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1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林冬兒煩躁地掛上手機,心神不定。輕微的敲門聲響起,王欣在外麵提著飯盒喊:“冬兒,冬兒,你沒睡吧?知道你肯定睡不著,我給你送午飯來了。”林冬兒不說話,看著窗外。王欣繼續小心敲門。林冬兒大聲說:“我不餓!”敲門聲中止了,但王欣沒有離開,他停了片刻,繼續說:“冬兒,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什麽都會過去,你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啊!不管發生什麽樣的事兒,我都會陪在你身邊的……冬兒,你開門,我跟你說句話成嗎?”

林冬兒煩躁地開門:“我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兒。”王欣嚇了一跳,提著飯盒站在門口:“冬兒,你開門了?”林冬兒搖頭:“你走吧,我不想吃。我的事情我自己解決。”王欣說:“那我把飯給你留下?”林冬兒苦笑:“隨你吧。”王欣走進去放下飯盒,轉身看著林冬兒。林冬兒歎氣:“好了,你出去吧!”王欣看著林冬兒,呼吸急促:“冬兒,我……”林冬兒看都不看他:“出去吧,我心裏煩。”王欣咽口唾沫,說:“我是真的喜歡你!”林冬兒大聲說:“王欣,我心裏真的好煩啊!求你了,讓我安靜一會兒!”王欣無語,轉身出去了,回頭:“冬兒?”林冬兒關上門,靠在門邊又撥打電話,依舊是關機。林冬兒靠在門上,眼淚慢慢流下來。

2

兩輛越野車開進醫院停車場。幾個戴著墨鏡的剽悍男人下車,他們徑直走進醫院大廳。王欣在跟護士說著什麽,那幾個剽悍男人進來徑直走向後麵。王欣注意到了他們,疑惑地看著他們的背影,跟護士說:“你先按照我說的去做吧。”護士點點頭走了,王欣大步跟在那些男人後麵。那幾個男人大步走著,手都插在兜兒裏。王欣在後麵拐角探頭,其中一個男人的右手露出了槍柄。王欣呆住了,急忙縮回腦袋,他拿出手機撥打……

林冬兒拿著手機在想事情。手機不斷地響。林冬兒拿出來看看,上麵顯示的是“王欣”,林冬兒煩躁地按了拒接。王欣聽到手機裏麵說:“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他看著走遠的那幾個男人,滿頭是汗,又急忙發短信。林冬兒的手機又響起,是短信,她打開來看,短信內容是:“危險,速離。”林冬兒呆住了。她打開一條門縫,宿舍走廊裏有幾個剽悍的男人走了進來。一個穿睡衣的護士從廁所出來:“哎,你們是幹嗎的?誰讓你們進來的!出去!出去!”一個槍手拿出手槍對準她,護士“啊”了一聲呆若木雞,剩下的幾個男人徑直往前走。林冬兒關上門,瞪大眼,外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林冬兒看向窗口,她大步走過去,往下看,樓很高。

“冬兒!冬兒!”王欣壓抑的喊聲傳來,林冬兒四處張望。

“在你上麵!”林冬兒抬頭,王欣在上麵說:“他們是衝你來的!”

林冬兒著急地說:“怎麽辦啊?”王欣垂下綁好的床單:“拴在腰上!”林冬兒望著垂在麵前的床單,咬咬牙將它係在了身上……

槍手們走到林冬兒的宿舍門口,拔出手槍上膛。槍手A靠在門邊,點點頭,槍手B一腳踹開門,槍手A接著閃身進去——屋內沒人。窗戶開著,窗簾被風吹起來。槍手A衝到窗戶前探頭張望,下麵沒人,上麵一條床單的尾巴正在拉進去:“在上麵!”槍手們奪門而出。槍手A指揮著:“你們走電梯,你跟我走安全梯!快!”槍手們分成兩組匆匆跑去。

樓上,王欣幫助林冬兒解開床單:“快走!”林冬兒跟著王欣衝出去,匆匆走向安全梯,兩人拚命飛奔下去。槍手B從後麵出現,舉起手槍扣動扳機。“噗噗!”子彈打在牆上。林冬兒尖叫一聲,沒命地跑下去。槍手A跑了過來,拉住槍手B:“要活的!”兩個槍手飛奔追逐。“咣!”地下車庫的門被一把推開,王欣拉著林冬兒飛奔出來。林冬兒氣喘籲籲:“我跑不動了……”王欣拽著她接著跑:“快走——”槍手A和B從門裏麵衝出來,車庫隻有車沒人。兩人對視一眼,錯開車道,將槍藏在衣服內繼續搜索。

柱子後麵,王欣把車鑰匙塞給林冬兒:“我去引開他們!你開我的車趕緊離開這兒!”林冬兒著急地說:“王欣……”王欣脫下白大褂,拿在手裏。“我不會有事的,他們要的是你!”他看了林冬兒一眼,“脫下高跟鞋,會有聲音的。”說完,轉身飛奔出去。槍手B聽見腳步聲,拔出手槍:“在那邊——”槍手A和B開始飛奔,追逐穿越車輛飛奔的王欣。林冬兒拿著車鑰匙流著眼淚,脫下高跟鞋,光著腳跑向王欣的車。王欣飛奔著,甩著手裏的白大褂。槍手A和B追逐著,B快跑兩步,一把抓住了王欣,將他按在地上:“那女的呢?!”

“我,我不知道……”王欣臉色慘白,嘴唇哆嗦。

林冬兒跑到車前,拿起遙控器打開車門。車的警報器鳴叫兩聲。槍手A聞聲回頭,正好看見林冬兒匆匆上車:“那女的在那邊——”槍手B停下,拔出手槍對準車。王欣見狀,轉身用白大褂罩住了槍手B的腦袋:“我跟你拚了——”槍手B被他撲倒,槍脫手掉在地上,兩人扭打在一起。林冬兒手忙腳亂地把車鑰匙往車鎖裏插,她的手哆嗦著怎麽也插不進去。槍手A已經衝到車頭:“下車——”鑰匙終於插進去了。林冬兒尖叫一聲發動汽車,車一下子衝出去,槍手A從車頭上摔過去,轎車瘋了一樣衝了出去。槍手A拿起對講機:“快——我失手了,目標開車離開!”那邊,槍手B在對王欣拳打腳踢:“他媽的!敢打老子!”王欣被打得跟個沙袋一樣。槍手A一個呼哨:“走了!”槍手B吐了一口唾沫,拿起地上的手槍跑開。王欣滿臉是血,奄奄一息:“冬,冬兒……”

醫院車庫出口,林冬兒開車衝出來,撞斷護欄。保安驚呼:“哎,哎——幹嗎呢你?!”車跑了。槍手A和B接著衝出來,保安瞪著他倆:“你們又是幹嗎的?!”槍手A和B同時舉起手槍,保安嚇得尖叫:“啊——”一陣亂槍,保安倒在地上。兩輛越野車開來,兩個槍手上車:“追!”

衝出醫院大門的轎車在路上奔馳,車輪由於急速拐彎兒,吱吱作響。林冬兒看看後視鏡,越野車追了出來,她驚恐萬分,加速。越野車緊跟其後。槍手A探出車窗,舉起手槍射擊。轎車的後車窗被打出彈洞。林冬兒尖叫一聲,前麵的車窗也出現彈洞。一輛越野車加速,在前麵橫住。轎車急刹車,在很近的距離停下。另一輛越野車在後麵停下,槍手A和B下車,舉起手槍靠攏過來,對準了林冬兒。林冬兒緊張地看著槍手們包圍自己,她一咬牙,掛了倒車擋,猛踩油門。槍手B措手不及,被車撞倒,轎車倒出去,槍手B倒在地上,嘴裏吐血,掛了。槍手A舉槍射擊輪胎,林冬兒尖叫著,操縱方向盤。槍手A連續射擊,槍手C也舉槍射擊輪胎。輪胎被打癟了,車吱吱響著,終於停下了。林冬兒尖叫一聲,下車飛奔。槍手A衝過來一把抓住林冬兒摔在地上,槍口隨即對準了她。

槍手C趕過來:“老大,老大!禿鷲要活的!”林冬兒恐懼地看著他們。槍手A呼吸急促地放下手槍,拖起林冬兒,甩給槍手C:“撤!”林冬兒被槍手C拖上車。兩輛越野車開走了。遠遠傳來警笛聲……

3

一條破舊的快艇高速行駛在海麵上。紀慧納悶兒地問:“我們要去哪兒?”

“安全的地方。”韓光回頭說。

嚴林指著前麵廢棄的碼頭說:“那是一個報廢船廠,我的安全點就是那艘船。”

“你什麽時候開始準備的?”韓光觀察著四周,沒什麽異常情況。

“從我轉業的那天開始……儲存了足夠的生活物質。足夠一個突擊隊獨立生存一周。”

“沒人知道這裏嗎?”韓光問。嚴林的聲音很苦澀:“從沒有人來過。這些我都教過你們,沒想到今天真的用上了。”

快艇漸漸靠岸,韓光第一個跳下。他踏在碼頭上保持跪姿,右手握緊衝鋒槍抵肩,左手拉著纜繩,他的槍口隨著眼睛的轉動迅速轉換著方向。艇上的嚴林也持槍警戒。韓光說:“安全。”他把纜繩拴在柱子上,嚴林這才扶著紀慧下船。他們上了那艘破舊的貨輪。韓光持槍下船艙,紀慧跟著韓光走過鏽跡斑斑的台階,小心翼翼下去,當轉過艙口,裏麵突然傳出嗡嗡的馬達聲,下麵一片亮。紀慧嚇得尖叫一聲,韓光扶住了她:“發電機。”他們走到底艙,嚴林笑著說:“歡迎來到我的安全點。”韓光環視四周,滿滿的都是各種軍用生活物資。嚴林拿起一個綠色的桶丟給他:“壓縮幹糧,我相信你永遠也不想再吃這個。”

韓光苦笑:“我離開部隊的時候以為再也不需要吃這種垃圾。”

嚴林笑道:“這就是命運,你擺脫不了的命運。”

“炮灰的命運。”韓光打開桶,拿出一塊丟進嘴裏。嚴林說:“是有尊嚴的炮灰的命運。”

紀慧是真的餓了,她拿起一塊就吃。壓縮幹糧的粉末立即彌散開來,嗆了她的嗓子,她咳嗽起來。嚴林拿起一瓶礦泉水遞給她,紀慧急忙喝了一口。韓光笑笑,拿起一瓶礦泉水看看:“居然沒過期?”嚴林說:“每過三個月,我就檢查一次。如果有過期的,我就丟掉。當然,以前我們這麽做是軍費;現在,我是自費。這可花了我不少錢!”

韓光打開礦泉水,一口氣喝了半瓶:“一天是狼牙,終身是狼牙——這話真的沒錯。”

嚴林有些許傷感。韓光循著他的視線看去,是嚴林和他兒子的合影——天宇虎頭虎腦,還穿著軍裝的嚴林意氣風發。嚴林黯然:“也許禿鷲已經下手了。”

“禿鷲要的是我,不是你兒子的命。天宇在他的手上,他還有賭注;要是他真的下手了,這個遊戲他玩不下去。”韓光說。紀慧緩過來問:“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麽?”

韓光看了紀慧一眼說:“現在還不知道。我們當務之急是把天宇救出來。”

嚴林苦笑:“救?怎麽救?禿鷲是有備而來,他身邊有不少亡命徒。我隻能算半個戰鬥力,我們加起來一個半,怎麽跟禿鷲鬥?更別提救人了。”

韓光的臉上露出特殊的笑容:“因為我們準!因為我們狠!”

嚴林的嘴唇翕動,片刻說:“因為我們不怕死!因為我們……敢去死!”

韓光舉起右拳:“同生共死!”嚴林的右拳顫抖著舉起來:“同生共死!”他的聲音很堅定,兩個拳頭撞擊在一起。紀慧詫異地看著他們。

4

醫院的地下車庫裏滿是警察。一個刑警在對已經緩過來的王欣問話,仔細地做著筆錄。唐曉軍用戴白手套的手抹上保安的眼皮:“抬走吧。”屍體被抬走,地上留下畫出來的屍體痕跡。蕭劍林蹲在地上,戴著白手套的手撿起一枚彈殼,注視著。趙小海遞給他一個裝著幾枚彈殼的塑料袋:“這是在大街的現場搜集的。”

唐曉軍走過來問:“有什麽發現?”蕭劍林抬頭:“UPS,好槍,加了消音器。禿鷲走私進來的武器,隻是槍手還缺乏有效的訓練。彈著點散布很寬,業餘的。”

“除了這些軍事上的發現呢?”唐曉軍問。蕭劍林沉吟著:“綁架林冬兒,目的隻有一個——要挾韓光就範。”唐曉軍盯著他:“我們該怎麽找到他們?”

“我們試試看吧。”蕭劍林站起來,“他們兩個都是我最出色的兵,我不敢說有百分百的把握。”

5

林冬兒被摘下眼前的黑布條,驚恐地看著暗淡光線下的世界。她的嘴上還貼著膠條,用力支吾著卻說不出話。站在她麵前的是一個眼神陰鬱的男人。林冬兒看清楚他的臉,像發現救命稻草似的用力掙紮著。蔡曉春露出慘淡的笑容:“你認出我來了?”林冬兒拚命點頭,想喊“救我”卻喊不出來。蔡曉春拿起合影,指著韓光身邊的自己:“不錯,我就是他。”林冬兒的眼淚都要流下來了,她著急地支吾著。蔡曉春緩緩地說:“我是禿鷲,是山鷹的戰友。我們曾經在一起同生共死,他救過我,我也救過他。我們曾經是一個狙擊小組,吃飯在一起,睡覺在一起,甚至還都愛過同一個女人……雖然他後來當了警察,我是職業殺手,我們黑白兩道勢不兩立——但是我真的沒想過要對付他。我甚至都不接來自中國大陸的生意,因為我不想麵對他,麵對我昔日的生死兄弟!”

林冬兒的眼淚流出來,在勒著她脖子的壯漢的胳膊裏掙紮著。白馬表情複雜地看著。蔡曉春保持著慘淡的笑容,慢慢撕碎了照片,鬆開雙手,照片片片落下。林冬兒看著蔡曉春,驚呆了。蔡曉春的笑容消失了:“但是——一件事情發生了,改變了我的觀點!他動了我的女人!”蔡曉春的眼中幾乎冒出火來。林冬兒看著蔡曉春,支吾著瘋狂搖頭。

蔡曉春拿出百合的照片:“她是我的女人……是我的!她從我們在部隊開始就屬於我!屬於我一個人!我是她的第一個男人,我也要是她唯一的男人!她跟著我去海外,跟著我浪跡天涯,無怨無悔……她的名字是百合,百合的意思就是純潔!純潔——你懂嗎?!”林冬兒害怕地哭著。蔡曉春的眼中隱約含著淚水:“但是她……走了!她來找韓光了……還懷了他的孩子……我的女人,懷了韓光的孩子……百合親口告訴我的,那個孩子是韓光的……”林冬兒哭著搖頭。

蔡曉春抑製住自己的眼淚:“韓光……我的生死戰友,我信任他超過信任任何人!我萬萬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動我的女人!還懷了他的孩子……”林冬兒驚恐地哭著,支吾著。蔡曉春的眼中露出凶殘的光:“現在,我要讓他付出代價!這個代價——就是你!”

林冬兒如同被電擊一樣呆住了。蔡曉春撕開了林冬兒嘴上的膠條,林冬兒張著嘴,已經失語了。蔡曉春揮揮手,其他人都出去了。白馬遲疑著沒走:“禿鷲,你一定要這樣做嗎?”蔡曉春不說話。白馬歎口氣:“何必呢?”

“這是我跟山鷹之間的事。”蔡曉春冷冷地說,“你別管這件事,白馬。”

白馬看著林冬兒,林冬兒兩眼無神,徹底呆住了。他無聲歎息,轉身出去了。

蔡曉春看著林冬兒,林冬兒木然地看著前方。他走過去,凶殘地撕開了林冬兒的上衣,露出潔白的肩膀。一滴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滑落,滴在地上的趙百合的照片上……

6

趙百合木然地坐著,麵前的餐桌上都是吃的,她卻一口也沒動。方局長走進來。護士起身:“方局長。”方局長點點頭,護士出去。方局長看著木然的趙百合說:“絕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趙百合不說話。方局長坐下:“你不為自己想想,也該為肚子裏的孩子想想。”

“我真的吃不下……”趙百合的眼淚慢慢流下來。方局長說:“我知道你心裏難過,但你畢竟是一個母親。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你都應該善待自己。我理解你現在的痛苦,但是我也相信你有勇氣麵對這些苦難——你曾經是軍人,而且是中國陸軍特種兵。”

“我曾經隻是個軍醫……”

“軍醫也是軍人……當作藥,你也要吃下去。”

“我真的吃不下……”趙百合說。方局長嚴肅地說:“我是警察,你是昔日的軍人。你該明白,我們所做的一切,包括很多人的犧牲……都是為了未來的孩子們。你以為隻有你一個人痛苦嗎?很多人比你更痛苦,所付出的犧牲是你不可想象的!你在特種部隊待過,我的話你該明白——不是隻有你在犧牲,所有的人都在犧牲!”趙百合拿起筷子。方局長繼續說,“好好想想吧!不管怎麽說,孩子是無辜的……”趙百合臉上流著淚大口大口地吃著。方局長默默看著,起身悄然離去。趙百合一邊吃一邊眼淚不斷地往下流。

7

唐曉軍、薛剛、蕭劍林、趙小海等坐在會議室。

唐曉軍一臉沉重地說:“我們現在麵臨空前的危機。禿鷲開始不斷地殺人了,韓光的女朋友也被綁架了。而韓光和嚴林還找不到線索,紀慧跟他們在一起。我們到底怎麽找到線索?蕭副大,他們都是你昔日的部下,你有什麽看法?”

蕭劍林想著,說:“或許我該換個思路了。”

“什麽思路?”薛剛問。蕭劍林說:“我需要市政設施圖。”

張超打開筆記本電腦,點開市政設施的圖,他把電腦轉到蕭劍林。蕭劍林看著四通八達的地下汙水處理係統研究著:“嚴林的廠子在這兒,那個地道的出口肯定在這兒。”

唐曉軍問:“你怎麽斷定在那兒?他也可以連接別的地下設施啊?”

“他需要交通工具和迅速撤離的路線。”蕭劍林說,“如果我是他,我會事先挖通連接地下汙水管道的地道,這個地道延伸出去——這裏,他肯定到江邊了。”

唐曉軍又問:“要直升機去追蹤嗎?”

蕭劍林搖頭:“沒用,我了解嚴林。他一定準備了船,可以迅速離開危險區域。他肯定準備了很多年了,設置了這條應急逃生路線。”唐曉軍目瞪口呆。

蕭劍林歎氣:“他一定有安全點。”唐曉軍問:“什麽安全點?”

“這是我們的行規——在敵後設置的安全點,有一周左右的生存物資,而且設置隱蔽。這是特種部隊慣用的戰術訓練內容,”蕭劍林說,“嚴林……還活在過去。”

“你怎麽知道?”

“你剛才不是說了嗎?他們都是我昔日的部下,是我訓練的。”

“都他媽的是你訓練出來的!”唐曉軍不禁咒罵。蕭劍林說:“我是軍人,他們也曾經是。我隨時準備戰爭——戰爭和和平本身就是矛盾,我不能擺脫這種矛盾。磨礪他們成為戰爭機器是國家賦予我的職責。唐隊長,希望你注意自己的措辭。”

唐曉軍冷靜下來:“對不起,我的壓力太大了。”

蕭劍林笑笑:“把壓力轉化到敵人心裏去——記住我的話。”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唐曉軍問。蕭劍林若有所思地說:“監控所有的無線電信號,我相信會有發現。我相信他們不信任手機,也不會信任網絡。他們相信的是無線電,而且……我知道他們會采取什麽波段,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是什麽波段?”唐曉軍問。蕭劍林說:“他們小組當年使用的無線電波段。這是他們唯一可以找到彼此的方式。”

8

“山鷹呼叫禿鷲,收到回話。”韓光右手拿著步兵電台的話筒,左手在調整波段。嚴林關切地看著。韓光抬頭:“波段有待機電台,但是沒有回話。”

“會不會有什麽問題?”嚴林問。嚴林說:“應該不會,禿鷲肯定在電台那邊。”他繼續耐心呼叫,“山鷹呼叫禿鷲,收到回話。禿鷲,收到請你回話……”過了片刻,蔡曉春的聲音傳來:“我是禿鷲,山鷹請講。”韓光抬頭看看嚴林:“禿鷲,我們現在做筆交易。獵隼很關心小鳥,你放了小鳥,我跟你走。完畢。”

“山鷹,你沒有交易的餘地。完畢。”

“禿鷲,做事不要一點兒餘地都不留。”韓光的聲音很冷酷,“我答應你的條件,你釋放小鳥。完畢。”

“山鷹,我可以考慮。我們現在商定交易地點,完畢。”

“禿鷲,請使用你我之間的密語。完畢。”

“收到,我相信蕭營長也在電台裏。完畢。”……

電台裏傳出四位數字一組的密語。蕭劍林看著電台,皺眉。唐曉軍問:“這是什麽?”

“他們兩個人之間自己擬定的密語。”蕭劍林說。唐曉軍問:“不能破譯嗎?”

“能,但是需要時間。我估計破譯出來也晚了。”

“那我們沒辦法了嗎?”唐曉軍皺著眉頭。蕭劍林歎氣:“暫時沒有。”

唐曉軍煩躁地砸拳。

9

蔡曉春冷峻地看著衣衫不整的林冬兒,抽了一口煙。白馬站在門口,複雜地看著。林冬兒的臉上滑過眼淚,沒有表情。

“你的男人要見我。你一起去!”蔡曉春拿出手槍檢查,轉身出去了。林冬兒兩眼無神地看著前麵,白馬走過來,她害怕地往後一縮。白馬拿起一件外衣,扔給林冬兒:“走吧。”林冬兒看他,木然地說:“殺了我……”

白馬別過眼:“無論發生什麽事,生活還是要繼續的。”

“為什麽要這樣……”

白馬歎息一聲:“有些人的命是上天注定的。”

外麵三輛車已經發動,在等他們。蔡曉春厲聲命令:“聽著,山鷹不是尋常角色!你們要提高警惕!”槍手們大喊回答:“明白!”蔡曉春冷冷看著他們,轉身上車。槍手們上車。白馬拉著林冬兒出來,上車。車隊一輛接一輛出發了。

10

破舊的北京212越野車停在山坡下麵。韓光、嚴林和紀慧下車。韓光指著山頭說:“你們在上麵——獵隼掩護我,紀慧,你自己注意安全。我去見禿鷲,把天宇換回來。”

“小心!”紀慧關切地說。韓光看了她一眼,又看嚴林:“在天宇沒到達安全位置以前,你不能開槍。”嚴林一把抓住韓光的胳膊。韓光笑笑:“沒事,禿鷲要的不是我的命——一定要注意,天宇走到安全位置你才可以射擊!我走了。”韓光上車,徑直開往山穀中。

穀底。北京212停在一片鵝卵石上,韓光下了車。遠處一片塵土飛揚。隨著轟鳴的馬達聲,三輛越野車高速開來,一字排開停在韓光對麵。戴著麵罩的槍手們跳下車,排開戰術隊形,瞄準了韓光。韓光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空著雙手看著槍手們,毫無退縮之意,他高聲問:“天宇呢?!”一個槍手從車裏拉出來天宇。天宇的眼睛無神,但是耳朵閃了一下:“山鷹叔叔,是你嗎?”

“是我!你不要害怕!我來救你出去!”韓光說。

天宇堅定地點頭:“我不怕。”

韓光問:“禿鷲呢?不敢見我嗎?”沒人回答韓光。

白馬指著韓光:“你,過來,”又指指天宇,“他,過去。”

韓光看著白馬。

白馬說:“山鷹,我也曾經是軍人。所以我不會在這個時候跟你耍詐的,交換吧。”天宇向著韓光走去。韓光走向天宇。

山頭上。嚴林手持56-1戰術改衝鋒槍緊張地瞄準,食指在慢慢接近扳機。韓光跟天宇交錯的瞬間,他一把拉天宇到了自己身後。山頭上的嚴林大驚失色:“他怎麽不就地滾翻?!這個傻子!真的要用自己交換嗎?!”紀慧緊張地看著。

韓光不僅沒有就地滾翻,相反還舉起了雙手走向那些槍手。槍手們注視韓光。嚴林瞄準一個槍手,突然蹲起:“等不了了!”他開始速射,連續扣動扳機。“嗒嗒嗒……”槍手們猝不及防,倒下好幾個。槍聲響起的瞬間,韓光飛身壓倒了天宇。他抬頭看山坡,非常焦急。但是來不及思考了,他抱起天宇往車上跑。子彈追逐著他的腳步,他低下頭啟動汽車。汽車玻璃被彈雨打得粉碎。韓光正要開車,槍聲突然停了。他來不及想別的,急促呼吸著倒車。

“山鷹——你看看這是誰——”蔡曉春喊。韓光一腳刹車,抬頭看去。蔡曉春從車上下來,拉著林冬兒。手槍對準了林冬兒的太陽穴。韓光一驚:“冬兒——”

“韓光——你別管我——”林冬兒喊。蔡曉春咬牙:“要麽你過來,要麽她死!”他說著,打開了手槍保險。韓光一下關上發動機,推開車門下車。嚴林在山頭上舉起衝鋒槍,卻不敢射擊。韓光高喊:“你放開她——我跟你走——”

蔡曉春的手槍對天射擊,隨即又對準林冬兒的太陽穴:“你沒有選擇的餘地!”

“不——”韓光脖子上青筋暴起,“這跟她沒關係,戰爭讓女人走開!”

蔡曉春怒吼:“是你發動了這場戰爭!現在戰爭的主動權在我手裏,你沒有選擇!”

“冬兒?”韓光慢慢走向林冬兒。林冬兒喊:“韓光——你別管我!”白馬捂住林冬兒的嘴,她支吾掙紮。韓光怒吼:“你對她做了什麽?!”蔡曉春冷笑:“跟你對百合做的一樣!”

“你這個渾蛋——”

蔡曉春厲聲說:“最後5秒鍾!5、4、3、2……”

韓光舉起雙手:“我跟你走!”

兩個雇傭兵跑過去。其中一個舉起槍托砸在韓光的腹部,韓光痛得彎下腰,另外一個舉起槍托砸在韓光的脖子上,韓光眼前一黑,吐出一口血來。隨即他被綁了起來,嘴角流著血,被拖起來,怒視著蔡曉春。蔡曉春冷峻地說:“我說話算數,孩子自由了。”

韓光張嘴說話,卻含著一口血:“渾蛋,你知道你都幹了什麽……”

蔡曉春冷笑:“是你引起的!帶走!”

韓光還想說話,被一個黑色的口袋罩住了腦袋。

11

三輛越野車粗暴地魚貫開來,停在廢棄的別墅門口。槍手們陸續下車,蒙著眼罩被反綁的韓光被人直接推出來倒在地上。蔡曉春神色冷峻地走下越野車,他走到韓光麵前:“解開他。”韓光的眼罩和嘴上的膠條被摘下來,他吐出一口汙血,冷酷地看著蔡曉春。蔡曉春冷峻地看著他,突然飛起一腳踢在韓光的下巴上。韓光仰麵栽倒,又頑強地爬起身,對蔡曉春虎視眈眈。蔡曉春臉上沒有表情:“山鷹,沒想到我們會這樣見麵。”

韓光吐出嘴裏的血:“你這個雜種……”

“我一直以為,你會是高傲的山鷹。我沒想到你會做出那樣的齷齪事情來!”蔡曉春毫無愧色。韓光怒視著他:“你他媽的……你知道不知道你幹了什麽?”

“殺了一個對我不忠的女人。”蔡曉春的眼神很冷酷。

“你太狠毒了……”韓光咬著牙,“你知道不知道……她懷的是誰的孩子?”

蔡曉春看著韓光,臉上還是沒有表情,但是嘴角卻抽搐了一下。韓光怒吼:“你這個笨蛋!你殺了你自己的女人!”蔡曉春看著他沒動。韓光大聲喊:“你殺了你自己的孩子!”蔡曉春的眼睛在一瞬間凝固了。“唰”——他想起了那夜,在百合家……

“告訴我,這個孩子是誰的?!”蔡曉春的臉在黑暗中扭曲著,雙手抓住被綁在椅子上的百合的胳膊搖晃著。百合的長發散在臉前,被汗水浸濕了。她從頭發的縫隙中堅強地睜開眼睛,翕動嘴唇:“是我的!”蔡曉春狂暴地吼起來:“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是誰?!”

“不是你……不是你這個血腥的雇傭兵!”百合的眼中含著淚水,“不是你這個為了金錢可以出賣一切的職業殺手!不是你……這個會這樣對我的……男人……”

“是山鷹?!是不是山鷹?!”蔡曉春怒視百合。

百合露出慘淡的笑容:“是他又如何?”

“我是愛你的……你知道我是愛你的,我隻愛你一個……你為什麽要這樣……”蔡曉春的眼中噙著淚水。百合緩慢地搖頭:“我不愛你了……”

蔡曉春絕望地吼出來:“不,這不可能!你是愛我的!”

“愛是會變的……我不再愛你了……我對你失望了……”

蔡曉春拔出手槍上膛,槍口頂住了百合胸脯,他扭曲著臉:“不!你說——你愛我!”

百合淒慘地苦笑:“你殺吧,把你周圍的人都殺幹淨。你殺了我,我也不愛你……你以為,你會殺人就有種了嗎?你這個屠夫,你這個……懦夫……你以為你很勇敢嗎……你殺人,就是因為你懦弱!你甚至不敢讓世人知道,你還活著……你難道還配是個硬漢?是個戰士?是個狙擊手?”蔡曉春的手槍在顫抖著,臉色煞白。

百合仰起臉,傲慢地注視著蔡曉春:“你永遠也比不過韓光,他是個真正的‘刺客’……真正的‘刺客’,不會像你這樣濫殺無辜……更不會像你這樣,為了金錢出賣自己……你背離了‘刺客’的道德,背離了狼牙特種兵的信念,也背離了你對我的愛情誓言……我怎麽會相信你……我怎麽會相信你會對我好,居然跟著你漂泊天涯海角……在那些黑暗的日子裏,我堅守愛情的信念……但是你告訴我,你有什麽值得我堅守的?你告訴我啊,你告訴我啊……”她傷心地哭出來,“你去法國外籍兵團當兵,我支持你……因為我知道你想成為一個‘刺客’,你想成為戰爭的寵兒……但是你怎麽會去當雇傭兵呢?你怎麽會為了金錢而不是信仰去戰鬥呢?……你怎麽會是這樣……我怎麽會那麽容易地就輕信了你的謊言……”

蔡曉春的眼睛逐漸黯淡下來。百合停止了抽泣,抬起頭:“我的孩子不可能有你這樣的父親……孩子不是你的!”蔡曉春的聲音很飄:“告訴我,孩子的父親是誰?”

百合果斷地說:“我為什麽要告訴你,這是我的事情!”

“是山鷹!我知道是他——”蔡曉春的聲音還是很飄。百合冷笑:“是他又怎麽樣?對,就是山鷹!你難道還敢去對付山鷹?你能是他的對手?”

蔡曉春看著百合,臉上變得冷漠。百合看著槍口:“你開槍啊?開槍啊——”

蔡曉春拿起百合的手機,撥出韓光的電話湊到百合耳邊。韓光的聲音傳出來:“喂?是我,怎麽了?”百合急了:“山鷹——你千萬別回來——”“啪!”蔡曉春掛斷電話。百合驚慌地喊:“你要幹什麽?你到底要幹什麽——”蔡曉春不說話,白馬上來用膠條粘住了百合的嘴。蔡曉春拿起身邊的那把88狙擊步槍,看了百合一眼。這一眼非常陰鬱,非常狠毒。百合的驚慌蔓延到了骨子裏,她拚命掙紮著、支吾著。蔡曉春和槍手轉身走了。百合睜大眼睛,掙紮著……“唰”——蔡曉春從回憶中緩過來,他看著韓光,搖搖頭:“不,你騙我……”韓光的聲音嘶啞:“那是你的孩子,禿鷲。你殺了你的孩子。”蔡曉春仿佛被定格在那裏,一動不動。韓光看著蔡曉春:“你的心胸實在太狹窄了……”

蔡曉春拔出手槍,上膛對準韓光:“夠了!”

韓光怒吼:“開槍啊!你殺了你的女人!你殺了你的孩子!你為什麽還不殺了你的戰友、你的生死兄弟?!你殺了我啊,殺了你身邊所有的人!你開槍啊!你為什麽還不開槍!”

蔡曉春的槍口顫抖著,突然抬起來對著天空“砰砰砰”打光了彈匣,隨即他狂喊:“啊——”周圍的槍手們看著他。

“啊——”蔡曉春把肺部的最後一點兒氧氣也壓縮出去,最後的吼聲變成了怪異的哭腔。他跪在地上,手裏還拿著打光子彈的手槍。淒厲的哭聲傳出來,他發出一個男人在一生中所能發出最悲慘的哀號。韓光看著昔日的生死戰友,臉上不知道是同情還是憎惡。蔡曉春的眼淚和鼻涕流在了一起,他扣著空了的手槍,卻不知道想要射擊誰。韓光轉過臉去,不想看見這一幕。蔡曉春的哀號還在繼續,他的手槍已經丟掉,雙手抓著土地。白馬默默地看著。

12

幾個長發或光頭的小夥子在調試樂器和音響。門開了,鍾世佳走進來。光頭鼓手問:“阿鍾,你怎麽來這麽晚?”鍾世佳不高興地說:“遇到點兒事。”貝斯手說:“好了,開始排練吧!唱片公司的薛總說,下午要來聽我們的音樂。要是這次順利,真的就可以出唱片了。”鍾世佳心不在焉地笑笑,上台了。衣冠楚楚的黑豹站在門口,彬彬有禮地說:“我做觀眾,可以嗎?”貝斯手問:“你誰啊?”黑豹笑笑:“我想一個樂隊排練的時候有觀眾,並不是壞事吧?”光頭鼓手低聲問:“他是不是唱片公司的薛總?”

“都說了,你別跟著我!”鍾世佳恨不得把黑豹踢出去,他走下去推黑豹。黑豹笑笑:“少爺,我隻是做個觀眾。”貝斯手納悶兒地問:“少爺?阿鍾,你什麽時候當少爺了?”

鍾世佳著急地回頭說:“他胡說的!”他轉向黑豹低聲說,“你聽著,我就是我自己!我絕不做你那什麽少爺!你給我滾出我的生活!立刻!”

黑豹滿不在乎地坐下:“我答應過何先生,做你的影子。”貝斯手走過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什麽少爺?什麽何先生?你又是誰?”鍾世佳著急地說:“你別聽他胡說,他神經有問題!”黑豹帶著微笑說:“鍾世佳是ZTZ總裁何世昌先生唯一的兒子,也就是我的少爺。我奉命保護他。”樂隊成員都看鍾世佳。鍾世佳急了:“你他媽的別胡說八道!”貝斯手看鍾世佳:“你一直在玩我們?”鍾世佳急忙解釋:“我沒有,我真的不是什麽少爺!”貝斯手奇怪地看他,大家也都奇怪地看他。黑豹帶著奇怪的微笑,泰然自若地點著一支萬寶路。

“我們完了。”貝斯手甩下一句轉身就走,鍾世佳拉住他:“你聽我說——”貝斯手怒吼:“放手!我們不需要你這個騙子!你他媽的這種富家子弟,永遠也不可能理解我們的音樂夢想!你在褻瀆我們的真誠!褻瀆我們王道的音樂!滾!”鍾世佳詫異地看他,又看大家。光頭鼓手轉過臉去,別的樂隊成員也低下頭。黑豹笑笑起身:“少爺,既然人家不歡迎咱們,咱們走吧。”鍾世佳一巴掌抽在黑豹臉上:“你給我滾!”黑豹似乎一點兒感覺都沒有,隻是笑笑。鍾世佳轉向樂隊,但是他們都收拾東西走了。他試圖拉住貝斯手,卻被推開了。他拉住光頭鼓手。光頭鼓手笑笑:“富家子弟也沒什麽不好啊?吃香的喝辣的時候,別忘了我們一起吃過方便麵。”鍾世佳有口難辯,隻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走了。他怒視黑豹:“你毀了我!你毀了我的生活!”

“我是我自己!”

“有的時候,你無法選擇。請你原諒我,有一天你會明白這個道理。”黑豹的聲音很冷。鍾世佳咬牙切齒地說:“我不會跟你走的!”黑豹頷首說:“我不會強迫你跟我走,但我會是你的影子,寸步不離。”鍾世佳看著他:“你別想我會認那個老東西做爹!”黑豹畢恭畢敬地說:“那是你們父子之間的事,我無權幹涉。我隻是負責你的人身安全,你的思想我無法控製。”鍾世佳一腳踢飛椅子,轉身就走。黑豹繼續跟上,不緊不慢。

街上。鍾世佳轉身怒視那輛奔馳:“你到底要跟我到什麽時候?!”黑豹微笑著說:“隻要我活著,我會寸步不離。”鍾世佳怒問:“我要是跟女人上床呢?!”黑豹麵不改色:“我會在門口等著。”鍾世佳冷笑:“那好。我現在要跟女人上床,你安排吧。”黑豹愣了一下。

鍾世佳不屑地一笑:“還他媽的聽命令呢,這點事兒都辦不了!”

黑豹咬咬牙下車:“少爺,何先生是從來不會這樣命令我的。因為他知道,黑豹的價值不是拉皮條、拍馬屁!”鍾世佳終於找到了傷害這個討厭家夥的辦法,得意揚揚地說:“我就這樣命令你了,怎麽著吧?”黑豹點頭:“好,我服從你的命令。”鍾世佳還沒明白過來,就被黑豹拉上車。鍾世佳著急了:“你幹嗎啊你?”黑豹由於被侮辱,臉都漲紅了:“去找女人!”鍾世佳還沒說話,黑豹踩下去油門,奔馳一下子就衝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