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7非常CP
喜歡一個人是瞞不住的。你的全身上下,連一根頭發絲都會出賣你的心思。會左右你的行動。
因此,酈籽這副表情,倒成了二人就是一對CP的堅定佐證。
晚上的歡送宴,南方隊情緒不高。
總感覺像是敗北而去。
不過總算是放下一切,好好吃一頓的時候,兩隊人馬也算其樂融融。
偌大的大堂,共擺五桌宴席。大家都是隨意坐。不過自動分為兩方各兩桌,教練們一桌。
令大家吃驚的,是王釗霖夫婦的到來。
“主教練此舉,可是給我們足夠的重視了!”丁丁摸著下巴,一副智者的模樣。
“啊哈,兩位主教練可謂是溫文爾雅,禮數周到的典範。我聽說此次來交流,也是為了獎勵培養出吳萌。”
“嗯嗯,我還聽說,關凱琪之所以一定要和吳萌比,一是上次敗了不甘。還有一個原因,好像他們很多人,覺得國家隊選吳萌是因為照顧我們南方隊,心有不服。”
吃著美味的菜,幾個八卦愛好者還不忘細碎聊天。
酈籽無心插話,她還在對薛慕陽下午的冷漠耿耿於懷呢,下意識望向他那桌——本來大家是不分花滑和速滑的隨意坐,薛慕雨還專門留了薛慕陽旁邊的座位招呼她坐過去,可是她默默坐了另一桌。於是隨著一股香水的味道,那空位就被人一屁股坐上。
“啊哈哈來晚了,還好有個空位。請多多指教啦!”肖明明看起來明顯精心打扮過。
肖明明之心,路人皆知。大家心照不宣地對望一眼。
薛慕雨冷著臉:“你好像走錯了吧!”
“走錯?沒有啊!”她打得一手裝糊塗,“現在我們南北一家,理應在這裏服務大家。”
薛慕雨還待說話,開始上菜了。而且鄭重就在隔壁桌,她不想留下壞印象。
如今酈籽望向薛慕陽的角度,正好能看見他的側臉,他坐得筆直,靜靜吃著飯。而身邊的肖明明熱切說著什麽,他禮貌但是淡然偶爾回答一句。
仿佛察覺到她灼熱的視線,他忽然轉頭看過來。四目相對,酈籽倉促轉回去。
怏怏夾了一口菜,酈籽愈發沮喪了,她這個人情商不大高,有時候容易順杆子往上爬,有時候誤會別人也從不在意。可是這時候,意識到自己可能誤會了薛慕陽對自己的感覺,卻怎麽都沒法不去在意。
“啊,王老師、鄭老師!”身後忽然響起薛慕雨驚喜的聲音。
酈籽等人紛紛回頭,隻見王釗霖夫婦起身去薛慕雨那桌,親自招呼大家吃飯,敬酒。大家紛紛站起來,有酒的端酒,有飲料的端飲料。
“薛慕陽,”鄭重與薛慕陽碰杯,“祝賀你,表現很優異!”
“謝謝老師。”他忙鞠躬。
鄭重拍拍他的手臂,示意不必多禮,又回頭看秦臻,笑著說:“也恭喜秦老師,培養出如此優秀的運動員。”
秦臻高興得頻頻回謝。
“我是說真的,他是個不可多得的選手,潛力很大。有木村之介的風範,你要好好培養,將來或可與木村紗相匹敵啊!”鄭重看起來很認真。
“哇!”花滑部聽了這句話沸騰了,“木村紗誒!”
“不敢。”薛慕陽微笑回答,“其實我曾是木村紗手下敗將。”
“哦?”鄭重似乎吃了一驚,“你與她對賽過嗎?”
“是的。六年前,在亞洲錦標賽的青少組,曾經一起比賽過。那場比賽她得了冠軍。我摔倒受傷,沒有獎牌。如今她已經成為日本頂尖的雙人滑選手,更是望塵莫及了。”
酈籽聽得一愣一愣的,那個木村紗是何須人也?貌似是花滑界的大佬啊!
“是這樣?不過你也不必妄自菲薄,這六年來,你自然也在進步。上午的比賽,你明明膝蓋受了傷,還能完成度如此之高,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啊!”
酈籽猛地看向他的膝蓋,受、受傷?!
他受傷了?什麽時候受的傷?
薛慕陽卻依然站得筆直,頷首說:“沒有,一點小傷而已。”
“你們兄妹的比賽,我認真看了。最大的問題,除了你膝蓋的受傷,還有兩個人的一致性,我說的是感覺的一致性。因為你的動作輕盈幹脆,慕雨就有些吃力,在藝術分上還需要努力。當然難度上,也要同步。很多訓練注意事項,我剛剛都給秦老師交代過,回去,她會指導你們訓練的。”
“啊啊太謝謝鄭老師啦!”薛慕雨感動得眼眶都紅了。
“總之,期待下次再見!”鄭重含笑說。
“加油!”王釗霖也拍拍薛慕雨的背。
這次她真的要哭了,使勁兒點頭。
其他人也感動得不行,瞬間覺得這個“敗北之宴”變成了慶功會,都揚眉吐氣,頭顱都要高仰兩分。
接下來,王釗霖對關凱琪,路今白,吳萌等人打氣加油。
“你們目前的積分,教練們都給我看了,我很看好你們,隻要在接下來的冬運會和各項比賽中能拿到靠前的名次,都會有希望進國家隊。我很是期待你們能為國家隊注入新鮮的血液!”
幾個人激動得一口幹光了杯中酒水,紛紛表態,一定不負眾望。
本來這樣的場麵,好像走形式一樣,可是大家的坦誠,加上王釗霖夫婦的真誠,隻覺得滿滿的豪情。
“栗子?”
默默喝啤酒的酈籽被點名,吃了一驚,差點嗆到:“到!”
“哈哈,人如其名啊!”王釗霖被她逗樂了,“你是不是接受訓練沒有多久?”
“哇,王老師怎麽知道?”酈籽下意識反問。
“是,她接受訓練時間短,剛加入隊裏兩個月,很多動作都不夠規範。回去我會……”張京在一旁接話。
“不過,她的潛力可是值得期待啊!”王釗霖含笑看向張京,“你注意她的爆發力了嗎?”
“嗯,是,她的爆發力相對較強。”
“哈哈。張老師一定知道人的爆發力,70%靠天生,30%才靠後天訓練。而所謂天生的爆發力,就是能量係統。天才的運動員,能量係統總是卓異。比如孫楊的最大攝氧量。不過大多數人是起跑時候,應激似的爆發力,也就是CP—atp磷酸原係統。但是,能在一次運動中,發揮出兩次爆發力,就很了不起了。”
額,王指導您在說什麽,都聽不懂……總之是說她有天份嗎?!酈籽興奮得說不出話,要知道,之前張京可是說過她沒有天份的啊!啊哈哈哈,她也是有天份的人嗎?甚至跟孫楊在某個方麵能相提並論嗎!
“嗯。”張京不知道是不是也沒有聽懂,隻點點頭。
“總之加油吧!”
“是!是!”酈籽聲音很大,大家又笑了。
“真是元氣滿滿的年輕人啊!”
老師們又回了桌,深受鼓舞振奮的眾人,臉上頓生豪情,紛紛舉杯:“決戰冬運會!”
“對!衝刺好名次,不對,是衝刺獎杯!”
獎杯當然最好,因為積分加倍。特別是像酈籽這種沒參加過大比賽,幾分靠後的,隻有靠獎杯救命了。
不過酈籽這時候一半的心思在薛慕陽身上,所以還算冷靜。
現在她已經明白大家都陪跳,隻有他靜靜站著的原因。
可是他始終站得筆直,她粗心大意到竟然都沒有發現一絲的端倪,還去各種揣度他……酈籽心裏很不好受。
咬了咬唇,回身,卻看見薛慕陽起身去了衛生間。
仔細看,他走路,似乎左腿確實僵硬一些?但是他走得仍然很自然,甚至優雅。
酈籽如坐針氈,過了會兒,也起身。
在衛生間外正遇見他出來。
“唔……”她一時忘記怎麽說,在他疑惑的目光中,才冒出一句,“你的膝蓋真的沒事嗎?”
他搖頭:“沒事。”
“是嗎……”酈籽撓撓頭,“我在想啊,那天我參悟到蹬冰質量的時候拉著你滑雪取鬧,是不是就是那時候造成的扭傷?”
看她擔憂的神情,他笑了笑:“你瞎想什麽呢,就是訓練損傷吧,大家都會有,小問題。”
“可是……”酈籽還是很自責,她越想越覺得就是自己的過錯。衝動是魔鬼,莽撞是魔鬼,以後一定要穩重啊啊!
結果,剛發誓不到二十分鍾之後,酈籽就忘記了什麽叫穩重,什麽叫莫衝動。
因為教練們先一步離場,留下眾運動員放鬆,於是現場氣氛頓時喧鬧起來。開始拚酒模式——難得一次能放開暢飲的機會啊!
有人開始勸酒。
見到誰麵前是果汁的,一概沒收。
“俺們東北人從不矯情,馳騁運動場上的運動員,喝什麽果汁啊多娘氣!”
酈籽剛坐下,就聽見北方隊有人叫了聲:“薛慕陽必須得喝!”
“對不住,真的不喝酒。”盡管薛慕陽一直推辭,他們還是熱情滿滿,反而引來更多的人來敬酒。
“這怎麽能行,你可是我們很多人的男神,我們這些粉絲的心意,你不能無動於衷吧?”
“哎,都衝著我來,我哥真不能喝酒!”薛慕雨解圍。
“哎喲原來江南美女挺豪爽啊!”有兩個男生與她碰杯。
酈籽擔憂地回頭,她可沒有忘記薛慕陽沾了酒是什麽模樣……
“肖明明,是時候作為了!”幾個女生圍過來,對肖明明使眼色,“讓薛男神喝一口酒的重任就交給你了。這個任務要是完成不了,都枉費你坐在他旁邊一晚上,更沒臉提對他的仰慕了!”
酈籽有不詳的預感,回頭,果然隻見肖明明麵紅如桃花,一副羞赧的樣子。
嘿,你臉紅個什麽勁兒啊!
薛慕雨已經被絆住,丁丁看不過去,“哎別灌一個女孩子啊!”
“薛慕陽,你就給個麵子,接下吧!”肖明明端著一杯啤酒,“真的,作為一枚鐵杆粉絲的心意都在裏麵了!”
這舉動和語言,可一點也不嬌羞啊,豪放派本色出來了吧……酈籽腹誹。
“哎呀這樣要是還不給麵子,我看明明你就自罰三杯,退散去吧!”
肖明明一直舉著杯子:“隻要接下,不喝也行啊!”
薛慕陽很是尷尬,因為他從來不是會讓人尷尬的人。
於是他接下杯子。
鼓掌聲伴隨著起哄的聲音:“還是明明有麵兒!哎別放下啊,這麽敷衍明明會傷心的,好歹喝一口意思意思吧!”
麵對七嘴八舌,薛慕陽拙於應對:“對不起了,確實不能喝。”
酈籽看見,他的眼睛已經冷了。
“明明,還不發大招!”
“是啊,明明,現在不表白,明天男神可是要走了!”
趙明明重重咳了聲,咬了咬嘴唇。
酈籽心中狠狠一動。看起來,那貨真的要表白了?當著眾人的麵?
薛慕陽起身:“我去趟衛生間……”
看著薛慕陽遠去的背影,幾個女生開始為趙明明出謀劃策:
“女追男,隔層紗,這個時候,一定要把握天時地利與人和,勇敢表白起來!”
“可是他好像很高冷的樣子,總感覺生人勿近……”
“那是沒喝酒。喝了酒保準親切隨和起來。等會兒你跟我們好好配和,保準他再躲不了,乖乖喝酒,聽你訴真情!”
“這樣好嗎……”張明明的語氣顯然沒有多少猶疑。
當然不好!一群沒下限的花癡女!
“你不會是慫了吧?還是假喜歡?”有人激將上了。
“當然是真喜歡!來就來!”看來正中趙明明的七寸,她一拍桌子,豪情萬丈。
臥槽,這還了得?要算計薛慕陽,當她是死人嗎?
“哈,哈,哈!”酈籽站起來,無比僵硬地笑了三聲。
“你笑什麽?”趙明明皺眉。
“沒什麽,就是想溫馨提醒你們,別那麽費心,沒有結果的事那麽費心,後麵傷心了就不好了。”酈籽很是友好的樣子。
“什麽意思啊你?”
“意思就是你費心表白沒用啊。”她很耐心解讀。
“為什麽?”
“因為,”酈籽睜眼說白話,“人家已經有女朋友了。”
想來想去,隻有這種理由最簡單粗暴,釜底抽薪。
“切!騙誰呢!”沒想到趙明明不屑,“你說方娉婷嗎?他們早分手了,那個新聞我都查看過,他現在沒有女友。”
下的功夫還挺大……
“我說的當然不是方娉婷。”酈籽隻能堅持到底,“總之他與女朋友感情很好,你們破壞不了的。”
“哈,那你倒是說說,他女朋友是誰?”
酈籽一時語塞。
“你倒是說啊?難道還要保密?”
酈籽腦門出汗了。
“你言之昭昭的,”身後忽然響起一道嬌美又摻雜著明顯嘲諷的女聲,“卻又不肯說是誰,難不成薛慕陽的的新女朋友,是你?”
酈籽回頭,正對上關凱琪滿眼的嘲諷和不屑。
怒從心邊起。怎麽哪那都有這天生犯衝的貨……
“是我又怎麽了?”酈籽最經不起這種挑釁,一字一句。
“誒?!”
圍觀的吃瓜群眾都吃驚地盯著酈籽,而發出震撼語氣詞的,是邱曉玲等人。酈籽接到大家吃驚的眼神,頓時泄了氣,就像原形畢露的小醜,臉燒起來。
為什麽又衝動!
“你說什麽?”肖明明完全不相信的樣子,“你在做夢嗎?”
“這倒是有可能,”關凱琪攏了攏她放下來的長發,漫不經心地,語氣還是很沒有攻擊力的樣子,“畢竟,有些人也隻有苦苦暗戀,再做做夢。雖然其實這種夢都不能說出來。就像——”
她舉杯對著專心聽她講話的肖明明示意,喝一口,說完:“見光死的某種植物。”
“你說的事夢幻花嗎?我聽說這種植物寄居在腐爛的陰暗處,見光就瞬間枯萎。”旁邊的夥伴配合得天衣無縫。
喧鬧的大堂一時寂靜。
酈籽從羞窘中抬頭。她聽得出來關凱琪在嘲諷自己,可是那話太繞,卻讓她下意識覺得好似說中了自己的心裏。
見光死嗎?不得不說是如此的貼切。
自己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呢?或者到底明不明白自己的位置?
“唉,關鍵是還未必能自知,往往犯下追悔莫及的錯誤。”關凱琪一杯酒喝完,側頭看酈籽,“是嗎?”
酈籽再次呆住。
該怎麽回答?
自打臉地說“是”,還是自欺欺人的否定?
一方的感情,總是那麽名不正言不順,格外的脆弱,不堪一擊。就像隻是一隻腳的人,站不穩,站不久。
酈籽隻有低頭喝酒。
耳畔,是肖明明的笑聲:“到底是不是啊,弄得我怪忐忑的。”
顯然並沒有疑問的意思,不過仍然有人回答:“你傻什麽,明顯的獨角戲,自我臆想過了頭……啊,男主角在呀,問他嘍!”
酈籽驀然轉頭,薛慕陽不知何時,就站在不遠處。
酈籽扶額都是無力的,這回是真的要找個地洞鑽進去了。奈何拋釉瓷磚反射著明亮的燈光,平滑光亮,堅硬無比。
依然如往常,遇見如此窘境,自我保護機能就自發啟動。酈籽的神經一時由極端的敏感變得麻木無比。她沒在繼續找地洞,而是茫然地端起酒杯,卻發現酒杯已經空了。正要拎起酒瓶,就聽見薛慕陽清冷溫和的聲音:
“栗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啪嗒……”酈籽手一軟,酒瓶從手中滑落,左右晃了晃,眼看著就要倒下,被一隻纖長的手穩穩扶住了。
“唔……”酈籽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麽,雖然夠尷尬夠羞恥了,但是好歹要解釋一下,奈何實在有氣無力,詞不達意,“她們……都想當你女朋友……”
沒想到薛慕陽“哦”了聲,淡淡忘了肖明明她們一眼,語氣是責怪的:“誰讓你不給大家說清楚的?”
“……說清楚?”酈籽一頭霧水。
“我們是男女朋友這件事,你該對大家說清楚。”他清清楚楚,說得不急不緩,“這樣,不就能免去許多麻煩?你啊,就是貪玩,難道你故意不說,就等著看人家小姑娘笑話?”
“……”酈籽完全呆住了。
他那最後一句是什麽語氣,什麽表情?犯規啊又犯規……心都化了。
“咦?!”薛慕雨吃驚得低叫,“你們兩個暗地都確定關係了,卻還瞞著我們?栗子你忒不講義氣了!”
“哇,恭喜恭喜!”李晚看奇跡偶像一樣。
“唉,其實我早看出來了,不過看透不點透,才是好觀眾哈哈哈!”邱曉玲力證其真實性。
“看來,那天半夜去接酈籽之前就不動聲色確定關係了。”丁丁接。
盧麗莎默默去看路今白,他一動不動,看著酈籽和薛慕陽。
而關凱琪,明顯還是不相信的樣子,可是手指再去攏頭發,已經是掩飾尷尬的動作。
趙明明則是瞠目結舌地看著薛慕陽。
後者卻輕輕拿掉臉色詭異的酈籽手裏的酒杯,說:“別喝了。咱們回去吧。”
“啊哈哈,”酈籽總算找到了聲音,她大約明白了薛慕陽是聽見了之前的對話,想將計就計演戲,好拒絕爛桃花,大腦得以重新運轉,“我也是不忍心嘛,連人家想都不讓想,也太殘忍了吧。”
好得瑟……關凱琪嘴角抽了抽。
“好,不要殘忍。不如分手,讓給人家,才更慈悲為懷。”薛慕陽神色淡淡的,可是說出的話,讓酈籽再次短暫失聲了。
這明明是傳說中的使小性子或者生氣撒嬌?怎麽回答?
“你想得美!”酈籽半天憋出一句。
這狗糧……這是不是傳說的情侶拌嘴?南方各位隊友以目示意。
“行了,走吧!”薛慕陽拉她起來。
“我不信!”肖明明看著酈籽起身,忽然大聲說,“你們這樣,分明是做戲造假,不過是不想聽我表白而已!”
酈籽與薛慕陽對視一眼。
“這樣作弊我不服!我是不會放棄的……”肖明明臉很紅,看起來似乎有些醉意,不過也委實豪放直接。
薛慕陽拉著驚呆的酈籽走,仿佛沒有聽見她的話。
眾人的目光就定在薛慕陽抓在酈籽胳膊的手上。
“等一下!”肖明明忽然衝過去擋住兩個人,眼睛紅了,不知道是酒意還是要哭,“我們有什麽就說什麽,就算你有女朋友,跟我追求你又有什麽關係?”
“薛男神這就有些過分了,這樣傷妹子心,不厚道吧?”關凱琪在後麵涼涼說。
“是啊,你們這樣集體作弊,真的好嗎?”幾個女生圍了上來。
到底是誰不厚道?
怎麽就變成好像南方隊聯合起來欺負北方小妹妹似的?
“那你們想怎麽樣?”酈籽皺眉,“難道要強製他接受表白?”
“比賽吧。”肖明明神色肅穆,“能行動的事,就不要多說了。”
“比賽?”酈籽愣住。
“薛慕陽,我來一場單人滑比賽吧,你勝,我別無二話,就此放棄絕不糾纏!”
薛慕雨瞠目結舌,見過各種死纏爛打找借口的,還是第一次見,用比賽來解決愛情問題的……
關鍵是,這件事,是比賽能解決的?酈籽歪了頭,也在苦苦思索。
“怎麽樣?一句話!”肖明明繼續逼問。
“算了明明,你喝多了,明天再說吧!”她身後的親友團大約也感到了尷尬,發現肖明明的異樣,拉了拉她。
“不能算,我就是認死理的人!”肖明明看起來是真的醉了,也可能是傷心了,惱羞成怒,“薛慕陽,就說行不行?不扯別的。”
這種對峙,尷尬得簡直是讓人喘不過氣來。
不答應,好像欺負人家,還小氣,估計她就要當場哭了。還算順利的交流活動,就起了波瀾,這好好的最後的宴席,興許就掀起某種風波。
答應,又替薛慕陽和酈籽委屈。肖明明可是專業單人滑運動員,而且之前的表現有目共睹,是很厲害的。萬一薛慕陽輸了,表麵看就是允許人家繼續追自己,可是總覺得像是默認接受求愛似的。
一直靜默的薛慕陽似乎無聲吸了口氣,他聲音依然沉靜平緩:“行。”
所有人都呆住了。
他竟然答應?
“你今天喝酒了,影響發揮。”他繼續說,“我們明天下午走。就定在明天早上吧。評委你來找人。”
足夠大方大度大氣了。也足夠傲氣。
“一言為定?”肖明明一副“別偷偷溜走”的表情。
“當然,南方人沒有你想的那麽狡詐。”向林忽然不正經一笑,“特別是你看中的這位薛男神,從來沒有打過誑語哦!”
說完,率先離開飯店。
“走嘍!”眾人紛紛跟著,相繼離開。
一出酒店,迎麵冰寒的風打在臉上,大家“嗷”一聲用圍巾裹住臉:“果然是風頭如刀麵如割!”
“沒關係,零下二十度還擋不住兩顆有情人的心發散的溫暖喲!”
“講真,這話是真的,連我離他們這麽遠都感覺出來啦!”譚昊誇張地叫。
“哎,栗子你們兩個太秘密了,居然被逼到這個程度才承認戀情!”邱曉玲還在興奮中,伸長了脖子問,“從實招來,你們到底什麽時候開始的?”
“呃……其實沒有了!”酈籽看了眼出了門就放開她手臂的薛慕陽,後者麵對大家的打趣和打聽始終沉默著。
街上路燈散發著清冷的光,她看不清他戴了羽絨服帽子的臉上的表情,更猜不透他的心思。
“我思考了又思考,我好像要叫你嫂子了?好難接受哇!”薛慕雨忽然在大家安靜等酈籽回答的時候冒出來一句。
“哈哈,大喜事啊怎麽無法接受了?請喝喜酒吧!”
“對啊對啊,剛剛還沒有喝好其實,薛男神請喝喜酒哇!”
酈籽再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薛慕陽,臉皮再厚,也沒法再沉默了。
“那個,大家別鬧了,其實你們都看出來了嘛,我們倆就是配合演了一場戲而已。”酈籽高聲壓住喧嘩的幾個人,“因為那些女生真的太詭計了,為免於麻煩,或者場麵難堪傳到教練那裏,也不好。”
“真的假的?”眾人有些呆。
“真的真的,我們真的不是真的!”酈籽一連串說,“不信問薛慕陽!”
薛慕陽腳步微微一頓,看了酈籽一眼,一張臉完全隱在陰影裏。
酈籽無端覺得他好似心情不大好似的。
他最終在眾人目光下微微頷首,拉緊了帽子,大步往前走了。
“誒?真的演戲啊?”
“這真真假假的,把我們都弄糊塗了?”
“假作真時真亦假——”有人賣弄學問,搖頭晃腦,“凡事何必一定要說透!”
“看起來是假的。”薛慕雨下了結論,“憑我對栗子和我哥的了解,那兩個人不會是這樣高調的人。而且都是龜速的人,什麽時候爬到對方身邊,除了漫長的時間外,估計得看運氣!嗷好冷——”
她也裹緊了帽子,加快步伐回酒店。
其他吃瓜群眾麵麵相覷,分不清真假。但是酒店那一幕早在心中烙下痕跡,是一對看起來違和但是還蠻有愛的情侶形象,好容易說服自己相信了一對cp組合成功,現在再說是假的,誰信啊?是臉皮薄不好意思承認吧?
喜歡一個人是瞞不住的。你的全身上下,連一根頭發絲都會出賣你的心思,會左右你的行動。
因此,酈籽這副表情,倒成了二人就是一對CP的堅定佐證。
“哎管他真假,反正這兩個人明顯有貓膩,公開那日也許不會太晚了,就不勞我等操心啦!走吧走吧!”
於是大家在冰寒刺骨的風裏,紛紛抱頭鼠竄,哦不,是奔向溫暖的窩去了。
落在後麵的李晚喃喃問:“說起來,那個叫肖明明的女生發酒瘋,薛慕陽理她幹嘛?幹嘛答應和她比賽啊?”
“當然是因為顧全大局啊!”丁丁仰頭做沉思狀,“這次交流活動咱們南北方本來就有矛盾,因為最後一場比賽的事,張教練都很抑鬱了。現在如果因為鬧緋聞或者打群架,抹黑我們南方隊,或者惹下什麽風波,就得不償失了。薛慕陽那麽聰明,當然不會把焦點都引在自己身上,而且是在喝酒後。這事隻能私了,不能上升對兩隊的事啦,所以啦,先安撫……”
他說完正要帥帥地繼續走,隻聽少女李晚有迷惑問:“可是他畢竟不是專業單人滑,萬一比賽失敗了咋辦?”
“失敗怎麽了?又沒說接受,而且馬上就離開了嘛!小孩子別那麽好奇,趕快回去睡覺了!”
丁丁說著,默默朝後看一眼,歎了聲氣:“有些人就慘了,今夜注定是失眠夜啊!”
“啊?誰啊?”李晚左右張望,卻隻看見後麵路今白慢悠悠走著,好像是在散步一樣。冷寂的街頭,燈光閃爍,他不覺得寒風刺骨,隻知道良夜漫漫。
“是不是喝醉了?”李晚頗為擔憂地看了再看。
記憶裏,他似乎總是像是一頭狼一樣,雷厲風行,跑在最前麵?
“路哥,快點啊!”她喊了一聲,凍得狠狠跺跺腳,貓腰竄了出去。
下了電梯,有一段很長的長廊要走。
莫名的尷尬。
無聲息的地毯更讓人覺得窒息。
酈籽隻有選擇性失憶,打破寂靜:“那個木村紗是怎麽回事啊?”
“哦。”一直沉默的薛慕陽沒有看她,淡淡回答,“她是日本炙手可熱的雙人花滑運動員。”
“我明白的,我是說你跟她之前比賽的事……”這個人好像有點累了不想說話的樣子?酈籽側頭瞅了瞅他。
“六年前她是個天才少女,那時候她還參加單人滑比賽,我敗給了她。”還是言簡意賅。
酈籽咬了咬嘴唇,站住了。
“對不起啊,我不該私自用那個爛借口……”
他聞言停住了腳步,回頭,黑眸沉沉。
“雖然我是出於維護你的私心,怕她們真的灌你酒。畢竟你如果喝酒了後果有點嚴重……”她省略了一下,繼續低頭說,“就一時衝動說是你女友,現在雖然有點解釋不清楚,可是時間長了總會說明白……”
“你想怎樣解釋清楚?”他開口,居然是這樣一句話。
“……”酈籽誠然明白,這事往往越描越黑,她自然是全然不知道如何能解釋清楚。不過他這樣的口氣她還是有一絲的委屈,隻低頭說:“我知道,我這樣雖然解了一時之圍,可還是讓你陷入另外的緋聞中,你不高興也是應該的。”
“誰告訴你我不高興了?”
酈籽抬頭。
“沒有不高興。我該感謝你。”薛慕陽似乎是歎了一口氣,目光裏閃爍著不明所以的光,“不要亂想。”
“哦。”酈籽疑惑,他好像心情又好了點?
“其實我有現在的成績,跟木村紗不無關係。”兩個人繼續走。
酈籽一呆。他怎麽又說起了木村紗?是因為剛剛沒有好好回答她?
“之前,在單人滑青少組遇見,短節目中我分數與她相差很少。在休息室我揣摩第二天自由滑的動作,被一個年輕的男子看見。他指導我,點出了我的問題。讓我醍醐灌頂,想通了很多。他說要我好好參悟,與木村紗好好一戰。可惜的是,我雖然突飛猛進許多,但是隻有一天時間,第二天的自由滑,我還是輸給了木村紗。”
“她果然是天才少年麽……”
“隻是領獎的時候,我才知道,指導我的那個人,就是木村紗的教練,也是她的爸爸木村之介。”
“啊?他竟然無私指導你去打敗他的弟子加女兒?”酈籽驚訝了。
“沒錯,他的胸懷很讓人敬佩。”
他停下腳步。左邊就是他的房間。
“嗯,走了!”酈籽揮揮手,越過他,不知怎麽,足以過下兩個人的走道,她卻擦到他的肩膀,下意識一讓,身子就不平衡,向牆麵撞去。當然,沒有真的撞上,被他拉住了。
“喝暈了?”他低沉的聲音,在耳邊問。
“還好吧……”酈籽靠在牆上,“酒店暖氣太足了,是悶得有點暈。對了,你明天的比賽,膝蓋還有傷,能比嗎?”
“沒多大關係。”
“真的假的?別勉強,不然一大早咱們就偷溜啊!此後千裏之外,她也追不去不是?”酈籽覺得找到一條好法子。
“不行。”他卻沉靜搖頭。
“可是你腿有傷,要是輸了呢?”
“不會。”他似乎笑了笑,燈光下,目光明亮,“膝蓋的小傷不足為慮,你不用擔心。我知道不能敗給她。我一定會取勝。”
“好……”
他著實不常這樣說話。反複強調甚至保證沒有發生的事。酈籽有種錯覺,好像他在保證不會做別人男友的錯覺……
一定是又想多了!
“隻是明天的動作要調整一下,栗子,你怎麽樣?還能清醒地來給我點意見嗎?”
酈籽正想低頭走過去,忽聽他問。
“唔,沒問題的,我去洗漱一番就過來!”
“嗯。去吧。”
路今白到酒店大堂,撲麵的暖氣籠過來,才發現麵頰已經發疼,就像速凍後熱水解凍,用勁過猛,表麵裂開的青菜。
他伸手揉了揉臉。
“小白。”
路今白扭頭。
盧麗莎站在左側不遠處,淡淡地笑:“要來再喝一杯嗎?”
他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是酒店一樓的休閑廳。
“常年禁酒的人見了酒沒出息得很,我覺得今晚喝得不少了。”他站著不動。
這是拒絕。
“又有什麽關係?喝多了,可以喝茶解酒。總比酒精盤踞肺腑鬧得失眠好。你說呢?”盧麗莎也不動。
這是堅持。
“如果不想醉,何必喝?既然喝了,就不怕鬧得難受。”他抬步要走。
“小白!”
他回頭,揚眉:“什麽時候這麽沒禮貌,都不喊師兄了?上海什麽茶沒有?非得在這個沒溫度的冰城喝?上去睡覺!”
盧麗莎愣了愣,聳聳肩,跟上他的步伐。
電梯裏,她看他沒有表情的臉。
再看。
“想說什麽?”他沒有轉頭,可是從電梯廂壁的鏡子裏看見她的欲言又止,聲音透著絲不耐煩。
“……”盧麗莎張了張口,到底沒有說出口,“可是,沒有喝過這裏的茶啊。”
“什麽?”他擰眉轉過頭看她。
“我是說,冰城的冰水煮出來的茶,味道也許不一樣呢……好容易來這個冰雪聖地一回,就不能喝一杯嗎?”盧麗莎被他盯得要冒汗了,開始學酈籽信口胡說。
“盧麗莎,你就這點出息?以後進了國家隊,這裏就是根據地,還好容易?”
“說得好像能確定進國家隊似的……”
“你今天也喝醉了?”他總算正視她,眉頭緊皺。
“汀——”電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