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1

X營地爆炸四起。房間裏,毒蠍不慌不忙地戴上麵具,一個雇傭兵衝進來:“毒蠍,出事了!”毒蠍拎著槍:“我又不是瞎子、聾子,去吧,你們上。”

“不知道對方有多少人,是不是政府軍的特種部隊來了?我們撤吧?”

“笨蛋,隻有一個人,還是個女的,你們就成了這副德行?還天天跟我吹,你們是最好的行家裏手,我看你們連一頭豬都不如!”毒蠍罵道。

“一個人?!”雇傭兵愣住了,“一個人把整個訓練營都炸了?這不可能啊!”

毒蠍冷笑道:“我告訴你是一個人就是一個人!他媽的趕緊給我去,抓住她,我要活的!”

“是!我馬上召集兄弟們!”雇傭兵轉身出去了。

毒蠍提著手槍,走到門外。整個營區已經火光衝天,雇傭兵們四散叫嚷著……塔樓上,王悅可拿出爆破箭頭,瞄準,咻!一支爆破箭撞擊在一個雇傭兵的身上,瞬間爆炸,他慘叫著,半個肩膀都被炸沒了,在地上號叫著滾來滾去。一個雇傭兵看見後大喊:“在塔樓上!”

雇傭兵們拿起槍,對著塔樓掃射過去,密集的彈雨漫天而下。王悅可丟掉狙擊步槍,縱身一躍,跳下塔樓。落地的瞬間,她滾翻出槍,精確射擊,對麵的雇傭兵紛紛中彈。王悅可在彈雨中翻騰滾躍,毒蠍看著彈雨當中的王悅可,露出微笑:“你就是我想要的人。”

屋頂上,毒蠍拎著狙擊步槍走上來。王悅可在槍林彈雨中翻騰,隱身在皮卡後換著彈匣。突然,一顆子彈飛來,啪地打掉她手裏的彈匣,王悅可一愣。又是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手裏的衝鋒槍被打掉了,王悅可急忙躲避在隱蔽物的後麵。

雇傭兵們持槍小心翼翼地從四麵八方圍攏過來,王悅可從戰術背心裏取出兩枚手雷,咬掉保險栓。手雷在空中劃著拋物線,落在地上滴溜溜地轉著。王悅可飛身躍起,身後響起巨大的爆炸聲,強烈的爆炸讓王悅可重重地落地,啪!又是一槍,子彈擦著她的胳膊飛過去,王悅可猝然栽倒。毒蠍拿起對講機:“她受傷了,去抓住她——記住,我要活的!”

硝煙籠罩的營地上,王悅可手持雙刀,滿臉是血地站在中央,刀尖上不斷地有鮮血往下滴。雇傭兵們持槍圍住了她,但誰也不敢靠近。一個雇傭兵在她的背後暗處舉起步槍,砰!毒蠍從黑暗處閃身出來,舉槍的雇傭兵猝然倒地。王悅可提著刀,就像是一頭獨自在曠野中遊**的狼,沒有同伴,沒有戰友,有的隻是一次次刀鋒入骨、背水爭雄的血戰和那股騰騰升起的憤怒的殺氣!

王悅可手持雙刀,眼睛裏冒著複仇的怒火看著這群雇傭兵,突然尖叫著衝過去。一張大網從後麵拉起,幾個雇傭兵拉著網把她拖倒在地上,王悅可掙紮著,網被越拉越緊,幾個雇傭兵衝上去,就是一陣拳打腳踢。王悅可知道,這將是一場沒有退路的血戰!她抱頭蜷縮著,口吐鮮血,暈了過去。

2

清晨,一輪朝陽從山頭緩緩升起來。陽光穿過樹枝投射在宿舍的地上,帥克猛地一下子驚醒,坐起來左右一看,一個人都沒了,他急忙穿好衣服跑了出去。

空地上,薑文澤正帶著保障班的戰士們在裝靶子,個個都揮汗如雨。帥克跑過來,不好意思地撓頭道:“對不起,對不起,班長,我起晚了!”薑文澤抬頭,笑了笑道:“你沒起晚啊,還沒到起床的時間呢!”

“那你們幾點就過來了?”

“早上三點半。”

“啊?起這麽早啊?”

“正常的,今天是訓練日啊,咱們空降兵部隊是全訓單位,誰都不會閑著。武裝直升機8點過來打靶,黃繼光英雄連和上甘嶺特功八連10點過來進行射擊訓練,緊接著是翠鳥女子偵察引導隊也會來。今天咱們這兒真的很熱鬧,下午還有雷神突擊隊的特種戰術射擊訓練,雷神要一直打到晚上呢,他們還要夜間射擊——今天比較忙!”副班長陶雄裝著靶子,自顧自地說道。

帥克聽著,心裏有點兒酸:“他們都來打靶啊?”

“對啊,剛才說的都是咱們空降兵部隊的王牌部隊,他們的射擊任務很重,都是優先安排的。今天一天,我們就保障這幾個單位!”

“保障他們,比保障一個師打靶還累!”陶雄苦著一張臉,“他們花樣多,子彈多,都是玩兒命造!這不,我們三點半就起來布置靶場了,一直幹到現在,還沒完事呢!”

“那怎麽不叫我啊?”

薑文澤還是一貫的笑容可掬:“你剛來,想讓你休息休息,多睡會兒啊!”

“我也是保障班的戰士,我都休息好了!”說著,帥克就跑過去跟大家一起幹活兒。

薑文澤笑了笑,陶雄湊過來,低聲說:“這帥克看起來,不像傳說中的那麽刺兒頭啊!”

“新兵嘛,總是要成長的,發配到咱們這兒,對他肯定是一個教訓!都幹活兒吧!”薑文澤起身看過去,帥克扛起一摞靶子,薑文澤歎了口氣,“……他不是我們的兵。”陶雄沒聽明白:“啥意思?”薑文澤看著帥克的背影,語氣悠悠地說:“他人在我們這兒,心現在也在,但是有人並不想讓他留在這兒,早晚會被接走的。”

陶雄越聽越迷糊了,薑文澤繼續裝靶子:“幹活兒吧!我們不能操上麵的心!”

3

7點50分,山地訓練場上空傳來轟隆隆的聲音,薑文澤帶著保障班的幾名戰士站在山坡上靜靜地等待著,站在高處的白冰揮著手高呼:“來了!來了!”

帥克抬頭,五個小黑點在天際邊出現。帥克看著,嘴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竟然有些激動。是啊,那本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場景,現在看來,卻恍如隔世。

山地上空,五架直10編隊超低空飛來,機翼上掛著火箭彈。陳笑寒駕駛武直,瞄準。山地空地上,一枚從機翼下投射出來的火箭彈,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帶著強大壓迫力的弧線,帶著刺耳的呼嘯向一輛破舊的坦克狠狠砸落下去,接著就是一聲劇烈的爆炸。

步兵靶場上,兩個連隊雄赳赳、氣昂昂地扛著連旗,高喊著衝殺過來。幾十雙傘兵靴踩在土路上,踏起漫天塵土。七個兵遠遠地站著場地邊,看上去很孤獨。

都是兵,七個兵的連隊和一支車隊的兵比起來,卻不隻是人數上的差別。

響震天的殺聲越來越近,白冰伸長脖子在看:“這兩個連隊又整啥幺蛾子呢?”崔大誌從鼻子裏哼出一聲:“閑的唄!全訓連隊!王牌連隊!尖刀連隊!吃得好、練得狠、待遇高,每天能琢磨啥?閑得發毛,看別的連隊都不順眼!王牌對王牌,可不就這樣了嗎?”

肖占龍歎了口氣:“唉!一步錯步步錯啊,我當初就是怕黃繼光英雄連太苦,分新兵的時候猶豫了一下!結果,人家就不要我了!直接給我發配到保障班了!這啊,是被戰爭遺忘的角落啊!”

廖一帆苦笑道:“一年打不了五十發子彈啊,天天看別人打,這真是被戰爭遺忘的角落啊!”

帥克被刺激了一下,聽著心裏很不是滋味。如果說保障班是被戰爭遺忘的角落,而自己,就是被遺忘的兵。

遠處,兩個連隊高舉紅旗呐喊著衝上地平線。跑在最前麵的是陳東西和安迎戰,扛著連旗,意氣風發。帥克看著,鼻子酸酸的。陳東西扛著上甘嶺特功八連的連旗,對上了扛著黃繼光英雄連的安迎戰,兩個連隊都覺得是自己先衝上的山頭,爭得青筋暴起。眼看要發展成群毆事件了,黃繼光英雄連的連長林峰一聲吼,兩個連隊才悻悻地分開。

林峰看看對手連長葉桐柏:“說說吧,誰贏了?”葉桐柏一梗脖子:“當然是我們連啊!”林峰冷笑道:“喲,您這臉夠大的啊?你什麽時候贏過我啊?”葉桐柏也毫不示弱:“怎麽著?拉回去再重跑一次?”林峰擺擺手:“這都幾點了!要訓練了!”葉桐柏輕笑:“不敢了吧?”林峰也不是吃素的,笑道:“我有什麽不敢的?可笑!打靶比不比?”葉桐柏點頭,欣然同意,嘩啦啦就鋪攤子開比。

靶場上,十個靶位倚山而立。帥克和陶雄抬著一箱子彈過去,薑文澤默默地看著。黃金趴在地上,抬眼一看,愣住了。帥克笑了笑,沒吭聲。另外三個貨也看見了他,趴在地上都發愣著。帥克蹲下,拿起步槍開始壓子彈。黃金受寵若驚地看著帥克:“咋,咋能讓你給我壓子彈呢?這我咋擔當得起啊?”

“我是保障班的,理應保障你射擊。”帥克沒抬頭,繼續壓子彈,“別分心,你馬上要比賽了,好好準備。”帥克把壓滿子彈的彈匣交給黃金,黃金的手都有點兒哆嗦。帥克站在他身後:“別慌,按照射擊要領來。”

“四名射手,聽我口令!打開保險!上膛!”

嘩啦!一片整齊的上膛聲。

趴在地上的四名射手虎視眈眈。黃金瞄準,呼吸有點兒急促,帥克低聲道:“穩住,和你的槍一起呼吸,槍是有生命的。”黃金努力調整著自己的呼吸。

“十發子彈,自行射擊!”

遠處,林峰和葉桐柏都拿起望遠鏡,觀察著。一陣密集的槍聲過後,黃金端著槍還在瞄準,汗珠滴答。帥克目視前方,仍然低聲道:“你和你的槍是一體的,槍是你身體的一部分,是你的手臂,不要分心,瞄準,預壓,射擊。”

黃金保持均勻呼吸,開始扣動扳機。槍聲響成一片,靶子後麵的山坡一片塵土飛揚。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四個射手持槍起立,黃金的呼吸一下子變得急促起來。帥克眯眼看著前方:“別怕,打得還可以。”

葉桐柏信心滿滿地道:“報靶!”

“一號靶位,98環!”——陳東西笑起來。

“二號靶位,95環!”——卞小飛也笑了起來。

林峰很緊張,葉桐柏揚揚得意。

“三號靶位,97環!”——安迎戰超水平發揮,樂得不行。

黃金滿臉是汗,帥克笑了笑,低聲安慰他:“別緊張,應該還可以。”黃金還是緊張得直咽唾沫。

“四號靶位,99環!”

所有人都呆住了。黃金更是呆得徹底,張大嘴看著帥克:“這,這不可能啊!這是我打的嗎?”

葉桐柏的臉色不好看了,林峰哈哈大笑:“老葉啊老葉,沒想到吧?哈哈哈!太給我爭氣了!”葉桐柏冷臉看著黃金:“你怎麽打的,這個兵?”黃金有些心虛:“我,我其實打得真不咋的……”葉桐柏揚手道:“別拿這個話糊弄我,你叫黃金是吧?你新兵射擊成績我是看過的,你沒一次打過95環的!你這99環哪兒來的?”黃金急赤白臉地解釋:“連長,我,我真的打得不咋的,我自己都承認啊,不信你問他們。”

帥克笑了笑,不吭聲。陳東西一看就明白怎麽回事了:“有幫手啊!”葉桐柏納悶兒地道:“你們倆什麽意思?”陳東西目視前方:“報告!沒什麽意思!”葉桐柏看向黃金身後的帥克:“這個兵,你是哪個單位的?”

“報告!山地訓練場保障班的!”帥克高聲回答。

“是你指導的他?”葉桐柏問。

“報告!我沒有指導他,我也是個新兵!”帥克不卑不亢地回答。

葉桐柏不相信:“你真是保障班的?”

“是!保障班的!”帥克目不斜視。

“報告!是我們保障班的!”薑文澤跨步向前。林峰走過來笑了笑道:“行了,老葉,別拉不出屎來怨地球沒吸引力了!你輸了就是輸了!”葉桐柏看向薑文澤:“你們保障班還出了個掃地僧?”薑文澤憨厚地笑道:“謝謝連長誇獎!”

葉桐柏看看帥克,抄起陳東西的步槍,檢查了一下。葉桐柏看著帥克:“我就不信了,你給我打打試試!”說完把槍甩給帥克。林峰看不過去了:“老葉,不帶你這麽欺負新兵的!他是保障班的,你讓他打幹嗎?”葉桐柏的牛脾氣上來了:“我就不信這個邪了!你敢不敢打?”

帥克抱著久違的步槍,心跳得有點兒快,看向薑文澤。薑文澤笑得憨厚:“八連長,這就不對了,他是我們保障班的兵,您這意思,明顯是瞧不起保障班的兵了?”葉桐柏“嘁”了一聲:“薑文澤,你少跟我來這套!你們班的兵,幾斤幾兩我是知道的!他能跟我們的特等射手比嗎?”

“比就比,誰怕誰啊?當兵的隻有打死的,沒有嚇死的!跟他比!”薑文澤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肅穆。

葉桐柏看向帥克:“你自己呢?”

帥克撫摸著步槍:“比。”

薑文澤笑笑道:“我的兵可說比了啊,八連長,玩兒嗎?”

陳東西咧著嘴閉著眼,小聲地嘟囔:“完了,完了,完了,不能比啊……”

“他媽的比就比!士官長!”葉桐柏高喊。

“到!”一個兵跑步過來。

“你來!教教他什麽叫作神槍手!”

“老葉,你這不公平啊!”林峰打抱不平道,“你拿自己最好的特等射手,跟人家保障班的新兵比,這不行,這不行,這不欺負人嗎?”葉桐柏瞪著他道:“關你什麽事兒啊?老林,你管得是不是有點兒太寬了?”林峰笑道:“路不平眾人鏟嘛!那是保障班的新兵,你這是全訓連隊的士官長,這是一個概念嗎?”

帥克淡然地抱著槍,站在那兒沒動。葉桐柏看他:“當事人都沒說話呢,你湊什麽熱鬧?”

“報告!”帥克高喊,所有人都看著他,“我比。”

林峰看向他:“你可想好了?”帥克笑笑道:“我新兵,輸了也不丟人。”葉桐柏輕笑道:“你看,你看,人家自己都想得開!士官長!”趙立跑步過來:“到!”

“把這新兵給我滅了!”

“是!”

帥克安靜地抱著槍,撫摸著,他真的是太久太久沒摸槍了。

4

靶場上,趙立和帥克持槍站立在地線前。所有人都站在後麵,保障班的兄弟們站在一側,眼巴巴地看著。陶雄一臉擔憂地問:“帥克能行嗎?人家那可是特等射手啊!”範誌國伸著脖子:“那可真的不一定,我看帥克能贏。班長說呢?”薑文澤笑笑道:“馬上不就知道了嗎?”

“比賽規則——”葉桐柏站在隊列前,“立姿、跪姿、臥姿三種射擊方式,每種十發子彈!有問題沒有?”

“沒有!”趙立和帥克高喊。

“計時射擊,一分鍾內打完!聽我口令!預備——”葉桐柏拿著秒表,“開始!”

砰砰砰!兩人都是麻利地出槍上膛,開始速射——葉桐柏一看帥克那戰術動作就愣住了,林峰也瞪大眼睛:“這個……這個是保障班的嗎?”

帥克十發子彈射擊完畢,隨即單腿跪姿,扣動扳機,對麵的山坡上塵煙點點。

一陣急速射後,帥克打完起立,趙立也起立報告。葉桐柏驚呼道:“乖乖!比我的士官長還快兩秒鍾!打得怎麽樣?”

林峰拿起對講機:“報靶!”

“一號靶位,296環!”

趙立笑笑,帥克很平靜。

“二號靶位,298環!”

所有人都愣住了,仿佛空氣凝結了一般,帥克還是平靜地站在那兒。保障班的兵們一陣歡呼跳躍,陳東西和卞小飛臉上都是意料之中的痛心疾首。葉桐柏愕然地看著帥克:“你是新兵嗎?”帥克挺胸道:“是!”林峰臉上滿是驚喜:“掃地僧啊!保障班真出了個掃地僧啊!你叫什麽?”

“我叫帥克!”

“帥克?你就是帥克?”

帥克點頭,林峰更吃驚了。葉桐柏像撿到寶似的哈哈大笑:“你還在這兒幹啥呢?那什麽,來我們連啊!”林峰一聽不幹了:“憑什麽就去你們連啊?我們連還沒說話呢!”葉桐柏擋開他:“你看,他是保障班的吧?你們黃繼光英雄連向來都是要最好的兵!你就別跟我搶了!”林峰瞪著眼道:“誰跟你搶了!這明明就應該是我們連的兵啊!”葉桐柏看著帥克:“帥克,我可跟你說啊,你來我們連,馬上就是副班長!一年,我就讓你入黨!”林峰急了:“你這什麽意思啊?入黨能是交易嗎?帥克,黃繼光英雄連你肯定知道!我們是模範空降兵連!你來我們連,一定能成為出色的空降兵!我跟你說,我們的曆史和榮譽……”

帥克站在那兒,轉身看過去——薑文澤和弟兄們都眼巴巴看著他。帥克回身:“報告!兩位連長,我哪兒也不去!”葉桐柏和林峰都愣住了,聽他繼續說道,“我是保障班的兵,我要留在保障班。”

帥克卸下步槍,雙手遞給葉桐柏,轉身跑步回到自己的隊列當中。薑文澤笑著看他,保障班的兵們都笑著看他,眼神裏多了不一樣的東西。

5

南美叢林。

柔和的音樂在溫馨典雅的房間裏飄**著。王悅可躺在**,慢慢睜開眼,胳膊上的疼痛讓她小聲地呻吟了一聲。突然,王悅可的眼神一下子變得警覺起來,她噌地起身坐起。她穿著睡衣,光腳踩在地板上,拿起茶幾上的一把水果刀,小心躲在門口。走廊外沒人,音樂聲卻越來越大。王悅可光腳慢慢往前探去,尋找著音樂的來源。

露台上擺著一桌豐富的西式晚宴,毒蠍端著酒杯,看著遠處的叢林,愜意地喝了一口。王悅可露出凶光,持刀走過去,落地無聲。毒蠍沒回頭,笑笑道:“你看見狙擊手了嗎?”王悅可一愣,“你的正對麵,30米左右。”

王悅可抬起眼,黑暗中的紅點正打在她的眉心上。王悅可很警覺地問:“你是誰?這是哪兒?”毒蠍笑笑道:“我是誰,這是一個哲學問題。問得好,我也經常這樣問自己。坐下吧,我們可以好好聊一聊。”

“聊什麽?”

“同是天涯淪落人,有很多事可以聊聊。”

“我跟你有什麽好聊的?”

“你看,我殺掉你,隻是一個眼神的事。可是我沒有殺你,你在地獄裏掙紮那麽久,應該珍惜我對你釋放的善意。”

“善意?你們這些人還有善意?”

毒蠍起身,轉過來看著她。王悅可抬起雙手,一副格殺的架勢:“你是誰?我沒有見過你,這是什麽地方?”

“這不是X營地,是我的私人別墅。把刀放下吧,那邊坐。”毒蠍拿著紅酒晃**著,“不想嚐嚐嗎?”

王悅可提著刀,警惕地看著他。毒蠍笑了笑,坐下:“中國有一句古話,既來之,則安之。還有一句俗語,不做餓死鬼。你難道要做餓死鬼嗎?”

王悅可看著滿桌子的豐盛菜肴,走過去,拿起一隻整雞,吃得狼吞虎咽。毒蠍倒了一杯紅酒放在她的麵前,王悅可一把拿起來大口喝下去:“你為什麽給我吃的?想跟我**嗎?”毒蠍苦笑道:“我沒有這個想法。”王悅可嘴裏塞滿了雞肉:“那你為什麽不殺了我,還給我吃的?”毒蠍看著她:“吃吧,我對你沒這方麵的想法。”

王悅可狼吞虎咽,眼淚也掉了下來,她繼續吃著。王悅可丟掉沒吃完的半隻雞和半隻龍蝦:“我吃飽了!要殺要剮來吧!”毒蠍愜意地端著酒杯:“我並不想殺你,如果我想殺你,你活不到現在。”

“你到底想怎麽樣?”

“你的心死了嗎?”毒蠍看著她,“我是問,經曆了這麽多的血雨腥風、殘酷折磨,不堪回首的日子,你的心死了嗎?”

王悅可的眼淚流了下來:“我早就當自己是個死人了。”

“哀莫大於心死,你的心裏還有希望,對嗎?”

“希望?”王悅可冷笑道,“什麽叫希望?我還能有希望?我都根本不想活著,還要什麽希望?”

毒蠍冷冷地看著她:“你真的那麽想死嗎?”

“你說呢?除了死,我還有第二條路嗎?”王悅可的聲音顫抖著。

“我也死過。”

“那在我麵前的是一個幽靈了?”王悅可諷刺地輕哼一聲。

毒蠍不以為然:“你可以這樣理解,我是一個不存在的幽靈。”毒蠍平靜地說,“你以為隻有你自己經曆過痛苦和絕望嗎?不,還有我。我所經曆的痛苦和絕望,你連想象都可能感到窒息。不是肉體的痛苦和絕望,你也接受過嚴格的訓練,知道肉體的痛苦都是可以扛過去的,而是精神的痛苦和絕望。”

王悅可看著他:“你到底是誰?”

“你可以叫我毒蠍,也可以叫我Boss。”

王悅可冷笑道:“Boss?你想做我的老板嗎?”

“我就是你的老板,你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那麽,Boss,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想讓我做什麽呢?”

“接受最好的訓練,成為我的王牌間諜和金牌殺手。”

“間諜?殺手?太可笑了,哈哈哈!我之所以反抗,就是死也不做你們的間諜和殺手!你怎麽會幻想我會就範呢?就算你殺了我,我也不會接受的!”

“不,你會的,你的眼神和我那時候一樣。”王悅可聽了一愣,毒蠍又說,“死是很簡單的事,你會殺人,也會殺死自己。但是那能解決什麽問題呢?過去的你已經死去了,現在的你是屬於我的,屬於撒旦的。你看見了,我可以讓你吃飽,讓你穿暖,讓你不再被騷擾和強奸,還可以讓你過上榮華富貴的生活,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

“你以為,我會是你的一條狗嗎?!”

“不,你是狼。你的代號是母狼。”

王悅可惡狠狠地看著他:“如果我不願意呢?”

“你可以離開,想去哪兒都可以,我也可以送你回中國。”毒蠍說道,王悅可一愣,聽他接著道,“我知道你想你的父母、你的男朋友,你可以回到他們身邊。”

王悅可像被觸碰到神經一樣:“不,不!我不能回去!我……我這樣子沒有辦法見他們!我不能再見他們!我……就當自己已經死了,我太髒了,我不能見他們……”

王悅可哭出聲來,毒蠍冷冷地看著她,起身道:“你好好想想吧,我不勉強你,也不會殺了你。我尊重你的選擇,我們是一樣的幽靈。”

王悅可淚如雨下,眼淚嘩啦啦流過她的臉頰。那個在校園裏穿著白色裙子,長發披肩的王悅可在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毒蠍走遠後,聽見後麵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