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1

老法醫蹲在趙百合的屍體旁,眉頭皺了起來。電話響了:“喂?”方局長的聲音傳來:“我是白頭雕,你不要說話。我知道你在想什麽。”老法醫應了一聲:“嗯。”方局長說:“我希望你什麽都不要想,也別問為什麽。”老法醫長出一口氣。

“我知道你的憂慮,你相信我嗎?”方局長問。老法醫答道:“嗯。”方局長鄭重地說:“那就什麽都不要想。”老法醫掛了電話,看著趙百合閉眼的容顏說:“抬走吧,回頭驗屍。”他轉身出去了。趙百合被裝入屍袋,拉上拉鏈,抬進了救護車。

暗處的一輛越野車發動,跟上救護車。司機戴著麵罩在開車:“02,我跟上目標了。完畢。”三個槍手也戴著麵罩,正收拾著武器,給56-1衝鋒槍旋上消音器。救護車出了高速公路收費站,越野車跟著出來。救護車上路。越野車突然加速,直接攔截住救護車。救護車一個急刹車,槍手們跳下車,手持武器包圍救護車。救護車司機被拉下來,槍口抵住他的腦袋,他戰戰兢兢地舉起手。

“下車!快點!”槍手持槍對天射擊,噗噗噗噗!一陣彈殼飛舞。兩個護理員大驚失色,剛一下車,就被按在地上。槍手們上車,扛下屍袋匆匆跑上自己的越野車,如同旋風一般消失。護理員戰戰兢兢抬頭,不明白他們搶死人幹嗎?

2

市公安局大院。警車隊伍呼嘯而至。藍光燈的輝映下,車門打開,韓光戴著手銬下車。周圍的特警和民警默默注視著他。韓光沒有表情,被唐曉軍和張超推著走進去。薛剛等特警隊員站在旁邊,神色複雜。一名特警問:“薛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薛剛說:“看來是我們抓了自己的狙擊手,而且抓個現行。”那名特警說:“韓光會殺人?我不信!”薛剛注意地看他一眼:“我們都不信!”

唐曉軍說:“把他帶到刑警隊去,我要連夜問案!”

韓光被張超等推上樓梯。唐曉軍走在後麵,他的手機響了,接:“喂?”

“唐隊,出事了。”

“講。”

“運輸被害人遺體的救護車在橋東高速出口300米處被劫走了,遺體不知下落。”

唐曉軍聽著,愣住了:“什麽?有人搶走了趙百合的遺體?”韓光回頭。

“張超!”唐曉軍大喊,張超立刻應道:“到!”

“你馬上到橋東高速出口去,我們的被害人被劫走了!”

張超一愣:“被害人?誰劫死人?”

唐曉軍吼:“快去!肯定有問題!”張超答應一聲,帶著兩個年輕刑警跑了。唐曉軍注視韓光:“你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韓光也注視唐曉軍:“我沒有答案。”唐曉軍說:“看來是不想說?就算你是鐵嘴銅牙,我也得給你撬開!帶他到審訊室!”韓光被夾著走向審訊室。

3

這是一個廢棄的廠區。越野車高速開來,緩慢停在廠區庫房前。槍手們下車,抬下趙百合的屍袋運送進去。庫房已經被布置成一個簡易手術室。幾個穿著消毒服裝的醫護人員在等待。屍袋放在了手術台上。塑料布拉上,隔離開了槍手們。槍手們摘下麵罩,帶隊的是王濤,他們都是心急如焚。槍手甲問:“來得及嗎?”王濤看手表:“我們沒有遲到,應該來得及。”

“我現在擔心的是小孩,不知道能不能經得起這麽折騰。”

“我們應該相信科學。”王濤說。

手術燈打開。醫生拉開屍袋,趙百合被護士抬出來,各種儀器開始往她身上裝。心跳儀器是平的。醫生拿起針管,抽取藥液:“找到她的動脈。”護士掀起趙百合的袖子,勒住她的胳膊。醫生找到動脈,紮進去針管。**緩慢推進去。心跳儀器還是平的。醫護人員關切地看著趙百合:“醫生,會不會……”醫生沒有表情,但是額頭也在冒汗。趙百合突然咳嗽一聲,心跳儀器開始跳動曲線。醫生睜大了眼:“醒了!她醒了!”塑料布外的槍手們如釋重負。王濤長出一口氣:“要確定母子平安!”醫生點點頭,仍在緊張檢查。

趙百合微微睜開眼:“我……我在哪兒……”

“你不要說話,不要說話!你很安全,不要說話,不要亂動。我們在給你檢查身體!”護士說。醫生抬頭:“確定母子平安!”槍手們發出歡呼。王濤鬆了一口氣,拿出手機報告:“白頭雕,確定母子平安!我們的任務完成了,檢查以後就轉移她。”

趙百合打量著陌生的一切:“你們是誰?”

王濤掀開簾子進來,欣慰地看著趙百合:“準備轉移她,立刻到我們的關係醫院去。”趙百合看著他:“你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救了你的命。”

“你認識禿鷲?”趙百合問。王濤說:“我不能回答你的任何問題,但是我告訴你,禿鷲要殺你,還有你肚子裏麵的孩子。原因你知道。”

趙百合的眼淚慢慢流出來:“我沒想到,他真的會對我開槍……”

“我們事先做了手腳,槍裏麵是空包彈。炸點也是不得已采取了那種方式,請原諒我們不得不這麽做。”王濤說。趙百合驚惶著,她還沒忘記剛過去不久的事,那是在蔡曉春離開後不久……

被綁在椅子上的趙百合驚恐地看著門口,門被輕輕打開,兩個蒙麵人持槍進入,快速低姿到達趙百合身邊。蒙麵王濤解開了趙百合的上衣,直接把炸包和血包貼在趙百合的胸前。趙百合驚恐地看著他們,掙紮著。王濤係好趙百合的扣子,說:“趙女士,對不起。為了讓你能活下來,冒犯了。”他起身,“撤!”二人如同鬼魅般閃出去。趙百合瞪大眼看著門口,支吾著低頭看自己的胸前,線在衣襟當中清晰可辨……

“那個跟我說話的蒙麵人是你?”趙百合問。王濤點點頭。

“我怎麽會突然死過去呢?”

“最新科技,瞬間假死。靠你胸前的炸點引爆的,在規定時間內打解藥就可以蘇醒。無夜視瞄準具的狙擊步槍,再好的槍手也不能在200米外命中你的頭部,他的機會就是心髒,因為胸部目標大。”

“為什麽要這樣做?”

“我不能告訴你,你隻要知道自己安全就可以了。”王濤轉身對醫護人員說,“我們現在轉移她到指定醫院去,路上一定要小心!”

醫護人員們開始收拾東西,撤塑料布。趙百合迷茫地看著。

4

韓光被銬在椅子上,一把88狙擊步槍放在桌子上。唐曉軍麵色陰鬱地看著他。韓光沒有表情。唐曉軍拿出手裏的死鷹,扔到桌子上:“這死鷹是哪裏來的?”韓光看了一眼:“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是誰用這死鷹欺騙了特警基地的值班隊員,然後秘密潛入,非常漂亮的行動,毫無破綻!別的什麽都不偷,偏偏就偷走了你的槍?”

“我不知道。”韓光說。唐曉軍怒吼:“那你都知道什麽?啊?你怎麽解釋這枚指紋?!”“啪!”他將指紋標本丟在桌子上,“你的槍櫃,沒有你的指紋是打不開的!而在特警基地的值班室和槍櫃上,到處都是你的指紋。這把槍上更不要說了,除了你的指紋沒有第二個人的!這把槍是刺殺趙百合的凶器,趙百合——我到現在都不明白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麽來路,你能不能告訴我?”

“她是我的戰友。”韓光說。唐曉軍問:“你的戰友?”

“對,我在特種部隊的戰友。”韓光回答。唐曉軍問:“女特種兵?”韓光說:“不是,醫務所的女醫生。”唐曉軍又問:“你在部隊的女朋友?”韓光回答:“不是我的女朋友。”唐曉軍看著他的眼睛問:“那她肚子裏麵的孩子是誰的?”韓光不說話。唐曉軍又問一遍:“是不是你的?”韓光還是不說話。唐曉軍說:“回答我。”韓光平靜地說:“我沒什麽好說的了。”

唐曉軍生氣地問:“你在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韓光說:“這件事一發生,我已經沒有什麽前途了。”唐曉軍認真地說:“我想幫你,但是你卻什麽都不肯告訴我。”韓光說:“我不需要你的幫助。”

唐曉軍愣住了:“韓光,雖然你是警隊的功臣,但是你該知道現在是什麽局麵。趙百合死了,狙擊步槍一槍打穿心髒,是你的槍。而盜槍現場到處都是你的指紋,對你進行刑事拘留審查,還需要別的證據嗎?”韓光仍然不說話。唐曉軍繼續說,“你搞清楚狀況,現在隻有我能幫你!”

“我什麽都不想說。”

“趙百合的遺體,是什麽人搶走的?”

“我怎麽知道?”

唐曉軍拿起塑料袋裏麵的子彈殼:“7.62毫米可重複裝填銅彈殼,使用了加裝消音器的56-1衝鋒槍,你想告訴我——這些人的來路你不知道?”

“案發的時候,我已經在你們的控製當中了。”

“雖然我不是軍火方麵的專家,但也不是白癡。使用這種改裝武器的,注定是高手當中的高手。”

“這樣的高手成千上萬,跟我有什麽關係?”

“我很難相信這一連串的事件,跟你沒關係。”

“你是靠這個所謂的直覺來破案嗎?”

唐曉軍注視著韓光。韓光別過頭:“我沒有更多說的。”唐曉軍拿起那把狙擊步槍等證物:“你自己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找我!”他轉身出去了。

監控室,張超吃著方便麵,注視著監視器上的韓光。

唐曉軍提著狙擊步槍等進來:“這小子的嘴比鐵閘都硬。”

“唐隊,我到現在還沒搞明白是怎麽回事!他要是殺人,犯得上用狙擊步槍嗎?這樣的貨色,赤手空拳殺人都沒問題,何況是一個弱女子!”

“很明顯,他心裏清楚是誰幹的。”唐曉軍說。張超問:“誰幹的?”唐曉軍看著監控器上的韓光:“這得去問他了。”張超說:“現在屍體都找不到,這個殺人案算怎麽回事啊?”唐曉軍不語,靜靜地在思考。

公安局電力房裏,技術員在昏昏欲睡。一隻戴著黑色手套的手伸過來,手上的乙醚毛巾捂住了他的嘴和鼻子,技術員昏了過去。蒙麵人把技術員緩緩放在地上,起身走到控製台前。“啪!啪!”他陸續拉閘。監視器突然斷電。張超呆住了:“怎麽回事?”唐曉軍抬眼。“啪!”所有燈緊接著都黑了。唐曉軍喊:“停電了!拿手電,我們去看韓光!”

審訊室裏,“啪!”燈黑下來的一瞬間,韓光突然舉起雙手,利索地活動,手銬嘩啦散架。黑暗當中,韓光起身把手銬丟在門邊。門開了,手電照射進來。張超驚叫:“人不見了!”韓光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槍,一下子就別在自己的手裏。唐曉軍衝進來,韓光兩下子把兩人摔倒,雙槍在手對準二人:“對講機。”唐曉軍看著他:“韓光!你別胡鬧!你逃不出去的!你別衝動,有什麽事情我們都好商量。”

“對講機和車鑰匙!”韓光高喊。唐曉軍無奈,摘下對講機和車鑰匙,放在地上滑過去。韓光用腳踩著,指著張超:“你的對講機。”張超無奈,也摘下對講機,放在地上滑過去。韓光一腳踩碎其中一個對講機,拿起另外一個好的和唐曉軍的車鑰匙,手持雙槍退出,關上門。唐曉軍和張超起身,門被反鎖了。二人捶打著鐵門:“來人啊——來人啊——”

黑漆漆的走廊上,韓光冷峻地走著。值班的警察們在罵著:“搞什麽啊?這時候大停電——”韓光徑直迅速下樓。值班的幹警拿起手電:“誰啊?”韓光出手就搶過手電,接著擊倒幹警。後麵衝過來的幹警舉起手槍:“站住!開槍了——”韓光舉起花盆砸過去。幹警躲閃,韓光又是一套擒拿動作,很輕鬆地製伏他,拿起手銬把二人銬在一起。更多的警察拿起手電出來。韓光轉身就走,推開門衝向外麵的地下車庫。車庫裏也是一片黑暗。韓光衝出來,拿起車鑰匙按下遙控器。前麵的一輛君威車的防盜器響了。韓光衝著那個方向衝過去。手電光柱照射過來,幾個警察追過來到處找人。韓光一個魚躍到了車的夾縫臥倒。警察們打著手電到處找著。

“人呢?”“明明看見往這裏來的!”“快,那邊看看!”警察們分散開來,在車庫到處尋找。韓光匍匐前進到了君威車邊,起身悄悄開門。他把鑰匙插入車鎖,突然臥倒,一道手電的光柱掃了過去。韓光起身,悄悄坐在司機位置上。外麵到處都是警察和手電的光柱。韓光慢慢放下座位靠背,光柱再次掃過去。警察們還在搜索。“誰啊,這麽大膽子,在咱們的樓裏麵橫衝直撞?”“是不是跟咱們開玩笑的?自己人?”“別逗了,真槍實彈的,誰敢跟咱們開這個玩笑!”

電力房,警察們打著手電進來,照到了地上的技術員。警察甲大驚失色:“我們遭到襲擊了!不是停電,有人拉了電閘!”警察乙:“快快退出去,小心炸彈!讓拆彈小組先上!是不是恐怖襲擊?”警察甲:“指揮中心!指揮中心!我們遇到襲擊了,通知拆彈小組到電力房來!”指揮中心也是一片黑暗,十幾個應急燈唰唰地打開。女警拿著對講機:“收到。各個單位注意,懷疑總部遭到恐怖襲擊!大家各自堅守崗位。拆彈小組立即到電力房,拆彈小組立即到電力房!執行一號緊急預案,啟用備用電路!”

“拆彈小組收到,我們馬上就到。完畢。”

“預警中心收到,馬上啟動。完畢。”

審訊室,唐曉軍掄起椅子砸門。椅子碎了,門沒事。張超苦笑:“唐隊,是您要求……把門加固的。”唐曉軍又掄起桌子,衝著門撞過去。門還是沒開。燈“啪”地都亮了,警笛大作。

車庫裏的燈“啪啪”地都亮了。警察們一陣刺眼。發動機的聲音突然響起來,君威發動了。警察們反應過來,但是君威已經擦肩而過。對麵的警察舉起手槍:“停車——”君威一個急刹車。韓光在車裏注視著警察。後麵警察們舉著手槍,慢慢圍攏過來:“下車!快點!”韓光注視前後,突然換了倒車擋,踩下油門。警察們急忙往邊上閃開。韓光的車在車庫裏麵靈活地掉頭,轉向另外方向衝去。警察們在後麵追著:“停車!停車!”君威穿越車庫,衝向出口。警察們大喊:“快,通知巡警攔截!”車飛一樣出發。

對麵樓頂。白馬望著望遠鏡裏遠去的韓光,不由得笑了笑。一輛監控車裏,王濤和兩個便衣警員在看著監視器。監視器上,韓光的車飛一般消失在夜色中。王濤拿起電話:“白頭雕,山鷹上路了。”方局長的聲音很凝重:“序幕已經拉開,行動正式開始。我們不能出一點兒差錯,明確沒有?”王濤說:“明確!行動開始!”他拿起對講機,“各單位注意,‘刺客行動’正式開始!”

韓光駕著車在疾馳。車內電台在呼叫:“各個巡邏單位注意,各個巡邏單位注意!協助檢查嫌疑車輛,顏色為黑色,車型為君威,車牌號碼是……”韓光不動聲色,高速開車。

公安局裏警鈴還在大作。走廊那邊大喊:“審訊室有情況!”唐曉軍和張超對視一眼,突然一起抱著腦袋臥倒在牆角。門“咣”地開了。“噗噗!”兩顆催淚彈扔進來。張超大驚失色:“自己人——”白煙已經冒出來了,唐曉軍和張超咳嗽起來。幾個戴著防毒麵具、穿著防彈背心的警察衝進來:“控製!”“控製!”“指揮中心,已經控製疑犯兩名!”兩個戴著防毒麵具的警察撲過來按住唐曉軍,呆住了:“唐隊?”唐曉軍狼狽不堪地在咳嗽。

“快快快!帶出去,是自己人!”警察喊。張超咳嗽著跌跌撞撞起來:“我就日——”警察們急忙扶著二人出去。警察摘下防毒麵具:“唐隊?你們怎麽在裏麵?”唐曉軍咳嗽著:“韓光跑了!”警察呆住了:“什麽?”

“不管這個韓光是不是殺人犯,這次是裏應外合,從我們的手上跑掉了——就是我們刑警隊的恥辱!發動所有資源,一定要找到他!”

刑警們答應著去忙活。唐曉軍拿過刑警身上的對講機:“指揮中心,我現在報告緊急情況!韓光搶槍逃跑了,開了我的車,車裏有我的戰備物資……”不一會兒,公安局無線電裏發出了緊急通知:“各個單位注意,下麵是緊急追捕命令。原特警隊狙擊手韓光負案潛逃,經過確認該犯與殺人案件有關。該犯攜帶92警用手槍兩把,子彈若幹發,屬於極度危險級別。如果發現並確認該犯,可不加警告就地擊斃……”

一座立交橋黑暗角落,沒開燈的君威車慢慢開來,停下。韓光下車打開後備廂。後備廂裏放著幾塊牌照和一個背囊。韓光伸手去摸索,摸到了底下藏著的79微衝。韓光檢查微衝,笑笑:“刑警隊長的戰備物資。”他打開背囊,裏麵有換用衣服和其餘備用生活物資。他開始換衣服,戴上棒球帽。把微衝放入背囊,關上後備廂。君威車丟在原地,韓光背上背囊轉身大步離去。

5

林冬兒翻閱著病曆,王欣跟在後麵。護士小心地過來打著招呼:“林大夫,王大夫……”林冬兒點頭:“四床的病人怎麽樣了?”護士說:“已經打了狂犬病疫苗了,還在觀察。”林冬兒說:“好。另外,你關注一下九床,她的病情還沒有完全穩定。”護士說:“好的,林大夫。”林冬兒繼續走,頭也不回地對王欣說:“你老跟著我幹嗎?”王欣支支吾吾地說:“冬兒,我覺得我該跟你好好談談……”林冬兒說:“沒看見我在上班嗎?”王欣說:“現在不是病人情況都穩定了嗎?”林冬兒說:“走人!我不想跟你談。”王欣著急地說:“我就占用你5分鍾時間!”林冬兒停下,抬手一指:“你自己看看!”王欣抬頭,牆上赫然掛著大標語:時間就是生命。林冬兒說:“你仔細看看,好好看看!你已經占用了我一分鍾的時間,對於一個急診醫生來說,很可能就是耽擱了一條生命!你是醫生,不要做這樣不職業的舉動。走開,我要去看病人。”她轉身走了。王欣看著林冬兒的背影,趕緊跟上。

VIP病房。秦偉擦著眼淚哽咽著:“何總,下次您可千萬不能自己跑出去了。您要是出了什麽事情,我沒辦法跟集團董事會交代啊!”何世昌躺在病**疲憊地笑笑:“小秦,我這不挺好的嗎?”醫院外麵有警車呼嘯而過。何世昌關心地問:“出什麽事情了?”秦偉低聲說:“警方現在正在進行全城大搜捕,據說是一個警察犯的案子。”何世昌皺起眉頭:“警察?”

秦偉跟著說:“對。據說他還是個特警……世界經濟論壇後天就要召開了,濱海市居然發生了這麽惡劣的案件。內地的治安真的是值得擔憂啊,我們把這樣大的投資轉向中國內地……”何世昌疲憊地擺擺手:“小秦,我很累了。”秦偉閉住了嘴,隨即問:“何總,那您現在對集團董事會有什麽話要帶嗎?”何世昌閉上眼睛:“我說了,我很累了。”

門輕輕推開了,林冬兒跟王欣進來。秦偉抬起頭,林冬兒皺起眉頭:“我跟你不是說過嗎?病人現在需要休息,你不能進來。誰讓你進來的?”秦偉支吾著:“我是何總的幹兒子。”林冬兒斷然說:“你就是他的親兒子也不行!出去吧,讓病人好好休息。你作為幹兒子應該好好考慮病人的身體恢複,別來打擾他。”秦偉無奈,對何世昌說:“何總,我先出去了?”何世昌點點頭,秦偉帶上門出去。林冬兒轉向何世昌,聲音柔和下來:“老先生,您現在感覺怎麽樣,胸口還疼嗎?”何世昌搖頭笑:“能成為你的病人,我很榮幸。”

林冬兒笑笑:“瞧您說的,身體健康才是真正的幸福。我可真的希望您再也不會是我的病人。”何世昌看著林冬兒的眼睛:“你哭過?”林冬兒愣了一下。何世昌笑:“總不可能是為了我這個老頭子吧?為了你的男朋友?”林冬兒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王欣皺起眉頭:“何先生,您還是休息吧。工作以外的事情,我們自己會處理。”

何世昌看看王欣,搖頭:“你們?不,你不是她的男朋友。你們的眼睛裏麵蘊含的東西不一樣,不可能有愛情。”

王欣的臉沉下來了:“這跟你沒關係吧?”

林冬兒斷然說:“王欣!你出去!病人剛剛蘇醒,你就這樣說話!你忘記了他還是個病人嗎?”王欣把話咽下去,看了何世昌一眼出去了。何世昌苦笑一下:“他生氣了?”林冬兒歎口氣,沒說話。

何世昌歎氣:“他想跟你在一起,但是很難說是愛情。但是他具備某些條件,這些條件是你愛的男人不具備的。”

林冬兒疑惑地問:“您怎麽知道?您認識我?”

何世昌苦笑:“我怎麽可能認識你?我來濱海才不過幾個小時。你知道我這70多年,見證了多少癡男怨女的悲歡離合嗎?還有什麽能瞞過我這個老頭子的眼睛?人啊,真的活明白了,也就快入土了!”

林冬兒看著何世昌,陷入沉思。何世昌說:“假如你心裏愛,就不要勉強不愛——人的一生啊,就這麽幾十年。怎麽都是過,與其勉強不愛,不如勇敢去愛。即便是愛得粉身碎骨,愛得痛苦不堪,愛得天翻地覆,都比你勉強不愛碌碌終生,到行將入土的時候,去體味遺憾一生的感覺要強得多。”他挪開眼睛,與其在說林冬兒,不如是在說自己。林冬兒卻聽得非常入神:“老先生,謝謝你。”何世昌笑笑:“我已經失去了,而你還有機會。”

林冬兒脫口而出:“但是……他跟別的女人有了孩子……我……”

何世昌歎息:“你怎麽知道?我可以坦白告訴你,我不認識你,所以更談不上對你有什麽了解,更不要提你愛的那個男人。但是你的眼睛,我能感覺到——能征服擁有你這樣一雙眼睛的女孩兒,那個男人也非等閑之輩。而天底下有哪一個男人,會有了你這樣的女孩兒而不去珍惜呢?”林冬兒的臉紅了。何世昌的聲音很悲涼:“退一步說,假如他真的跟別人有孩子,就不值得愛了嗎?我一生中最愛的女人,跟我在一起的時候,知道我有家庭,還有孩子。但她還是和我在一起,那是我一生最快樂的時光……”

林冬兒看著他:“後來呢?”

“也是我這一生,最深的痛。”何世昌閉上眼睛,老淚流出來。林冬兒無語了,片刻她低聲說:“老先生,您累了,安心休息吧。需要什麽的時候,您按下按鈕就可以。”她慢慢走出去,把門帶上。

走廊上,王欣焦躁地等在外麵,看見林冬兒出來就走過去:“那老頭子都跟你說了什麽?”林冬兒說:“王欣,跟你沒關係的事情,我希望你保持沉默。”王欣被噎住了,隨即又說:“怎麽跟我沒關係?你媽說了,等明年就讓我跟你……”林冬兒斷然道:“打住!我現在想明白了,我應該勇敢去愛,而不是勉強不愛!我媽說什麽是我媽的事情,跟我沒關係!”她丟下目瞪口呆的王欣,大步走向急診樓大廳門口。她拿出手機,撥下韓光的號碼,但裏麵說:“對不起,您撥叫的用戶已關機。”

林冬兒放下電話,看著黑暗當中的城市無聲歎息。

6

唐曉軍麵對電腦,在警方內部網絡上調出韓光的資料。一張沉默寡言的臉,一雙憂鬱的眼睛。唐曉軍看著這雙眼睛:“你到底藏著什麽秘密?告訴我。”電腦屏幕慢慢拉下,顯現出來韓光的履曆。唐曉軍把鼠標停留在韓光的從軍生涯上:“陸軍學院偵察指揮專業,當年畢業生綜合成績第一名;入選中國陸軍‘狼牙’特種大隊集訓營,當年第一名通過選拔;參加全軍首屆特種部隊骨幹‘刺客’狙擊手集訓隊……”唐曉軍愣了一下:“刺客?”

他點開“刺客”狙擊手集訓隊。電腦上彈出新的頁麵,顯現出來相關內容,唐曉軍讀出聲音來:“【密級:機密】中國陸軍特種部隊組織的骨幹狙擊手年度集訓,代號‘刺客’集訓隊。中國陸軍授予最佳狙擊手‘刺客’榮譽稱號,以資鼓勵。‘刺客’的代號來自司馬遷《史記•刺客列傳》,中國陸軍希望中國古代刺客俠義忠誠與勇往直前的品格,在當代狙擊手的精神領域得到繼承,形成中國陸軍特種部隊的特有的狙擊手文化。刺客在古代被稱之為‘俠之大者’,為了一句承諾,可以赴湯蹈火,付出性命亦在所不惜。中國陸軍希望特種部隊的狙擊手在具備現代化戰爭素質的同時,可以具備古代刺客的精神實質,並且得到發揚光大。中國陸軍特種部隊狙擊手的榮譽等級分為‘響箭’射手(三級狙擊手)、‘鳴鏑’射手(二級狙擊手)、‘刺客’射手(一級狙擊手)。授予榮譽稱號的標準非常嚴格,在吸取西方特種部隊經驗的基礎上,根據我軍特種部隊實際情況,擬定了評選標準。迄今為止,獲得‘刺客’榮譽稱號的優秀狙擊手,隻有5個人……韓光,三級警督,原中國陸軍‘狼牙’特種大隊狙擊手排排長,現濱海市公安局特警隊狙擊手……”

唐曉軍靠在椅上,看著韓光的照片:“如果你真的成為罪犯,那真的是我見過的最棘手的罪犯……但是,你怎麽會成為罪犯呢?”

7

市公安局大會議室裏正在開會,出席會議的是局常委班子,以及刑警、巡警、交警、特警等各個單位負責人,武警支隊的支隊長和參謀長也出席了會議。高局長麵色嚴肅地坐在首席位置。牆上的時鍾已經過了午夜12點,秒針在嗒嗒走動。唐曉軍站在桌子的另外一端,麵前的筆記本電腦連接著後麵牆上的投影。隨著他的案情介紹,現場畫麵和資料畫麵傳遞到投影上,一目了然:“12月25日晚8時29分,我局特警基地哨兵發現有可疑身影翻越已經關閉電網的圍牆,一係列的惡性事件都是從這裏進入我警方視線的。經過現場勘查,發現丟失88狙擊步槍一支。這支槍是韓光的專用狙擊步槍,而槍櫃上的指紋鎖也沒有遭到任何破壞。按照常理,我們可以推斷隻有韓光可以打開這個槍櫃,因為隻有他的指紋才可以如此順利打開這把鎖。

“在盜竊槍支以前,疑犯襲擊了特警隊監控中心,一名特警隊員被乙醚氣體麻醉。在襲擊監控中心以前,電網的警報曾經響起,執勤特警發現了這隻死鷹。因此特警基地判斷是野生鳥類誤觸電網導致的警報,為了防止再次傷害野生珍貴鳥類,暫時關閉了電網和警報器——注意這隻鷹,經過我們技術部門鑒定,不是電死的,是掐死的。把這些環節綜合起來,就可以得出結論——這是疑犯進行盜竊槍支的整個行動細節,是有預謀、有計劃的盜竊行動。而且,疑犯非常了解特警基地的內部結構,這更進一步加強了我們對韓光的懷疑。報警的基地哨兵看見的是一輛白色轎車,由於黑暗和匆忙,他沒有看清楚轎車的品牌型號。韓光開的就是一輛白色的富康轎車,但是僅僅依靠這一點判斷是韓光的車,理由牽強。於是第一個奇怪的事情發生了——當槍殺趙百合事件發生以後,我們所有趕到現場的警察都發現了韓光的白色富康轎車,並且當他的轎車後備廂打開以後,我們發現了這套黑色的特警戰鬥服和軍靴。經過技術部門鑒定,上麵的泥土和特警基地圍牆外山坡的泥土構成是一致的。再對轎車進行檢查,車的輪胎泥土鑒定結果連一點兒含糊都沒有,肯定是特警基地山坡上的泥土。因此,我們可以判斷那輛白色的轎車就是韓光的。還有,這是交警指揮中心的電子眼監控係統抓拍下來的違章照片,從趙百合家到特警基地,一來一回是以150公裏的時速。因此沿途的電子眼幾乎給我們提供了一套完整的紀錄片,而經過放大照片,我們看見司機穿的是和韓光當時一樣的衣服。遺憾的是,司機戴著棒球帽,我們看不清正臉。但是對於警方認定似乎已經不太重要,因為更多的證據直指韓光。

“那支丟失的狙擊步槍,在我們到達現場的時候,就在韓光的手裏。現場的100多名不同單位的警察目睹了抓捕韓光的整個過程,這一點毋庸置疑。再說被槍殺的趙百合。資料顯示她是法籍華人,女,27歲。她曾經和韓光在一個部隊服役,就是在中國陸軍‘狼牙’特種大隊,軍銜,中尉軍銜轉業。她轉業後出國,獲得了法國國籍,而5個月以前她從歐洲回國,沒有工作,也沒有和國外聯係,住在時代廣場小區。而那套房子是以韓光的名義租的,也是韓光簽的合同。經過連夜走訪鄰居和保安,也證明韓光時常和趙百合出入該小區。而鄰居和保安證實,她已經懷孕大概有5個月——注意,這個時間很微妙。我們假設這個孩子不是韓光的,那麽他為什麽和趙百合的關係這樣密切?僅僅是戰友關係顯然不構成理由。如果我們假設這個孩子是韓光的,那麽整個事件的一切都建立起來緊密的邏輯。偷槍——殺人滅口。趙百合懷孕,可能對韓光提出某些要求,韓光無法滿足,譬如結婚;也可能並沒有對韓光提出要求,而韓光為了掩蓋自己身為警務人員有這樣的劣跡,會影響前途、聲譽等個人原因,下了殺手。

“武器和車輛是韓光的,指紋是韓光的,殺人手段是韓光的,而韓光又具備充足的殺人動機——無論從哪個邏輯來說,這個案子沒有一點難度。那就是——凶手就是韓光!如果是我辦理這個案子,在抓捕案犯以後,別管他的口供是什麽,都足夠提交檢察院提起公訴了。但是在抓捕韓光以後,奇怪的大停電發生了。韓光趁黑襲擊我和部下,獲得槍支逃逸,並且開走了我的警用偵查車輛。事後調查得知,有人襲擊了我們的電力房,拉下了電閘。而要我相信韓光事先不知情是很難的,也就是裏應外合,脫離警方控製。這樣的突發事件,在我從警15年來,從未遇到過。而更離奇的事情是,運輸趙百合遺體的救護車,在高速出口遭到了不明身份人物的襲擊。這些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劫匪,沒有傷害任何人,隻是搶走了趙百合的遺體——他們要個死人幹什麽呢?難道說在死人的身上,有什麽不願意讓我們知道的秘密?

“他們使用的武器,經過專家檢驗,是國產56-1衝鋒槍。這是國外黑市上很容易獲得的武器,不足為奇。但是這個彈殼很奇特,是可重複裝填的7.62毫米銅彈殼,而普通黑市上能夠購買到的都是一次性成型的鋼芯穿甲彈。這種特製的彈殼,使用者可以自行添加火藥裝量和選擇彈頭,發揮武器潛能——這隻有真正的軍事高手才能做到。譬如特種部隊、特警、特工和雇傭兵等,我很難想象這樣的人物會為了一具屍體,進行行動。所有的事件都是疑點重重,作為刑警隊長,我開始對整個事件的所有細節重新審視。我得出的結論是——我們得到的所有線索都太順了,順得沒有道理。韓光有軍事院校和特種部隊的背景,又是一個優秀的特警狙擊手,他非常熟悉警方的辦案程序和技術手段,如果他真的要殺人——他為什麽不更聰明點兒呢?難道他真的笨到了留下所有的證據,來證明他自己就是殺人凶手嗎?當然這隻是個推論,韓光現在失蹤,我們不可能從他的口中得到證實。

“於是我打算采取另外一個方法,那就是畫出韓光的時間表,因為假設他在盜竊槍支時間有不在現場的證據,那麽就說明他很可能中了一個圈套——有人在設計陷害他!”所有的警官們都看著唐曉軍。薛剛的眼睛充滿了期待。唐曉軍繼續說,“我想重新畫出韓光的時間表,我想找到那個時候他在哪裏?這也是我下一步要做的工作,我希望給我一點兒時間。或許我們會有新的發現。我的匯報完了。”大家都安靜,所有的目光都看著高局長。

高局長沉吟片刻:“韓光攜帶槍支潛逃,確定了嗎?”唐曉軍點頭:“確定。”高局長看著大家:“世界經濟論壇前夕,一名訓練有素的特警隊員攜帶槍支潛逃,脫離警方視線。你們說,我們該怎麽辦?”大家都沉默。

高局長緩緩地說:“我能同意唐曉軍同誌的案情分析,但是現在我不可能給你時間去做這些調查工作了。這幾天,所有參加世界經濟論壇的各國首腦和重要人物,全都要齊聚濱海。中央首長也要到達濱海,你們說怎麽辦?”大家還是沉默。高局長加重語氣,“我不管韓光是不是被設計的,他攜帶槍支潛逃,已經構成對世界經濟論壇的直接威脅。他是一名公安幹警,就算他被陷害了,難道他就有資格潛逃嗎?他應該求得組織的幫助,來查明事實。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他都沒有理由違法潛逃!何況是攜帶槍支彈藥,還在這個關鍵時刻!找到他,控製起來,這是當務之急!”唐曉軍歎了口氣。

高局長看著大家:“唐曉軍同誌提供的分析也非常重要,這說明還有不明武裝團夥在濱海活動。世界經濟論壇的安全保衛工作麵臨巨大的挑戰,現在已經到了最危急的狀態!加強論壇安保力量,刻不容緩!——這個我們下麵要談,現在先談韓光的問題。”大家都看著高局長。高局長沉吟一下,“采取以下措施。第一,通過媒體發布通緝令,追捕韓光,並且呼籲他投案自首;第二,對韓光所有的社會關係進行排查,想辦法找到他的下落,知情不報要按照法律進行追究;第三,如果發現韓光,一旦他拒捕企圖逃逸,現場警員可以動用包括槍支在內的所有措施,製止他的繼續潛逃!”

唐曉軍問:“能不能再明確一點?”高局長看著他,又看看大家:“此時此刻,沒有別的選擇——一旦拒捕,格殺勿論!”

唐曉軍無奈,看薛剛。薛剛無語。

8

蔡曉春凝視著照片。照片是穿著吉利服的狙擊手韓光和作為觀察手的自己,中間是穿著迷彩服的女中尉趙百合,笑容燦爛。蔡曉春把照片放下,凝視麵前的M14狙擊步槍。白馬走進來,遞給他一張通緝令:“他成功逃出來了。”蔡曉春接過來:“果然不出我所料。”白馬感歎說:“能從公安局逃出來,他果然是個人物。”蔡曉春冷笑:“沒有我們幫他,他還是出不來。”白馬問:“你怎麽斷定,他一定會趁停電逃出來?”蔡曉春看著通緝令上的韓光:“我們在特種部隊的時候,訓練過這個科目——逃脫戰俘營。沒想到,今天用到濱海公安局了。”白馬問:“人不是他殺的,他會跑嗎?”蔡曉春肯定地說:“我熟悉他超過熟悉自己——山鷹一定會上路的。”白馬問:“為什麽?”

特種部隊的衛生隊門口,兩個紅牌女學員——趙百合和蘇雅穿著常服,好奇地站著,腳下是她們的行李。20名戰士嘩啦啦跑過,黑T恤、迷彩褲、軍靴、95步槍,口號嘹亮。蘇雅好奇地說:“這就是特種部隊啊!跟別的部隊沒什麽不一樣啊?”青春的趙百合滿不在乎地說:“本來就是部隊嘛,有什麽不一樣的?”蘇雅想想說:“電影上的特種部隊,都是臉上花花綠綠的、身上鼓鼓囊囊的!”趙百合笑她:“你是好萊塢電影看多了吧!”

“狙——狙擊手——”蘇雅突然激動地說不出話來,手指著一個方向。趙百合回頭,一隊穿著吉利服、臉上塗迷彩油的狙擊手扛著偽裝過的狙擊步槍跑步過來。帶隊的是韓光,蔡曉春走在頭一個,他看見兩個青春美女,突然呆住,狙擊手的腳步立即亂了,“咣咣”一片撞上了。趙百合和蘇雅哈哈大笑。韓光黑著臉:“沒出息!整隊!”狙擊手們急忙站隊。蔡曉春不好意思地說:“排,排長,我……”

韓光盯著蔡曉春:“狙擊手的眼裏,沒有男人女人,隻有什麽?”

“報告!隻有死人和活人!……我知道錯了。”

蘇雅嘀咕著:“這個排長好酷啊!”

趙百合不屑一顧:“切!大尾巴狼罷了!”

韓光聽見了,不動聲色。蔡曉春的眼卻不斷地飄向趙百合。蘇雅激動地揮手,小聲地打招呼:“嗨,我們是新來的……”趙百合拍拍她:“矜持點兒嘿!好歹也是軍醫大的一朵花吧,別搞得自己跟沒見過男人似的!”

“這可是特種部隊的狙擊手啊——”蘇雅說。那邊韓光喊起了口令:“注意了!齊步走——一二一……”狙擊手排開始齊步走。韓光喊:“唱個歌子——咱當兵的人——預備——起——”狼嚎一樣的歌聲響起。

蘇雅很激動地看著狙擊手隊列過去。趙百合不屑一顧:“切!”韓光和蔡曉春幾乎同時回頭。蔡曉春露出笑容。韓光沒有表情。趙百合抱著肩膀,挑戰地看著他們。韓光回頭帶隊。蔡曉春眨巴眨巴眼,回頭。

蘇雅興奮地說:“怎麽辦?怎麽辦?百合,兩個都很帥!”趙百合冷笑一下:“一堆稻草人!”蘇雅激動地說:“百合,百合,快出出主意!我追哪一個啊?”趙百合看著蘇雅,半天才說:“你花癡啊?!”蘇雅眼中滿是崇拜:“可我就是崇拜特種兵,崇拜狙擊手啊!”趙百合不屑地說:“這幫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大猩猩,有什麽好崇拜的?有這工夫還是好好想想明年怎麽考研吧,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蘇雅問:“為什麽啊?”趙百合說:“你也不看看這個破山溝,是人待的地方嗎?招我們的時候,說是軍區直屬隊,結果呢?直屬到這個窮山惡水來了!”蘇雅說:“我可是自願來特種大隊的啊!”趙百合詫異地說:“啊?你有病了,還病得不輕!”蘇雅疑惑地問:“我?什麽病啊?”百合轉身進去了:“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