務是絕密級的,我不能告訴你。”

左燕呆呆地掛上電話,拉開窗簾,看著空無一人的機場,眼淚就下來了。

9

特警支隊車庫外紅燈閃爍,二十多名突擊隊員們濟濟一堂,獵奇蹲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吐著鮮紅的大舌頭。龍飛虎戴上作訓帽,走到隊伍前:“都到齊了?下麵請市局重案組的路組長介紹情況。”路瑤走到隊列前麵,看向龍飛虎:“這都是你選出來的嗎?”

“對,這都是我精心挑選的,猛虎突擊隊的精兵悍將,精銳當中的精銳。”龍飛虎看了一眼站在隊列後麵的沈鴻飛,“當然,也有沒經驗的新人,我是鍛煉隊伍。”

“龍大隊長,這是一次特別重要的行動,不能失手—你難道要鍛煉隊伍嗎?”

沈鴻飛有點尷尬地站在隊列裏。龍飛虎看過去:“我相信他們,他們都是出色的突擊隊員。放鬆些,路組長,怎麽選擇我的參戰隊員是我分內的工作。”

“你負全責嗎?”路瑤盯著他。龍飛虎沉聲道:“對,我負全責。”小虎隊感激地看著龍飛虎。龍飛虎麵無表情:“現在,請路組長給我們介紹情況。”路瑤上前兩步:“同誌們!—”

“唰—”突擊隊員們立正。

路瑤掀開後麵白板上的黑布:“這就是我們最終鎖定的‘8•23’大案犯罪嫌疑人曾阿虎!他曾經在金三角闖**多年,有一定的叢林作戰經驗,槍法了得,血債累累。根據可靠情報,明天下午或者晚上,他將回老家與其哥哥嫂子見麵。上級命令我們,抓住這個有利戰機,一舉將其擒獲!注意,是擒獲,不是擊斃!”

“如果他持槍拒捕呢?”龍飛虎問。

“可以開槍還擊,但是不能命中要害。”路瑤說。

“這太難了!”趙小黑瞪大了眼,“他不是固定目標,是運動目標!這一槍打過去,他的位置和姿勢可能已經變了,不好說會不會打死啊!”路瑤看向龍飛虎:“龍大隊長,你手下的狙擊手就這麽不中用嗎?”

“他說的是一個客觀的事實,我們很難保證命中運動目標的時候,還不能打中要害的。”

“必須做到,我們要活的,不要死的!死的對破案沒有任何意義,我們想搞清楚的問題太多,也需要對社會做一個完美的交代!”

正在恍惚的吳迪沒聽見,楊震在後麵踹了他一腳。吳迪醒神:“到!”

“你擔任第一狙擊手。”

“是!”

“你們都給我打起精神來!第一狙擊手,你知道你的職責嗎?”龍飛虎厲聲喝問。

“知道!我一定做到一槍斃敵!”吳迪大聲吼道。

所有人都很詫異地看他。吳迪不知道自己哪裏說錯了,納悶地站著。龍飛虎不相信地看著他:“你完全不在狀態,這次行動不要參加了。”

“龍頭!”

“這是我的決定!”龍飛虎站在隊列前看過去,“趙小黑!—”

“到!”趙小黑吼得山響。

“你擔任第一狙擊手。”

“啊?!”趙小黑張大了嘴。

“啊什麽?行不行?不行我再換人,狙擊手我這兒有的是!”

“報告,俺行!”趙小黑立正,戳得筆直。吳迪有些尷尬地站在隊列裏。龍飛虎走到隊列前,掃視著隊員們:“這次由小虎隊擔任主攻突擊組!”

“是!”小虎隊的吼聲地動山搖。

“你們都該知道‘8•23’案件的分量,抓捕的任務交給我們猛虎突擊隊,是上級對我們的信任!這是我們的光榮,也是我們的職責!今天後半夜,我們隱蔽滲透到下周窪村,等待明天的行動!”

“是!”所有隊員唰地立正,齊聲怒吼,隻有吳迪滿臉失落地站在隊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