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個十百千萬
“那這缺德事兒是誰幹的？”白冉不恥下問。
許喵喵搶答：“它就沒有不透風的牆！你以為天知地知，你知老大知，那隻是你以為。”
白冉想想也覺得有理：“那你有什麽懷疑的人嗎？就算不是你，你身為鍾未的女朋友，也不能事不關己！”
“不是我事不關己。這件事如果鍾未想查，那難不倒他，如果鍾未不想查，我不會多管閑事。”
“你說得好聽！”
此情此景，陳迷人也急了：“不是我說得好聽，是這才多大點事兒啊！而且我是鍾未的女朋友，不是他，更不是他媽！我能做的就是他硬鋼，我陪他硬鋼，他大事化小，我就陪他小事化了！鍾未叫你一聲姐，我才跟著叫你一聲姐。但這不是誰行誰上的事，你不是他，所以，你不行也不行，行也得行，行不行都別得吧”
白冉被陳迷人吼得一愣一愣的，便擰開了手裏的那一瓶硫酸。
“快跑！”陳迷人大喝一聲。
許喵喵、趙顧和羅思作鳥獸散。
陳迷人不是不怕的，她一張臉雖然不是花容月貌，但也是有血有肉。但她不能跑。她撒丫子一跑，白冉撒丫子一追，那一瓶硫酸潑出去，誰知道會不會傷及個無辜？
沒辦法的辦法，陳迷人以攻代守。
二人明擺著不是一個重量級的，但45公斤級的白冉愣是占了60公斤級的陳迷人的上風。許喵喵一行三人一回頭，隻見陳迷人沒跑，又隻見陳迷人落了下風？“救駕！”許喵喵大喝一聲。
為時已晚。
在場所有人隻見白冉耗盡了陳迷人最後一絲絲力氣，將那一瓶硫酸送到了……自己的嘴邊？喝了？
喝了！
“幹嘛！”白冉理直氣壯，“我跟你浪費那麽多唾沫星子，喝口水行不行啊？”
水？
瓶子上寫個硫酸嚇唬誰啊啊啊？
鍾未不過是上樓去放趟行李，再下來，看以陳迷人為中心圍了裏三層外三層的人。
他衝進去，又看白冉同陳迷人勾肩搭背：“我再信你這一回，但還是那句話，分手了記得第一個通知我。”
“放心吧姐。”陳迷人笑眯眯地。
鍾未長臂一伸，把陳迷人往自己身後一拽：“嗯，放心吧姐，沒那天。”
白冉一逮著鍾未，又跳腳：“鍾未，這件事不能就這麽算了！誰啊，要不要這麽醜化你？退一萬步說，你的屁股哪有那麽下垂啊？”
噗。
圍觀人群中有人噴了一口奶茶，還捎帶著一顆珍珠。
“既然說到這兒了……真沒有那麽下垂。”鍾未對陳迷人竊竊私語。
陳迷人難得小女人家家：“她看過？”
“三歲之前看過。”為此，鍾未還道了個歉，“Sorry。”
陳迷人一聲令下：“都散了吧！”
鍾未交代了白冉一句路上小心，便拉著陳迷人劈開了層層人群。陳迷人往後一拖：“等等。”她回頭，對許喵喵等人使眼色。
許喵喵第一個心領神會，便對趙顧和羅思悄悄道：“一，二，三。”
三人雖然各有各的心不甘，情不願，但還是異口同聲道：“大姐夫慢走！”
沒轍，老大的麵子不能不賣。
老大的場不能不捧！
鍾未既尷尬，又有派，暗暗與陳迷人十指交握。
陳迷人對鍾未鄭重其事：“白冉姐說她再信我這一回，是讓我陪你共渡難關。我不同意‘難關’這兩個字，但同意共渡。鍾未，你不光有我，還有我的三個好姐妹。”
嗯，人多力量大。
隻可惜，陳迷人的“運籌帷幄”在半小時後就站不住腳了。
半小時後，鍾未和陳迷人坐在一家銀行的VIP室裏，麵對著鍾未的理財經理。“你說要帶我來個地方，就是這兒？”陳迷人摸不著頭腦。
有了網上銀行和手機app，陳迷人這個小老百姓來銀行的次數屈指可數，VIP室更是頭一回。
鍾未卻熟門熟路，進來就往沙發上一坐，掏出了手機，然後，打開了……王者榮耀？
他說有個朋友就差一局上王者，約好了這個時間開黑。
他又說：“曹經理，您先給她看一下賬戶。”
相應地，那理財經理也摸不著頭腦。
如今，多的是夫妻雙方誰也不知道誰的家底，說好聽了叫經濟獨立，說不好聽了，那就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反觀鍾未和這貌不驚人的微胖girl，充其量也就是個男女朋友，這就掏心掏肺也不知道是他傻，還是她傻？
“哪個賬戶？”曹經理就是上文提到過的鍾未的那一位“良師益友”。
對，沒讓鍾未帶前女友去北戴河的那一位。
眼下他多此一舉地問一問，也是讓鍾未再穩一穩，別衝動。
但鍾未開了局，連頭都沒抬：“還有哪個賬戶？我不就一個賬戶嗎？對了，報表什麽的給她掃一眼就行，主要給她看一下賬戶餘額。”
就這樣，陳迷人被動地把臉湊到屏幕前，明明是可以考飛行員的視力，在麵對那一串代表了鍾未賬戶餘額的數字時，直重影。
數了一遍，沒數對。
數了第二遍，沒數對。
數了第三遍，鬧了半天，前兩遍都數對了。
個、十、百、千……三百多萬？
陳迷人生長在一個小康之家，她知道三百多萬是什麽概念——買黃金地段就買不了大豪斯，買大豪斯就買不了黃金地段，但對一個十九歲的大學生而言，不是個小數目。
對一個“窮吊絲”而言，更像個天文數字。
一時間，她腦子有點兒亂：“鍾未，你們家你管賬？”
“我們家在資產這方麵有明確的分工……”
“資產？講人話。”
鍾未失笑：“好，我們家在錢這方麵有明確的分工，我爸負責賺錢，我媽負責花，我負責……存？”
“存？”陳迷人的音調高了八度，又生生壓回來，“你是說你勒緊褲腰帶存下來三百多萬？”
鍾未在百忙之中回應了一下陳迷人的目光：“你也覺得我爸給我的零花錢太多了吧？”
“這不是重點吧？重點是你爸給你七位數的零花錢，你還去開源節流？”情急之下，陳迷人把矛頭指向了曹經理，“曹經理，你也覺得奇怪吧？你也覺得奇怪的人是他吧？”
言多必失，曹經理尿遁。
鍾未那一局王者榮耀打了二十八分鍾，逆風局，又活活給扳回來了。落落起起間，他對陳迷人始終有問必答。簡單來說，他今天帶她來，就是來“炫富”的，網上銀行和手機app都有可能真亦假來假亦真，所以，曹經理這人證想當也得當，不想當也得當。
不簡單來說，鍾未的父親——鍾昌國的新邦集團位居中國民營企業500強中的前50強。
隻不過，新邦集團致力於清潔能源，沒有京東、海底撈、紅星美凱龍的家喻戶曉，而且鍾昌國是個宅男，能不露的麵絕對不露。
總之，鍾家有錢是真的，一般人不知道鍾家有錢也是真的。
在鍾未十八歲以前，鍾昌國給他的零花錢就是他要多少，鍾昌國就給他後頭再加個零。
等到十八歲生日，鍾昌國直接送了輛車給他。
也不貴，就兩百來萬吧……
的確，這種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孩子還開源節流是有點兒不合理，但不合理不等於不存在。
這一切要從鍾未的母親卞雨露的夢想說起。那是一個人美歌甜的女人，當年大學畢業後直接嫁給了鍾昌國，從以父母為天無縫對接到以丈夫為天。而無論是她的父母，還是她的丈夫，都不計一切代價地反對她的歌手夢。
鍾未十二歲那年，卞雨露在鍾家的大豪斯裏開了她的第一場演唱會。
底下沒一個觀眾。
無疑，她的精神狀況出現了“一點點”問題。
鍾昌國為愛妻提供了最好的醫療，但千萬別跟他說什麽心病還得心藥醫，免談。
就這樣，鍾未有了一個夢想，那就是讓卞雨露的夢想成真。他要開源節流，有朝一日，要讓卞雨露在全世界的麵前引吭高歌。他要找回那個既善解人意，又才華橫溢的母親，那麽他的夢想也就成真了。
積少成多。
這不就三百多萬了嗎？
對了，鍾未的這個夢想，白冉是略知一二的。
白家是鍾昌國的新邦集團的一個生意夥伴，白冉說“門當戶對”雖然有一點點高攀，但也還說得過去。關鍵是，白冉從小就沒了媽，再一喜歡上鍾未，那也就把卞雨露當媽了。她覺得她支持鍾未為卞雨露的夢想開源節流，也就約等於奠定了她和卞雨露的婆媳關係……
而之所以說她是“略知一二”，因為她並不知道卞雨露真正的精神狀況。
在外人麵前，卞雨露也隻是表現得有點大大咧咧地不著調而已。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鍾未在高二那年借口轉學到五十二中。他對鍾昌國用了什麽借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之前就讀的私立學校光是人人攀比的大環境就太不利於他積少成多了。轉學就轉學吧，鍾家的別墅在郊區，鍾昌國給鍾未在五十二中附近租了公寓，還請了保姆和司機。
鍾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把無論是公寓，還是保姆和司機，通通折了現。
許喵喵曾說過，鍾未才一轉學到五十二中就請全班吃了哈根達斯。
當時鍾未說，不是他買的。
許喵喵又說，是是是，你不得有個跑腿兒的？
但實際上，真不是鍾未買的。
是高一一個女生為了向鍾未示好，自己把自己當賢內助了。
許喵喵還曾說過有一款椰子多少人有錢買不到，鍾未有三雙。
當時鍾未說，是高仿。
許喵喵不信。
但實際上，她不信也得信。鍾未買的就是假一賠三的高仿。那賣家也真言而有信，說賠就賠。
不僅限於許喵喵，多少人有的看見鍾未出入維也納國家歌劇院的皇帝包廂，有的看見他是阿聯酋航空的白金卡會員，還有的看見他持有飛行執照。這倒都不假。但還有的說他在金貿中心買什麽都像買大白菜？這可就是胡說八道了。
是，他是金貿中心的常客，可每次也就是幫卞雨露拎拎包而已。
趙顧說鍾未默認了他是富二代的謠傳。
鍾未是不得不默認，因為那不是謠傳。
而這一次的爆料人說他“為錢賣命”，他也說不出半個不字來。
在那一篇圖文並茂的帖子中，圖上的人，是他。文中指出的諸如刷盤子等等的“醜事”，也都是他幹出來的好事。除此之外，他還曾幫人頂班過滴滴專車，也還曾做過手模……
沒都給他扒出來就算便宜他了吧？
在從銀行回中北大學的途中，陳迷人心亂如麻：“那你說，這件事我要不要告訴許喵喵她們？告訴吧，我怕一傳十，十傳百，不知道又要傳出多少亂七八糟的版本。不告訴吧，又好像把她們當外人了。”
“隨便你，”鍾未除了為錢賣命，更為愛發光，“我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