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反正不是他和她之間的事
翌日。
陳迷人在食堂碰上蘇豪銘,後者腫了半邊臉,嘴角還結了一塊血痂。見狀,陳迷人當然要上前問候問候。卻不料,蘇豪銘打了一個飽嗝,說趕著上課匆匆就走了。
陳迷人納了悶了,他比她晚來,飯還沒打,更別說吃了,難道是看見她就飽了?
十五分鍾後,陳迷人要走的時候又碰上鍾未才來。遠遠地,她看他一瘸一拐。見狀,陳迷人有千言萬語也隻能化作一個關切的眼神還隻能是偷偷摸摸地。再一轉眼,她看他又大步流星了。
她又納了悶了,難道是她眼花了?
而實際上,當然是因為鍾未也看見了陳迷人。
在她麵前,他就是要打腫臉充胖子。不就是被校足球隊的替補前鋒踢中了迎麵骨嗎?不疼!跟撓癢癢似的,一點也不疼!
至於趙顧,她說她會好好考慮和Dylan的下一步。
考慮的結果是,一天過去了,她和Dylan並沒有分手。
一周過去了,他們仍是校園中看起來“最有閱曆”的一對。
趙顧就不用贅述了。二十八歲的Dylan同樣屬於長得著急的那一掛,而白種人又普遍比黃種人長得著急。但據說,像趙顧這一掛,到了後期就占便宜了——一般十八歲時長得像四十歲的,到了五六七八十歲時還是長得像四十歲。
真正的凍齡!
然後大半個月過去了,趙顧和Dylan的感情至少看起來還不減反增。
臥談會難免涉及這個話題。
許喵喵:“我現在一看到他,滿腦子都是鴉片戰爭和金三角地區,你不會嗎?”
趙顧:“我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一看到他,滿腦子都是中譯英,英譯中。”
羅思:“他有沒有對你提出過有福同享?”
趙顧:“老大都給我打了預防針了,他家我再沒去過,他和他那幫狐朋狗友的聚會我也都推了。”
陳迷人:“也不知道鍾未的消息到底可不可靠。”
趙顧:“寧可信其有。老大,有機會你幫我謝謝鍾未。”
趙顧和Dylan的這一段戀愛談成這樣……或者把石侯和那個研究生都算上,趙顧的每一段戀愛都談成這樣,陳迷人、許喵喵和羅思嘴上沒說,但心裏都知道她這是把感情當工具。
但說,又能說什麽?
蘿卜白菜各有所愛,有人愛養眼的,有人愛走心的,有人愛新鮮和刺激,有人愛安全感,若真能N合一那當然好,不能的話也隻好有取有舍。至於那取舍是值得,還是不值得,也隻有當局者才有發言權。
當晚,陳迷人又輾轉反側了。
鍾未這個養眼的男人,去和別人走心了,在給了她新鮮和刺激之後,去給別人安全感了。在這大半個月裏,他和她的關係像落葉的凋零,轉瞬間便隨著季節的更迭進入了寒冬,甚至連點名時,他和她的名字也都相隔十萬八千裏了。
什麽時候才能放下?
她覺得她在這個問題上有了發言權:抱歉,我至今還沒有放下。
就在今天下午,她看到曹佳兒的朋友圈,看到她又回國了。
韓國的學業要不要再抓緊一點啊?
還是說機票不要錢的?
然後到了晚上,她埋伏在鍾未回學校的必經之路上,等到了十一點,也沒等到他。
換言之,他沒有回學校。
一時衝動,陳迷人在晚上十一點致電了鄒蓮。而這也是她第一次致電鄒蓮。本來的麽,大學的師生間哪有那麽多十萬火急。
鄒蓮顯然是被吵醒的:“哪位?”
“鄒老師,我是陳迷人。”
“有什麽事嗎?”
陳迷人都不帶打個草稿的:“我要向學校建議,在寢室開展晚點名。一來,合理的休息才能保障我們第二天的學習。二來,浪費學校為我們提供的這麽好的寢室是可恥的。”
鄒蓮醒了盹:“晚點名?你是說你們都二十幾歲的人了,還需要宵禁?”
陳迷人不做聲了。
好像……是有點兒越活越回去了。
“你們屋有人夜不歸宿?”鄒蓮問道。
“沒。”
“那是……男生有人夜不歸宿?”鄒蓮又問道。
鄒蓮沒點鍾未的名,但雙方心照不宣。
陳迷人默認。
鄒蓮稍微頓了頓:“陳迷人,據我了解,咱們班個別男生最近回家回得比較勤。再有就是,你知道男生都有個失聯三寶嗎?”
“失聯三寶?”
“當一個男生被女生在乎時,女生總是希望時時刻刻能和他取得聯係。隻要他失聯,女生就會把自己代入瓊瑤劇,怕他有秘密,更怕他有危險,擔心,恐懼,覺得自己都快要不能呼吸。但其實男生在麵對一大堆的未接來電和消息時,隻有失聯三寶——我睡著了,我沒看見,我看見了以為不用回。而這些都是他們的大實話。你懂我的意思嗎?”
“我……不是很懂。”
“我的意思就是……沒那麽嚴重。”
這時,陳迷人聽見鄒蓮那邊傳來一聲男聲:“誰啊,這麽晚?還讓不讓人睡覺?看我不廢了他……”
那顯然是董大勺。
陳迷人又聽見鄒蓮捂著話筒訓了董大勺一句:“江湖習氣還能不能改了?”
頓時,董大勺噤聲。
陳迷人忙不迭道:“鄒老師,晚安!”
掛了電話,陳迷人覺得受益匪淺。
一來,鄒蓮說“咱們班個別男生最近回家回得比較勤”,那十有八九指的就是鍾未,那麽,鍾未今天晚上的去向除了曹佳兒的懷抱,還有可能是家的懷抱。
二來,鄒蓮說的男生的“失聯三寶”,陳迷人完全沒get到。鍾未和她在一起一年又兩個月,沒有一次失聯,他守時、講信用、說到做到。所以說,他曾給她新鮮和刺激,也曾給她更難能可貴的安全感。如今,隻是因為他們不在一起了,他才什麽都給不了她。
三來,董大勺也不過四十郎當歲,要不要這麽早睡?那再過個二十年,她是不是也該養生了?
哎,二十年也不過彈指間。
三天後。
陳迷人才進教室,便收到了鍾未的微信:你出來一下。
這一節市場營銷是選修課。
陳迷人選了,許喵喵和鮑家國選了,鍾未也選了。陳迷人是和許喵喵一塊兒來的,這會兒許喵喵都坐下了,她還杵在教室門口,端著鍾未那一條微信如臨大敵。她一看鍾未不在教室,又一看還有十分鍾就上課了,便回了他四個字:該上課了。
當即,鍾未把電話打了過來:“你出來一下。”
陳迷人還是回了他四個字:“該上課了。”
“在我麵前還裝什麽好學生?”鍾未人在樓道。
陳迷人人在教室,低聲道:“不是裝,我是真洗心革麵了。趙老師……哦,也就是趙顧讓我們每個人寫了一份三年計劃,我就寫了三個‘順利’,分別是順利畢業,順利找到工作,順利通過試用期。對了,上次的事,趙顧讓我謝謝你。”
“趙顧說什麽都是聖旨,我當初都是白費口舌?”
“不不不,不白費。我這不是連選修課都全勤了嗎?就是因為你當初說有些課雖然學了沒用……”
就在這時,市場營銷的老師進了教室,倒也沒針對陳迷人:“咳咳,說誰呢?說誰的課學了沒用呢?學生,大致可以分為三等。第一等,有所專攻有所精。第二等,凡事都略懂皮毛。第三等,自以為是。這裏的每一門課包括我的課在內,首要的目標就是為你們提供站上第二等的平台,但最後站不站得上去,就是你們自己的選擇了。今天怎麽就來了這麽幾個人?我點名了啊。”
“老師,還有五分鍾呢。”鍾未在教室門口一露麵,四兩撥千斤。
老師一看是鍾未,再一看表:“準確地說,還有七分鍾。”
陳迷人這會兒還杵在教室門口,也就被鍾未逮了個正著。
他說了第三遍:“你出來一下。”
“有事兒啊?”她也不知道她在怕什麽。
他低聲道:“有,許喵喵的事兒。”
幹得漂亮……
上一次是趙顧,這一次是許喵喵,反正不是他和她之間的事,反正不是誰要纏著誰,二人一前一後走出了教室。
開水間旁邊是個雜物間,雜物間的門上寫著閑人免進。
管不了那麽多,鍾未帶著陳迷人說進就進。
他繞到她後麵把門一關:“你怕我啊?”
她回頭同他麵對麵:“不怕啊。”
沉默。
然後二人同時開了口。
他說:“你瘦了。”
她說:“喵喵怎麽了?”
他聽清她的話了,心裏好一陣不快:她還真趕時間啊?
而她沒聽清他的話,便又說:“你先說。”
他往旁邊的紙箱子上一坐,雖然是仰視著她,卻帶著隱隱的挑釁:“我說你瘦了,跟個猴似的。”
她一愣,一隻手便捂住了大半張臉:“真的嗎?”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其實我也沒少吃多少……”
“那就再多吃一點。”
“哦。”
又是沉默。
這一次輪到了陳迷人:“喵喵怎麽了?”
“你坐。”鍾未拍了一下旁邊的紙箱子。
“我不累。”
“你不累我累,脖子都快仰斷了。”
陳迷人不得不坐下。哪成想,鍾未屁股底下是一箱尚未拆封的衛生紙,但陳迷人屁股底下是一個空箱子。於是,陳迷人在下墜的過程中手忙腳亂地抓住了鍾未的袖子。
鍾未當然不是見死不救的人。
他的第一反應是拉住她。
但他的第二反應是順勢壓住她!
不得不說,運動細胞在關鍵時刻真是管用啊……
等塵埃落定,隻見陳迷人一屁股坐進了幾乎半人高的空箱子,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鍾未的袖子,又隻見鍾未看似要拉住陳迷人,實則一翻身相當於給她來了個箱咚。
嗯,類似於壁咚的箱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