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1

蔡曉春仔細拆卸擦洗56-1戰術改衝鋒槍,他麵前的桌子上放著他和韓光在特種部隊時期的合影。蔡曉春停下手,默默地看著照片。恍惚中,又回到了當初的歲月……

特種部隊狙擊戰術訓練場上,韓光、蔡曉春等狙擊手集訓隊員們穿著吉利服在列隊。麵前是在訓話的嚴林少校:“你們經過三個月的狙擊手戰術集訓,已經基本掌握了狙擊手的特種作戰技能!你們的集訓隊生涯,即將結束!”

隊員們注視嚴林。

嚴林說,“明天,會是你們最後的考核!考核的第一名,將會獲得‘刺客’榮譽稱號!”

蔡曉春很激動,韓光很冷峻。

嚴林繼續說,“今天你們的任務是進行準備,時間和科目自行安排。解散!”

隊員們解散,自己去準備。嚴林喊住韓光和蔡曉春:“山鷹,禿鷲,你們兩個來一下。”

“是!”韓光、蔡曉春走過去。

嚴林帶著他們躲開人群,走到車旁:“有個事情,跟你們兩個商量一下。”

韓光和蔡曉春都注視嚴林。

嚴林說,“你們兩個是這次狙擊手集訓隊成績最好的學生。”韓光立正:“謝謝嚴教。”

“有一件事情,我想跟你們商量商量。”嚴林說。

蔡曉春兩眼放光:“嚴教,又要我們參加實戰嗎?”

嚴林笑笑:“怎麽,那麽盼望實戰嗎?”

蔡曉春撓撓頭:“是!當兵不打仗,沒意思!”

嚴林說:“嗯,這個鬥誌我喜歡。不過今天是商量,不是任務。”

韓光和蔡曉春注視嚴林,聽他說:“你們都是B集團軍的頂尖高手,也是軍首長的心頭肉。按說我這樣做算是挖牆腳了,不過為了中國陸軍特種部隊的戰鬥力,我還是想跟你們談談這件事——關於狙擊手連。”

“狙擊手連?”二人都是一愣。嚴林點點頭:“對。我們狼牙特種大隊準備組建單獨編製的狙擊手四連,這是一個特殊的直屬連隊。全部由頂尖狙擊手組成,進行狙擊戰術的高級專業學習,也和其餘的作戰連隊交叉訓練,在作戰的時候編組到其餘分隊。狙擊手連也是個種子教官連隊,也承擔著培訓全軍特種部隊和偵察部分隊的狙擊手任務。你們有興趣嗎?”兩人愣住了,不說話。嚴林笑笑,“你們都是本部隊的精英,說了讓你們好好考慮。願意留下就留下,不願意留下就回去。狙擊手連的訓練肯定是非常艱苦的,而且實戰的機會也比較多,比普通的特戰連隊危險程度更高。所以你們確實需要好好考慮考慮,去吧,做準備迎接明天的考核。”

“報告,我願意參加。”韓光說。嚴林說:“別著急做決定,還是考慮考慮。”

“是。”韓光敬禮。蔡曉春在猶豫。嚴林拍拍他的肩膀:“去吧,不急著你們現在答複。”蔡曉春跟著韓光走了。

黃昏。戴著黑色貝雷帽的蔡曉春坐在坦克訓練基地體能訓練場的雙杠上,出神地看著落日。韓光走過來,敏捷地躍上欄杆:“在想什麽?”

“我在想,到底是留在狙擊手連,還是回集團軍。”

“你回去就該提幹了。”韓光說。蔡曉春說:“嗯,我是在想這個事情。排長,你們都是幹部,我是個兵。不管怎麽說,你們可以在部隊幹很多年;而我,到了年頭不轉誌願兵的話就得退伍。可是你知道,我不甘心做個誌願兵。”

韓光看著他:“這些事情,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你自己把握。從內心深處說,我希望我們還在一起;但是如果為你考慮,我希望你回去成為軍官。你畢竟22歲了,要為自己的未來考慮了,而且你應該得到更好的發展平台——我看好你。”

“可是我想贏你。”蔡曉春說。韓光笑笑:“傻。你回去,我們還能遇到。演習、集訓,我們都會遇到。你一樣有機會可以贏我。如果你閑著無聊就來找我,我們可以去訓練場比畫比畫。都在特種部隊,你還怕這個機會少嗎?”蔡曉春在思考。韓光說,“說一千道一萬,都不能代替你自己的決定。其實我清楚,那年如果沒有我來,你就該是少尉了。現在我決定留下,你……”蔡曉春跳下雙杠:“不!我不要你施舍我!有你沒你,我都該是少尉!我決定了,留在狙擊手連。”

韓光納悶兒地跳下來:“這麽敏感,你至於嗎?”蔡曉春激動地說:“至於。我是一個槍手,我要堂堂正正贏你!有你沒你,我都該是少尉!我決定了,就留在狙擊手連!”

“這不是施舍!這是戰友之間的談心!談心,你懂嗎?我是關心你,不是侮辱你!”

“在我眼裏,這就是施舍!因為你來了,所以我沒有提幹;因為你走了,所以我提幹!這不是你的施舍,是什麽?”

“蔡曉春,一班長!我韓光什麽時候說過侮辱你的話?!你自己想想,這是軍隊的現實!跟別的沒關係!你不要把所有的關心都當作施舍,你不用那麽敏感!我知道你很高傲,我也一樣!但是我不會敏感到把所有的關心都當作施舍!”

“排長,你說的道理我都懂!但是我決定留下來——我要成為最好的狙擊手!不是因為你走了,我是最好的;是因為你還在,我是最好的!”

“我意識到,我說錯話了……對不起。”

“不用說對不起,排長。我們是戰友,但我們也是對手——我一定要贏你!”

“你要知道,難度很大。”韓光說。蔡曉春問:“你怕了?”韓光覺得可笑:“我怕?你覺得可能嗎?”蔡曉春說:“那我就留在狙擊手連!挑戰你!至於說提幹,我相信我在狼牙特種大隊的狙擊手連一樣會提幹!我就不相信,我蔡曉春當不了軍官——今天,你是我的排長;明天,我是你的連長!”

“我欣賞你的自信……”

“你沒說錯,在B集團軍特種偵察大隊,我沒有提幹,是因為你來了。所以我回去,即便是提幹了,B集團軍特種偵察大隊會永遠流傳——蔡曉春是因為韓光走了,所以當了排長!我不要任何人看扁我,我要做堂堂正正的軍官!而且,要做最好的狙擊手,超過你!”

韓光點點頭:“這是你的決定,別人無權幹涉。無論你怎麽決定,我都支持你——因為,我們首先是戰友!”

蔡曉春舉起右拳:“也是兄弟!”韓光舉起右拳:“好兄弟!”兩個人的右拳撞擊在一起:“同生共死!”他們年輕的臉上都是莊嚴……

“同生共死……”蔡曉春搖搖頭,看著手中的子彈,又看看桌上的合影,冷笑。白馬匆匆走進來:“禿鷲,狼牙……出動了。”

蔡曉春拿起一枚子彈,注視著:“最後一顆子彈留給我……”

“什麽?”

“狼牙的誓言,寧死不當俘虜。”他站起來,“通知那幫炮灰,在地下室開會。”

“明白了。”白馬轉身去了。半個小時後,蔡曉春在白馬的陪伴下匆匆走進地下室,兩個人背著挎包站在台階上。十幾個剽悍的槍手站在台階下注視著蔡曉春。蔡曉春從自己的挎包裏麵取出一遝一遝的美金,往下扔給他們,美金都落在地上。槍手們呆住了,看看美金,又看看蔡曉春。蔡曉春麵無表情地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們替我賣命,這是你們該得到的。”槍手們麵麵相覷,又看蔡曉春。蔡曉春說:“我舍得花錢,你們舍得賣命嗎?”

槍手們激動起來:“舍得!”“禿鷲老板這麽肯花錢,我們兄弟一定肯賣命!”“沒說的!”……蔡曉春笑笑:“拿起來吧,這是給你們的。”槍手們低頭去拿,起身都是麵帶喜色。

“以前我不相信錢,我相信信仰,相信榮譽。”蔡曉春說,“後來我才發現,原來那些都是扯淡!隻有錢是真的。錢是個好東西,可以買來享受,也可以買來背叛。”槍手們注視著他。蔡曉春淡淡地說,“我知道你們聽不懂,沒關係。我曾經為了理想而戰,為了信仰而戰,為了榮譽而戰!但是我得到了什麽?得到了一身的傷痕,滿心的創口,還有那些一文不值的勳章!得到的是開除了我的軍籍。”白馬注視著蔡曉春。

“當我不得不離開自己曾經忠誠的軍隊,卻找不到任何容身之所!我不得不重新拿起武器,為了金錢而戰!我是什麽?是血腥的雇傭兵!現在是被人們嗤之以鼻的國際職業殺手!為了錢,去出賣自己的生命,也出賣自己的靈魂。”槍手們注視著蔡曉春。蔡曉春笑笑,“我要為了自己而戰!所以我選擇成為幽靈,因為我不要再做廉價的殺手!即便是賣命,也是要為自己賣命!既然我已經是職業殺手,那麽所有冠冕堂皇的借口全部滾開!我可以去殺任何人,就看誰出得起更高的價錢!因為我不再相信那些謊言,我隻相信錢!”

那些槍手們靜靜聽著。蔡曉春冷峻地看著他們:“現在,我的老朋友來了,最艱難的時候開始了。你們怕嗎?”拿著美元的槍手們高聲喊:“不怕!”蔡曉春又說:“中國陸軍‘狼牙’特種部隊的蕭劍林中校,我的老營長,他來了。同行的還有陸軍上尉趙小海,我的老連長;陸軍少尉葛桐,我沒打過交道的晚輩。再加上我昔日的戰友韓光,這真的是一場熱鬧的戰友聚會!”槍手們有點兒毛骨悚然。蔡曉春拿過白馬的挎包,打開往地下倒——都是美元。槍手們的眼直了。蔡曉春倒完美元,丟掉挎包:“你們有膽量參加這場聚會嗎?”

槍手們的勇氣來了:“有!”蔡曉春笑笑:“去吧,還有更多的錢等著你們去賺。”他轉身上去了。白馬掃視著槍手們:“現在,我安排一下你們的行動計劃……”

2

清晨的街頭,一群小混混蹲在路邊抽煙。一輛奔馳在遠處停著,黑豹坐在裏麵。鍾世佳摟著一個女孩兒從街邊旅店出來,那幫小混混一起站起來。女孩兒大驚:“啊?!”帶頭的高喊:“就是他撬我馬子——”混混們衝上去拳打腳踢,女孩兒尖叫一聲掉頭就跑,消失在街道拐角。鍾世佳跟他們扭打在一起。小混混們人多勢眾,圍著鍾世佳一陣暴打,鍾世佳隻好抱著腦袋窩在地上。黑豹發動奔馳像旋風一樣急速駛來。“吱”——奔馳停住了。小混混們嚇了一跳,帶頭的喊:“你瞎眼了?會不會開車啊?!”黑豹戴著墨鏡下車,一身的白色休閑西服顯得風度翩翩。帶頭的指著他的鼻子罵:“找死啊你?!滾蛋!”鍾世佳鼻青臉腫,睜開眯縫的眼看著陌生的黑豹。黑豹看著鍾世佳,畢恭畢敬地問:“要他們死,還是要他們活?”

“你……你是誰?”鍾世佳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帶頭的舉起鐵棍砸過去:“你他媽的算什麽東西?!”黑豹敏捷地閃身躲了過去。另一個黃毛甩手又抽去,黑豹這次不再躲閃,右手一把抓住了鐵棍。黃毛再抽,抽不動了。黑豹一個彈踢,踢在黃毛襠部。黃毛慘叫一聲捂著襠部倒下,黑豹抄起鐵棍舉起來就要砸向黃毛的腦袋。鍾世佳急忙喊:“要活的——”

“是,少爺。”黑豹起身,丟掉鐵棍。鍾世佳一臉懵懂:“少爺?”

那幫小混混衝了上來,黑豹赤手空拳在一片鐵棍當中穿梭,都看不清楚他是怎麽出手的,鐵棍、片刀已經掉了一地,那幫小混混也都齜牙咧嘴倒在地上。黑豹身上的白色西服居然還一塵不染,墨鏡也沒摘下來。他冷冰冰地說:“少爺要你們活,你們撿了一條命,滾。”

這幫小混混急忙起身跑了。黑豹走向鍾世佳,伸手拉他起身。鍾世佳看著陌生的黑豹:“你是誰?”黑豹摘下墨鏡:“少爺,我已經宣誓效忠您。”鍾世佳說:“什麽少爺不少爺的?”黑豹恭敬地說:“少爺,我是黑豹。”鍾世佳急了:“你他媽的到底是誰?這到底怎麽回事?”

黑豹頷首:“少爺,這些事情還是何先生跟您說比較合適,我負責您的安全。”

“何先生是誰?”鍾世佳問。黑豹回答:“您的父親。”鍾世佳恍然大悟:“那個糟老頭子?!”黑豹嘴角抽搐一下,但是沒說話。鍾世佳轉身就走:“你滾,我不要你跟著我!”

黑豹在後麵跟著:“少爺,從此以後我就是您的影子。無論您去哪裏,我都會跟隨在您身邊。您的任何命令,我都不折不扣去執行。”

鍾世佳怒吼:“那要是我叫你他媽的去死呢?!”黑豹二話不說從腰裏拔出手槍打開了保險,對準自己的太陽穴。鍾世佳臉都白了,驚呼:“我操——”

3

嚴林把唱片放在留聲機上,一首蘇聯時期的歌曲在修車廠上空回**著。韓光聽到音樂,敏感地轉過臉,嚴林站在辦公室的窗前看著他。韓光露出慘淡的笑容:“很多年我沒有聽到這個音樂了。Lube的唱片你從哪裏找到的?”

嚴林從窗戶裏麵翻身跳出來,手裏拿著兩瓶打開的啤酒。他一瘸一拐地走過來:“是我托一個去俄羅斯做生意的客戶幫我淘來的。是原版的,他也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韓光淡淡地說:“這首歌總是讓我回憶起我們在軍隊的日子。那時候,我們期待著伴隨這個音樂走向戰場。”

嚴林遞給他啤酒,韓光接過來,喝了一口,眼中有什麽東西在閃動。他合著這個熟悉而陌生的音樂,嘶啞著嗓子唱了起來。這是一首悲情浪漫的俄羅斯音樂,《Pozovi Menya Tiho Po Imeni》(《輕聲呼喚你的名字》)是為了紀念蘇聯衛國戰爭的無名英雄。音樂帶著淡淡的憂傷,卻充滿了戰士的豪邁。嚴林看著韓光,表情很複雜。韓光沉浸在音樂當中,沉浸在那難忘的回憶當中,淚光隱約在閃動。

修車廠的辦公室,紀慧已經沉沉睡去,床邊丟著一瓶打開的啤酒——韓光的聲音也漸漸小下去了,眼前的視線迷離起來。他堅持著轉向嚴林,充滿了疑惑。嚴林內疚地看著他:“對不起,他們綁架了我的兒子。”韓光看著他,張開嘴想說話,卻暈了過去。嚴林默默看著,眼中隱約有淚水。

4

“你別跟著我!”鍾世佳對著旁邊街道緩慢開著的奔馳車怒吼。黑豹不說話,隻是在開車,眼睛不離開鍾世佳。鍾世佳指著黑豹的鼻子喊:“我說過了,你別跟著我!”

“少爺……”黑豹喊。鍾世佳怒了:“我不是什麽少爺!我他媽的就是我自己!我是一個混混!我是一個搖滾歌手!我不是什麽少爺!你他媽的願意當少爺,你去當!”

黑豹看著鍾世佳:“命是上天注定的。你是何先生的兒子,就是我的少爺。”

鍾世佳幾乎要被黑豹氣瘋了:“我他媽的壓根兒不認識那個老頭子!我不願意當什麽少爺,我更不願意認那個老頭子當爹!你給我滾!你們都給我滾——”

黑豹看著他:“你的血管裏流的是他的血。少爺,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滾!”鍾世佳“咣”地一腳踢在奔馳車門上,踢出一個坑。後麵警笛響起,開著摩托的交警停在車前。他詫異地看著黑豹和鍾世佳,黑豹急忙下車:“我們私了。”交警低頭看看車門:“他這腳可不輕啊,你真的不要報警?”黑豹說:“我說了,我們私了。”交警接過黑豹的證件仔細看看:“外國人?”黑豹說:“是,這是國際駕照,在中國大陸短期有效。”

交警在PDA掌上電腦查驗,PDA上顯出黑豹的照片和外文資料。交警點點頭,看看鍾世佳,對黑豹說:“如果你需要報警,請你撥打110,我們會在最短時間內趕到,希望你在中國大陸旅遊愉快。”他騎上摩托走了。

黑豹轉身,看著鍾世佳:“少爺,你還是按照你自己的方式正常生活。我不會幹涉你,你可以把我當作並不存在的影子。隻要你不遇到麻煩,我是不會出現的。”

鍾世佳暴怒地喊:“我再說一次,我不是什麽少爺!我是我自己!我不需要你保護,我他媽的活得自由自在習慣了!滾!”黑豹默默站著,不說話。

鍾世佳看著黑豹,突然掉頭跑進小巷子中。黑豹大驚失色,轉身上車發動機器。他打開車上的GPS,看著這片兒的地圖,一腳踩下油門,銀色奔馳一下子衝出去。鍾世佳在小巷裏麵沒命地跑,不時地撞擊身邊的行人,招來一片罵聲。黑豹在已經繁華起來的路上高速開過,看準一條單行線逆行就開過去。鍾世佳跑得氣喘籲籲,他翻身上了旁邊的圍牆,跳過去繼續跑。黑豹駕車跟一輛白色福特擦肩而過,司機破口大罵:“你他媽的會不會開車啊?!”黑豹壓根兒就不減速,高速開了過去。

鍾世佳沒命地跑,淚水不斷地流下來。他曾經多麽希望父親的出現,然而無數次的失望,讓他對這個現在出現的父親和他的手下充滿了恨意。這種恨在他內心深處燃燒著,幾乎爆裂出來。於是,他隻能在這個破落的小巷子裏沒命地跑,一如逃避他害怕的即將降臨的命運。

5

“獵隼呼叫禿鷲,山鷹已經落網……完畢。”嚴林拿著電台的話筒,聲音很苦澀。隨著無線電靜電的“劈啪”聲,蔡曉春的聲音傳出來:“禿鷲收到,我很快就到。完畢。”

“我希望你遵守諾言。”嚴林的眼裏有淚光閃動。

“我得到山鷹就釋放你兒子。完畢。”

“獵隼收到,通話結束。完畢。”嚴林手裏的話筒無力地垂下來。

韓光趴在廠區的空地上,陷入昏迷;紀慧躺在辦公室的**,陷入昏迷。嚴林複雜地看著窗外的韓光:“對不起,我出賣了你……”韓光渾然不覺。嚴林的眼睛轉向牆上的照片,有他在特種部隊和韓光的合影,也有分隊的合影……嚴林眼中有淚光隱約閃動。

——戴著黑色貝雷帽的嚴林少校意氣風發舉起右拳:“同生共死!”

“唰”——20個穿著吉利服、插滿雜草的狙擊手肅立在他的麵前,舉起右拳齊聲宣誓:“同生共死!同生共死!同生共死!”……

嚴林閉上眼睛,嘴裏喃喃地念著:“……同生共死……”他再睜開眼睛,看見了自己和兒子的合影,兒子天真的笑臉讓他這七尺男兒不禁淚流滿麵。

6

蕭劍林帶領著趙小海和葛桐跟著唐曉軍走出機場通道。蕭劍林拿著PDA掌上電腦,點著上麵的地圖:“如果我沒有判斷錯的話,韓光會來這裏求援。”唐曉軍問:“這是哪裏?”

“是已經轉業的嚴林少校,他是狙擊手連的教官。韓光和蔡曉春都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他們是生死之交!”蕭劍林說。唐曉軍問:“也就是蔡曉春也會去那裏找韓光?”

“肯定會的。”蕭劍林果斷地說,“通知你們的特警隊,去那裏待命!我們需要支援,萬一遇到蔡曉春的人,肯定是一場惡戰。另外,通知他們帶三套狙擊手的裝備來!”

唐曉軍點點頭:“明白……黑貝呼叫總部,黑貝呼叫總部。緊急情況,立即命令特警隊到981區域。重複一遍,這是緊急情況……”

蕭劍林看了唐曉軍一眼:“你的代號是黑貝?”唐曉軍苦笑一下:“我們高局長喜歡養狗。”蕭劍林好奇地問:“他的代號是什麽?”唐曉軍說:“鬆獅。”蕭劍林差點兒沒噴出來。

來迎接的警車早已在機場外停下,四人邊說邊出了機場。一上車,蕭劍林就進入了狀態:“一級戰鬥準備!”趙小海和葛桐重複著,開始檢查手裏的微衝。蕭劍林拔出手槍上膛,對司機指示著方位。唐曉軍檢查自己的手槍,手都有點兒顫抖。

蕭劍林看他:“你應該有過槍戰的經驗?”唐曉軍苦笑:“跟黑社會槍戰的經驗。”

蕭劍林淡淡一笑:“跟在我後麵——葛桐,你是尖兵!趙小海,後衛!這是真正的戰鬥,都打起精神來!”二人大聲回答:“明白!”——警車呼嘯著全速前進。

7

嚴林把韓光拖到辦公室裏,靠在門邊喘息著。韓光微微睜開眼睛,看著嚴林。嚴林躲開韓光的注視:“不要怪我,我隻有一個兒子。”韓光張開嘴卻說不出話,苦笑了一下。

“禿鷲答應過我不會殺你。”嚴林不敢看韓光。韓光的視線轉向紀慧。嚴林看著紀慧苦笑:“我不知道禿鷲會怎麽對待她。”韓光看著嚴林,搖頭。

“山鷹,我沒辦法,我保護不了她。我的兒子在禿鷲手裏,你也了解他……他真的下得了手的……”嚴林苦澀地說。韓光眼巴巴地看著嚴林,搖頭。嚴林轉過身去,呼吸急促。

從窗戶看過去,兩輛載著槍手的越野車已經遠遠出現在山路上。紀慧還在昏睡。

8

戰鬥警報淩厲拉響。特警隊員們飛奔上車。薛剛坐在直升機上對著耳麥:“所有同誌注意!軍方支援的特戰小組已經逼近戰區,擔任戰術偵察任務,我們是武裝突擊!”

特警隊員們的黑色麵罩都卷在頭頂,握緊自己的武器,年輕的臉上肅穆莊重。薛剛舉起自己的右拳:“狹路相逢勇者勝!”年輕的特警隊員們舉起右拳齊聲怒吼:“狹路相逢勇者勝!”薛剛的右拳伸出食指,在空中揮動打出手語:“出發!”滿載著特警的車隊出發了。

“檢查自己的裝備!除了通信裝備和武器彈藥,其餘的一律放在直升機上!完畢。”特警隊員的耳麥裏傳來薛剛的聲音。特警隊員們開始清理身上的裝備。薛剛把戰術背心裏的手銬、電棍等全部取出來,他“嘩啦”一下拉開手裏的95自動步槍保險:“兔崽子,來吧!”

9

越野車車門打開,手持武器的蒙麵槍手跳下車圍住了辦公室,嚴林站在門口冷冷地注視他們。大個子頭目舉起槍:“舉起手,出來!”嚴林的目光很冷峻:“我是前中國陸軍特種部隊少校,我的條令當中沒有舉手這條!”

大個子換了一種方式:“少校,請你出來,我們要清場,這裏已經被我們接管!”

嚴林怒吼:“禿鷲在哪兒?!讓他來見我!”大個子說:“少校,我不重複第二次!”

兩個槍手衝過去,推開嚴林。他們拖起韓光,韓光被拖到外麵,無助地看著嚴林,嚴林沒有表情。

韓光搖了搖頭。嚴林沒反應。

大個子看著嚴林:“少校,很遺憾你承受這樣的傷感。再會!”

嚴林冷冷看著他。大個子再次揮手,一個槍手拔出手槍衝進辦公室,他的目標是紀慧。嚴林突然撿起桌子上的大扳手,迅猛地砸向槍手頭部。槍手猝不及防,悶聲倒地。大個子臉色一變,隻見嚴林迅速拔出他懷裏的手槍,拉開槍栓,出槍就是一連串急速射。他急忙後倒滾翻,其餘的槍手趕緊找掩護。大個子躲在死角高喊:“操!你他媽的不想要兒子的命了?!”

嚴林倒在地上手槍對準外麵:“我現在就要見我兒子!否則,這裏就是戰場!”

大個子高喊著:“你一個,我們還有5個!你以為你能贏?!”

嚴林用槍聲回答。大個子急忙閃在一邊,子彈打在他剛才的位置,水泥渣子四濺。大個子憤怒了:“你這個雜種!”一個槍手掏出來手雷,大個子製止他:“禿鷲說過,不要傷害獵隼的性命。”槍手說:“他不會投降的。”大個子看著被他們按著的韓光:“他投降不投降不關鍵,我們要的是那妞兒!”他衝嚴林喊,“獵隼,我跟你做個交易。”

“讓禿鷲過來跟我說話,你們沒資格和我做交易!”嚴林高喊。大個子說:“我要裏麵那個女人。”嚴林喊:“你有什麽可以和我交易的?!可笑!”大個子一把拉起來韓光,站在韓光的身後用手槍對準了他的太陽穴:“山鷹的命!把那個女人交出來!”

“禿鷲要的是山鷹,你開槍試試?!”嚴林的聲音在顫抖。

大個子打開保險:“反正我也不喜歡這個兔崽子!不信你試試?!”

一道反光稍縱即逝,韓光的眼睛飄向對麵的山坡,眯縫起來。

山坡上,蕭劍林放下望遠鏡:“他們控製了韓光。”唐曉軍臥在他的身邊,緊張地問:“我們怎麽辦?”蕭劍林對著葛桐和趙小海說:“前進,聽我槍響開始動作。”葛桐和趙小海抱著微衝,潛行下山,他們的速度很快,但是動作輕盈,如同山地的猴子一般靈活。蕭劍林冷酷地舉起手槍,尋找射擊點。唐曉軍看看距離:“這能行嗎?已經超出有效射程了。”

蕭劍林不說話,繼續瞄準。下麵的嚴林和大個子還在僵持,趙小海和葛桐已經潛行到山下廠區旁的灌木叢裏麵。蕭劍林果斷扣動扳機。“砰!”子彈旋轉著飛出槍膛。彈頭跟隨風向旋轉,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噗!”大個子眉心中彈,猝然栽倒,其餘的槍手急忙對著山坡上射擊:“狙擊手!”“有狙擊手!”蕭劍林在迎麵而來的彈雨中巋然不動,保持跪姿射擊姿勢。四周不斷有子彈命中的炸點,樹葉也在“唰唰”下落。他再次扣動扳機,“砰!”一個跑動的槍手腿部中彈,慘叫倒地。“嗒嗒……”手持微衝的趙小海和葛桐突然閃身出現,槍手們措手不及,四散著找掩護。兩人在快速跑動當中交替掩護衝到辦公室後麵,密集的彈雨立即覆蓋他們剛才跑過的位置。趙小海更換彈匣:“兔崽子們還真熱鬧!”

蕭劍林雙手舉槍開始連續射擊,縮在下麵的唐曉軍急忙起身,拔出手槍,跟著開始密集射擊。兩支手槍開始火力掩護,吸引對方的彈雨。槍手們對著山坡上開始猛烈射擊。躺在地上的韓光突然睜開眼睛,順手抄起大個子丟在地上的衝鋒槍,緊貼地麵“嗒嗒”掃出一個扇麵。

對麵有人慘叫。嚴林從辦公室探出手槍開始射擊。韓光一個鯉魚打挺起身,快跑幾步,一個魚躍前滾翻就躍進了窗戶。密集的彈雨緊跟著進來了,辦公室裏一片狼藉。紀慧也被吵醒了,她掙紮著想起身。韓光一把把她拉到地上壓在下麵,子彈“嗒嗒嗒嗒”掃射過去,**立即一片狼藉,彈洞密布。嚴林看著韓光:“你?!”

韓光苦笑:“對不起,我沒有喝,因為我有一種不好的直覺……”嚴林笑了:“山鷹就是山鷹!”他一腳踢開被打得稀爛的立櫃,“從這裏走!”一個地道豁然顯現在眼前,韓光一愣。嚴林臉上已經沒有那種無奈和苦澀,而是一種冷峻:“別忘了,我教過你——一個狙擊手,要給自己留下最佳的撤退路徑!”韓光把紀慧扛在肩上,跟著嚴林下了地道。

那邊,趙小海和葛桐正跟槍手密集交火。兩個人都是身手矯捷,雖然人數和武器都居於劣勢,但顯然已經與對方僵持了。直升機由遠及近,唐曉軍抬起被彈雨壓製的頭驚喜地喊:“是我們的人!”蕭劍林躺在地上更換彈匣:“最難熬的時候過去了,我們衝下去!”兩個人起身,衝向山坡下麵。

飛機上,薛剛對著耳麥:“壓製射擊!”手持自動步槍的特警隊員們對著下麵躲閃的槍手開始連發射擊。一個槍手被彈雨覆蓋,抽搐一般地倒地。直升機懸停在廠區上空,大繩拋下來,身著黑衣的特警隊員們順著大繩敏捷地滑下來,占據有利地形跟雇傭兵們交火。形勢立即逆轉,槍手們陷入特警隊員的重重包圍。雙方在激烈交火,槍手們不斷中彈、慘叫……他們四麵受敵,包圍圈也越來越小。槍聲逐漸平息下來,特警隊員們慢慢收攏包圍圈。薛剛拿著高音喇叭:“放下武器,留你們一條生路!”

蕭劍林慢慢靠近,貼在趙小海身邊。葛桐已經做好出擊準備:“蕭副大,隻要一個衝鋒,他們就全完了。”蕭劍林看唐曉軍:“要活口嗎?”唐曉軍急促地說:“我需要線索!”

那邊,槍手們都受傷了,躲了起來。槍手甲吐出一口血:“我們……出不去了……”槍手乙說:“投降吧……”槍手甲哼了一聲:“投降?我們的罪,槍斃十個來回還富餘……”槍手丙說:“我早就說過,禿鷲的美元不是那麽好掙的……”他們對視一眼,突然一起站起來對著特警隊員猛烈射擊。蕭劍林急忙高喊:“不要開槍!”但已經晚了,特警隊員手裏的武器噴出烈焰,三個槍手在彈雨中抽搐倒地。唐曉軍高喊:“停火!停火!”槍聲平息了,一片狼藉。特警隊員們小心搜索過去,那些槍手都已經掛了。唐曉軍起身:“真是一群亡命徒啊……”

“這裏有地道!”一個特警隊員在屋裏高喊。他們跑進去,發現了地道的入口。蕭劍林拿手電照了照。唐曉軍問:“派人下去?”

“先讓我的人探路吧。”蕭劍林苦笑,“我教過他們,在撤退的路上一定要設機關。”他揮揮手,葛桐接過對講機,戴上耳麥下去了。剩下的人關注地看著。

“有陷阱!已經排除!”……對講機裏不斷傳來葛桐的報告。

蕭劍林說:“我們出去透口氣吧。小海,你在這兒盯著。”

蕭劍林跟唐曉軍出去了。外麵,薛剛和他的特警隊員正在收拾現場。薛剛看蕭劍林,敬禮:“蕭副大,我們又見麵了。”

蕭劍林還禮:“薛隊,我把我最好的狙擊手交給你,不是為了今天。”

薛剛無語。

蕭劍林苦笑:“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了,我唯一的希望是不要親手擊斃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

10

嚴林一腳踢開地道盡頭的木質隔板,水聲立即傳過來。韓光背著紀慧跟著他跳進去,立即踩在齊膝蓋的汙水裏。嚴林回頭笑笑:“這是濱海的地下汙水處理係統,所有的追蹤到這裏就會中斷。警犬在這裏也起不到任何作用,道理不用我再告訴你。”

“你準備了多久?”韓光跟在他後麵走。嚴林說:“從我決定在濱海定居開始,我就準備了這個逃生線路。不是因為我做了什麽犯法的事情,或者是我有仇家追殺,而是一種思維習慣,一種無法擺脫的職業本能。沒想到,今天真的用上了。”

韓光在微弱的光線下環視了一下,整個地下汙水通道四通八達。紀慧在韓光背上微微睜開眼睛:“我們要逃到哪兒?”嚴林頭也不回地說:“有一條快艇,我事先就準備好了。我有一個落腳的地方,誰也不知道。裏麵有一些應急準備,不過沒有武器彈藥。”

紀慧很驚訝:“你們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準備得這麽充分?”

“陸軍特種兵,雖然……是前陸軍特種兵。我教育他們如何在敵後生存,這些都是我教過他的。”嚴林眼裏閃過一絲久違的豪氣。韓光笑笑:“你是個好教官,身體力行。”嚴林不說話,繼續往前走。韓光問:“你兒子怎麽辦?”嚴林停下來,心裏被刺了一下。韓光把紀慧塞給嚴林:“你照顧她,我去換回你兒子!”

嚴林一把拽住他:“不行!既然我已經做出決定,我希望你不要走回頭路!”韓光看著嚴林。嚴林說:“不走回頭路,因為在敵後你不可能回頭。”

韓光看著他的眼睛:“你教我們的。”

嚴林點點頭:“我們隻能前進,不能回頭!”

11

鍾世佳氣喘籲籲,接過小販遞給他的礦泉水大口喝下去。他汗流浹背,撐著小販的冰櫃慢慢坐下了。他舉起礦泉水澆在自己的長發上,逐漸恢複過來。他起身摸身上,糟了!錢包沒了!他看老板。老板也看他:“一塊五。”鍾世佳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沒帶錢……”老板奇怪地看他。鍾世佳不好意思地說:“我改天給你送來吧,我錢包掉了。”老板急了:“你沒帶錢買什麽水啊?!我是小本生意不容易啊!”鍾世佳尷尬地笑,慢慢往後走退:“我知道,我知道!”老板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站住——不給錢你別想走!媳婦,打電話報警!”

啪!一張100元麵值的人民幣拍在冰櫃上。老板和鍾世佳都愣了一下,黑豹戴著墨鏡站在小店門口:“這是他買水的錢,不用找了。”老板咽了一口唾沫:“你,你們這是幹什麽?我要報警了……”黑豹又抽出一張100的拍在上麵:“這夠不夠?”老板趕緊點頭:“夠!夠!”黑豹拉著鍾世佳就走出了小店。

鍾世佳疲憊不堪但還是甩開黑豹,他看見路邊的奔馳已經傷痕累累。黑豹站在他身後不說話。鍾世佳回頭:“你幹嗎要跟著我?”黑豹恭敬地說:“隻要你不試圖擺脫我的保護,我絕對不會追你。”鍾世佳哭笑不得:“你知道剛才你那兩百塊能買多少水?我現在真懷疑你的腦子有問題了!”

“少爺,隻要能讓你擺脫麻煩,多少錢都在所不惜。這是我的工作。”

“操!別以為你們有幾個臭錢就可以忽悠我,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我就是吃大排檔住地下室,我也願意!”鍾世佳不屑地說。黑豹說:“少爺……”

12

蔡曉春麵無表情看著湖麵。白馬站在他身後:“他們全軍覆沒了。”蔡曉春拔出手槍上膛,回頭快步走向別墅。白馬緊跟在他的身後,搶在前麵給蔡曉春開門。

“我們職業殺手一定要講信用!說殺你兒子,就他媽的殺你兒子!”蔡曉春咬牙切齒地說,拿著手槍疾步走進地下室。地下室裏,10歲的天宇驚恐地縮在角落裏。看守他的槍手在看書,看見蔡曉春進來急忙起身。蔡曉春舉起手槍,對準天宇的腦門兒。天宇睜大眼睛,但是卻沒有躲避。他的眼睛無神,沒有光澤,顯然什麽都看不見,他是先天性失明。天宇睜著無神的大眼睛問:“禿鷲叔叔,你要殺我?”蔡曉春的鼻翼翕動,眼睛冒火。他的手槍在微微顫抖。兩個部下互相看看,轉身出去了。天宇還是睜著那麽無神的眼睛對著蔡曉春,蔡曉春的槍口頂著天宇的腦門兒,卻遲遲無法扣動扳機。突然,他抽回手槍退膛。天宇的眼睛沒有恐懼,隻是一滴眼淚落下來。蔡曉春把手槍插回腰裏,冷冷地說:“你還有用。”他轉身大步出去了。白馬急忙跟上:“禿鷲,下一步怎麽辦?”

蔡曉春咬牙切齒地說:“電台呼叫獵隼,讓他拿韓光交換兒子!”

“獵隼肯定是不會出賣山鷹的啊?”

“我不是要獵隼出賣山鷹,我是想要山鷹自投羅網!依照山鷹的性格,他不會坐視不管的!”

“明白了,我去安排。”

“另外,實施備用方案,我要做到萬無一失!”蔡曉春說。白馬點頭:“明白了。”他轉身去了。蔡曉春注視湖麵:“山鷹,是你逼我的!這筆賬你要算在自己頭上!——這次我們的新仇舊恨都要做一個了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