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1

山溝裏,林小鹿抱著一杆外軍狙擊步槍在試射,陸冰嫣拿著測距儀在給她做觀察手。這些槍她們都需要提前熟悉。帥克拿著一把M4步槍,跪姿射擊,快速地更換彈匣後又連接扣動扳機。再過去是黃金,拿著一把SR25步槍臥姿射擊,嗒嗒嗒……M60噴出的烈焰映紅了他的臉。雷震站在後麵拿著望遠鏡觀察著射擊情況。這時,趙大力從遠處跑過來,把一把改裝過的56-1式衝鋒槍遞給雷震:“你愛用的。”雷震接過來檢查了一下:“好像就是我以前用的那把?”

“專門給你帶來了。”何亮笑著走過來。雷震笑笑道:“有心了,何處長。怎麽?來視察視察暗劍行動的突擊隊?”何亮擺手道:“說的什麽話,我哪兒敢視察你的隊伍?”雷震遞給他一個軍用平板電腦:“這是參戰隊員的資料,看看吧。”何亮樂嗬嗬地接過來:“你選的,肯定都是精兵強將!”何亮翻看著隊員們的資料,突然,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肅穆。雷震看著他:“怎麽了?”何亮看著陸冰嫣的照片:“啊,沒什麽。我好像在哪兒見過這個女孩兒。”雷震說:“她以前是全國女子跆拳道冠軍,你看過比賽吧?”何亮笑道:“我哪兒有空看什麽比賽啊!你先忙,我回去再看看資料。任務簡報什麽時候做?”雷震看看正在遠處訓練的隊員們說:“讓他們熟悉熟悉槍吧,都是剛上手。”

“好,我等你通知。雷隊長——”何亮轉身要走,雷震納悶兒道:“怎麽了?奇奇怪怪的!”何亮看著他:“你沒有告訴隊員們是什麽任務吧?”雷震說:“沒有啊!我懂規矩,不做任務簡報,我不會跟他們說是什麽任務的。”何亮點頭:“好,好,等我看看資料再說。”然後,他掉頭匆匆就走了。雷震看著何亮走遠的背影,思索著,一定是哪兒出了問題!

2

臨時指揮部裏,趙菲十指翻飛在操作電腦,屏幕上的照片快速閃過。何亮坐在她旁邊看著,臉色冷峻。

“等等,就這張——”何亮說,“放大這張照片。”趙菲點頭,照片被逐漸放大,是一個小女孩兒的半張笑臉。

“這孩子是誰?”趙菲問。

“他的女兒。”

“他還有個女兒?資料上沒寫啊!”趙菲第一次聽說。

“資料是沒寫,我猜的。”

“你從哪兒猜出來的?”趙菲問。

“他的眼神。”何亮的口氣很緩和,卻不容置疑。

趙菲盯著照片看了半天:“我怎麽看不出來?”

“因為你還小,等到你做了母親,你就知道了。”何亮緩緩地說,“我是一個父親,我也有個女兒,我工作太忙,見不到女兒的時候會看看她的照片,就是這個眼神。十年前我看到這張照片時,就一直懷疑他有個女兒,但這是孤立的線索,沒辦法考證。”

趙菲看著他:“你怎麽突然想起來這件事了?”

“因為我看見了一個人。”

“誰?”趙菲警覺地問。何亮沒回答,隻是問她:“你能接駁軍方的人員資料庫嗎?”趙菲有些為難:“能是能,隻是……我們現在在軍隊,這樣合適嗎?”何亮想了想:“都是為了工作。你幫我調一個人的照片,做一下比對。”

“誰?”

“陸冰嫣,就是空降兵部隊的。”

趙菲操作著電腦。很快,陸冰嫣的照片跳了出來。趙菲看著英姿颯爽的陸冰嫣:“你不會懷疑是這個女孩兒吧?”

何亮麵色嚴肅,趙菲馬上做了人臉比對,最後出來的結果讓她愣了一下——97%。

何亮噌地站起身,麵色凝重道:“這事對誰都不要講,關閉界麵。”

趙菲點頭,她太熟悉何亮的這個眼神了。何亮看見那邊的江誌成正跟參謀們在地圖屏幕前商量著什麽。何亮走過去,低聲說:“參謀長,我要和你單獨談談,很重要。”

江誌成疑惑地看了看他,點點頭,兩個人朝門外走去。

3

熱帶叢林裏枝繁葉茂,隱約能看見有濕熱的空氣在叢林上空繚繞升騰。一身野戰裝束的毒蠍和王悅可、黑龍,以及五個雇傭兵在叢林裏跋涉。前方,一塊斑駁的界碑矗立在山頭,上麵刻著兩個蒼勁有力的大字——中國,還有鮮紅的中國國徽。王悅可停下腳步,神情有些恍惚,仿佛看見自己的兩個人生在麵前閃過。毒蠍回頭看她,王悅可擦擦眼:“沒什麽,迷眼了。”毒蠍轉過身道:“我知道你的心裏不好受,但那是你上輩子的事了。”王悅可笑了笑,卻比哭還難看:“我都不知道現在是活著還是死了。”

“你屬於K2。”

“是,我知道,我和那些女孩子一樣,都是K2的資產。”

“或許我們過去都是上帝的子民,現在我們都是撒旦的信徒。”毒蠍說,“總會過去的,走吧。”

一行人在叢林裏繼續前行。

4

“你確定?”臨時指揮部外,江誌成不相信地問道。

何亮點頭:“電腦告訴我,人像對比的結果是97%。”

“你知道,你在跟我說什麽嗎?”江誌成低聲怒吼,“你在懷疑我手底下的兵。”

何亮深呼吸了一下,說道:“行動關係重大,也涉及您其餘部下的生死,有一點兒疑點,都不應該放過!”江誌成壓低聲音道:“他們都是經過政審的。”何亮點頭道:“是的,我知道,我也看了她的資料。”

“那你為什麽還要這樣懷疑?難道說幹你這行的,對誰都沒有信任感嗎?”江誌成壓製著自己的怒火。

“我承認,這是我的職業病,也是我的心結。十年前,我就判斷那張照片是他的女兒,十年後,我在這兒看見一個相似的女孩兒,年齡一致。我不能不這麽想,我必須得這麽想。如果我想錯了,當然皆大歡喜,但是如果我想對了呢?參謀長,萬一呢?”何亮的聲音有些顫抖。

江誌成想了想,沉聲道:“我會把她叫來,親自問問她。如果你錯了,你要親自向她道歉!”何亮斬釘截鐵地道:“一定!”江誌成歎了一句:“你們這些特務啊!唉,真是職業病啊!”

何亮看著江誌成的背影,隻有苦笑。

5

臨時指揮帳篷裏,陸冰嫣坐在那兒發呆,兩個五大三粗的士官站在她的後麵。江誌成和何亮走進來,陸冰嫣一愣,驚喜地叫了一聲“老班長”,突然又愣住了——江誌成肩上的大校軍銜讓陸冰嫣呆住了。江誌成站在她麵前:“我不是老班長,我是空降兵的參謀長。”陸冰嫣醒悟過來,立正:“參,參謀長好!”江誌成還禮:“坐下吧。”

“是!”陸冰嫣看著表情嚴肅的江誌成,納悶兒地坐下。趙菲走進來架好三腳架,打開DV,陸冰嫣驚愕地看著,也不敢問,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麽事兒,忐忑不安地看著。

“我介紹一下,這位是三局的同誌,何處長。”陸冰嫣看向何亮,一臉納悶兒道:“三局?是幹什麽的?”

何亮臉上沒什麽表情,直截了當地問她:“陸冰嫣同誌嗎?三局不是軍隊的單位,我們是地方的偵察部門,有些事情要和你核實一下。”

“偵察部門?我犯什麽事兒了嗎?我自己怎麽都不知道?”陸冰嫣完全是蒙的。江誌成看著她道:“不是說你犯了什麽事,他們隻是想了解和核實一下情況。問什麽你就說什麽,如實回答就好。”陸冰嫣點頭。何亮看著她,直奔主題:“我想知道你父親的情況。”陸冰嫣一下子呆住了,何亮補充道,“我問的是,誰是你的父親?是你檔案當中記載的華中大學的陸校長嗎?”

陸冰嫣徹底呆住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難道說,就因為我不是我爸爸的親生女兒,就要被抓起來審問嗎?”陸冰嫣的眼淚流了下來,“……那是他們大人之間的事兒,跟我有什麽關係呢?他們好了、散了,和了、分了,都是我的錯嗎?……再說,就是他們的兒女私情,生下了我,也沒到今天部隊的參謀長這麽大的首長,還有三局這種偵察單位的處長,來審問我的地步吧?”

江誌成在部隊幹了這麽多年,此時已經意識到問題的可能性了。

陸冰嫣望著何亮,哽咽著道:“能不能告訴我,我到底犯了什麽錯?”何亮沒法兒回答,隻是冷冷地說:“現在我不能告訴你,很遺憾,我也很同情你——但是,這是我的工作。”

何亮看了一眼趙菲,趙菲拿出準備好的注射器,陸冰嫣哭著挽起自己的袖子。血一直都是紅的,在與敵人槍戰的時候,那時流的血比現在的多得多,她一滴眼淚也沒掉,但現在,陸冰嫣失聲痛哭,不是因為疼,是因為心痛。

江誌成轉向窗外,忍住老淚,看著別的地方。何亮走到江誌成旁邊,側耳低聲說:“那暗劍行動……”江誌成抬頭看向陸冰嫣,忍痛走到她麵前:“陸冰嫣同誌,暗劍行動你就不用參加了。在化驗結果出來以前,你暫時休息,也不用回翠鳥了。”陸冰嫣泣不成聲:“參謀長,什麽意思?”

“你要在這裏等待化驗的結果。”

“我爸爸媽媽和我從未見過麵的親生父親,他們之間的愛恨情仇,需要我來承擔嗎?”

“這不是我在和你商量,執行我的命令!”江誌成厲聲喝道,隨即緩和了語氣,“你就在這兒休息吧,回頭會換兩個女兵來照顧你。”

江誌成和何亮起身,看了看陸冰嫣,一言不發地轉身出去了。屋子裏隻剩陸冰嫣和她身後的兩個衛兵,此時,陸冰嫣再也忍耐不住,絕望地哭出聲來。

江誌成和何亮剛走出帳篷,雷震開著軍用越野車,一個急刹停在空地上。雷震翻身下車,大步跑來。江誌成背著手看他:“你幹什麽?火燒屁股了嗎?”雷震敬禮道:“參謀長、何處長,請給我一個解釋!為什麽把我的兵帶走?”

“那能跟你說嗎?”

“我知道三局的工作事關機密,但是,我們出征在即,這會亂了軍心的!”

“正因為你們出征在即,所以才要果斷處置!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危險因素在你們的隊伍當中,明白嗎?”江誌成不動聲色地強調。雷震一聽就明白了:“你是說,那個女兵——陸冰嫣,她是危險因素?”

江誌成知道自己說多了,就不吭聲了。雷震看向何亮,何亮苦笑道:“雷隊長,你是知道規矩的。不能跟你說的,肯定不會告訴你。”

“你懷疑她是敵人的臥底嗎?”雷震問。

“我並沒有這麽說,這一切都要在調查以後才能確定。”何亮說,“直覺她不是,但是這需要時間,需要調查。大戰在即,我知道你和戰士們的心裏會有波動,但工作就是工作,我們都是穿製服的人,職責在身,還希望你可以穩定大家的情緒。”

“哪兒那麽容易穩定?如果你沒有確鑿的證據,我希望你還是把她還給我,去參加暗劍行動!不然……”

“不然什麽不然?”江誌成怒吼。雷震硬著頭皮:“不然,我……我沒辦法穩定隊員們的情緒,這很危險,對行動可能會有影響。”

“雷震!你說話越來越沒數了!”江誌成怒了,雷震啪地立正,江誌成的口氣緩和下來,卻不容置疑,“這能意氣用事嗎?你看看你自己,哪兒還有一個共產黨員的樣子?任務交給你,你想的不是如何不折不扣去完成,想的卻是這些不著四六的玩意兒!就算是沒有證據,有疑點,我作為指揮員,能讓她跟你一起去行動嗎?絕對純潔,是黨對人民軍隊的要求,我們也必須做到!”

“是,我知道我錯了,但是……”雷震的喉結蠕動著。

“雷隊長,距離我們這兒不到200千米就是省城。省武警總隊特戰大隊有三百多名訓練有素的特戰隊員,也有一支女子特戰隊。如果你認為執行暗劍行動有困難,我想省武警總隊會很樂意派他們最優秀的特戰隊員來代替你們。”何亮說。

雷震愣住了,他知道自己再爭取也不會有什麽結果,看來,其中的原因比他想象的還要複雜。何亮拍拍雷震的肩膀:“很抱歉,我不得不這麽說。暗劍行動關係重大,一旦開始,沒有回頭路,隻能成功不能失敗!你是行家,該知道我的顧慮。我保證,會盡快調查清楚,絕不冤枉一個好人。”

“謝謝何處長,我沒問題了!”雷震穩定自己的情緒道。

“沒問題就滾回去帶隊伍,準備出發!”江誌成厲聲怒吼。雷震敬禮,轉身跑步上車去了。何亮看著雷震的背影:“你確定他們沒問題嗎?”江誌成的回答擲地有聲:“我是他們的主官,我了解他們。我確定,他們沒問題!”

6

野戰機場上,十幾架武裝直升機和運輸直升機整齊排列,地勤和飛行員們忙碌著,四周都有哨兵在戒備。陳笑寒和十幾名飛行員矗立在機場一角,高山站在隊列前做著戰前動員。

“暗劍行動,關係重大!你們都是經過精心選擇的飛行員,都是中國共產黨員,技術精湛,有作戰經驗!這是一次絕對保密的Black Ops!我們的直升機不能有任何編號,我們也不能穿製式的飛行服!每個人都要帶光榮彈,以備不時之需!”高山聲音低沉,繼續說道,“任何多餘的東西都不要帶,你們知道規矩!一旦直升機出現故障或者被擊落,盡快脫離現場,按照敵後求生的要求,發出求救信號,等待救援!如果具備自我返回的條件,就盡量自我返回境內!如果被包圍無法脫困,或者被俘……你們……都知道應該怎麽做!在任何情況下,都要記住,我們的軍人誓詞和入黨誓詞!”

飛行員們都注視著他,眼神都銳利無比。

7

雷神突擊隊隊部,牆上的電子屏幕上閃現出一張Z營地及周邊地形圖,何亮在為他們介紹搜集來的情報。

“根據我們的情報綜合整理,Z營地長期有八十到一百名的武裝分子駐紮,他們裝備精良,訓練有素。一旦發起突擊,會是一場惡戰。他們的防禦措施非常嚴密,如何切入,如何展開突擊,這都是你們的專長,我隻能給你們提供盡可能多的情報,以供參考。”何亮說。

雷震看著大屏幕問:“他們的武器裝備呢?”

“很全,輕重武器都有,各國武器都有,足夠開個當代武器展覽館了。”

“有什麽重武器?”帥克問。

“重機槍、RPG、迫擊炮、單兵反坦克導彈,這些是我們拍到照片的。”

“航空隊有什麽建議?”雷震問。

高山看著地圖:“從西南方向切入,兩架直10小速度盤旋滯空警戒,一架直-8K切入低空懸停,釋放繩索,突擊隊員滑降。這種形式最快,震懾力也最強,我們合練過很多次,訓練、演習和實戰都搞過,航空分隊和機降分隊都是駕輕就熟。”

陳笑寒點頭道:“對付這幾個蟊賊,兩架直10的威懾力綽綽有餘,他們沒有反抗的餘地。”

“有防空武器嗎?”方紫玉問。

“這是高射機槍,別的還沒發現。”

“我們可以遠距離發射空地導彈,精確摧毀高射機槍。這個算不上什麽威脅,隻要你們的情報準確。”陳笑寒說。雷震皺著眉頭在思索,陳笑寒看著他:“雷隊長有什麽不同意見嗎?”雷震想了想:“我談不上有什麽不同意見,剛才高山同誌也說了,這個突擊方式我們有默契,看起來是個不錯的作戰方案。但天時、地利、人和,我們一樣都不占。所謂天時,是行動的突然性,現在我們大部隊空降在這個區域,對方肯定已經知道了,大部隊空降是掩護,但也泄露了我們的行蹤,對方有警覺是正常的,談不上天時;這是在敵區作戰,作戰區域我們沒有事先偵察過,完全靠間接情報在案頭分析,地形我們不熟,敵人熟,我們不占地利;這次行動在Z營地更沒有內應,也談不上人和。”

“你的意思是,這個方案沒有可取性了?”

雷震有些疑惑道:“我沒有這麽說,我隻是隱約地直覺,不太可能像我們想的那麽簡單。既然是敵區作戰,Black Ops,就不能把事情想得那麽順。現在我們隻是考慮自己怎麽順手,並不知道敵人是怎麽想的,所以不能算是個萬全之策。”

陳笑寒笑了笑道:“你的意思,還要問問敵人,他們是怎麽想的嗎?”

雷震也笑笑道:“話要分兩頭說,我不可能去問敵人怎麽想,但是我可以把自己當作敵人去想——如果我是敵人,當我得知中國空降兵部隊大兵壓境,就會想到可能是對自己發動突襲的掩護,第一個想的就是傘降或者機降的可能性,這是空降兵最常用的方式,也是最擅長、最快捷、最便利的方式。剛才何處長也說了,這些敵人訓練有素,尤其是黑龍,南美特種部隊出身,算是我們的半個同行。我們不能把他想成個笨蛋,他是行家,並不比我們想得少。”

“那你的意思,我們就不打了嗎?”陳笑寒的眼神迎上去。雷震看著她:“你是了解我的,肯定要打,但是我吃過的虧不能再吃,要想到所有最壞的可能性。”

“他們有防空導彈嗎?”帥克突然冒出一句。

“目前還沒發現。”何亮說。

“如果我們搭乘直升機強行進入,對方的高射機槍都是威脅,就算是打掉情報已知的高射機槍,也不能保證他們就沒有暗藏的高射機槍,一旦有,我們就沒辦法實施繩索滑降——掛在繩子上就變成了活靶子。如果有防空導彈的話,我們的直升機都沒辦法靠近,會被輕而易舉打下來的,低空進入都沒辦法做機動,RPG都可能命中直升機。”

在場的飛行員們都看著他,何亮也是。帥克的眼神銳利無比,看向所有人道:“我隻是在說一種可能性,飛行員首長同誌們。就像剛才何處長說的,他們的輕重武器很全,不能排除他們有防空導彈的可能性。”

“他們會有防空導彈這種武器嗎?”陳笑寒問。

“我隻是說一種可能性,我們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帥克說。

“帥克說得沒錯,”雷震在思索,“如果他們有防空導彈,我們可能就變成索馬裏的黑鷹墜落了。我們都是見不得光的秘密行動,也沒辦法明目張膽地大規模救援。這個Z營地很可能會變成我們的屠宰場,那就真的是一場大悲劇了!”

“如果真的發生那種情況,我們沒辦法提供任何救援。”何處長也是心有餘悸。

“這樣就不劃算了,我們不能去送死。”雷震看向帥克,“你談談,該怎麽辦?”

帥克起立,走到電子屏幕前:“暗劍行動的突擊隊天黑以前進山,徒步越境,利用夜色掩護,穿越山地叢林,運動到Z營地的出擊地域。抵近偵察,勘察地形,對其實施戰術滲透。夜間滲透,我們有優勢,他們再怎麽樣裝備精良,畢竟不是政府軍,是一群烏合之眾,防禦沒有那麽嚴密。我們滲透得越近越好,最好是能夠進入Z營地,在他們的防空陣地和防空武器以及要點彈藥庫安置炸彈、炸藥、地雷等。剛才何處長說了,我們還要救人。營救人質的話,最好是在不驚動守敵的情況下,悄悄進入,無聲戰鬥,先把她們帶出來,到安全地域保護起來。即便是條件不具備,帶不出來,我們也在人質所在處設置防禦陣地,一旦發生情況,就嚴防死守。航空分隊接到我們的呼叫,馬上起飛,30多千米的距離,分分鍾就到了,對Z營地實施毀滅性打擊。我們會釋放標誌彩色煙霧,以免人質所在區域被誤傷。”帥克頓了一下,繼續說,“如果沒有發生突**況,一切正常,我們就在淩晨將至之時,發動空地聯合突擊。人質已經被我們安全帶出或者被我們嚴防死守,航空分隊一樣發起毀滅性打擊。等到地麵火力完全被掃除幹淨,場地被清理出來,這個時候,運輸直升機可以快速機降,我們帶人質離開。”

“你說的都沒錯,但我就在想一件事——抓捕黑龍的任務怎麽完成?”何亮問。

“何處長,如果必須選擇的話,我選擇把那些可憐的小女孩兒先救出來。黑龍這個人渣,可能在戰鬥當中就已經被擊斃了,也可能被空中火力給覆蓋了,死無全屍。我認為,很難兩者兼得,當然,如果運氣好的話,我想會有一個專門的抓捕小組去抓住他、控製他,將他帶回來交給您。但是一旦任務交給我們,我們很難保證會帶活的回來。這是戰爭,很難保證您的這個要求能完美實現。”

何亮思索著,良久,他才抬起頭緩緩地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如果沒辦法活捉黑龍,我隻有一個要求——把他的屍體帶回來,或者帶回來一部分,哪怕是一個手指頭。我要做DNA鑒定,確定這個畜生掛了。”

帥克看向雷震,雷震起身走過去:“我想這個要求可以滿足何處長。”

雷震走到地圖前:“我剛才反複思考過了,帥克說的方案是唯一可行的。我們的首要目的是救出那些小女孩兒,次要目的是活捉黑龍,在無法活捉的情況下,擊斃他,帶回他的屍體或者屍體的一部分。大家明確了嗎?”

唰——隊員們起立高喊:“明確!”

“分頭做準備吧,我要把行動方案細化一下!”兵們轉身齊步離開,突然,雷震叫了一聲,“帥克留下,跟我一起做行動方案!”

帥克一愣,急忙回答是,眼裏都是興奮的神情。

8

指揮部裏,帥克坐在電腦前做方案,雷震站在邊上看著。何亮在突擊隊裏沒見過帥克,走過來問雷震:“是你們雷神突擊隊的新幹部嗎?”雷震頭也不抬道:“是個列兵。”何亮一愣:“列兵?你在逗我?”雷震點頭道:“對,列兵,還是保障班的——山地訓練場保障班。”何亮不信,雷震叫了一聲帥克,帥克起立,站得筆直。

“告訴何處長,你的軍銜、單位!”

“是!”帥克目不斜視,“空軍列兵帥克,服役於空降兵部隊山地訓練保障班!”

雷震揚揚得意地看著何亮。何亮想了半天:“帥克?你爸爸是不是帥立誌啊?”

帥克起立:“是,何處長!”

站在後麵的趙菲和李強都是一愣,雷震一看何亮,有點兒急了:“你又在琢磨什麽呢?我告訴你啊,不許再給我搗亂!”何亮笑笑道:“沒有,沒有,你把我想成什麽人了!姓帥的本來就少,他爸爸帥立誌又是名人嘛!我就是問一下,沒別的意思!你繼續,你繼續,列兵帥克同誌!”

“是!”帥克坐下,繼續做方案。何亮想了想,一個眼神看向趙菲兩人:“我出去抽根煙,你們要不要抽一根?”兩人一下就明白了,跟著何亮走到帳篷外。

何亮停下左右看看,沒人,低聲說:“沒想到在這兒遇到了帥立誌的兒子,冤家路窄啊!我知道他兒子當兵,也看過照片,但沒想到居然就在這個部隊,還是暗劍行動的突擊隊員!”

“現在怎麽辦呢?告訴部隊嗎?”趙菲問。

“我們可剛剛懷疑他們一個突擊隊員,現在報告部隊,要他們第二個突擊隊員退出,暗劍行動這事兒可就真得黃了。”李強說。

何亮琢磨了一下,打定主意:“肯定不能告訴部隊。”趙菲納悶兒地看著他:“嗯?這不是你的作風啊,你眼裏可揉不得沙子。”何亮低頭抽煙道:“這兩個人的情況不一樣,帥立誌還是無辜的,他並不知情。從我們對他的觀察來看,他是被唐思琪給迷昏了頭腦,但本質還是個愛國者。我們要再觀察觀察,再說了,父親是父親,兒子是兒子,不應該牽連進來。”

趙菲和李強互相看看,何亮問:“怎麽了?”趙菲看著他:“頭兒,恕我直言,好像你對這個帥克也有偏愛。”

“這不是偏愛,我們現在知道的事實是他的父親是無辜的。而他在部隊的表現也很出色,我們不能輕易斷送一個人的前途。那個女孩兒不一樣,她的父親是我們的敵人,罪行累累,我們不能光聽她說什麽,隻要有疑點,我們就不能放過。我們這個工作關係重大,做出每個決定都要慎重。按照我們了解的情況,帥克是沒有疑點的。”何亮抽了一口煙道。李強點點頭:“我們明白了,保持沉默。”趙菲想了想,說:“就是事態再這麽發展下去,帥克也難免會被卷進來,我們要不要現在收網呢?”何亮搖頭道:“還沒到時候,如果他卷進來,這就是他的宿命,該來的早晚會來的。”

煙霧繚繞中,兩個人都沉默了。

9

“飛鯊,這是我擬定的暗劍行動方案,你看一下。”帥克敲擊鍵盤,雷震湊過去:“三套備案啊?”帥克點頭:“是,A、B、C三種作戰方案,每種方案都考慮了三種以上的可能性,每名參戰隊員攜帶的最低限量的彈藥和物資、負重和體能考量,以及隊員的編組和分工。時間倉促,我也沒什麽經驗,有很多考慮不周的地方,請飛鯊海涵。”

雷震坐在電腦前仔細看著。何亮看看屏幕,又看看帥克。帥克有點兒尷尬地站著,何亮笑得意味深長:“沒什麽,我現在知道為什麽雷隊長那麽看重你了。你是華中大學的畢業生吧?”

“是。”帥克說。

“第一年兵役馬上就要服完了,明年就退伍了,你有沒有興趣到三局來工作?”何亮狡猾地笑道,帥克一愣,看向雷震。雷震頭也不抬道:“何處長,我知道你們三局的習慣是無孔不入,但是挖牆腳挖到我頭上了,有點兒過分了吧?”何亮笑道:“你看,你看,急了吧?他現在是空降兵不假,也被你選來參加暗劍行動是真,但他也不是你雷神突擊隊的隊員啊!這樣的人才放在保障班?你說,你是重視人才呢,還是忽視人才呢?”雷震嘴角浮起一絲微笑:“樹不修理不成材,你怎麽知道他放在保障班不是我安排的呢?”帥克一愣。何亮看了帥克一眼,笑:“看來你小子沒少惹禍啊?”

“是,新兵的時候惹了大禍。”帥克不好意思地說。

“幹什麽了?跟我說說。”何亮在旁邊的凳子坐下。帥克不敢說。雷震繼續看方案:“你說吧,沒事,做了還不敢說嗎?”

“是……我搞了一頭驢進新兵營。”

“驢?”何亮來了興趣,帥克硬著頭皮點頭:“是,驢。然後軍長來視察部隊,那驢就跑出來了。”何亮哈哈大笑:“你小子真可以啊!所以你就被發配到保障班了?”帥克笑笑道:“也不能說是發配,我是空降兵戰士,一切聽從組織安排。保障班是空降兵部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戰爭機器的一個零部件,我是解放軍這部戰爭機器上的一顆螺絲釘。組織上需要我在保障班,我就在保障班,組織上需要我在雷神突擊隊,我就在雷神突擊隊。作為戰士,我必須不折不扣地服從。”

雷震看著方案,嘴角浮起一絲微笑,這笑容稍縱即逝:“何處長,行了吧?你說的這些問題我都有考慮。帥克,你安心工作,暗劍行動以後,你就不是保障班的兵了。”帥克一愣。雷震起身看他,“我不能再把你放在下麵鍛煉了,暗劍行動回來,你就是我雷神突擊隊的突擊隊員了。”

“我……我還沒有思想準備。”帥克發愣道。

“我會正式打報告的。你的表現已經證明了自己。你是雷神突擊隊想要的人,現在不要分心,專心行動。”雷震看他,“怎麽?你不想來雷神突擊隊嗎?”

“不是,是我……我舍不得保障班那幫戰友,我們……”

“軍人要習慣被調動不同的工作崗位,組織需要是第一位的。”

“……是!”

何亮笑道:“哈哈哈!帥克,這個你可得感謝我!沒有我這麽一逼,你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被他調到雷神突擊隊呢!”雷震眨巴著眼睛:“我再不把他調來,你三天兩頭都要去找他做工作了。我可知道你談話的威力,敵人你都能策反,更何況我這涉世未深的兵了!得了,得了,別惦記我的人了!”

“成成成!你的地盤你做主!他總有轉業的那天吧?”何亮死賴上了。雷震無語:“何處長,你可真的是放長線釣大魚啊!轉業都惦記上了?你怎麽知道他一定會被提幹呢?”何亮語重心長地說:“雷隊長,你要不想讓他做幹部,那就當我看人不準!我不說,是怕你不好帶兵,怕他驕傲。轉業的事兒你該知道,耐心,是我的職業病嘛!我可以等下去,十年,二十年,他還會是我的嘛!”雷震隻剩下苦笑。

10

一間破舊的倉庫裏堆著些廢舊紙箱,高大的牆壁上兩個氣窗在不停地轉動。黑龍打開一個箱子:“嶄新的,我們從中東運來的!二十枚,足夠用了!”——是一枚毒刺防空導彈。王悅可一愣:“看來他們真的是有去無回了!”黑龍得意地打開另一個箱子:“那是肯定的。我們在四麵設置防空陣地,二十枚防空導彈的交叉火力,他們派不了幾架直升機!隻要中國空降兵的雷神突擊隊敢來,那肯定是死無葬身之地!”毒蠍放下導彈,冷笑道:“給他們來個好看的,給K2一份大禮包。黑龍,這個功勞,你知道會得到什麽獎賞嗎?”黑龍哈哈笑道:“終於可以離開這個Z營地了?”毒蠍點頭道:“對,我想把你派到歐洲去,但是前提是,這次必須成功!”黑龍笑得很陰險:“讓我們完美地解決這些不知道死活的中國空降兵!全殲雷神突擊隊!”

王悅可笑不出來,她隱隱有些擔憂,現在她最希望的事就是,帥克千萬不要在雷神突擊隊裏,她不知道自己麵對他,是否真的有勇氣扣動扳機。

11

臨時指揮部裏,江誌成坐在辦公室前,仔細地翻閱著作戰計劃,AK趴在旁邊呼哧呼哧地吐著舌頭。

“這是帥克做的?”江誌成合上方案。雷震和方紫玉站在他對麵,雷震道:“是,我沒改一個字,直接給您拿來的。但那個戰場應急急救和人質救援心理疏導方案,是翠鳥做的。”江誌成滿意地點頭:“做得已經很詳細了,這個方案各種可能性都考慮到了。說實話,比你想得周密。”

“是,我承認,他比我視野開闊,腦子活,想得多。”雷震說。江誌成拿起筆簽完字:“我想問問,方案當中寫的軍犬是怎麽回事?”AK一下子坐起來,朝著雷震哈著舌頭。雷震笑道:“您說呢?這可是帥克自己寫的。您看,您也知道AK是空降兵裏最好的一條狗,要不您也不天天帶在身邊,跟眼珠子一樣金貴了!”

AK汪汪叫了兩聲。江誌成看看AK:“你想去嗎?”AK不吭聲了,看著江誌成。江誌成歎了口氣:“既然戰鬥需要,你就去吧!”AK汪汪叫著,算是回應了。雷震苦笑道:“我找您要了多少次這條狗,您就是不鬆口!帥克張嘴,果然比我好使啊!”江誌成瞪他道:“我能讓你玩物喪誌嗎?既然戰鬥需要,那就帶走吧!記住,給我活著帶回來!”

“明確!”雷震一招手,AK噌地跑過來,蹲在雷震身邊看著江誌成。雷震看著他,問:“突擊隊要準備出發了,您不見見他們嗎?”江誌成想了想:“按說我是應該見見暗劍行動的突擊隊員,打打氣,鼓鼓勁兒。但這是個特殊情況,帥克始終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我這一突然出現,怕他會心情波動,分了心。出發誓師儀式,你們自己搞吧。”雷震點頭,方紫子想了半天,囁嚅著道:“……參謀長,我想問一件事。”

“你說!”

“我們隊裏的陸冰嫣到底是怎麽回事?”

江誌成沉默良久,半天才抬起頭,嚴肅地說:“我確實不能告訴你,現在也沒有定論,一切要等三局和軍裏麵的調查結果。”

“是……我多嘴了。”方紫玉低著頭道。

“不是多嘴,是正常的關心。”江誌成把右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久久無語,“……我們的戰士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我也不希望他們有事。但是事情來了,我們也要坦然麵對,按照規矩處理。隊伍情緒有波動嗎?”

“已經解決了,現在都在全力備戰。”方紫玉控製著自己的情緒。

“那就好,我等你們回來。”

“是!”雷震和方紫玉立正,轉身出去。

12

駐地,帥克看著遠處的滿目群山在愣神兒。林小鹿走過來:“你怎麽了?看什麽呢?”

帥克看著茫茫山林:“他們知道我們在這兒。”

“誰啊?”林小鹿問。

“敵人。”帥克說,“你覺得,他們會老老實實等著我們去打他們嗎?”

“我覺得不對勁兒,他們也會偵察我們的。”

“我們近萬空降兵的地盤,他們也敢闖嗎?”

“他們有什麽做不出來的呢?”

不遠處,雷震牽著AK和方紫玉走過來問:“怎麽了?你們倆聊什麽呢?”

林小鹿和帥克轉身立正,敬禮。

“沒有,沒有,帥克說,敵人可能會偵察我們。”林小鹿說。雷震和方紫玉都是一愣。雷震看著帥克:“說說看!”

“安靜得不太正常,如果情報是真的,Z營地的敵人是有能力和膽量對我們實施戰前偵察的。他們完全有可能在監控我們。”帥克分析道。

“我知道了,這確實是個問題。”雷震拿起電台,“士官長,把隊伍召集起來,再向指揮部申請,調兩個連隊搜索周邊山區,讓電子對抗營開機,我們要仔細打掃一下自己的家門口。帥克,走,我們進山搜搜看。”

雷震把AK遞給他:“好不容易要來的,你帶著吧。”

帥克摸摸AK的腦袋:“搜山就全靠你了!”

13

山地上,無人機超低空掠過。漫山遍野的空降兵戰士揮著刺刀,在密林裏搜索。另一處山地,AK嗅著地麵,往前看看,繼續前進。帥克和隊員們持槍跟在後麵,都是目光警覺。突然,AK汪汪低吼兩聲,快速往前衝去,帥克和隊員們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他們真的對我們搞偵察啊?”林小鹿看著偽裝極好的監控設備,沒敢動。雷震和方紫玉走過來,帥克指著山下的機場:“他們在死盯著我們的直升機。”

“還真被你說著了,他們認為我們會從空中進入。”雷震說,“通知電子對抗營派人來拆了吧。”

“等一下!”

所有人都看著帥克。

“飛鯊,不能拆!”

雷震有點兒意外:“為什麽?放著它在這兒盯著我們的機場嗎?”

“如果把這玩意兒拆了,他們就知道我們發現了,也會想到我們不會從空中進入!”帥克說,“他們會在地麵等著我們,你也說了,我們不熟悉地形,他們熟悉。尤其在晚上,地利會成為他們的優勢!我們不能拆這個,要讓他們以為,我們沒有發現!”

雷震思索著:“你的主意呢?”

“留在這兒,電子對抗營在這兒盯著!我們到位以後也不拆,等到我們的航空分隊準備出擊的前夕,再給它拆了!”

雷震欣慰地點頭:“你說得沒錯,就按照你說的辦吧。”

第二十三集

1

深夜,天色如墨。安靜的密林似乎在訴說著世界的安詳與寧靜。帳篷裏,一個迷彩的隊列不動如山。血一樣鮮紅的黨旗下,雷震麵對黨旗,隊員們全副武裝,手持外軍武器跨立站著,身上的迷彩服沒有任何標誌。戰爭之神讓黑夜變成了白晝。

唰——年輕精銳的隊員們齊刷刷舉起右拳:“我宣誓!”

“我是光榮的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空降兵特種部隊戰士!”

方陣齊聲跟著吼道。

“我將時刻牢記軍人的使命責任!服從命令,聽從指揮,勇敢頑強,不屈不撓!發揚上甘嶺革命精神,繼承空降兵優良傳統!到達一切地域,奪占一切先機,克服一切困難,戰勝一切對手!寧死不當俘虜,最後一顆子彈留給我!”

“到達一切地域,奪占一切先機!”方針吼道,“克服一切困難,戰勝一切對手!”

“寧死不當俘虜,最後一顆子彈留給我!”方陣的聲音依舊是地動山搖,“寧死不當俘虜,最後一顆子彈留給我!”

……

雷震注視著麵前一張張年輕的臉,他們毫不畏懼的眼睛,猶如黑夜當中的閃電,閃爍著刺目的光芒。雷神抬手看表:“還有一小時出發,大家做最後的戰鬥準備吧。”

隊員們一片沉默,檢查最後的武器裝備,一張張年輕堅毅的臉卻在沉默中孕育著無窮的力量。林小鹿站在那兒,緊咬嘴唇叫了一聲:“帥克!”帥克一愣,抬起頭,林小鹿迎著他的眼神:“我有話對你說!”隊員們都愣住了,左右看看兩人,林小鹿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雷震頭也不抬道:“有話出去說,說完再回來。給你們十分鍾時間,十分鍾以後不許再談私事!”

“跟我出去!”林小鹿走到門口,轉身出去了。帥克有點兒蒙,黃金推了他一把:“趕緊出去,人家有話對你說呢!”帥克醒過神兒來,急忙跟了出去。

帳篷外,林小鹿默默地站在空地邊上。帥克想了想,鼓足勇氣走上前去:“林小鹿同誌……”

“叫我小鹿。”林小鹿沒回身。

“……小鹿同誌。”帥克怯怯地叫了一聲。

“叫我小鹿!”林小鹿的語氣堅定。

“……小鹿。”帥克硬著頭皮叫道。

“帥克,你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嗎?”林小鹿的眼睛在黑夜裏閃爍著淚花,她沒有回頭,喃喃地道,“對,在等你。每個日出,在等你;每個日落,在等你;每個夜晚,在等你,甚至每次呼吸,我……都在等你。”

帥克聽著,但說不出話來。林小鹿還是沒回頭:“……你難道真的要逼我說出來嗎?”帥克的目光躲閃著:“小鹿,我……我現在心裏很亂。”林小鹿轉過身,仰著頭看著他。月光照在林小鹿的臉上,撲閃的眼睛在黑夜裏像黑珍珠。帥克看著林小鹿,呼吸有些急促:“我……我喜歡你……”林小鹿忍著眼淚,臉上卻有幾分紅暈:“你終於還是說出來了。”

“可是我的心裏,一直有一個謎。”帥克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該不該對你說。”

“我不知道,她到底怎麽了?到底是生是死?她……她怎麽就那麽……突然消失了?好像從來沒有來過這個世界一樣。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所有的親戚朋友和同學,都不知道她的下落,美國警方也不知道她的下落,那麽一個大活人,就那麽突然失蹤了?”

“你是說你的女朋友?”

“我都不知道她還是不是我的女朋友了……”帥克笑得很苦澀,“我隻是想知道,她活著還是死了?如果還活著,我想知道她發生了什麽事,是不是需要我的幫助?你不要誤會,我的心已經死了,經過這麽久,我也不想再騙自己,我知道自己心裏想的是什麽。但是,我總是有這麽一個心結,沒辦法釋懷。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林小鹿的聲音溫柔下來。

“謝謝你,小鹿。我想總是要有一個結果,我才能完全釋懷,才能沒有任何負擔地和你開始。”

林小鹿冷靜下來:“別說了,我都知道了。”

“對不起,這是我的心裏話。”

林小鹿慘淡地笑笑道:“在出發以前,我們把話說清楚,不好嗎?我覺得很好,現在我沒有任何心理包袱了,帥克同誌。”她伸出右手,“帥克同誌,我們這次要並肩作戰,精誠合作,預祝凱旋!”

帥克看著她的右手,林小鹿看著他:“怎麽?不想和我握手嗎?帥克同……”

帥克突然一把抱住她,林小鹿一下子僵在了那裏。

時間在一分一秒流逝著,帥克緊緊地抱著她——每過去一秒,他們就距離出發的時間接近一秒,也就是距離危險更近一秒。林小鹿不動,感覺著帥克的擁抱,感覺著他結實的力量和他的心跳,那麽熱烈。

林小鹿的眼淚慢慢溢出來。她慢慢伸出手,抱緊他的後背,眼淚吧嗒吧嗒落在帥克的肩上。帥克的脊背擋住了月光,於是林小鹿就在他的影子籠罩下站著。黑暗當中,林小鹿伸手觸摸,卻觸摸到一臉眼淚。林小鹿緊緊地抱著他,哭出聲來。帥克伏在她的耳邊:“我不會錯過你的,小鹿!我……喜歡你!”月光下,林小鹿的臉泛著紅暈,帥克慢慢地低下頭,林小鹿突然撲哧一樂,跳出帥克的懷抱:“等凱旋,再吻我!”

“為什麽?”帥克愣了。

“因為……我們都要活著回來!”林小鹿的眼睛在黑夜裏閃爍著淚花,“我就讓你惦記著,你還沒吻我!這樣,你就會不顧一切地活著回來!這樣,你就會戰勝死亡活著回來!我也一樣!我會告訴自己,我還沒吻你!這樣,我就會帶著無限憧憬地活著回來!這樣,我就會擊敗死神活著回來!我們都還年輕,我們還有未來!我們都要活著回來!”

2

Z營地安靜得出奇,王悅可跟著毒蠍從屋子裏走出來。毒蠍放慢腳步,壓低聲音說:“我們要到山上去過夜。”王悅可不明白,毒蠍轉身看了看一片安靜的營地:“黑龍和Z營地是個誘人的誘餌,雷神突擊隊一定會來。我們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到,但我知道,雷神突擊隊不是笨蛋。”

王悅可看著他:“你是說?這兒是個誘餌?”

毒蠍點頭:“對。不管是釣魚還是戰爭,誘餌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被徹底吃掉。我們不能在這兒等著雷神來咬誘餌,太危險了。我們要到山裏去,坐山觀虎鬥。等到雷神真的打進來,讓黑龍和他們打得不可開交。不管是誰贏,雙方都會筋疲力盡。那時候,就是我們收網的最佳時機。”

王悅可一驚:“就我們兩個人來收網?”

毒蠍詭異地笑笑道:“你怎麽知道就我們兩個人?走吧,我的人在山上等著呢!”

王悅可心情複雜地緊跟上去。

3

空地上,隊員們全副武裝,持槍跨立,顯露出一張張塗抹厚厚偽裝油彩,如同原始部落戰神一樣的年輕的臉,他們的背後是血一樣鮮紅的旗幟,堅定的眼神在鋼盔的陰影裏閃爍著冰一樣的寒光。雷震也是全副武裝,跨立站在隊列前。三局的何亮和趙菲、李強站在一側注視著。

“講一下。”雷震聲音低沉。

唰——全體立正。

“請稍息。”又是一聲整齊的跨立聲,雷震接著道,“我們馬上就要出發了,多的話我也不想說了,你們心裏都有數。臨出發前,我安排一下。如果我犧牲,閃電接替指揮。”帥克一愣。雷震的眼神掃過去:“當指揮員叫到你的代號,要答到。”帥克立正:“到!……飛鯊,我嗎?”雷震鄭重地點頭:“對,就是你。如果我犧牲,閃電就是突擊隊的指揮員。我相信你,可以很好地接替我的指揮。”帥克胸口起伏,穩定住自己,高聲怒吼:“是!保證完成任務!”

“如果閃電犧牲,由雷鳥接替指揮!接下來是水牛!”方紫玉和水牛都是一臉堅定。雷震最後注視著麵前的方陣,低聲怒吼:“出發!”

江誌成看著消失在夜色中的年輕的背影,久久看著外麵的夜色不說話。江誌成的喉結在蠕動著,他緩緩抬起右手——敬禮——他向自己的部下久久地敬禮。

4

帳篷裏,飛行員們也是全副武裝,靜靜地坐在桌子旁等待著戰鬥命令的下達。高山看看手表:“暗劍的地麵突擊隊已經出發了。”陳笑寒眉頭一動,高山看著她:“放心,他是老碼頭了,不會有事的。”陳笑寒深呼吸道:“……上次你也是這麽說的。”高山突然語塞。

“我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陳笑寒苦澀地一笑,“不知道什麽感覺。他一帶隊出發,好像跟以前一樣,我的心一下子就揪起來了。”

“可是麻袋已經被兩把匕首戳破了啊!”陳笑寒眼裏都是失落。

“你忘記我們以前經常開的玩笑嗎?那時候軍隊還很窮,沒有現在的條件,我們拿裝備開玩笑。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麻袋破了,還是可以縫上的。”高山說。

“那還是會留下痕跡的啊!”

“笑寒啊笑寒,你也是個軍人,也是個共產黨員。你怎麽跟那些心靈雞湯學得不著四六呢?你不知道,勤儉是咱們的傳家寶嗎?”高山一臉認真。陳笑寒撲哧一聲樂了:“好吧,服了你了!我覺得你不該當大隊長,你應該當政委!”

“那你就得好好思考一下我說的話了。”高山的臉色難得嚴肅,“你們年輕人啊,真的不要動不動就扔!縫縫補補不一樣能過嗎?雷震有他的毛病,大男子主義,英雄情結,跟活在古代似的!但他也在改啊,你自己也知道,對吧?他愛你,你也愛他,互相折磨個什麽勁兒啊?你看他現在,斷了一條腿,還在一線,不心疼嗎?”

陳笑寒沒說話。

“我跟他聊過,他說,他現在隻是不放心雷神突擊隊,隻要找到合適的隊長,他會離開雷神突擊隊的。我看他現在找到合適的隊長人選了,也快離開一線了。”高山感歎道,“答應我,這次行動結束和他好好談談吧。”

“其實我跟他確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衝突,隻能說都太驕傲了吧。”陳笑寒的眼神變得黯淡起來。

5

一條亂石峭壁的地道裏,槍上的手電在黑暗裏發出微弱的光。地道拐彎的一處空地,已經被布置成臨時的指揮部,七八個雇傭兵在那兒持槍待命。黑漆漆的地道裏居然還飄著咖啡的香味。大屏幕上的照片快速地滑過,毒蠍突然停下,指著大屏幕上的照片:“我們這次的行動目標,是這個人。”王悅可看了一眼照片,暗暗鬆了口氣:“他是誰?”

“雷震,我的老朋友。”毒蠍說,“中國空降兵部隊特種作戰團雷神突擊隊的隊長,中國空軍少校,著名的戰鬥英雄。我臉上的疤就是他給我的,每次到陰天、雨天和下雪,我都會想起他。當然,他也會想起我。我們念念不忘,都在惦記著對方。”

“他很厲害嗎?”王悅可看著照片道。

“那我倒是要見識見識了!”

“你的這種鬥誌我很喜歡,但是一定不要輕敵。與他相比,你嫩得像剛出殼的小鳥。母狼,千萬記住,這是個真正的敵手。我們不能和他硬碰硬,他有很強的指揮能力,他的部下也都是訓練有素的突擊隊員,所以我才想出這個陰招,這次一定想辦法幹掉他。”

“你打算怎麽弄他?”

“無非是兩種可能性,他從空中來,那樣就算黑龍立了大功,我們坐享其成;他從地麵來,打黑龍個措手不及,我們養精蓄銳,打他個措手不及。不管是防空導彈還是遠程狙殺,我們都占有主動權。”毒蠍指了指放在不遠處的箱子,“那是你的。”

王悅可走過去,打開,是一支大口徑的狙擊步槍。毒蠍看著屏幕上這個如同戰神一樣剽悍的中國軍人:“我們要遠離Z營地,確定目標後遠程狙殺。”

6

靜謐的山地叢林裏枝繁葉茂,突擊隊員們在青紗帳之間穿行,猶如出鞘的黑色利劍,與黑夜融為了一體。一塊斑駁的界碑矗立在山地。AK一馬當先,從灌木叢中鑽出來,站在界碑處警戒。旁邊的一團草叢動了動,露出一張迷彩大臉,兩眼黑白分明。帥克從草叢裏警覺地鑽出來,緊跟著的是黃金和安迎戰,兩人都是黑黝黝的,目光警覺,持槍警戒。

帥克對著送話器輕輕吹了口氣,雷震從黑暗中閃身出來,方紫玉和穿著吉利服的林小鹿、周招娣隨即出現,立刻潛伏下來。帥克低姿運動過去,悄聲說:“我們馬上要出去了,AK沒發現異常。”雷震點點頭,帥克拍了拍蹲在旁邊的AK。AK嗖地起身,往前跑去。帥克和黃金、安迎戰緊跟雷震,形成前三角隊形,其他隊員們呈搜索隊形越過界碑,迅速前行。

駐地的臨時指揮部裏,衛星地圖上紅、藍燈閃爍,保持著戰術隊形在向前運動。江誌成站在電子屏幕前,何亮站在邊上:“出去了?”江誌成點頭:“進入任務區了。”這時,手機一陣振動,何亮看了一眼江誌成後接通了。江誌成看著他凝固的臉色:“什麽結果?”何亮麵色冷峻地點點頭:“確定了。”江誌成愣在那兒,何亮看他:“你打算怎麽辦?”

“你呢?”

“隻能公事公辦了。”何亮歎了一口氣。

“你知道,她的軍裝就穿不成了嗎?”江誌成有些哽咽,那是他的兵啊!何亮的眼神犀利而堅定:“很遺憾,參謀長,我也不想看見這個結果。但多事就是我的工作,我隻能一邊罵自己,一邊誇自己。”江誌成的心情越發沉重:“你讓我想想吧,怎麽跟她談……”

7

帳篷裏,陸冰嫣躺在**,睡不著。兩個女兵坐在旁邊困得直打盹兒,但還是堅持著。江誌成推門進來,陸冰嫣聽到聲音,翻身坐起來。何亮欲言又止,看看那兩個女兵。江誌成看見了:“你們出去吧,我們和她單獨聊聊。”兩個女兵轉身出去了。

“……陸冰嫣同誌,三局的同誌想告訴你DNA鑒定的結果。”江誌成轉向何亮,“你說吧,何處長。”

何亮點點頭:“我們把你的血樣送到了省公安廳法醫鑒定中心,他們與我們數據庫中的DNA樣本進行了對比。”

“然後呢?知道我的父親是誰了?”陸冰嫣緊張地問。

“是的,我們確定了你的親生父親的身份。”

陸冰嫣苦笑,眼淚在打轉,何亮和江誌成都不吭聲了。少頃,她擦擦眼淚:“說吧,你們肯定想告訴我,誰是我的親生父親。”

“……我也很難告訴你這個事實,我相信,你是個完全無辜的解放軍戰士。但是,事實就是事實,我隻能直言不諱。”

陸冰嫣無聲地哭著:“何處長,別軟刀子割肉了,我想好久了。問題一定出在我的親生父親身上,他是壞人,是嗎?”

何亮沉重地點點頭。陸冰嫣苦笑著,淚水奪眶而出:“說吧,是殺人犯,還是毒梟?我想了好多種可能,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哪一種。”

何亮看著她不吭聲。陸冰嫣突然看著他:“你是三局的,我想你這麽緊張,肯定是你的業務範圍。”

“你知道三局是幹什麽的?”何亮突然問她。

“還能有什麽?神神秘秘的,無非我的親生父親是個間諜罷了。”陸冰嫣哭著道,“是嗎?我媽媽年輕的時候曾在歐洲留學,回國的時候懷了我,又嫁給了我爸爸。他們一直不肯告訴我,我的親生父親是誰。現在你出現了,我想來想去,隻有這一種可能性,我媽媽愛上了一個敵人的間諜,懷了他的孩子。這個身份不清不白的孩子,就是我。這就是故事的完整答案,對嗎?”

“我一直在想怎麽跟你說,沒想到你這麽聰明。”

“何處長,我也是受過嚴格訓練的特種部隊戰士,我是中國空降兵翠鳥女子偵察引導隊的特戰隊員……我……”陸冰嫣突然哭出來,“參謀長,我不想離開部隊……我愛中國空軍,我愛中國空降兵部隊,我愛……翠鳥女子偵察引導隊……我……愛我的戰友們……我真的想不到,我就這樣灰溜溜地離開部隊,會是什麽樣子……這不是我的錯啊……這真的不是我的錯,我雖然是間諜的女兒,但是……我不認識他啊,我沒見過他,在這以前我壓根兒都沒想過,他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江誌成起身走到窗戶邊,兩個飽經滄桑的中年男人,在泰山壓頂的危險前都不會動容的鋼鐵老戰士,突然心裏都很難受。

“為什麽上一代人的罪行,非要我來承擔呢……我沒有對不起黨,對不起國家,對不起人民……我沒有對不起中國空降兵……我拚命訓練,我拚命……我什麽都是優秀,我什麽都按照幹部和班長們的命令去做……我不怕苦,不怕累,不怕死……我初中就是共青團員,我上大學就交了入黨申請書……雖然我還不夠格,但是我一直告訴自己,要成為一名中國共產黨員……我……我真的是在拿一個中國共產黨員的標準來要求自己啊……”

“我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名優秀的中國空降兵戰士……我新兵結業,我如願以償,我進了翠鳥女子偵察引導隊……這真的是我畢生的夢想,我想……我想做一名女特戰隊員……我想為國作戰,為黨犧牲,不管什麽危險,我都不在乎……”

江誌成的眼淚無聲滑落,他低著頭,不敢看陸冰嫣。何亮保持著職業的冷酷,但是目光裏都是同情。

“給我一個機會,讓我上戰場吧!讓我死在敵人的槍口下麵!讓我用自己的生命,擋住敵人射向戰友的子彈!讓我以一個中國空降兵戰士的身份去死吧!讓我去抗洪搶險,讓我為了救老百姓去死吧!我……我真的隻是想以這個我珍愛的空降兵的身份去死……不要趕走我,不要……不要讓我因為上一代人的罪行,永生承受這個恥辱……我……我真的不是壞人,我是一個渴求為國捐軀的中國空降兵……不要讓我丟掉這光榮的身份,不要讓我脫掉我心愛的軍裝……參謀長,我求求您了……”陸冰嫣泣不成聲地看著江誌成,這是她唯一的希望,“參謀長,您告訴我……我應該怎麽辦?”

江誌成轉過身,硬下心腸:“你……陸冰嫣同誌,你必須離開部隊。”

陸冰嫣絕望地哭出聲來。江誌成把眼淚咽下去,聲音顫抖著說:“我現在是在正式通知你,你必須離開中國空降兵部隊。麵對現實,你還年輕,離開部隊,也會有很好的出路。何處長跟我說過了,你的身世會嚴格保密,不會對你回到地方以後繼續求學、找工作有任何的影響。但是,你不能再繼續服役了。”

陸冰嫣靠在桌子上大聲哭著,撞著自己的頭:“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我到底犯了什麽錯?老天你為什麽要這樣懲罰我?啊——”她的哭聲,淒慘而又絕望。

8

山頂處,突擊分隊在山林裏隱秘跋涉。AK在山頂處停下,臥倒。帥克匍匐前進上來,臥倒在旁邊——山穀裏的Z營地一覽無遺。

“飛鯊,閃電呼叫,我們到第一個點了。完畢。”帥克低聲報告。

“飛鯊收到,閃電,我們過來了。完畢。”

雷震和隊員們也是匍匐前進,持槍在帥克旁邊臥倒。雷震拿著望遠鏡,探照燈掃過的Z營地,一片寂靜。雷震放下望遠鏡:“太安靜了,安靜得不正常。”

“對,他們知道我們就在30千米外,但是擺出一副不設防的樣子。”帥克看著下麵。安迎戰已經架好機槍:“我不這麽想,他們不是傻瓜。”陳東西在狙擊步槍的夜視瞄準鏡裏觀察著下方:“這是一個很好的狙擊點。”林小鹿在狙擊步槍的瞄準鏡裏看著:“看不出他們裏麵有多少人。”周招娣是她的觀察手:“情報不是說八十到一百人嗎?我怎麽覺得,好像是個圈套啊?”方紫玉看向雷震:“方案照舊嗎?”

“明確!”隊員們都低聲怒吼。

“第一狙擊組留在這兒。當好我們的眼睛,還不到你用這玩意兒的時候,千萬記住!”

“明確。”陳東西把巴雷特輕輕拿到一邊,取下背上的SR-25,前麵加掛有長長的消音器。卞小飛摘下背囊在附近開始布雷。

“我們分頭行動,盡量保持無線電靜默。”雷震揮手,其他隊員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9

一處山坡,搭建了偽裝極好的防空陣地,七八個雇傭兵潛伏在下麵,防空導彈放在一邊,他們時不時地抬頭監控周圍的天空。

在他們身後的山坡上,AK敏捷地在往上爬,它突然不動了。帥克慢慢爬到AK的身邊,可以看見前麵窪地的防空陣地。帥克打著手語,報告著下麵的人數和武器情況,黃金和安迎戰分布左右兩翼,兩人會意後都是悄無聲息各自離開。

帥克輕輕摘掉步槍和背囊,拔出手槍,旋上消音器,拔出戰術直刀握在左手,AK也是虎視眈眈地盯著下麵。帥克輕輕翕動嘴唇,對著送話器吹了兩口氣。

另一處山地,雷震和趙大力低姿潛行到另一處防空陣地,一切都準備就緒。

在山地的製高點處,林小鹿和周招娣攜槍緩慢爬上來,開始迅速布置狙擊陣地。柳纖和陳若曦趴在那兒,展開警戒隊形觀察著四周。

另一處山地,戰熊從高處的懸崖倒掛著緩慢地滑降下來,手持帶消音器的手槍,懸停在距離哨兵一米多的空中待命。

10

遠處的山巔上,草叢裏伸出一支偽裝極好的大口徑狙擊步槍,王悅可穿著吉利服一動不動地趴著,倒掛的戰熊在狙擊步槍的瞄準鏡裏一動不動。

“他們真的來了。”王悅可據槍瞄準。

“跟我想的差不多,從地麵來的。”

“你怎麽知道他們會走地麵路線?”

“如果是我,我就不會從空中來。”毒蠍說,“如果遭遇防空武器的襲擊,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這個買賣相當不劃算。”

“我現在如果開槍,他也沒有掙紮的機會。”

“絕對不是時候。我們確定不了對方是雷震。再說了,我們最好是一網打盡。能被選拔參加Black Ops的,一定是最精銳善戰的雷神骨幹隊員,如果能一網打盡,他們將很多年都緩不過來。再等等吧。”毒蠍笑笑道,“我知道你這個神槍手按捺不住了。放心,有你表現的時候。”

王悅可不再說話,專心地繼續觀察。

此刻,Z營地一切靜謐。一間破舊的屋子裏,小女孩兒們衣不遮體地在睡覺,不時傳來幾聲隱約的抽泣聲。

臨時指揮部外,軍旗在飄舞。整個指揮部戒備森嚴,看似一片靜謐,但在指揮部裏已是一片忙碌。江誌成和何亮注視著電子屏幕上的實時畫麵,戰鬥的時間在不斷地逼近,連空氣都變得凝重起來。

野戰機場,陳笑寒和高山全副武裝,坐在直-10裏待命。幾架武裝直升機已經看不出任何標記,黑暗當中,黑色行動的隊伍在沉默中殺氣自生——這是大戰來臨前的寧靜。

山地上,雷震對著送話器吹了三口氣,很快,各個小分隊傳來回應。隊員們做好戰鬥準備,AK也齜著牙,準備突進。呼呼呼!雷震對著喉頭送話器吹了一口急促的氣,手裏的手槍同時開火了。隨著噗噗的槍聲,雷震和趙大力不斷地變換著射擊角度,雇傭兵們猝不及防,在彈雨中抽搐著倒下。

AK飛躍而起,黑暗裏,它黑色的影子躍過,直接咬住了哨兵的咽喉。哨兵捂著脖子,噴著血倒地。帥克一下子躍進,持槍射擊。安迎戰和黃金也從兩翼閃身而出,快速射擊。

黑夜中,隊員們連續開火,一陣噗噗的聲音連響,連彈殼的落地聲也被山林消隱——還是一片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