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大姐夫

再開學,信管係18班就是大二的中流砥柱了。

鍾未和陳迷人是盼著開學的,畢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許喵喵也是盼著開學的,或者說,她是盼著見到鮑家國。

既那一條“對不起,謝謝,加油!”的微信後,她在開學前兩天又給他發了一條:班長大大,下學期課表出來了嗎?

六小時後,鮑家國就回了一個字:沒。

摔!

但越是受了這奇恥大辱,許喵喵越是盼著見到鮑家國。畢竟,當時的她還不知道,這是鮑家國——也就是總裁文大神“籠中鳥”紙上談兵過八百遍,但第一次學以致用的欲擒故縱。

趙顧過了個暑假,臉還是那張像三四十歲的臉,但剪了個郭采潔在《小時代》裏的那種頭發。

照樣有新生管她叫阿姨。

去年,人家是說“阿姨真年輕”。

今年,人家是說“阿姨真年輕,又Fashion”。

而更Fashion的是,她雷厲風行地換了個男朋友。

學長石侯下了線,一個同樣常被人喊叔叔的研究生上了崗。

後來有一晚,石侯喝多了,跑到女生寢室樓樓下大鬧了一場,說趙顧沒心。趙顧無動於衷。而陳迷人、許喵喵和羅思三人再後來才知道,要是說趙顧沒心,那就沒人“有心”了。

羅思是唯一一個不盼著開學的。

她大姨媽遲到了一個禮拜了,驗孕棒倒是隻有一條線,但還是惴惴不安。

她沒把陳迷人、許喵喵和趙顧當外人,有什麽說什麽,惹得趙顧恨恨地戳了一下她的頭:“你讚助老大岡本的時候,不是說安全第一?”

“那我也是才知道安全期不一定安全啊。”

“哎,你讓我說你什麽好?人家都是精蟲上腦,你啊,是被精蟲上腦!”

許喵喵一捂耳朵:“哎呀,你們在說什麽呢?寶寶聽不懂!”

緊接著,她拱了陳迷人一下:“老大,岡本好不好用?”

陳迷人臨危一亂:“我還沒用呢。”

羅思大驚小怪:“不會吧?你和鍾未柏拉圖?”

許喵喵也來勁了:“有小道消息說,鍾未也曾和二三四五個女生短暫交往或互有好感,但每次都停在那臨門一腳。”

羅思一捂嘴:“你是說……鍾未不舉?”

才開學,趙顧就要去泡圖書館,出門前把陳迷人拉到門口:“老大,你是對的,我拋開潔身自好不談,那慎重也是對的,你堅持住。”

另一邊,許喵喵還在皇上不急太監急:“但話說回來,如果短暫交往或互有好感就拽過來啪啪啪,那不渣嗎?哎,做人難,做男人更難!不是泰迪精,就是不舉。”

陳迷人言歸正傳,安慰地拍了拍羅思:“一定是虛驚一場。”

五分鍾後。

才出門的趙顧又臉紅脖子粗地折回來了:“老大,我說什麽來著?你慎重是對的!”

陳迷人、許喵喵和羅思三臉懵逼。

下一秒,趙顧將手機舉到那三人麵前:“鍾未被人起底了。”

“起底?”許喵喵還抖機靈,“起什麽底?我還千斤頂呢!”

而陳迷人的視線由清晰到渙散,再由渙散到清晰,隻見趙顧手機上是一張鍾未的照片。背景別人不認識,她認識。那是Forbidden Fruit的後門,鍾未身穿黑色的長圍裙,在一邊打電話,一邊吃著一個三明治。

照片是被人從身後偷拍的,也不知道鍾未是有意還是無意地一回頭,定格。

他的側顏殺是沒話說的。

但身體被人PS了,不著……寸縷,連兩瓣屁股蛋兒都沒放過。

趙顧盡職盡責:“我才一下樓就聽說了,鍾未就是個騙子,什麽政商強強聯手的後代,什麽海外的巨額遺產,什麽藝術家之家,沒一樣是真的!總之,他是個窮吊絲就對了。哦,‘窮吊絲’不是我說的,是帖子裏的原文,我就是引用了一下原文。”

“什麽帖子?”相較於許喵喵和羅思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陳迷人一顆心還在肚子裏。

“校內網。當然了,這會兒早就傳遍各班的微信群了,也就隻有咱們班還沒捅破那一層窗戶紙。隻有咱們四個是最後聽說的。”

“帖子裏還說什麽了?”

趙顧聳聳肩:“也沒什麽了,無非是說他除了洗盤子,還做家教什麽的,偶爾也當個槍手,幫人寫寫論文。”

“也就是說學習好是真的嘍?”許喵喵說。

“人品不好,學習好有什麽用?”羅思說。

趙顧總結陳詞:“好在,老大的岡本還沒用。”

與此同時,陳迷人收到鍾未的微信:我馬上到。

今天是開學第一天,鍾未去麵試一份新的家教,便讓陳迷人先回學校了,說他完事兒就到。這回可好了。這不是完事兒,是完蛋了!

即刻,陳迷人衝出了寢室。

許喵喵、羅思和趙顧三人還以為陳迷人怒火中燒,便緊隨其後。

羅思說:“哎呀,忘了抄家夥了!”

趙顧說:“沒事兒,我們人多。”

許喵喵說:“哎呀,我才洗的頭!”

然後,她們便在寢室樓樓下目睹了以下一幕。

陳迷人一頭撞進鍾未的……懷裏?

三張黑人問號臉。

羅思說:“老大這是要和他同歸於盡?那……那身上也得綁炸藥啊。”

許喵喵說:“要我說,愛情是盲目的。”

趙顧說:“這種程度不能叫盲目,得叫瞎。”

此時的鍾未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還以為陳迷人這是情不自禁,便單臂一圈將她抱了抱緊:“幹嘛?搞得我好像才從戰場上回來。”

陳迷人從鍾未的胸前一仰臉:“不,你是即將上戰場。”

隨著陳迷人將除了“窮吊絲”三個字之外的字字句句向鍾未轉述,鍾未的眉心打了個結。

“真的不是我!”陳迷人信誓旦旦。

鍾未一愣:“什麽?”

“我說,泄密的真的不是我。”

“廢話。”

“這個時候,我保證我不會離開你。”

“這個時候是什麽時候?”

陳迷人字斟句酌:“你知道的,我才不在乎你是不是富二代。”

鍾未漸漸舒展了眉心的結:“我先回一趟寢室,等下帶你去個地方。”

而二人才走到男生寢室樓樓下,便有一隻香蕉皮從天而降,叭的一聲掉在鍾未的腳前。鍾未一抬頭,看二樓一個窗口,一個臉熟但叫不上名字的男生拿著一根吃了一半的香蕉,嬉皮笑臉道:“Sorry。”鍾未作罷。

但就在鍾未才把香蕉皮撿起扔進垃圾桶後,第二隻從天而降,這一次掉在陳迷人的腳前。

鍾未再一抬頭,看還是那男生:“Sorry,again!”

這可就不能忍了。

鍾未彎腰,撿起第二隻香蕉皮,後退了兩步,作勢要把它從哪裏來,送回哪裏去。

那男生“臥槽”了一句,趕緊縮回頭,但還賤兮兮地扒著窗沿以為敵明我暗,以為鍾未不過是虛張聲勢,便回頭對室友得瑟:“我量他也不敢!哈哈哈……”

哈音未落,香蕉皮爆頭。

室友笑到頭掉。

樓下,陳迷人是鍾未的頭號粉絲,輕輕鼓了掌:“哇,這麽準?”

被自己喜歡的人一誇,鍾未不能不膨脹,嘴角一揚。

陳迷人話鋒一轉:“不過,還是以和為貴啊,特別是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

“你在又怎樣?你保護我?”

“對,我保護你。”

鍾未頓時就百依百順:“好,那就以和為貴,特別是你在我身邊的時候。”

二人你儂我儂,也就都沒有注意到暗處有一雙小人得誌的眼睛,在緊緊鎖定著他們……

鍾未上樓去放趟行李,陳迷人等在樓下,才掏出手機打算去校內網看一看,再捎帶著回個帖,許喵喵一行三人就追過來了,你一言我一語:老大,他怎麽說?老大,共患難可不是這麽個共法!老大,誰這一輩子還沒遇上過幾個人渣啊,你這一輩子還長著呢……

“我早就知道。”陳迷人安撫地拍拍這個,看看那個。

“早就知道她是個人渣?”羅思說。

陳迷人正色:“早就知道他不是富二代。”

趙顧說:“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裝逼遭雷劈。”

陳迷人正色*2:“他沒有。他一沒有說過他是富二代,二沒有花錢如流水。不是說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嗎?至少我眼見的是他天天吭哧吭哧地騎著輛自行車,換季才會去shopping,是食堂的常客,而那些豪宅、豪車什麽的,不都是大家耳聽來的嗎?”

許喵喵若有所思:“叫你這麽一說……還真是。”

趙顧身為學霸,終究是嚴謹那麽一點點:“就算是謠傳,也是他默認了謠傳。”

“不但默認,還樂在其中!”羅思補了一腳。

許喵喵是真為陳迷人好:“老大,不如你先給他個‘停薪留職’,觀察觀察再說。”

陳迷人正色*3:“對了,你們之前不是要喊他大姐夫,我沒同意嗎?現在我同意了。從現在開始,你們誰不喊他大姐夫,就也別叫我老大了。”

就這樣,許喵喵一行三人團滅。

這時,一團火紅色的身影來勢洶洶,正是白冉那一盞不省油的燈。

她直奔陳迷人:“姓陳的,你給我站住!”

“我也沒走啊。”陳迷人哭笑不得。

“好啊你,長得跟個軟柿子似的,玩兒陰的是不是?”白冉將手機往陳迷人麵前一舉,也正是鍾未那一張被人PS了的照片,“知道鍾未在Forbidden Fruit打工的人就隻有你和我,不是我,就是你!他好歹也把你捧到過天上,你這麽踩他下不下得去腳啊?”

許喵喵眼尖:“硫酸!”

隨著許喵喵的目光,趙顧和羅思也注意到了在白冉的另一隻手裏,一隻玻璃瓶上赫赫然貼著硫酸二字。

“我為什麽要踩他?”陳迷人一邊說,一邊對許喵喵一行三人使眼色:撤退,撤退!

白冉是腦補了一場大戲的:鍾未對陳迷人是九年的距離產生美,如今這距離一沒,十有八九美也就跟著沒了。更何況,陳迷人這個人充其量也就是“人挺好的”,可“人挺好的”比比皆是。

一定是鍾未把陳迷人甩了,陳迷人因愛生恨。

一定是。

結果,陳迷人說:“我倆好著呢。”

許喵喵一行三人異口同聲道:“對,他倆好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