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獨孤若風VS吃瓜群眾
01.解謎：精神分裂症？
去見蕭默的前一天，沈茜登錄《十四城》，接到沈卿決的密聊。
與卿決：你是不是問過我孤城的事？
皇甫翠花：上周問過。
與卿決：你要是看上他了，我可以幫你牽線。
皇甫翠花：你什麽時候這麽八卦了？
與卿決：這已經不涉及八卦範疇了，我覺得你們的緣分簡直是天注定，你還記得火鍋店那天替你擋醬料的人嗎？那個聲音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就是孤城，我去查看了他的遊戲資料，果然也改成了本市，現在，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了。
皇甫翠花：……
與卿決：你懷疑我的聽覺？不是他，你就去砸了我的笛子。
皇甫翠花：你是彈鋼琴的，哪來的笛子？
與卿決：哦。
已知條件：孤城和曲香香是一個人，孤城很可能是蕭默。
沈茜上午就拿到了洗好的西服，然後在蕭默家樓下的網吧裏等，等到曲香香上線，飛快地結了賬，衝到蕭默家裏，於是獲得了兩個新的已知條件：曲香香是蕭默，獨孤若風是蕭默。
至此，一切都解開了。
沈茜坐在雜亂的房間裏發呆。《魔獸世界》高冷大神孤城、護妻狂魔不落城城主獨孤若風、手殘小白花城主夫人曲香香，是一個人。
蕭默！
沈茜和蕭默交往了一年半，沒發現他有精神分裂症啊……
沈茜握著手機，現在隻要給蕭默打過去，問問他這一切是怎麽回事，就算他不說實話，多少也能得到一個讓她信服的結果。半晌後，沈茜的手機“咚”一聲砸在地板上，對了，蕭默不知道她是皇甫翠花啊！
也就是說，這一切不是衝著她來的。
她並不是解開了一個謎，而是掌握了蕭默的秘密。
沈茜突然就有了謎之自信，於是迅速上線，建了一個ID叫“吃瓜群眾”的遠程射手賬號，然後開始瘋狂升級，隻希望晚上蕭默來加她好友的時候不要看出破綻，這隻是二手準備，也許等蕭默忙完，已經忘了她，這誰說得準呢。
沈茜不吃不喝，晚上八點的時候，已經把“吃瓜群眾”手動升到50級了，距離滿級遙遙無期啊。
想起玉門關關平時酷愛帶小號，以此來展示自己的酷炫操作，隻能讓關關幫忙了，沈茜剛打開密聊界麵，就收到了一條好友申請。
【係統消息】收到一條好友請求。“獨孤若風”請求加您為好友。
同意。
獨孤若風：茜茜？
吃瓜群眾：是我。
獨孤若風：在升級嗎？
吃瓜群眾：一直沒有玩，今天突然想起來了，就過來看看，升升也行。
獨孤若風：這個階段的任務太慢了，帶你下副本去。
吃瓜群眾：可以。
一直以來，沈茜似乎很回避和蕭默說“謝謝”。其實她想過很多次，分開並非壞事，他不欠她的，愛情到最後，就是兩個人在相處和磨合中發現不合適，要麽求同存異，要麽各自天涯。他們走著走著，走到了沒有設想過的那個未來，誰也怪不了。
沈茜不必裝成新手，直接傳送到了50～60級副本門口，獨孤若風已經進本了。
吃瓜群眾：謝謝。
獨孤若風：知道就好。
她為什麽總是不小心以為蕭默是個好人……
蕭默一隻手在前麵清小怪，一隻手在聊天框裏和沈茜說話，她慢悠悠地在後麵走。
獨孤若風：我不該讓你去洗衣服的。
吃瓜群眾：知道就好。
獨孤若風：這件衣服洗得太幹淨了，連抱過你的痕跡都找不到了。
吃瓜群眾：你以為是戰鬥記錄？還能跨IP（互聯網協議地址）保存？
獨孤若風：《十四城》回檔以後，係統會給玩家再發送一份獎勵作為補償。
吃瓜群眾：哦，我不是係統。
沈茜的嘴角微微翹起，漫天是陷阱，遍地有套路，躲過一個是一個。
獨孤穿畢業神裝備，飛快清完了BOSS，出本的時候在門口遇見了熟人。
玉門關關正在帶新手，讓新手進本後跟著她不要亂跑。
算了，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份麻煩，沈茜不打算告訴關關這是自己小號，正要傳送走，卻看見了密聊。
獨孤若風：你的等級還不能打更高級的本，再刷一遍？
吃瓜群眾：可以。
這一說話耽擱了時間，玉門關關看見他們了。
玉門關關能做到八荒城二把手，除了自身實力在，就是明嘲暗諷的嘴炮能力一流，沈茜平時和她浪野外都十分放心，她隻管衝上去殺人砍怪，講道理和罵街的事情就交給關關，往往能贏個大滿貫。
果然，關關是不會放棄這種機會的。
玉門關關：這不是不落城的獨孤城主嗎？城戰打完之後好久不見了，您還看得上這種小本呢？
獨孤不說話。
玉門關關：夫人怎麽沒跟著啊？你現在可是全服有名的護妻狂魔了，你不把曲香香拴在腰帶上，萬一她在野外被人殺了怎麽辦？
獨孤依然不說話。
玉門關關：哦，曲香香沒在線，你這是在帶妹子升級啊，城主博愛，佩服佩服，不知道曲香香知道了這件事怎麽想啊？
哎，關關還是個不經世事的寶寶，沈茜著急得險些熱淚盈眶了。
吃瓜群眾：我們隻是老司機帶新手，純潔的升級關係。
玉門關關：你滿級了再來跟我說話好嗎？
獨孤若風：看在你城主的麵子上，不殺你，現在走。
玉門關關：千萬別看我家翠花的麵子，上次你就是看我們城主的麵子才開的城戰，這次還想開？開就開，反正你也贏不了。
沈茜覺得事情不能再發展下去了，關關諷刺他倒是沒什麽關係，一牽扯自己可能就要出事。
02.重遊：歸檔的記憶
吃瓜群眾：關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玉門關關：想打架？
吃瓜群眾：月黑風高吃麵包。
玉門關關：……打架不如挖馬草？
吃瓜群眾：很好。
玉門關關：獨孤知道你是翠花嗎？
吃瓜群眾：應該……不知道吧。
玉門關關：我明白了，原來你攢了個大招，想乘虛而入破壞他和曲香香之間的關係，等他們感情破裂了，再把獨孤踹掉，非常好，一出完美的複仇大戲！
吃瓜群眾：……
玉門關關：我懂我懂，你不用解釋了，這才是我的翠花啊，加油！
關關到底是懂什麽了？那場城戰她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啊，而且最後是八荒贏了，要複仇也該是獨孤複仇吧！不過沒有時間多說了，再耽擱下去獨孤怕是要拔刀了。
玉門關關：不打擾你們了，我去帶新人。
獨孤若風：再見。
又進了一次本，依然是飛快地清小怪，刷BOSS。
太安靜了，沈茜總覺得不適應。
吃瓜群眾：你的脾氣比以前好多了。
獨孤若風：我和她沒什麽過節，她是為了維護八荒城主。
吃瓜群眾：那就是說，你對八荒城主的脾氣好多了。
獨孤若風：她是個好人。
吃瓜群眾：你還會誇人。
讓蕭默誇一次的確不容易，她第一次見蕭默，和他打了三局平手，也隻得了一個“一般”的評價，現在莫名其妙被誇了，是不是也算達成一個夙願了？
獨孤若風：你不想知道曲香香是誰？
吃瓜群眾：隨便她是誰。
嗬嗬，還想讓她問，問完他再說曲香香是他的夫人，他還曾衝冠一怒為紅顏開啟了城戰，讓世界的人看他們秀了回恩愛。
這個本又刷完了，吃瓜群眾升到60級，這個副本吃不到經驗了。她歎了口氣，眼不見為淨，還是換皇甫翠花的號去打戰場發泄吧。
吃瓜群眾：我不想打副本了。
獨孤若風：好，我們去淩霄峽。
今天沒有城戰……字還沒有打完，沈茜快速刪除了對話欄裏的字，雙手離開鍵盤，捂住了自己的臉。
淩霄峽，三年前沈茜和蕭默的約會聖地。
時光果然會讓人選擇性遺忘，沈茜把那些故事都塵封打包扔進了回收站，不忍心清空，現在又輕而易舉地被翻出來，自動回檔複原了。
沈茜的手不聽使喚地點擊了傳送，去往淩霄峽。
淩霄峽地圖其實很大，用作城戰的區域隻是索橋以及兩邊地勢開闊的崖上平地，再往遠處走，是接連成片的懸崖峭壁，大家覺得這裏的風景太嶙峋可怕，沒有城戰可打的時候，除了采集藥草和礦石，基本沒有玩家出沒，堪稱地廣人稀。
獨孤若風：後來來過嗎？
吃瓜群眾：沒有。
獨孤若風：我看著你刪了遊戲，把整張盤都清了。
吃瓜群眾：後悔了，又一個G一個G下了回來。
獨孤若風：後悔的隻有這一件事？
吃瓜群眾：不能再有別的了。
獨孤若風：如果能重來一次。
怎麽樣，就能阻止她跳無名崖？
獨孤若風：我希望沒有遇見你。
沈茜的鼠標停住了，她的眼淚倏然滴落在鍵盤上，卻毫無發覺。眼眶突然酸澀起來，她狠狠眨了幾下眼睛，嗚咽聲從喉間傳來，雙手扶住桌子，沒有動靜。
沈茜遇見蕭默，是在五年前的秋天。
那是在她聽說蕭默大名的一年後，她心高氣傲，盡管好奇，也從未去找機會偶遇他。周三下午上機房課，沈茜所在的機房檢修，不能使用，老師帶著十幾個學生去找高一屆的班級拚教室。
一間機房四十台電腦，兩個班的人加起來也才三十六個，於是各自兩排，老師稍微講解了一下，就讓他們自由練習，還不到半節課，沈茜這一排的電腦都被黑了。
屏幕裏突然跳出來一個頁麵遊戲，隻有一個粗糙的擂台，雙方玩家對打，對方玩家已經準備好，並發送了邀請，隻要沈茜這邊點接受，就可以開始放技能。這是製作很簡單的小軟件，界麵像二十年前的單機小遊戲，如果沈茜猜得對，隻有贏了對方才能解除電腦上的控製程序。
她回頭望了一眼，果然，身後那排師兄們笑得正開心。
室友靠過來說：“我要是有他們這種技術，我就黑妹子的電腦告白，我猜他們一定沒有女朋友。”
沈茜已經開始擼袖子：“單身狗不易，苦中作樂，我就賞臉陪他們玩一把。”
沈茜點了接受挑戰，然後在備戰的十五秒內看了一遍技能介紹，之後運指如飛，她的繞背打法已經爐火純青，對方倒下的時候，她還剩多半管血，頁麵提示“YOU?WIN”，隨後電腦顯示屏恢複成了正常的桌麵，沈茜放下鼠標，回過頭投去了一個不屑的微笑。
室友立刻握住了她的手：“平時沒白打遊戲啊，我這台你要不要挑戰一下？”
沈茜和她換了座位，這次隻用了三十五秒就擊潰對手，聯機比賽不是隨機抽號，一台對一台，可見對麵這個不行啊。
沈茜這一整排多半都是女生，玩遊戲的不多，於是沈茜輪流幫她們打，遇見對手厲害的也沒有打過三分鍾的。沈茜每打完一個，臉上的笑意就會深一些，遊戲裏她一直帶著這樣的光環，每次勝利時，微微翹起的唇角都讓她看起來閃閃發光。
坐在最後一台電腦前的是一個男生，他羞於啟齒向沈茜求助，輸了一次又一次，電腦還沒解控，快要下課了，他做到一半的作業還在電腦裏，沈茜走過去，悄悄問：“要我試試嗎？”
男生推了鍵盤：“來吧。”
第一把輸了。
03.告白：拿誰去見你
沈茜輕敵，隻用了一隻手，還不到一分鍾就輸了，她愣在當場，過了會兒才緩過來，一定是因為輕敵。於是專心致誌，兩隻手上場，僵持到第五分鍾的時候，已經能感覺到對方在放水——該攻擊的時候停手了，該閃避的時候站在那裏任她打，即便是這樣，他們的血量還是平衡的，十分鍾後，結束了，平局。
平局電腦也不會解控。沈茜隱隱覺得，這個軟件或許就是他做出來的，對方對這個程序裏卡CD和技能的攻擊力都太熟悉了。
但沈茜的勝負欲被他激發起來，她不能輸在這種遊戲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接下來兩局也均是打到了十分鍾，以平局告終。而沈茜知道，平局是他的試探，如果他想贏，隨時可以贏，這時離下課隻有三分鍾了。
接下來的一局，對手沒有動，沈茜幾刀砍去，直接贏了。
這畢竟隻是個惡作劇，他還是留了餘地。沈茜長歎了一口氣，把電腦還給男生，往後麵那一整排看去。
坐在最角落的人環胸盯著屏幕，沈茜靠著好視力辨認口型，看到他旁邊的人對他說：“你遇上對手了，蕭默。”
蕭默。
那個曾經從係主任口中聽過的名字。
下課鈴打響，蕭默被點名打掃衛生，成了最後出門的那幾個裏的。剛拐過樓梯口，沈茜伸腿抵在牆上，把蕭默攔下來。
蕭默抱著書：“告白新方式……腿咚？”
沈茜問：“你玩不玩端遊？”
蕭默恍然大悟：“三次平局的那個人是你？”
沈茜低頭：“我承認輸給你了。”
蕭默對她笑：“這倒不用，我也承認，你的技術一般。”
那時沈茜還不知道蕭默說話不僅不留餘地，還以自身為標準評價她，雖然這次是有意讓沈茜發火，可他的“一般”已經是誇獎。
沈茜果然怒了：“你玩什麽？”
蕭默笑意更深了：“《十四城》，服務器‘風月流香’，你玩女號嗎？正好我缺個老婆。”
沈茜被調戲了，咬牙切齒：“今晚八點，淩霄峽，讓爸爸教你做人！”
沈茜隻來《十四城》體驗過一把，唯有一個滿級號，還是在別的服務器，親友群裏借了一圈才借到“風月流香”的賬號，還是個男盾俠。朋友也十分無辜：“你最熟練的那種輸出手法，《十四城》裏隻有盾俠職業合適，這個職業還沒有出女號。”又附贈一句，“就算是出了，我也沒有。”
沈茜拿著這個號準時在淩霄峽等蕭默。
她一心想贏，卻打了幾局都連連敗退，朋友的號不比蕭默的裝備差，可她就是贏不了。
輸了八局，沈茜死了心。
那時蕭默背著一把極大的劍，一身銀光燦燦，負手而立，望著腳下的浮雲。
沈茜頃刻之間仿佛頓悟，也許可以叫作認命，眼前的人，她無法超越，可以做的唯有瞻仰和膜拜。她皺了皺眉，一周之內沒有再登錄任何遊戲，網癮少女斷了網，一心做設計。
一周後上機房課，又被黑了電腦。這次被黑的隻有她這一台，跳出來的也不是對戰遊戲界麵，而是一個對話框。
沈茜的電腦編號是034，黑她電腦的那台是175。
034：蕭默？
175：多謝惦記。
034：上次打架贏了才能拿回電腦，這次比吵架？
175：如果你有這個興趣，我不介意來一場。
034：找我有事吧。
175：想來玩《十四城》嗎？
034：我AFK（退出戰場）了。
175：可惜了你的操作。
沈茜差點就要說既生瑜何生亮了，在她以前的世界觀裏，成王敗寇，不應該有任何借口與怨言，可這次偏偏對蕭默擺不出好脾氣。
175：我們隔壁視頻後期專業的同學要做作業，建模快收尾了，才想起來沒有女號，你願不願意開個女號客串一下？
034：我在“風月流香”沒有號。
175：可以建一個。
034：你不認識別的女玩家？
175：一個也不認識。
034：粗糙的借口。
175：被你發現了。
034：你想做什麽？
175：追你。
沈茜差點扔了手裏的鼠標。這叫什麽事？
而她的第一反應卻不是“蕭默怎麽就看上我了”，而是以前有男玩家在遊戲裏表白，她都下戰書——打得贏就讓你追，輸了就消失。
對蕭默似乎並不能這麽說。
蕭默不是藝術學院裏最帥的男生，沈茜跟播音和表演係的妹子也不能放在一起比，這個看臉的時代，還有男生能被自己的實力吸引？
034：我打不過你，第二和最後一名是一樣的。
沈茜覺得既然輸了，她的名字就應該被扔到芸芸眾生裏，泯然眾人。
那時年紀尚小，風吹過柳梢，楓葉鋪滿學校，湖水上泛著冰冷的波紋。蕭默覺得，愛情是時候來了。
175：家裏麵有一個能打的就行了。
沈茜回過神來，淩霄峽上起風了，雲霧被吹散開，她看不清楚獨孤的樣子。
吃瓜群眾：走吧。
獨孤若風：你離開的時候，說這不是能和你白頭偕老的蕭默，我一直在想，什麽樣的蕭默才是你喜歡的蕭默呢？
獨孤若風：這幾年，我試過了很多種樣子，我用這些樣子和人相處、交流，問他們喜不喜歡我，可我還是不知道，該拿哪個蕭默去見你。
獨孤若風：我曾想過離開這裏，最後還是留下來了，那天我站在淩霄峽上，戰火就在不遠處蔓延了整個地圖，我知道，我永遠逃不過去了。
天黑了，九點四十五。沈茜已經失去了思考的力氣。
吃瓜群眾：明天交設計初稿，你什麽時候有時間？
獨孤若風：下午兩點。
沈茜下線了。
她揉了揉腦袋，才發覺餓。想起來冰箱裏還有掛麵，敲了一個雞蛋進冷水，順手打通了沈卿決的電話。
沈卿決開口就問：“說吧，打本還是搶BOSS？”
沈茜喊：“你的生活裏除了打遊戲就沒有別的事情？”
沈卿決回她：“你有別的事情？”
沈茜說：“我還有工作啊。”
沈卿決泄了氣：“哦，我明年畢業了，就也會有工作了。”
沈茜這才發現自己跑題了，連忙問：“你談過戀愛嗎？”
沈卿決立刻警覺起來：“你這是幫我媽問？我媽為了不讓婆媳關係變成電視劇裏那樣，每天都在慫恿我找個打遊戲的女朋友，這樣她就可以達到技術壓製。”
沈茜在心裏給二嬸點了個讚，“是我自己想問，不知道你們男生是怎麽看待前女友的。”
沈卿決想了想：“愛著的還是不愛的？”
沈茜頓了頓：“竟然還有這種區別。”
沈卿決說：“當然，如果雙方都沒有愛情，可以做朋友，可以做路人，隨便她是誰，從此與我無關。可如果還愛著，那就是心裏的一根刺，每次想起來她，就像被十個獨孤按在小黑屋裏揍，又像被十個玉門關關堵在複活點罵，你說可怕不可怕？”
沈茜點頭：“的確可怕。”
04.不是在等你
沈茜把掛麵扔到鍋裏，聽見沈卿決說：“不要錯過任何愛著你的人，直到你不愛他的那一天。”
沈茜的手一抖，笑了一聲：“沈卿決，你情聖啊？”
沈卿決說：“沒什麽，我同桌寫小說的，這是台詞，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參考價值。相愛的人早就去虐狗了，怎麽會矯情做作地分開以後再說這種話。”
沈茜低聲說：“會的……”
沈卿決問：“所以你還愛著你的前男友，他也喜歡你，而你們矯情做作地分開了，現在他找上門了？”
真是謎一樣的領悟力。沈茜說：“忘記今天我們說過的話，不然我就告訴二嬸你的女朋友不喜歡打遊戲。”
沈卿決冷哼了一聲：“你並沒有證據。”
沈茜抬起手腕看著手表：“據我所知，你已經兩個星期沒有帶千秋城的人去搶慕容溪風了，你的副本挑戰記錄已經從全服前三十落到前一百了，現在是十一點，你還在放暑假，這個時間卻沒有在打遊戲，而是接起了我的電話和我聊起了天，你要不是有特殊情況，對得起網癮少年這個稱呼？”
沈卿決沉默了五秒，說：“哦。”
掛斷。
窗外的風吹了好幾輪，麵熟了，沈茜撈了麵，把麵裝進了保溫桶裏，下樓開車。夜裏不算堵車，沈茜開了一個小時，在一棟高層公寓的樓下停下。
所有的勇氣又在這一刻全部都消失了。
他是獨孤若風，也是曲香香，還是孤城，他變換了那麽多種身份，為了嚐試得到一個被她喜歡的蕭默。
原來的蕭默就很好，可是她不敢說。
她問那年的蕭默，你打遊戲超神，做設計逆天，人人都喊你大神，你以後想做什麽？
蕭默說：從前想成為一個畫畫坑錢的。
她又問：現在呢？
蕭默說：想成為沈茜的凡人。
沈茜把車熄了火，一抬頭，透過車窗，看到了蕭默。
蕭默穿著家居服，拖著棉拖鞋，正送一個女人下樓，她像是喝醉了酒，搖搖欲墜，整個人靠在蕭默的肩膀上。蕭默喊了一輛出租車，把她塞到車上，然後向這邊看過來。
他緩慢地走過來，盡管沈茜已經熄了火，他依然敲了敲車窗。
沈茜把保溫桶放到後車座，回身把車窗搖下。
“我不是在等你。”沈茜抬起頭，望著他平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