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1

樓下,沈鴻飛一行人全副武裝,急赤白臉地跑來。這時,龍頭和沈文津走出來,舉起雙手,勘查人員立刻戴上白手套,上前將手槍裝入塑料袋。

“完……完事了?!”何苗穿著排爆服,摘下頭盔,滿腦門子都是汗。沈鴻飛也是一臉詫異。鐵牛走過來:“等你們過來,黃花菜都涼了。那什麽,都帶回吧!”旁邊,擔架上蓋著白布,隊員們看著白布上隱隱透出的鮮血都沉默不語。趙小黑抱著高精狙,有些失落:“打,打死了?!”大家都不說話。屍體被抬過去,裝上救護車拉走了。

這時,龍飛虎和沈文津走出居民樓,交出武器,跟著勘查人員走了。

“龍頭!”沈鴻飛叫了一聲,龍飛虎笑笑,“噓”了一聲,跟著勘查人員上車,走了。趙小黑摸著腦袋:“啥意思?龍頭咋不理咱們啊?”

“他們倆開槍了。”鄭直說。陶靜看著車背影問:“他們去哪兒?”何苗說:“去說明情況吧?”段衛兵不明白:“打死的是壞蛋,還需要說明情況?”雷愷走過來:“對,需要接受訊問和說明情況。剛才是他們兩個開槍擊斃了歹徒,按照規定,他們要提供自己的武器,警務督察部門會對武器和各種物證、現場人證、攝像資料進行檢驗,並且要對他們進行嚴格地質詢,所有的目的隻有一個—確定他們開槍斃敵的合法性。”

“還……那麽麻煩啊?”小虎隊們目瞪口呆。鐵牛麵色凝重:“我們是人民警察,不是職業殺手,在不得已的危急關頭,采取暴力措施剝奪歹徒的生命,必須要合理合法!走吧走吧,別在這招搖了,事兒都完了。”

小虎隊悻悻地轉身,慢慢往回走。趙小黑抱著高精狙:“這就完事了?”段衛兵笑:“300發子彈。”趙小黑臉一沉:“你笑話俺幹嗎?俺不是第一次嗎?”鄭直直翻白眼:“那也不至於300發子彈啊?”

沈鴻飛心事重重,沒說話。淩雲碰碰他的胳膊:“你在想什麽?”沈鴻飛說:“有什麽好想的呢?我們以為自己已經時刻準備著,以為自己渾身功夫無所不能,以為自己是全世界最厲害的警察—結果呢,還沒到現場,已經完事了。事實告訴我們,我們還差得遠呢。”隊員們都走得很沉重。

東海市檢察院,沈文津一臉平靜地坐在審訊室裏。兩名檢察官坐在他對麵,問:“你是在什麽情況下開的槍?”沈文津抬頭,目光如炬:“在我的隊長給我明確的信號的情況下,我果斷射擊目標。”

“什麽明確的信號?”

“他往一側移動,我抓住機會,從門縫射擊。”

“你看清楚現場的狀況了嗎?”

“我們配合默契,我的隊長就是我的眼睛。”沈文津平靜地說。

“我的問題是,你看清楚現場的狀況了嗎?”一名檢察官質問。

“我沒有機會觀察現場。”

“也就是說,你並不知道現場是否必須要開槍?”

“我相信我的隊長的判斷。”沈文津的回答斬釘截鐵。

“那你沒有判斷嗎?”

“我的隊長的判斷,就是我的判斷。”沈文津平靜地說,“我們是一個團隊,互相信任彼此。”沈文津沉穩地回答。檢察官看著他,良久:“如果你的隊長錯了呢?”沈文津笑笑:“他不會犯錯。”

“如果他錯了呢?”檢察官逼問。沈文津表情嚴肅地說:“我和他一起承擔這個錯誤。”

另一間訊問室裏,雪白的牆壁顯得房間冷冰冰的。龍飛虎默默地坐在椅子上。對麵是兩個檢察官。兩人點頭會意,其中一個檢察官翻開記事本,問:“你為什麽會發出射擊的信號?”

“當犯罪嫌疑人出現在我的隊員彈道當中的最佳時刻,我當然要發出射擊的信號。”

“你是如何判斷,現場必須要射殺目標解救人質的?”

“根據我對犯罪嫌疑人言行的分析,如果不射殺他,人質一定會遭受到他的傷害。”龍飛虎語氣沉穩。檢察官停下手裏的筆,看他:“但我們從現場錄像上看到和聽到,犯罪嫌疑人是想和你進行談判。”龍飛虎看著他,點頭:“是的,他是想和我談判,但是這個談判是在我的誘導下才會啟動的。也就是說,他並沒有通過談判放下武器投降的想法,他想通過挾持人質,讓我們不得不讓步,達到自己的目的。而這是不可能的,我們不能對挾持人質的暴徒讓步。”

“你為什麽要中止談判?”

“我一直在尋找解決現場人質危機的方法,或者是談判解決,或者是武力解決,總要選擇其一。我不能讓人質持續處於恐懼當中,那會對她們造成不可預知的傷害。先不說故意傷害,單單是手槍走火,都可能造成人質的傷亡。我是警察,我不能承受那種後果。在任何情況下,人質的安全肯定是第一位的考慮。我需要盡早把她們救出來,所以,我必須在恰當的時機中止談判。”

“你一開始就想射殺目標嗎?”檢察官厲聲喝問。

“當然不是,”龍飛虎語氣有些沉重,“我也希望通過談判解決問題,但是犯罪嫌疑人很難理智地進行思考。”

“假設你的理由是成立的,你選擇了合適的方式,但是為什麽進門以後,你還要對已經中彈的犯罪嫌疑人連續射擊兩槍?”

“犯罪嫌疑人手中持有已經上膛的槍支,即便已經被子彈打倒,但是如果無法確定其死亡的情況下,很可能傷害人質。我不能冒那個風險,所以,我必須補射兩槍,命中要害部位,確定其死亡。”

“你有殺戮的欲望嗎?”檢察官問。龍飛虎抬頭,迎上他的目光:“沒有,我心靜如水,我始終考慮的是人質的安全。”

“在你補射的時候,你想的是什麽?”

龍飛虎看著天花板,陷入了沉思。檢察官看他:“很難回答嗎?”

“我在想……那些我沒有及時開槍營救出的人質們。”龍飛虎的眼裏有隱隱的淚光在閃爍,“我從警十年來,有過成功,也有過失敗。每一次的失敗,我都要麵對那些被匪徒殺害的無辜人質,以及他們的家屬,那些悲痛欲絕的麵孔,那些止不住的淚水。”兩個檢察官默默地聽著。“所有人都以為,我會把自己那些精彩的成功戰例記在心上,隨時拿出來沾沾自喜。在他們的眼裏,我是戰無不勝的龍頭,是這個城市的守護神。其實,我是人不是神,我也有過失敗。我記在心裏的,是那些失敗……”龍飛虎從戰術背心裏掏出一個小本子,放在桌上,兩個檢察官翻看著,臉上是複雜的表情—小本子上,認真地記錄著龍飛虎曾經營救失敗的人的資料。

龍飛虎壓抑住自己的眼淚,有些哽咽:“每天,我都會想起他們……我必須盡量避免失敗,我的失敗就是人質的傷亡。所以,我必須把人質的安全放在首要位置,如果需要我開槍解救人質,我會毫不猶豫,我的任何一絲猶豫都會帶來無法挽回的後果。我想說的,就是這些。”說完,龍飛虎閉上眼,如釋重負地靠在椅子上,兩個檢察官默默地看著他。

2

特警支隊機場上,左燕拎著頭盔笑盈盈地走過來。吳迪站在邊上招手:“小飛燕兒!”左燕無奈,冷著臉走過去:“幹嗎啊,幹嗎啊?又到警航機場來找我,不是說了嗎?上班時間不許到我單位來!”吳迪賠著笑:“我不是來找你的!—我是來找他們的!”吳迪指了指正悶頭擦直升機的小虎們。左燕回頭看看:“喲!這樣啊?我還以為你按捺不住想我的心情,都顧不上約法三章了呢!”吳迪頭搖得像撥浪鼓:“不是不是,我也是想順便來看你的……”左燕眉毛一挑:“哦,順便看我是嗎?”吳迪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嘴巴子,忙說:“不是不是,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是專程來看你,順便來找他們!”

“說晚了!我走了!”左燕扭頭要走。吳迪著急地叫道:“燕兒!燕兒!”左燕不理他,走遠了。小虎隊隊員們哧哧地笑,吳迪轉過去臉一橫,大家急忙繼續擦直升機。吳迪沒好氣地走過去。趙小黑低聲提醒:“大家小心了,有火要衝我們撒了……”

“小虎隊!—”吳迪一聲吼,隊員們拿著抹布唰地起立。吳迪冷眼看他們:“直升機擦完了嗎?”沈鴻飛挺胸:“報告,擦完了。”吳迪走過去,伸出手就在門軌道摸了一把—當然是黑的。隊員們瞪大眼,陶靜咬著牙低聲說:“不,不會吧,那兒也要擦啊……”

“廢話!把這架直升機給我擦得一塵不染,像獵奇舔過一樣幹淨!”

“獵奇好多口水的……”陶靜小聲地說。

“你說什麽?!”吳迪一瞪眼。陶靜立馬站得筆直:“報告!我是說獵奇很愛幹淨!”

那邊,韓峰正帶著獵奇訓練。獵奇聽見叫它,轉頭看著吳迪。吳迪背著手:“既然你們提到獵奇,我想到一個需要你們打掃的地方。”隊員們一臉緊張。

“犬舍—”吳迪一揮手,“這架直升機不用擦了,現在去,打掃犬舍!”隊員們張大嘴驚呆了。何苗咬著後槽牙看陶靜:“你—多—那—句—嘴—幹—嗎?!”陶靜趕緊捂著嘴。吳迪一瞪眼:“還不去?!”隊員們急忙拎起水桶抹布,衝向犬舍。

韓峰和獵奇在那邊玩球:“哎,你讓他們去犬舍那幹嗎?”吳迪高喊:“給你家獵奇打掃衛生!”韓峰笑,帶著獵奇跑步過去:“真有你的啊,獵奇,咱們去看看!你做個監工!”

獵奇的犬舍離訓練基地不遠,隊員們跑著跑著就到了。淩雲捂著鼻子:“警犬也在自己窩裏麵撒尿啊?”沈鴻飛笑:“狗畢竟是狗嘛!”陶靜捂著鼻子跑到外麵,大口地喘息著:“可這也太臭了吧!我剛才還說獵奇愛幹淨!”

“汪汪汪!”隊員們抬頭,獵奇正蹲在自己的門口,齜著牙。何苗問:“陶靜,你到底能不能行啦?!”陶靜哭笑不得:“獵奇,我不是說你臭啦!”—獵奇“汪”地叫了一聲,陶靜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獵奇我錯了好不好?我這有火腿腸!”陶靜小心翼翼地爬起來,從兜裏掏出一根火腿腸遞給獵奇。

“它是不會吃的!”鄭直站在犬舍裏說。

“為啥?”陶靜問。

“警犬都受過拒食訓練!不吃陌生人給的食物!”—話音未落,獵奇一張口,吃掉了。鄭直一臉尷尬地站著:“獵奇,你也太不給麵子了吧!”獵奇吧嗒吧嗒地吃完了。陶靜高興地蹲下撫摸獵奇的頭:“獵奇最好了是不是?快,跟姐姐握握手!”獵奇聽話地伸出右爪。趙小黑歎氣,一臉鄙夷地看著獵奇:“哎,這麽容易就被收買了—你可是條警犬!”

忽然,一聲呼哨,獵奇馬上轉身跑了,蹲在韓峰身邊。

“沒有我的授意,它不會吃那根火腿腸的。”韓峰說。

“呀,這樣啊!”陶靜一臉驚訝,“那什麽,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和它搞好關係。”韓峰臉色一沉:“繼續幹活,少跟獵奇來這套。”

獵奇汪汪地叫著,陶靜趕緊回去繼續擦地:“我幹活,我幹活,那什麽,獵奇我是好人啊!我真的是好人啊!”何苗恨不得掐她:“別丟人現眼了,趕緊幹活吧,還嫌臉丟得不夠多嗎?”陶靜急忙低頭幹活。

“好好幹啊,”韓峰拍拍獵奇的頭,“獵奇,看著他們。”獵奇聽話地蹲在原地,韓峰轉身走了。隊員們都憋屈地埋頭繼續幹活。鄭直咬牙切齒:“太丟人了,我們被一條狗盯著幹活!”淩雲捂著嘴嘟囔:“更丟人的是,我們還是在打掃狗窩!”陶靜一扔抹布,大義凜然地說:“士可殺不可辱,我要去透口氣!”剛一轉身,獵奇汪汪地叫,陶靜嚇得急忙縮回去繼續幹活。

3

翌日,特警支隊的停機坪,小虎隊們無精打采地在擦直升機。遠處傳來一陣巨大的轟鳴聲,一架直-9卷起颶風降落在前方。隊員們拿著抹布,眯著眼蹲下,抬手遮擋著螺旋槳卷起的氣浪。左燕摘下頭盔,跳下直升機,看到正在幹苦力的小虎隊,笑道:“喲?小虎隊啊?不是突擊隊的心頭肉嗎?怎麽淪落到給我們擦直升機了?”旁邊的隊員一陣哄笑,小虎隊們尷尬地起身繼續擦。

趙小黑看著走遠的左燕,不滿地說:“我說,他們這是埋汰我們啊,還是修煉我們啊?”沈鴻飛頭也沒抬:“你覺得我們不該被埋汰,不該被修煉嗎?”

“可我們也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啊,”段衛兵換了一桶水,繼續擦,“是他們不讓我們上,又不是我們不行!不就是從門縫打人嗎?這麽簡單,我也能做到!”

“行了行了,別吹了,真讓你開槍,你能把握好機遇嗎?”趙小黑鄙夷地說。

“什麽意思?”段衛兵問。

“那不僅是槍法和膽量,更是經驗和配合,這是多少年形成的。你覺得,咱們有這個經驗和配合嗎?互相之間有這個默契嗎?”何苗說。

“雖然老虎隊在實戰中給了我們一個下馬威,但是,我們不是沒有可能做到他們那一步的!”沈鴻飛站起身,堅定地看著隊員們,“經驗和配合來自訓練和默契!我們緊張了、惶恐了、心虛了—都是因為我們練得還不夠!我們還不夠專心!不夠刻苦!我們自以為自己很能耐,見真章了吧?都怕了吧?現在,我們就該洗車,就該擦直升機,我們要熟悉特警支隊的一草一木,從零做起!以前我們太驕傲了,以至於看不到自己的弱點!小虎隊又怎麽樣?其實我們還是小老鼠!”

隊員們都有些慚愧,不說話。淩雲看著沈鴻飛:“那你說,我們怎麽辦呢?”沈鴻飛看看隊員們,伸出拳頭:“練!”大家互相看看,都舉起右拳:“小虎隊!—”

“—勇敢無畏!”

指揮中心裏,龍飛虎默默地看著監視器,鐵牛湊過去:“很得意是吧?”龍飛虎暗笑:“我當然很得意了,他們沒有讓我失望。他們是出色的,他們會成長為出色的特警突擊隊員的。”

下午,大街上人潮洶湧,城市的一切都井然有序。ATM機前,一身便裝的沈鴻飛取好錢,剛轉身走了兩步,突然和對麵走過來的人迎麵撞了一下。沈鴻飛一愣,抬頭看,那人把帽簷拉得很低,看不清臉。那人微微躬了下身,沈鴻飛一笑,兩人錯身而過。沈鴻飛不以為意地回頭看了看,又急匆匆地往公交站台走去。

附近的一家銀行門口,對麵銀科公司的女會計和保安正一路說笑著走過來,保安手裏拎著一個沉重的提包。戴帽子的男人右手探進背包,麵無表情地朝二人走去。就在三人錯身而過時,那人忽然猛地回頭,從背包裏掏出一把M20頂住保安的頭!“砰!”一聲沉悶的槍聲,鮮血混著白色的腦漿子飛濺出來。女會計一臉驚恐地看著地上的血跡,腿腳發軟,腦子裏嗡嗡作響!此時,公交站台上,沈鴻飛下意識地回身望了望。

“啊!—”女會計看到一雙狼一樣的眼睛,厲聲尖叫,阿虎舉著上了消音器的M20,冷笑著扣動扳機,又是一聲沉悶的槍聲,女會計猝然倒地。正在等車的鴻飛一個激靈,毫不猶豫地向銀行方向猛跑過去!銀行大門口,進出的人們這才反應過來,尖叫著四散逃開。阿虎舉槍,子彈穿過一名男子的肩膀,阿虎從容地收起槍,拎起地上的手提包向小胡同跑去。

沈鴻飛跑到大門口,看著地上兩具屍體,目光一凜,焦急地對著四散的人群大喊:“報警!快報警!”隨後朝小胡同方向追去。

胡同裏人頭攢動,阿虎抱著手提包敏捷地四處躲閃著,沈鴻飛撥開人群緊追不舍:“站住!”阿虎一愣,回頭看見沈鴻飛。“啪!”沈鴻飛猛地一低頭,子彈打在後麵的磚牆上,灰渣簌簌地往下掉。這時胡同裏人群大亂,人們橫衝直撞四散著奔逃,沈鴻飛逆著人群想要追趕,最終被騷亂的人群擋住了視線,他隻得停止追趕,掏出手機打電話。

4

特警基地大門口,警笛尖叫,閃爍著紅燈的特警車猛衝出大門。龍飛虎全副武裝坐在車裏,鐵牛和雷愷神色凝重。這時,手機響了,龍飛虎連忙接通電話:“是我……沈鴻飛?你說什麽?你在現場?”鐵牛和雷愷愣住了。沈鴻飛站在胡同口,一臉焦急:“龍頭!罪犯手裏有槍,周圍群眾太多,我沒辦法再追了!”

“你現在在什麽位置?”

“南西胡同!”

“看清楚罪犯的長相了嗎?”

“沒有!”

“沈鴻飛!你馬上返回案發現場,幫助維護秩序,保護現場,我們馬上就到!”

“是!”沈鴻飛掛斷電話,望了一眼胡同盡頭,轉身向銀行跑去。龍飛虎想了想,拿起手機撥過去:“路瑤!通報一下,我有一個人當時在案發現場,他追著罪犯到了南西胡同,看到罪犯朝胡同東邊逃竄了!”路瑤氣惱地:“他為什麽不繼續追呀?!”

“他在放假,手裏沒槍,胡同裏全是群眾!”龍飛虎冷聲道。路瑤一愣,焦急地說了聲“知道了”,拿出對講機命令重案組迅速封鎖了南西胡同及其周邊的各個路口。

這時,銀行門口已經拉好黃色警戒線,大批群眾在圍觀,警察來回地不停維持著現場秩序。遠處響起特警車尖厲的警報聲,不一會兒,路瑤帶著兩個組員幾乎和龍飛虎同時跳下車,直奔警戒線內。沈鴻飛看見龍飛虎,趕忙迎了上去,鄭直將防彈背心丟給他,沈鴻飛急忙穿上,接過淩雲遞過來的武器。

附近,街道的路口已被全部封鎖,左燕駕駛著直-9低空盤旋,吳迪和楊震等人在後麵,拿著望遠鏡觀察著兩側。

一名警察正在給沈鴻飛做筆錄,路瑤站在旁邊,看著穿著便裝套著防彈背心的沈鴻飛:“也就是說,你沒看清楚罪犯的長相,但是可以確定他身高不足一米七,體型較為健壯?”沈鴻飛點頭:“是的!”路瑤問:“左腿微瘸還是右腿微瘸?”沈鴻飛腦子裏閃過與阿虎錯身而過的畫麵,肯定地說:“是左腿!”路瑤點頭,拿起對講機:“我是重案組路瑤!各部門注意!罪犯身高不足一米七,體型較為健壯,左腿微瘸!要求重點關注!”

“收到!”“收到!”對講機裏傳來各組人員的回複。

街道上,四名警察挎著微衝匆匆走著,不停地觀察著四周的人群,一輛摩的迎麵開來,阿虎換了裝扮一臉淡然地坐在摩的內,看見警察,阿虎目光一凜,手悄悄地探進腰間。

摩的門被打開,警察上下打量著阿虎。阿虎故作驚訝地問:“警察同誌,怎麽了?是不是又出什麽案子了?怎麽到處是警察呀?”警察沒理他,關上門,對司機揮揮手,摩的突突地開走了。

市公安局會議室裏,警徽閃爍,以吳局長為首的各警官們濟濟一堂。吳局長坐在會議桌的正前方,表情凝重。

“同誌們!—”吳局長厲聲喝道,“‘8•23’槍擊案把我們整個東海市市委、市政府、公安係統各部門推上了全國輿論的風口浪尖!這個頭條,我們上得很不情願,但是無法逃避。當然,此時此刻,我們也無須逃避什麽!我作為公安局長向大家表個態,來自上麵的壓力我去替你們扛!你們破案需要什麽支持,我和張市長會全力以赴!但是,你們必須要盡快給我們一個結果出來!這個結果出來得越快,我們就越主動!反之,我們在座的所有人都無法向一千多萬東海市人民交代!無法向關注這次槍擊案的全國人民交代!”吳局長看了一眼大屏幕,轉身叫道,“路瑤—”

路瑤站起身,大屏幕啪地打開,關於槍擊案的資料畫麵出現在牆壁上。路瑤看著大屏幕:“我們對去年發生在南山市東林縣城的‘3•21’案、南山市紅橋區的‘4•11’案、淩河市人民銀行的‘6•28’案,以及發生在我市的‘8•23’案進行了詳細的分析和案發現場信息比對,發現幾起案件作案手法、作案動機相同,同時我們對案發現場遺留的彈頭、彈殼進行了技術比對,所有信息綜合匯總以後,我們基本可以確定,以上這幾起案件都是同一案犯所為,所以,可以並案偵查!”

“目前,案情的進展情況怎麽樣?”吳局長目光一凜。

“‘8•23’案發生以後,我們出動了東海市幾乎全部的警力,對案發現場周邊進行了嚴密布控,但是最終我們沒能發現歹徒的任何蹤跡,基本可以確定,他成功逃離了。”路瑤神色凝重。

張市長皺眉問:“如此嚴密的布控,這麽短的時間,罪犯是怎麽逃走的呢?”

“我們正在對案發現場周邊前後一周的視頻影像資料進行逐個分析,由於信息量太大,目前結果還沒有出來。我的初步推測,罪犯一定具備極強的反偵查能力,並且對自己的行動有周密的計劃,其中包括詳細的行動路線、目標地踩點和周密的撤退方案,同時,我們懷疑罪犯在撤退過程中采用了喬裝的方式,騙過了我們辦案人員的眼睛。”路瑤分析說。

“他會去哪兒呢?”吳局長問。

“現在還不得而知,也許他藏起來了,也許……他已經離開了東海市。”路瑤無奈地說,龍飛虎擔憂地看著她。

“路瑤同誌,你們重案組的擔子很重,壓力很大,我表示理解,但是,相關工作一定要抓緊啊!”路瑤有些沮喪地點頭,吳局長站起身,“那就這樣吧!我不耽誤你們工作了!有什麽情況,及時匯報!”

在座的人都匆匆離去,路瑤幾乎癱坐回座位上,抬手掐著額頭。龍飛虎在門口回過身,關切地看著她。路瑤有些尷尬:“你怎麽不走?”龍飛虎的表情沒有平日的強硬,聲音也低沉了許多:“沒什麽,我隻是想告訴你,在我印象當中,不管多大的風雨你都能扛得住的。”路瑤抬頭看著龍飛虎:“你覺得我扛不住了嗎?”龍飛虎笑笑:“我就是想提醒你這點,告辭了。”龍飛虎轉身出門,路瑤坐在椅子上,表情複雜地看著龍飛虎的背影。

5

夜已經深了,市公安局的大廳裏就像一座考場,每個警員的麵前都擺放著一台電腦,電腦屏幕上全是案發現場的監控錄像,警察們專心致誌地觀察著。

路瑤匆匆走進來:“有什麽進展嗎?”小劉拿著筆記:“我們集中調取了案發前十五天之內,整個東海市所有監控設施的視頻影像,包括大部分民眾自行安裝的,圍繞歹徒的特征,一共篩選出24755段共計時長約1237小時的視頻畫麵,現在正在逐一排查。”路瑤皺緊了眉頭,又問李歡:“手機通話監控部分有什麽進展?”李歡搖頭:“沒有發現任何可疑情況。我甚至認為,罪犯根本就不使用手機。”路瑤點頭,叮囑道:“不要放棄!”李歡點頭。

這時,桌上的電話驟響,小劉接起來:“明白—組長,局長讓你馬上過去。”路瑤心情沉重:“我知道了。”隨即帶著小劉匆匆而去。李歡苦笑著搖頭,回到座位上繼續排查。

市公安局的辦公室裏,市裏的各主要領導都齊坐一堂。吳局長站在會議桌旁,看著臉色有些疲憊的路瑤問:“路瑤,你覺得歹徒已經離開東海市轄區的可能性有多大?”路瑤站在對麵,嚴肅地說:“我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

“說說你的理由。”吳局長揮揮手,路瑤在椅子上坐下:“案發之後,歹徒快速逃逸,這個不假。可是我們警方的反應時間也足夠迅速,我們在第一時間封鎖了進出東海市所有的路口、車站、機場,包括碼頭,我們的武警部隊也在東海市外圍拉起來幾道封鎖線,這種情況下歹徒很難走出東海市,或者說……他不會傻到主動去冒險,讓我們以逸待勞地抓住他,案發當天他不可能出去,現在就更不會主動出去了。”

吳局長點頭:“你繼續。”

“通過對幾起案件的綜合分析,我們可以看出:第一,這個罪犯擁有豐富的、甚至可以說是專業的反偵查技能,同時他具備很高的軍事素養,從他接連作案的手法上就能看出來,被害人都是被一槍斃命!他有恃無恐,甚至可以說有些狂傲,我估計,他此時一定在嘲笑我們警方的無能,他根本就不相信我們能抓住他!第二,罪犯是一個心思縝密同時又冷靜、凶殘的人,他手裏有槍,有大量搶來的現金,這種情況下,找個絕對隱蔽的地方悄悄蟄伏起來,對他是有利的。”

“路瑤,我基本上同意你的分析。”吳局長說,“現在,我要給你幾個問題,第一,當然是要盡快確定歹徒的身份。第二,如果歹徒還沒有離開我們東海市的管轄範圍內,他會去哪兒?或者說,他最有可能藏在哪兒?第三,他還有沒有可能,繼續作案?”

在場的所有人都盯著路瑤。路瑤掃視了一下眾人,嚴肅地說:“前兩個問題我會盡最大可能盡快找到答案。最後一個問題,我的回答是—暫時不會。滿城風雨,全城戒備,歹徒很清楚繼續犯案需要承擔多大的風險,而且,根據我得到的消息,歹徒現在並不具備繼續作案的條件。”

“為什麽呢?”副局長問。

“因為‘8•23’案件發生以後,我們的市民自動采取了保護措施,目前全市所有的銀行、儲蓄所,24小時ATM機門可羅雀!微博上還流傳著一張照片,一位市民戴著鋼盔,後背上黏著紙殼板去ATM機上取錢,紙板上寫著‘我隻取300塊,請勿爆頭’……”

“這對我們東海市公安係統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諷刺!”吳局長神情嚴肅地說,“剛才陳書記和張市長分別給我打了電話,兩位領導的意思一致,要我們想辦法盡快破案!讓廣大市民盡快恢複生活秩序!今天,路瑤同誌帶來了重案組收集整理的視頻,大家一起來看看,看有沒有有價值的線索!”

“是!”路瑤站起身,重案組技術部的小劉會意,打開了大屏幕。畫麵中,一個戴著叢林帽的男子匆匆走過一家超市門口,吳局長和眾人正襟危坐,緊盯著屏幕。畫麵不停地閃過,路瑤皺著眉,狐疑地看著畫麵上男子的腿。

“以上是我們從‘8•23’案發前所有監控視頻中節選出來的,與歹徒特征最接近的視頻資料。”重案組的小劉說。

吳局長和眾人麵麵相覷:“小劉,就沒有一段視頻可以拍到嫌疑人的正臉嗎?”

“沒有,一條都沒有!”小劉搖頭,又補充說,“但從這些片段上可以看出來,這個犯罪嫌疑人十分警覺,他幾乎是刻意躲避著有可能出現的攝像設備,不管走到哪兒始終低著頭,看東西全都是微側著臉,用餘光看。要是有帽子,他就會將帽簷拉得極低。”

“還有—我們通過觀察和比對,發現原來目擊者提供的犯罪嫌疑人左腿微瘸的信息並不可靠。”路瑤補充說,“剛才的多段視頻中,犯罪嫌疑人有時候左腿微瘸,有時候又是右腿,還有的時候根本就不瘸。還有,他的走路姿態也一直在變化—刻意地變化!所有現象表明,他是在故意躲避我們的監視。”吳局長神色凝重:“看來,這個嫌疑人的反偵查能力遠遠超出我們的想象啊!”旁邊,副局長詫異地問:“哎?怎麽沒有案發後的監控資料啊?”路瑤沉聲道:“案發之後,歹徒就逃入了南西胡同。那裏人群密集,而且沿街都是小攤販,沒有任何攝像設備,再之後,我們就再沒發現任何有價值的視頻,我懷疑……罪犯在通過南西胡同之後,借助某種封閉的交通工具逃了!”眾人都是一愣,路瑤繼續,“東海市區內有數千輛載客的摩的,尤其以南西胡同以東的小商品城附近為最多。我已經派人對摩的進行排查了,但是效果很不好,原因是這些摩的沒有在任何部門登記信息,而且流動性很大,很難一一查證。況且,不排除歹徒在逃逸之前,更換衣著和裝錢的黃色皮包進行偽裝。”在座的警官們都是一臉凝重的表情,吳局長站起身:“路瑤同誌,就辛苦你了!你們破案需要什麽支持,我和張市長會全力以赴!但是,你們必須要盡快給我們一個結果出來!”路瑤啪地立正敬禮。

6

市區裏,一棟豪華的寫字樓大廈,秦朗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若有所思,神色凝重。秘書韓麗站在他的後麵:“秦總,您上次說的那家卓婭集團,我查過了,這個集團總部的注冊地址是東南亞M國,分公司遍布東南亞各國,在我國南部幾個省市也有兩個分公司。我把這段時間以來該集團所有的分公司與我們的業務往來都過了一遍,全都是正常的金融業務,程序完備,手續齊全,沒有發現什麽異常。”秦朗想了想,轉過身:“沒事兒就好。韓麗,辛苦你了!”韓麗笑了笑,起身,有些欲言又止地看著秦朗。

“還有事?”秦朗問。韓麗有些支支吾吾吾地說:“秦總,我……我不知道該說不該說。”秦朗笑笑:“有什麽事,你就直說!”韓麗點頭:“我查卓婭集團的事兒……唐副總知道了,他好像不太高興。”秦朗詫異:“他為什麽不高興?”韓麗說:“關於卓婭集團和我們公司的業務往來,一直是唐副總直接負責,他可能覺得……”秦朗一愣,隨即會意地一笑:“哦,我知道了,回頭我和他解釋一下。”韓麗如釋重負地推門出去。秦朗站在落地窗前,看著下麵的城市,若有所思。

公安局樓道裏,路瑤和一名組員匆匆走著,忽然停下腳步,想了想,對旁邊的組員大喊:“李歡!我記得黃林區有一個戶外用品批發城。”李歡一臉茫然:“有……在人民路和文化路交口,各種野外服裝用品一應俱全!”路瑤一巴掌拍在李歡肩膀上:“帶幾個兄弟馬上過去,挨家挨戶給我查!”李歡一臉茫然:“路組,查什麽?”

“查案發前後所有購買野外生存裝備用具的、符合犯罪嫌疑人特征的人!”路瑤按捺住驚喜悄聲說道,“記住,一丁點兒疑點也不要放過!”

“是!我馬上過去查!”李歡匆匆而去,路瑤有些疲憊地走進自己的辦公室。由於這次案件情況嚴重,路瑤為了查案已經好幾天沒有回家了。想起家裏隻剩下秦朗和莎莎,不知道他們的關係有沒有緩和,路瑤撥通了秦朗的電話。

寫字樓裏,秦朗坐在一間豪華辦公室裏看報表。電話突然響起,秦朗看到號碼一愣,隨即苦笑著搖頭,拿起電話:“我的路組長啊,你還記得我呢?”路瑤疲憊地拿著手機:“行了,別拿我打趣了。我問你,你們兩個關係怎麽樣了?有所緩和嗎?”秦朗苦笑:“我倒是想借著你不在的這幾天緩和一下呢,你那寶貝女兒還是老一套,聖雄甘地,非暴力,不合作!不過,好在我們也沒起什麽大的衝突,算是相安無事吧。”路瑤苦笑:“老秦,我這兒忙得不可開交,這些日子就全靠你了。”秦朗頓了頓,語氣變得有些嚴肅:“路瑤,我想……等這個案子過去以後,你再考慮考慮,以我的條件,你原本不用這麽辛苦……”

“老秦,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這件事情,沒商量!”路瑤掛了電話,秦朗拿著一陣忙音的電話,歎息了一聲。

7

清晨,一家戶外裝備店裏擺滿了各種野營帳篷和戶外炊具,老板這會兒正坐在電腦前鬥地主。一身便裝的李歡和小劉走進去,老板滿臉堆笑地問:“兩位想買點兒什麽?”小劉走上去:“您好,我們想跟您問點事兒。”老板臉色一沉:“等會兒!”說完繼續玩電腦。李歡掏出證件橫在老板眼前,老板臉色大變,直接關了電腦,站起身:“不早說!警察同誌,裏屋坐!”

狹窄的小屋裏堆滿了貨品,老板拿著打印好的視頻截圖歪頭看。

“有沒有類似身高、體型的人來過?”李歡問,“對了,這個人應該有個特點,他不拿正眼看人,喜歡低著頭!”店老板皺著眉頭想,突然觸電般看著李歡:“還真有這麽一個!前幾天確實來過這麽一個人!沒戴帽子,但是戴著一副墨鏡,低著頭,背個包,從頭到尾我沒見他長什麽樣兒!我還納悶來著!”

“哪一天!你好好想想!”李歡迫不及待地問。老板歪著頭:“應該是……禮拜五!”

“禮拜五?不正是槍殺案那天下午嗎?”小劉說。李歡興奮地點頭,又看著老板:“你確定嗎?”老板向裏屋走去:“我這兒有監控!我給你們看!”

重案組會議室,牆上的大屏幕上播放著戶外店的監控視頻。路瑤看著視頻沉聲問:“他都買了什麽東西?”李歡說:“根據老板的講述,他買了頂單人的折疊帳篷、一個睡袋,還有水壺、折疊鍬!”

“我們這麽找都沒找到一點痕跡,我懷疑,他可能早就做好了藏匿在山裏的準備。”路瑤擔憂地說,“東海市三麵環山,一麵臨海,如果他真的進了山,那麻煩可真的大了。也許,我們隻能敲山震虎了!”路瑤望著窗外,思索著。

崎嶇的盤山路上,特警和武警已設卡盤查著過往車輛,警車隊伍在路上疾馳而過。小虎隊坐在裝甲車裏沉默無語,沈鴻飛眼抵射擊孔,觀察著外麵。

叢林上空,浩瀚的林海一眼望不到邊。遠處,一架武直-9猶如一隻矯健的雄鷹從低空掠過。左燕推動著操縱杆,問:“發現什麽沒有?”吳迪放下望遠鏡:“這能發現什麽?別說藏一個人,就是撒一個集團軍在這山裏,估計都看不見。這時候,恐怕隻有獵奇管用了。”

山林空地前,全副武裝的猛虎突擊隊員們圍成半圓,臉上塗著黑綠相間的偽裝迷彩,95自動步槍大背在身後。獵奇有些狂躁不安,韓峰緊緊地拽著它,獵奇聽話地安靜下來。龍飛虎臉龐黝黑,塗著迷彩的大臉上目光如炬,在他們的左臂上,猛虎突擊隊的臂章讓這一群男人看起來更加彪悍。

“根據‘8•23’專案指揮部獲得的情報,疑犯很可能進入我市山區藏匿蹤跡。”龍飛虎指著身後的地圖,“我們現在的任務,就是進山搜索可能的痕跡。猛虎突擊隊將分成若幹小組,配屬各個搜索梯隊,一旦發現可疑情況,要先發製人,疑犯具有一定的射擊能力和過硬的心理素質,所以不要掉以輕心。”

隊員們注視著他。

“我們的搜索將逐次推進,每個分隊的隊長都要注意自己隊伍每個人的安全,不要冒險,不要莽撞,更不要擅自分開。即便是解手,也要在整個隊伍的可視範圍之內,不許單獨走到隊友的視線以外!”

段衛兵陶醉地深呼吸一口:“大山啊,真是好久沒進去了!”趙小黑翻著白眼:“你是猴兒嗎?”段衛兵瞪過去:“怎麽我說什麽你都唱反調啊?我是野戰軍,你是嗎?”

“小虎隊!—”龍飛虎一聲厲喝,小虎隊馬上住嘴,“你們真的是很活躍,我現在後悔帶你們參加搜山。如果不是現在人手緊張,我馬上就把你們打發回去打掃廁所!”龍飛虎黑著臉命令,“不想讓我兌現這句話,馬上把你們的嘴巴找團草塞住!”

小虎隊不敢吭聲了,立馬蹲下,就地拔了一團草,站起身塞在自己嘴裏。老隊員們憋住笑。小虎隊們嘴裏叼著草,尷尬地戳得筆直。龍飛虎向鐵牛和雷愷一招手,指著地圖命令:“現在,我來宣布一下搜山的分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