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1

這是一處僻靜的別墅,門外有站崗的便裝保鏢。兩輛越野車組成的車隊緩慢停在門口。保鏢迎上來,打開車門。王濤下車,持槍環顧四周。護士小心地扶下來趙百合。保鏢對王濤說:“白頭雕在等你們。”王濤點點頭,走上別墅台階打開門。趙百合虛弱地問:“這是什麽地方?”王濤回頭:“我們的安全點——在這裏你會得到妥善的照顧,一直到整個事件結束。”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趙百合問。王濤無語,轉身進去。趙百合大聲喊:“不,我不進去!我不進去!”護士安慰著她:“我們是保護你。”

“不——”趙百合突然出手,動作居然很利索,兩個護士都被她推倒在地。她轉身就跑。王濤大驚:“攔住她!”趙百合跑著,斜著衝出來兩個槍手,側麵抱住了她。趙百合掙紮著,嘴被捂住了。王濤盯著兩個護士:“笨蛋!連個孕婦都看不住!”兩個護士起身,麵有愧色。王濤喊:“帶她進來!”趙百合被拉進去,門沉重地被關上。

客廳裏,方局長在陰影處站著。他看著趙百合被拉進來,押坐在沙發上。

“鬆開她。”方局長說。王濤看看方局長:“看起來她的功夫還沒退化。”

“鬆開吧,我跟她單獨談談。”方局長說。王濤看了一眼被捂住嘴的趙百合:“鬆開。”護士鬆開趙百合,趙百合喘息著:“你們……是什麽人?”

方局長揮揮手:“你們出去吧。”王濤等轉身出去。

方局長走過來:“趙百合女士。”趙百合緊張地看著他:“你是誰?”方局長坐下,拿出證件遞過去。趙百合仔細檢查證件:“國際刑警?!”

方局長看著她:“你該知道,為什麽要采取這樣的方式。”

“禿鷲要殺我,你們都知道的。”趙百合說。方局長說:“我們事先就知道。”趙百合說:“那你們該知道,通過我根本找不到禿鷲。我跟他的關係已經完了,徹底完了……”方局長說:“我不是想通過你找到他,他也跑不了。從他入境那一秒鍾開始,我們一直在監控他。”

“那你想要我怎樣?”趙百合問。方局長說:“我並不想要你幫我們做什麽工作,隻是希望你能夠安全地度過這個非常事件。”

“山鷹呢?”趙百合問。方局長說:“我不能告訴你。”趙百合反應過來:“你們讓山鷹去對付禿鷲?!”方局長認真地說:“山鷹是警察。”趙百合站起來:“可他們是戰友!是兄弟!他們在一起出生入死!”方局長不說話。

“天哪!這是在讓他們自相殘殺啊!”

方局長站起來:“從情感上說,他們曾經是出生入死的戰友兄弟;但是從法律角度上說,他們一個是警察,一個是職業殺手。”

“他們就算死,也不會對彼此開槍的!你這是在逼他們!”

“那在以前,是不是你就算死也不會相信,禿鷲會對你開槍?”

趙百合呆住了。方局長說:“或許你以為了解他們兩個,但是其實你誰都不了解!”趙百合說不出話來。

“女人總是以為自己了解男人,其實了解什麽?都是自己幻想出來的罷了。你在這裏休息,會有人保護你的安全,照顧你的身體。”

“你這就限製了我的自由?我……”

方局長指著門口:“你踏出這裏一步,就會有子彈打穿你的腦袋,也打死你肚子裏麵的孩子!在這裏待著,度過這段時間以後,會送你出境。”

方局長大步走出去,門關上了。趙百合待在原地,眼淚慢慢流下來,她疲憊地坐在了沙發上。

2

穿著睡裙的林冬兒打開冰箱,拿出一瓶牛奶。她在醫院的單身宿舍簡單而溫馨,桌子上的電視正在放著一個無聊的綜藝節目。她一邊打開牛奶倒進杯子裏,放入微波爐加熱,一邊拿起手機撥打韓光的電話,還是關機。林冬兒拿出熱好的溫牛奶,喝了一口。綜藝晚會突然被中斷了信號,出現藍屏。林冬兒愣了一下,看向電視。一個男播音員嚴肅地播報著:“各位觀眾,很抱歉中斷電視節目轉播。下麵播送濱海市公安局發布的緊急通緝令……”韓光的照片一下子出現在屏幕上。林冬兒的腦子轟地一下子就大了。

“通緝令——韓光,男,29歲,原濱海市公安局特警隊幹警,三級警督。濱海警方在偵破一起惡性涉槍殺人案件當中發現,韓光有重大盜竊槍支、行凶殺人嫌疑,對其實施逮捕。韓光被捕當天即襲警搶奪槍支潛逃,多名執勤警員傷亡。現韓光正在潛逃當中,濱海警方懸賞10萬人民幣對其進行通緝。韓光1977年1月19日出生,戶籍所在地:濱海市海光區172號怡馨苑小區12號樓1803室。其身高1.82米左右,體態偏瘦,長方臉龐,皮膚黝黑,額角有一個傷疤,北方口音。根據警方情報,韓光潛逃時攜帶95自動步槍一支,子彈若幹發。望知情者速與公安機關取得聯係……”

“啪!”林冬兒手裏的牛奶杯子掉在地板上,碎了。“咣咣咣!”宿舍的門被敲擊著,王欣急促地在外麵喊:“冬兒?冬兒你在嗎?你沒事吧?你快開門——”林冬兒看著電視上熟悉而陌生的韓光照片,難以置信。“咣!”王欣一腳踢開宿舍的門,氣喘籲籲站在門口:“冬兒?你沒事吧?我怕他來找你……”林冬兒看著王欣:“不!不可能是他——”王欣氣喘籲籲:“通緝令都已經公布了,還有什麽不可能?韓光自己就是警察,他的同事難道不知道這個通緝令一旦發出來,在社會上會造成什麽影響?警方肯定是有證據的,不然幹嗎自己打自己的臉?”林冬兒的眼淚在打轉,聲音嘶啞:“一定是搞錯了……”

王欣看著林冬兒,不知道怎麽說。

唐曉軍帶著張超和另外一個年輕刑警出現在樓道裏。醫院保安隊長在前麵領路:“那個打開的門,就是林大夫的宿舍……”王欣轉身擋在林冬兒門口警惕地問:“你們是幹什麽的?!”唐曉軍拿出警官證:“公安局的。我是刑警隊長唐曉軍。”王欣說:“讓我看看你的證件!”王欣拿過警官證仔細辨別真偽。唐曉軍的臉色很嚴肅:“可以了嗎?我時間很緊,麻煩你讓開。”

王欣著急地說:“你們找林冬兒幹什麽?她已經跟韓光分手了!”

唐曉軍嚴厲地說:“讓開!我要找林冬兒問話!”

王欣就是不讓開:“你們不要問她了,問我就行!我是冬兒的男朋友……”

唐曉軍一把推開他:“你就是她丈夫,今天也得給我讓開!”王欣還想攔住,一個年輕刑警把他按在牆上。王欣還想說什麽,唐曉軍轉臉怒視他:“我警告你!我今天心情很不好,你別惹我!”王欣把話咽了下去。唐曉軍轉向林冬兒:“你是林冬兒?”林冬兒點頭。

唐曉軍的語氣緩和下來:“我可以進去嗎?我有一些問題要問你。”

林冬兒看著他,眼淚流下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可能是他,他是那麽熱愛警察這個職業……”

“這是我要搞清楚的問題,我可以和你單獨談談嗎?”

林冬兒哽咽著:“等我穿件衣服。”

唐曉軍點頭,把門緩緩帶上。他轉向王欣,王欣看著他:“我要求在場!”

“轟出去。”唐曉軍連表情都沒有。王欣喊道:“我是這個醫院的醫生!”唐曉軍擺擺手:“那就轟出去核實他的身份。在我走以前,別讓他打擾。”張超揪住王欣就往外推。王欣著急地喊:“我要去告你!我有人身自由!你們不能折磨冬兒,不能……”張超夾著他的手在他肋部稍微一使勁,王欣“哎喲”一聲。張超鐵青著臉說:“閉嘴!”王欣不敢再喊,被夾著下樓了。

門開了,披著外衣的林冬兒站在屋裏:“請進。”唐曉軍道謝,進屋。另外一個年輕刑警轉身站在門口,抱住肩膀,眼睛警惕地打量著樓道。唐曉軍在沙發上坐下,林冬兒坐在對麵抹著眼淚。唐曉軍緩和聲音,說:“林大夫,我想了解關於韓光的一些問題。”林冬兒哭著:“他不是殺人犯!他怎麽可能去殺害無辜的人呢?你們一定搞錯了!他肯定是被冤枉的!你們都是警察啊,怎麽能把髒水往自己同事身上潑呢?你們要搞清楚啊!”

唐曉軍認真地說:“我就是要搞清楚,才來找你的!我沒有認定就是韓光幹的,我要的是真相,而不是去冤枉一個同事!你要幫助我,也是在幫助韓光!”

林冬兒的哭聲抑製住了:“你要幫他?”唐曉軍看著她的眼睛:“也是在幫你!”林冬兒問:“你想知道什麽?”唐曉軍問:“你最後一次見到韓光是什麽時候?”林冬兒想了想說:“昨天晚上7點30左右。”唐曉軍趕緊問:“昨天晚上?”林冬兒低頭看手表:“對,現在已經快淩晨1點了,就是昨天晚上7點40。我值班到12點,剛剛下班。”唐曉軍問:“他來醫院?”林冬兒回答:“對,他送一個……孕婦來醫院。”

唐曉軍從手包裏麵拿出趙百合的照片:“是不是她?”

“對,就是她。她有先天性心髒病,還懷孕5個月,是送的急診。你可以查120急救中心的記錄,他們會有登記的。我們的急診也有登記!”

唐曉軍拿起手機撥出去:“我是唐曉軍!你馬上去查一下急診的記錄,另外派人去120急救中心,我要他們昨天晚上的記錄。立即辦。”他掛了電話,“你接著說。”林冬兒說:“我是值班醫生,我做了應急處理。大概在晚上9點40左右,我處理完了這個病人。”

“你一直跟韓光在一起嗎?”唐曉軍問。林冬兒搖頭:“沒有,急診手術室他是進不來的。”唐曉軍很失望,又問:“他在外麵?”林冬兒點頭。唐曉軍眼睛一亮:“你們醫院有監視係統嗎?”

“有,樓道和院子裏麵都有。”

唐曉軍拿起電話再次撥出去:“去查一下醫院的監控中心,讓他們把昨天晚上的監視錄像帶找出來。我們要找到韓光的記錄,很重要。”林冬兒逐漸明白過來:“如果監控錄像帶上有韓光,那麽就說明不是他幹的?”

“按說我不應該告訴你。如果有證據可以證明韓光在昨天晚上7點40到9點40之間都在醫院,他就沒有作案時間。”唐曉軍說。林冬兒激動地問:“是什麽人被害了?”唐曉軍回答說:“就是你剛才看到的照片上的女人。”

林冬兒皺起眉頭:“奇怪。如果真的是韓光想要她死,幹嗎還要送她來醫院呢?”唐曉軍看著林冬兒:“她的心髒病可以致命嗎?”林冬兒點頭:“如果不是韓光及時打120,她肯定沒命了——現在可以證明,不是韓光幹的吧?”唐曉軍看著林冬兒,慢慢搖頭:“這是你的推論——我需要的是證據,直接的有說服力的證據。”唐曉軍的電話響起來:“喂?是我。”

“隊長,我在醫院監控中心,你最好自己來看一下。”

唐曉軍起身:“我要去工作了,我的手下會來給你做詳細筆錄。謝謝你的合作,我們會再見麵的。”林冬兒眼巴巴地看著唐曉軍:“韓光肯定是被冤枉的,對嗎?”唐曉軍站在門口,看著她:“我和你一樣,希望他不會讓我們失望。再見。”門關上了,林冬兒可憐巴巴地看著門,哭出聲來。

唐曉軍大步走進監控中心:“有什麽發現?”張超看著唐曉軍:“你自己看吧,我說不清楚怎麽回事。”唐曉軍看著監視器:“放給我看。”張超操作著機器:“這是昨天晚上7點38分,醫院門口的監視器拍下來的。120急救中心的救護車進入醫院。這個是急診樓門口的監視器,7點39分,趙百合下車,這個是韓光。”

“這輛車怎麽回事?”唐曉軍指著醫院門口開來的出租車,有人下車,但是看不清楚。張超定格畫麵:“這個人進來了,現在可以看清楚了。”唐曉軍的臉色變了——是紀慧。張超低聲:“是你以前的女朋友,她一直在跟蹤韓光。”唐曉軍無聲看著。張超回頭:“現在她去找韓光了,兩個人出來了,在院子裏麵,然後就進入監視器死角,看不到了。”

唐曉軍冷冷問:“多長時間?”張超說:“後麵的帶子沒了。”唐曉軍看著醫院的保安隊長:“帶子沒了?”保安隊長為難地說:“對。怎麽也找不到了。”唐曉軍問:“監控中心沒人值班嗎?”保安隊長說:“值班的小高睡著了。”唐曉軍轉向那個保安小高:“睡著了?”小高局促不安:“我喝了罐啤酒,喝了就睡了。”唐曉軍敏感地問:“啤酒在哪裏買的?”小高說:“不是我買的,就在監控中心的桌子上。”唐曉軍疑惑地看張超:“啤酒呢?”

張超看他:“啤酒裏麵應該有安眠藥之類的成分,我已經讓人把罐子拿去化驗了。我估計,是不可能留下指紋之類讓我們追蹤的。對手很高明,不會犯那麽弱智的錯誤。”

唐曉軍看著閃著雪花的監視器,心情不好。張超問:“現在怎麽辦?”唐曉軍拿起手包:“找到紀慧是關鍵。走,去紀慧家。”張超跟著他走出去:“如果紀慧不在家呢?”唐曉軍的臉色很陰鬱:“申請搜查令,搜查她家。”

張超不問了,跟著他上車。

3

何世昌站在總統套房的落地窗前。秦偉進來:“何總,跟林律師聯係上了。他的專機已經到達中國海域,一個小時以後降落在濱海國際機場。”何世昌點點頭:“你去安排接機。”秦偉說:“何總,您身邊不能沒有人啊?”何世昌說:“去吧,這裏有護士,還有服務員。我不會有事的。”秦偉離開。

何世昌拿出自己的錢包,打開夾層拿出一個手機卡。他拿起手機換上卡,撥打了一個號碼。接通後,傳出黑豹的聲音:“何先生。”何世昌說:“我需要你。”

“我已經在濱海了,在您樓下,1105房間。”

何世昌笑了笑:“你總是這麽神出鬼沒嗎?”

“何先生,我說過,我是您的影子。隻要您需要,無論天涯海角我都會隨時隨地出現。”

“好,5分鍾後,咖啡廳見。”何世昌說。5分鍾後,穿著普通的何世昌慢步走進咖啡廳。服務員頷首:“請問,您一位嗎?”何世昌說:“我找人。”服務員在前麵帶路:“宋先生在這邊,請跟我來。”何世昌跟著她穿過空無一人的咖啡廳。黑豹坐在角落的暗處,何世昌徑直走過去。服務員拿過來一個蠟燭,打著打火機。黑豹下意識地用手遮住自己的臉:“不用了,光線正好。”服務員道歉,悄然退去了。何世昌坐下,麵對黑豹,雙手放在麵前:“黑豹,我有事要你做。”黑豹點點頭:“我等待您的命令。”何世昌看著他的眼睛:“保護我的兒子。”黑豹點點頭:“明白。”何世昌抓住黑豹的手:“我要你不惜一切代價保護我的兒子。”

黑豹渾身一震:“何先生,我這條命都是您的。您這樣重複命令,是不信任黑豹了嗎?”

“我需要你的誓言。”何世昌認真地說。黑豹注視著何世昌:“我已經宣誓效忠於您,我不會違背自己的誓言。”

“我要你重新宣誓。”何世昌加重語氣。黑豹不明白。何世昌的語氣很平淡:“我的時間不多了……我要死了,黑豹。”黑豹的眼中慢慢溢出淚水,但是沒有流下來。

“我要你宣誓效忠我的兒子。”何世昌握住他的手,盯著他的眼睛,“他需要你。”

黑豹緊緊握住何世昌的手,聲音變得嘶啞:“我宣誓。”何世昌說:“效忠我的兒子——鍾世佳,用生命保衛我的兒子,他的任何命令,不惜一切代價去完成。”黑豹重複:“效忠鍾世佳少爺,用生命保衛少爺,少爺的任何命令,不惜一切代價去完成。”何世昌點點頭,握握黑豹的手:“我已經失去一個兒子了,黑豹。”

黑豹內疚地說:“黑豹沒用。”何世昌長歎:“跟你沒關係,是我的疏忽。現在我隻有一個兒子了,我把他的命交給你。”黑豹握緊何世昌的手:“黑豹的命是您的,現在也是少爺的!”何世昌點點頭:“你去吧。我要自己安靜一會兒。”黑豹鬆開何世昌的手,戴上帽子遮住臉,起身出去了。他的步伐果斷而敏捷,帶著淩厲的霸氣和殺氣。何世昌看著落地窗外,歎了一口氣:“……誰讓你是我的兒子呢?”

4

“全力以赴找到紀慧,這很可能是案件的突破口。”在開車的唐曉軍對著對講機高聲命令,“通知各個單位,協助追查紀慧下落!”張超好奇地問:“隊長,你怎麽判斷她不在家的?也許是她睡覺了,拔了電話線呢?”唐曉軍的臉色鐵青:“對手步步為營,老謀深算,你用腳指頭都能想出來!他們肯定不會留下紀慧這個線索給我們的!”張超不敢說話了。

警車旋轉著警燈衝入市區的一個高檔白領小區。唐曉軍非常熟悉地拐彎直接衝到一幢樓下。部下壓根兒都不敢說話,隻跟著他下車。保安遠遠看著,根本不敢過來。唐曉軍打開後備廂,取出防彈背心穿上:“大家提高警惕,對手很可能給我們設下了圈套!”刑警們紛紛穿上防彈背心,從後備廂取出微型衝鋒槍上膛。唐曉軍抬頭看樓上,大步走去。刑警們跟在唐曉軍的身後衝向那幢造型別致的樓房。唐曉軍熟練地按開密碼樓道鎖,帶著部下們衝進去。一樓值班的保安站在大廳目瞪口呆,唐曉軍示意他安靜。刑警們占據了一樓大廳,唐曉軍用手語命令一組走樓梯,一組跟著他上電梯。

電梯的數字在變化。唐曉軍雙手握槍,站在電梯中央:“注意……注意……到了!”電梯在21樓停下,電梯門打開。唐曉軍帶著部下持槍,用戰術隊形快速前進。到了紀慧家門口,刑警們仔細搜索了門口,沒發現異常。唐曉軍掀起門口擺著的花盆,拿起下麵的鑰匙。一個刑警低聲說:“隊長,我們沒有搜查令啊?”唐曉軍不說話,揮揮手。部下在他身後握槍準備,唐曉軍把鑰匙輕輕插入鎖孔。他果斷打開門,一腳踢開閃在一邊。一個年輕刑警舉起手槍衝進去,另外一個刑警跟著進去,展開射線交叉角度。唐曉軍第三個進去,打開了燈。刑警們搜索了各個房間:“安全!”“安全!”……唐曉軍垂下手槍,看著熟悉而陌生的紀慧家。年輕刑警小心地說:“隊長,她是不在家。”

唐曉軍對著部下說:“現在有兩種可能性——第一,紀慧被對手綁架,或者殺害;第二,紀慧跟隱藏的對手是同謀,已經潛逃。無論是哪一種可能性,都隻有一個結果——紀慧消失在我們的視線當中。”誰也不敢亂說話。

“我向局領導匯報,你們搜查這兒!要仔細搜查!”唐曉軍下完命令拿起手機,撥打高局長的電話,“局長,我是唐曉軍。我現在在晨報記者紀慧家裏。”

高局長問:“你在那兒幹什麽?”唐曉軍說:“我在搜查這裏,我申請一張搜查令。”高局長怒了:“胡鬧,你都進去了,現在才申請?!”唐曉軍說:“我有根據懷疑……”一個刑警驚訝地喊:“隊長!”唐曉軍轉臉看去。刑警從打開的櫃子裏麵拿出一把85狙擊步槍,還有幾個壓滿子彈的彈匣。唐曉軍臉色沉下來:“我現在確定了,紀慧家裏有武器彈藥。”

“什麽?!”高局長喊。刑警拿出一個黑色封麵的警用保密筆記本:“隊長,還有這個!”高局長在那邊問:“到底怎麽回事?!”唐曉軍說:“我稍後打給您。”他掛了電話,接過筆記本,翻開,扉頁上寫著韓光的名字和工作單位,裏麵是密密麻麻的工作筆記,以狙擊現場圖居多。唐曉軍翻到最後一頁,看著這張似曾相識的手繪地形圖。張超驚訝地喊:“這是會展中心啊?!”唐曉軍看著這張圖,上麵已經畫好了可用的狙擊點,並且畫出了各個點的有效射擊範圍。他重新拿起手機:“局長,我現在必須給您匯報一個新情況……”

10分鍾後,唐曉軍站在陽台上看著下麵的警車隊伍開進來。

張超走來:“唐隊,你怎麽了?”

“太順了。”唐曉軍看著遠處說,“幾乎是我們懷疑什麽,他們就給我們什麽。有人在把做好的飯菜往我們嘴裏送,太順了……”

“隊長,你在說什麽?”張超問。唐曉軍轉臉看張超:“如果這飯裏有毒,你會吃嗎?”

張超愣了一下:“有毒為什麽吃啊?”唐曉軍苦笑:“我們不得不吃。因為我們是警察!我們要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對手非常了解我們,非常了解……”

張超低聲問:“你肯懷疑紀慧嗎?兄弟們很關心這個問題,她半年前還是你的女朋友。這關係到兄弟們下一步怎麽工作。”

唐曉軍看著他:“我懷疑所有可疑的人。”張超點點頭:“我轉告大家,不要有顧慮。”

唐曉軍看著遠處,長歎一口氣:“這真的是我生命當中,最漫長的一天。”

5

紀慧的車在行駛。路上斜著一輛麵包車,有人在呼救:“停車!停車!救人啊——”紀慧停車:“怎麽了?”中年人像盼到救星一樣看著紀慧:“我的車電瓶沒電了……”紀慧為難地說:“我也沒新電瓶啊!”黃毛拿起手裏的線:“我們的車電瓶一直虧電,你能不能幫我接點電……”紀慧下車,打開發動機蓋:“好吧,快點啊!”

“您真是好人啊……”中年人笑著說。

“嗨,誰沒走背字的時候呢。快點兒吧,挺冷的。”

黃毛去接線,中年人拿出煙:“女同誌,來一支。”

“謝謝,我不抽煙。”

“來一支吧,現在的女同誌,哪有不抽煙的呢?”

紀慧笑了,接過煙,中年人給她點著了。紀慧抽了一口,立即暈了過去。中年人揮揮手:“快!趕緊走!”黃毛扛起來紀慧:“別說!身材還真不錯!”中年人收拾起地下的線,轉身上車。車開走了。

路邊的灌木叢中,露出一個男孩兒的臉。旁邊的女孩兒戰戰兢兢地拉住他:“別露頭,別……”男孩兒說:“綁架?把手機給我……”女孩兒說:“在哪兒呢?不在你兜裏麵!”男孩兒說:“掉地下了!”女孩兒撿起手機遞過去,男孩兒接過手機,撥打出去:“喂,110嗎……”

6

黑夜中的海岸線萬籟俱寂,隻有海浪在拍打著沙灘。韓光手持微衝在海邊的樹林穿行,沒有任何語言。公路上不時有警車開過,警察設的路卡不多遠就有一個。韓光的眼睛在黑夜中閃著冷峻的光。

7

一條漁船在海浪中漂泊。船艙裏,紀慧拚命掙紮,但是綁著她手腳的繩子實在太緊了。她的嘴巴上也粘著膠條,渾身都被自己的汗水濕透了。濕漉漉的衣服貼在身上,露出誘人的曲線。上衣撕碎的領子斜在肩膀上,露出黑色乳罩的帶子。船艙的空氣非常渾濁,那盞昏黃的燈在她頭上晃悠。紀慧的眼中充滿恐懼,徒勞掙紮著,終於還是放棄了。她的鼻翼急促呼吸著。斷斷續續的對話傳進來。

“老大,怎麽處理這個女的?”

“雇主不說了嗎,人到給錢,別的別問。”

“看那女的,多漂亮!”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你少動花花腸子。”

紀慧就更害怕了,又開始掙紮。

“老大,我想……”

“瞧你那點兒出息,去吧。”

紀慧害怕地往後麵縮去,頭上的艙板打開了,露出一張**笑的臉。黃毛跳了下來:“寶貝,別害怕。爽一爽?”紀慧急促呼吸著。黃毛嘿嘿笑著:“你掙紮也跑不了。你要聽話,我就讓你臨死前好好爽一爽。”紀慧瞪著眼睛,恐懼地望著他。

“你要是不亂叫,我就撕開膠帶。一會兒你大喘氣,呼吸困難可難受了。”

紀慧點點頭,黃毛伸手把她嘴上的膠帶撕掉,她張開嘴急促呼吸著。黃毛**笑著去脫紀慧的上衣:“寶貝,你乖一點兒,我就讓你舒服一點兒。”紀慧睜大眼睛看著他,下定決心地說:“你要上我可以,但是我不喜歡手腳被綁著!”黃毛嘿嘿一樂:“隻要你乖一點兒,我就可以放開你。”紀慧點頭:“我也打不過你,我不想多受罪。”

“你還是個明白人,成。”黃毛笑著,解開了綁著她雙腿的繩子。紀慧掙紮著手:“我的手?!”黃毛嘿嘿一笑:“你以為我傻啊?”紀慧看著他:“不解開手,你怎麽爽呢?”

“好好,夠味兒!解開,解開!”他去解綁著她雙手的繩子。剛一解開,紀慧突然出拳,完全沒了平日嬌弱的模樣,拳頭帶著風聲向黃毛揮去,招式、力度一看就是練家子。黃毛被紀慧打個措手不及……

8

韓光蹲在灌木叢裏,戴上耳麥,警方的通訊傳進他的耳朵。韓光看著波瀾壯闊的海麵,眼睛很冷。

9

藍光燈閃爍。唐曉軍關上車門大步走向海濱公路旁的那輛紅色馬自達6轎車。海光分局刑警隊的隊長跟他打著招呼:“曉軍,來了?”

“有目擊者嗎?”唐曉軍看了一眼車門大開的轎車,路麵的車印很明顯,不是偽裝能做出來的效果。海光分局刑警隊長說:“在那邊。”唐曉軍順著手指看去,一男一女兩個學生模樣的青年裹著警車上的毛毯,還在打著哆嗦。他走過去:“怎麽回事?”

民警笑笑:“一對小鴛鴦,濱海大學的。宿舍關門回不去了,在海邊浪漫。”

唐曉軍看看二人:“你們當時在什麽位置?都看見了什麽?”

那個男孩兒指著山坡:“我們在那邊的樹林裏麵,這車剛剛開到這裏就被攔住了。開車的是個女孩兒,被他們綁架了。”

唐曉軍問:“開槍了嗎?”男孩兒說:“沒有,他們動作很快。”唐曉軍點點頭:“看見他們走的方向了嗎?”男孩兒抬手一指:“那邊。”

海光分局刑警隊長走過來,說:“已經通報了。”

唐曉軍歎口氣:“這幫家夥不是一般人,肯定是境外來的。估計很難找到痕跡了——他們的目的很明確,是想掐斷所有可能證明韓光沒有作案時間的證據。”

海光分局刑警隊長壓低聲音:“真的是韓光幹的?他對女人下得了手?”

“我現在不敢斷定,”唐曉軍看看他,“那個女人死不見屍,我懷疑可能有問題。”

“死不見屍?那屍體跑哪兒去了?死人還能跑嗎?”

唐曉軍疲憊地笑一下:“別問了。”他轉身走向兩個青年學生,兩人局促不安地看著他。他說,“作為警察,我叮囑你們,不要在夜晚出沒在野外,社會很複雜,提高自身的安全意識。”兩個學生頻頻點頭。唐曉軍一揮手,“行了,走吧。”

唐曉軍對部下說:“走吧,我們的活兒還很多。我有預感,一切才剛剛開始。”

10

船老大操縱著方向盤,看著前麵的海麵。後麵艙板響了,有人上來。船老大心癢癢:“爽吧?聽你那叫得慘,那女的活兒好吧?”沒人說話。船老大回頭:“你替我一下,我也去爽爽。”嗖——一把還在滴血的匕首放在他的咽喉上。紀慧的長發披散在臉上,臉色慘白還有點點血跡,眼睛射出刺目的寒光。她衣不遮體,渾身血跡。船老大嚇得哆嗦一下:“你,你……”

紀慧一字一句地說:“你給我聽著,靠岸!我不再說第二次!”

“別,別殺我,不是我主使的……”船老大腿肚子都要轉筋了。紀慧尖聲喊:“快點靠岸——”船老大急忙把船掉頭。紀慧拿起船上的電台話筒變換著頻率:“SOS!SOS!我是濱海晨報記者紀慧,我遭到綁架,現在在海上……我已經控製這條船。我殺了一名綁架者,第二名綁架者在開船。我的位置是東經……”片刻,電台回應:“我是路過濱海121貨輪船長,我已經報警。警方會跟你聯係。我距離你30海裏,不能過去救你了。祝你好運。完畢。”

“紀慧收到。完畢。”紀慧放下電台話筒。她看著黑暗當中的海麵,血跡斑斑的臉上沒有表情。電台劈啪靜電聲:“紀慧收到請回答。完畢。”

“紀慧收到。請講。”

“這裏是濱海武警海防支隊值班室,我們接到報警。巡邏艇會很快趕到,請你保持冷靜。完畢。”

“紀慧收到。完畢。”紀慧放下話筒,盯著船老大,眼睛裏麵是仇恨的光芒。

韓光的耳麥裏傳出剛才的對話。他看天上星星,確定自己的位置。隨即他找到了方向,拿起步槍跑步前進。

刑警警車車隊在行駛。正在開車的唐曉軍掛上電話:“找到紀慧了,她在海上!被綁架了,正在求救!我們去海警支隊!”警車拉響警報,原地掉頭,向海警支隊的碼頭疾馳而去。

海警支隊碼頭,警報聲淩厲地響起,海警戰士們持槍飛奔出來列隊。中隊長站在隊伍前:“稍息!立正!同誌們,接到緊急通報!海上發生一起惡性綁架案件!我們要盡快到達現場,救援人質!同誌們有沒有信心?!”戰士們怒吼:“有!”中隊長揮手:“上船!”戰士們“呼啦啦”持槍上船。船拉響警笛,向著目標駛去。

蔡曉春在電台前摘下耳機,疑惑地問:“事情怎麽搞成這樣了?”白馬說:“不知道,難道他們失手了?”蔡曉春思索著說:“我們不能讓她落到警方手裏。”白馬問:“現在海警已經出動了怎麽辦?我們怎麽也不是海警的對手啊?給他們塞牙縫還差不多。”

“你去想辦法,可以動用一切力量,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紀慧落在他們手裏。”

白馬點頭,出去了。他走到一個僻靜的地方,拿起衛星電話,撥打出去。對方接電話,是個蒼老的男聲:“喂?”白馬說:“聽著,我現在需要你的協助。立即想辦法讓海警回去,我不能讓紀慧落到警方的手裏!”對方沉吟片刻。白馬說:“如果紀慧落到警方手裏,我們的計劃就全完了!”對方說:“好的,我知道了。我來想辦法。”白馬掛了電話,臉色凝重。

11

海警支隊巡邏艇劈開風浪在高速前進,船頭的藍紅警報燈在黑暗中很顯眼。前方不遠處是那艘漁船,紀慧站在船舷上拿著手電高喊:“救命啊!我在這兒——”中隊長拿著望遠鏡觀察:“準備靠幫,救援人質。”戰士們手持武器準備跳船,巡邏艇在接近漁船。紀慧在高喊:“快來救我——”對麵的戰士高聲問:“你是紀慧嗎?!”紀慧回答:“我是啊——”

“船上還有匪徒嗎?”

“沒有了,沒有了,都死了!你們快來救我啊——”

“別著急,你回到船艙去!靠幫的時候,顛簸會很厲害!別把你顛下去——”

“好的——”紀慧轉身進了駕駛艙,眼巴巴地看著外麵。

巡邏艇駕駛艙裏,電台兵抬頭:“中隊長,支隊值班室呼叫我們,指定你接聽。”中隊長拿過耳機戴上:“紅旗,這是海風,請講。完畢。”

“海風,你現在在什麽位置?完畢。”

“在M12海域,我們距離目標船隻隻有10米左右。完畢。”

“海風,這是緊急命令,來自高層。你注意收聽,完畢。”

“是,紅旗,我在收聽。完畢。”

“海風,放棄任務。完畢。”——中隊長愣住了:“紅旗,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完畢。”

“放棄任務,立即返航。完畢。”

“紅旗,我希望你重複命令。完畢。”

“海風,我表述得不夠清楚嗎?放棄任務,立即返航,這是來自高層的命令。”

“我現在距離需要救援的人質隻有5米了!”

“執行命令!完畢。”——中隊長咽口唾沫,看著對麵,紀慧在那邊眼巴巴看著他們。中隊長一咬牙:“是!執行命令!”他摘下耳機,“這他媽的是什麽命令啊?!立即掉頭,回去!”電台兵看他:“中隊長?”所有戰士都看他。中隊長摘下鋼盔砸在牆上:“看他媽的什麽看?!這是上級的命令,立即掉頭!”大副開始轉向。紀慧呆住了,衝出來:“喂——你們幹嗎去?!”掉頭的巡邏艇上,戰士們麵有愧色地看著她。紀慧著急地喊:“喂——你們救我啊——”巡邏艇開遠了。紀慧大聲喊:“喂——你們去哪兒啊!是我呼救啊——”巡邏艇越來越遠。紀慧絕望地高喊:“你們不是警察嗎?!啊——”

戰士們麵有愧色地看著遠離的紀慧。班長盯著中隊長:“中隊長,我們在幹什麽?”中隊長生氣地說:“我也不知道,是命令。我們是軍人,服從命令為天職。”戰士說:“可是我剛才伸手就能夠著她啊?”中隊長握緊拳頭:“在命令跟前,我們沒有選擇。”

戰士們都看著中隊長。中隊長歎息,轉身進了駕駛艙。

12

一輛陸地巡洋艦越野車停在沙灘上,三個蒙麵男人占據三個位置掃視著海麵。其中一個走向灌木叢,把槍背在肩上開始撒尿。一雙有力的手從側麵直接扼住了他的喉嚨,韓光一用力,“啪”的一聲就結果了他的性命。韓光拿起56衝鋒槍,嫻熟地卸下了槍上的三棱槍刺拿在手裏——第二個男人注視著海麵,伸了個懶腰。突然,一隻手從後麵捂住他的嘴。隨即三棱槍刺紮入他的肋骨,直接紮入心髒的位置。男人一聲沒吭就掛了,韓光慢慢放他在地上——第三個男人覺得不對勁,回頭摘下衝鋒槍拿在手裏。他喊著拉開槍栓,韓光從車旁邊站起來甩手丟出槍刺。嗖——槍刺紮穿了他的脖子,他猝然倒地——連殺三人的韓光拿起56衝鋒槍,熟練地檢查槍支。

巡邏艇開始倉促掉頭,企圖往海上逃逸。水裏麵一雙有力的手抓住了艇尾,韓光露出頭來,紀慧瞪大了眼。槍手A回頭,韓光右手的79衝鋒嗒嗒射擊。槍手A胸部中彈,倒下。槍手B轉身舉起衝鋒槍,紀慧突然撞翻了他,他掉入海裏。韓光翻身上來,駕駛員轉身舉起衝鋒槍,韓光扣動扳機,“嗒嗒嗒嗒!”駕駛員中彈,快艇失去了控製。紀慧驚呼著:“快快快!操舟——”韓光急忙去操縱快艇,但是快艇距離對麵的礁石實在太近,來不及掉頭了。他轉身一把拉起紀慧,往海裏跳去。“轟!”快艇一頭撞擊在礁石上,化作一團火球。

在火焰的照射下,韓光從海裏探出腦袋,他一用力,紀慧也從海裏伸出腦袋,她都快瘋了,眼睛裏都是恐懼:“這是為什麽?!為什麽?!”韓光喊著:“我很難跟你解釋,抓住我的背包!”他轉身往岸邊遊去。紀慧沒有選擇,緊緊抓住韓光的背包跟著他遊。在他們身後,火焰在燃燒,映亮了濃濃的黑夜。

韓光在潮水中艱難地站起,紀慧還抓著他的背包,他被帶倒了。他轉身抓住紀慧,紀慧在冰冷的海水中嘴唇哆嗦著,眼神都變得迷離。韓光抱住她站起來,拖著她走向沙灘。韓光把紀慧拖到沙灘上,自己也疲憊地栽倒了,他咽口唾沫,艱難地爬起來,把渾身哆嗦的紀慧扛在肩膀上走到灌木叢裏,拍打著紀慧的臉:“你醒醒!不要睡著了——”

紀慧哆嗦著:“我冷……”韓光說:“堅持一會兒!”他咬牙站起來,背上紀慧離開灌木叢。海邊的公路上,已經能看見警車的藍光燈遠遠閃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