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化蝶記Chapter37如果退役（上）
體育不僅僅隻是意味著金牌和勝利，當退役之後，運動員生涯不能隻是你曾經的輝煌和人生一站。它應該有更深重的意義，應該要成為你一生中最濃墨重彩的亮點，而不是唯一的亮點。所以，當青春過後，退役了，不能隻剩下蒼老、暗淡、苟且……
首鋼國家冰雪運動中心寬敞明亮的會議室裏，窗明幾淨，肅穆而莊嚴。
“……到2022年，三億人民將參與冰雪運動，屆時中國冬奧會上我們要用實力獲得尊嚴和說話權，用體育精神為中華民族的榮耀做最好的注解！所有的榮耀與希望就拜托給在座的各位運動員了！”
冰雪部主任冗長的意義闡述、未來憧憬之後，正式站起身莊重鞠躬，這一段走心的慷慨之詞，將各位運動員心中之火徹底點燃，每個人心中都湧出“責任”與“榮耀”兩座藍圖大山，現場響起了雷鳴的掌聲。
迎新大會暨國家冰雪中心年度計劃大會用時兩小時。
對於來自全國各地——實際上就是上海加北方三省的萌新運動員來說，更是心潮澎湃。此次冰上運動新晉選手，包括速滑、花滑、冰舞和冰球各十名運動員。另有高山滑雪等戶外雪上運動員。主持人在迎新那板塊，簡單報了大家的來處。掌聲過後，大會的重心就放在了總結過去，展望未來上了。
因中國第一次承辦冬季奧運會，國家重視程度可想而知。
“過去，冰雪運動沒有得到足夠的重視和條件支持，幾乎隻是東北三省的特權運動，因此運動員後備補充不足，現在北冰南展的“冰雪運河”改革之路開啟，正式迎來了冬季運動的黃金發展期，機遇的大門敞開，這是體育人的幸運，也是國家體育文明的發展！”
台上，冰雪部的指導員講話結束。
“所以也能理解為什麽今年選拔力度如此之大，”酈籽聽見旁邊有人低聲在議論，“以及為什麽新興起的上海隊能選來這麽多運動員了。”
“沒錯，是不放過任何一個有潛力的運動員，全力儲備人才嘛，就像速度滑冰選的23名天才少年。”
上海隊破天荒地打破東北三省的壟斷，被選拔過來4+1位運動員，所占比例如此之高，還是很受關注的。
當然這個“1”就是酈籽了，她屬於“不定因子”，後麵有個括號備注預備隊員的，成年組好像也就她和一位17歲的單人滑官溪容小選手了。
酈籽默默汗顏。
下來後丁丁總結得更靠譜：一個原因是照顧南方隊（至少在很多選手眼裏），另一個原因自然就是他們這些人要麽是實力超群要麽是“潛力股”。
而第二個原因完美說明第一條不成立。
“不錯啊，我一直以為你隻是金玉其外，”薛慕雨刮目相看了，“原來也是有那麽點實力的。”
丁丁不敢置信：“我沒聽錯吧？！”
薛慕雨勉強點頭。
“真的？”丁丁看起來很受鼓舞，眼睛閃著幽幽的光，“原來你還是認同我有金玉的皮囊的！所以之前那些詆毀我容顏的話都是違心話了？”
“……”薛慕雨滯了滯，覺得跟他說話簡直拉低智商，謝絕再對話下去。
酈籽也憂愁地看著丁丁：“我記得你原來老實巴交，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放飛了自我？”
“大約是，”丁丁看了眼薛慕雨，“近朱者赤？”
薛慕雨暴躁地轉頭，卻聽身後有人揚聲叫：“歡迎各位有顏有才的速度滑冰運動員！”
大家回頭，隻見一個大約三十歲的高個男人笑眯眯一臉真誠地站在那裏。酈籽覺得剛剛自己形容丁丁的詞很不恰切了，因為這位才是真的長得老實巴交，可靠非常。
“我是負責大家衣食住行的助教，司途。”他繼續和藹可親，“接下來由我帶領大家去熟悉咱們的訓練和生活環境，大家有什麽問題都可以跟我說。我唯一的優點就是解決各種疑難雜症。跟我來，咱們先去熟悉各個場館。”
“司徒老師，我們花樣滑冰也歸你管嗎？”薛慕雨問。
“負責你們的李琦老師這會兒正在協調公寓的事，”他看著薛慕雨，依然笑眯眯的，“所以我就暫時行使雙人職責了。”
“好嘞司徒老師！”薛慕雨自來熟，“您是哪裏人？全名叫什麽啊？”
“在下青島人，”他一邊走一邊回答，“你們以後直接叫我司途就行。”
薛慕雨和酈籽交換了一個“這人聽不懂話的嗎”的眼神，還是禮貌問：“嗯，司徒這個姓氏很特別好聽，我一直羨慕複姓的人……”
“同學，”他還是很謙遜的樣子，“我姓司，公司的司，名叫途，征途的途。”
薛慕雨臉上禮貌的笑意緩緩凍結。
所有人都是腳下一頓。
薛慕雨很窘，名字起成一個複姓，不是引誘人誤解嗎……
安靜中，這時候一聲響亮的笑聲就格外的引人注目。
酈籽回頭，一張不知道什麽叫正經笑的俊臉映入眼簾，那張臉的主人看見酈籽等人回頭，還無比瀟灑地揮揮手：“嗨，就說會再見的嘛！”
又是那個奇怪的人？酈籽擰眉，心下也明白，段洪波在冬運會中這人拿下500米冠軍，自然是被選過來了。
就是那麽思考的片刻，酈籽覺察到一道很不舒服的目光，側頭，關凱琪優雅的臉上，目光卻是掩飾不了的嘲諷。
“走了！”薛慕雨拉了酈籽一把。
“四冰”訓練場館毗鄰而居，挨近一個人工湖。此時雖然還是春寒料峭，穿著棉襖，可是湖水清澈，兩旁的土膏微潤，隱隱有春的氣息。
“以後大家的主要專業訓練都在各自的場館中，同時這些場館也會承辦大型的中內外賽事。大家可以自由感受。”
大家看著頗為氣派的幾座冰上訓練館，激動叫了一聲紛紛跑去各自的場館了。
司途繼續帶著速滑運動員們進了速度滑冰館。
“壯觀啊！”
“沒錯，我們的冰館融入很多科技，目前是國內最先進的設施。”
碩大的冰上場地發著幽幽的
“哇！”酈籽望著寬敞的冰場，低聲喃喃，“不知道在這樣的冰麵上滑行是什麽感受！”
“大約是劉姥姥的感受？”身旁，有並不算低的涼涼女聲。
酈籽“嘶”地抽了口氣，忍住沒有轉頭。因為那聲音無比的熟悉，不是關凱琪還能有誰？
這是舊事重提了，說自己這個冰上劉姥姥少見多怪唄。
“哈哈，看來你感受很深，不知道能不能跟我們分享？”酈籽覺得應該以牙還牙。
關凱琪大約沒想到會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愣了愣，看起來鬥誌完全起來了。
“感受這個東西，好像還是本人親自體驗才有話語權。”關凱琪揚眉，忽然轉頭揚聲問司途，“司老師，酈籽對咱們的場館太震撼了，很想現在去冰上體驗一番，可以嗎？”
酈籽頭皮一麻，驟然轉頭看她。這人怎麽把謊話說得如此理所當然的？
“不……”
然而沒等酈籽說話，司途已經笑眯眯說：“酈籽？積極性高是好事，可以的，隨便體驗！以後這裏就是你們的主戰場，你們才是主人，請便！”
“不用了，”酈籽尷尬臉，指了指腳，“沒拿鞋呢，以後有的是……”
“啊也是，反正也不急於一時，那麽……”
酈籽正綻放笑顏等待尷尬過去，誰知——
“呐！”一雙鞋忽然杵在酈籽眼前，“這有什麽可愁的，那邊備用鞋很多！”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酈籽呆了呆，一時不知道如何反應，就那麽盯著那雙冰刀鞋，而後慢慢將目光移到拿冰刀鞋的修長的手上，再移到手的主人臉上，對上了一雙桃花眼。
桃花眼看酈籽，挑眉無限風情的樣子，說出的話卻粗糙極了：“鬼扯那些有的沒的有什麽用，行動是唯一的話語權。”
酈籽一時不大明白，卻見他一揚手，把另一雙鞋扔到關凱琪麵前，笑得很壞，女生喜歡的那種壞：“為了證明你所謂的‘劉姥姥’不是瞎胡扯詆毀，看來需要你們真刀實槍戰一場了，敢不敢？”
關凱琪一笑：“帥哥，你是不是問錯認了？”
她這一聲，不大不小，聽起來還是很禮貌端莊的，然而誰都聽得明白，她在說酈籽不敢。
這片刻的功夫，已經引來了許多人的注意。
“啊，兩位前輩要比賽的嗎？！”天才少年們更振奮了。
“超級期待啊，我看過兩位姐姐的比賽，都好厲害！”
“是啊，可是沒見過你們兩個人同場競技呢！”
一群不嫌事大的猴崽子……
就連司途也頗為興趣的樣子：“看來，今天看不見你倆切磋，大家都要睡不著了！”
酈籽默默盯著段洪波，這個招惹是非的主兒，祈禱千萬不要跟他分為一組。
“怎麽樣？機會已經為你創設好，請你自由地……”他卻絲毫沒覺得自己是惹事精，反倒靠近酈籽，輕聲妖嬈說，“證明自己吧！”
證明你妹……
那邊關凱琪已經蹲下在換鞋。
“嗷——”看客們激動地歡呼起來。
“酈籽姐！酈籽姐！”
關凱琪起身，看著一動不動的酈籽，對少年少女們說：“你們應該叫‘酈旋風’，這樣她才會更有勇氣哦！”
“酈旋風！酈旋風！”
少年少女們叫得更歡了，一雙雙明亮的眼睛像是照射燈。
射到酈籽臉上，很燙。她臉在發燒，心也有點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