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穀雙姝

主要人物:華蝕(獨步妖王),裏芷,徒嫣 蕾絲邊,複仇,禍水

次要人物:王後,巫溪,姽夫人,嫿姬,千城公主

(一)

“偉大的神牧王,求你降生二位草仙子。救贖整個霧穀的臣民。”一個黑袍的偉岸男子仰天長歎。

“巫溪,你看這女孩如何?”下屬指著一個提著花籃的少女。

“麵色羞赧,缺乏體麵。獨步妖王是斷不會接受的。”

“這個呢?”

“麵色如死灰一般陰暗,靈氣稀薄,並非霧穀中人。”巫溪無奈搖頭。

“那人?”

“精華不見,隻剩糟粕。”

“大人,你還忘了一位。姽夫人有一個女兒。”

“嫿姬也有一名。”

“但這二位都是將軍遺孀,他們的丈夫功勳卓著。故而他們的子女早已在選秀範圍之外。”

“不然真的需要千城公主親自獻身?”一位白袍巫師喃喃自語,他背對著桌台。

突然,一口鮮血從他的口中噴出。他動了動,就倒下了,可見他中的是見血封喉的毒藥。

巫溪綠盈盈的眼眸盯著遠處,與寒光打了一個照麵。

“將巫師拖出去獻祭,幫助他來生回歸霧穀。”

巫溪立在那裏,禱告了幾句,便匆匆走入一個陰暗的巷道。

他取下披風,恭敬跪在地上。“我尊敬的王後,你忠誠的仆人特來拜會。”

一扇門一下打開,一個纖細的女子背對著他。女子身披一件百花裘,下麵有千萬隻鮮活的蝴蝶撲散著脆弱的翅膀。如果不仔細看,是斷然發現不了插入蝴蝶身軀的鋼針的。

女子轉過身來,頭綰龐大的發髻,和她纖細的身軀顯出滑稽的不相稱。珠光寶氣一頓打扮,卻像是頂著一個馬蜂窩的竹節蟲一般奇怪。

女子眼底畫著橘色的眼線,眉心畫著一朵妖嬈的牡丹花鈿。臉頰上點著燦爛的笑靨,唇色露出嬌豔欲滴的杏花紅。一張棱角分明的方臉,顯出美麗嚴肅的氣息。眸光分散,顯出一絲冷峻。

“大人,可將事情辦好了。”巫溪恭敬道。

“已經將明日必備的蝴蝶捉齊了。”

“可是三百隻?”

“一共三百隻。全是依著王後的喜好仔細捕捉的。”

“不過我說的可不是這件事。”王後走近,弓下身子注視著巫溪。

“小的愚鈍,不知何意。”

“再想想。”

“想起了嗎?”

巫溪苦笑著道:“不曾,還請王後提點。”

“好啊。”王後“刺”的一聲將自己的護甲刺向他的臉頰,綠色的血液順著巫溪的臉頰滴落。“雖然我將你撫養長大,但你要謹記本分,記住你終究是我的奴仆。不可有自己的思想,一定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王後使勁地剜著他的臉,綠血橫流。若不是中間還粘連著一層慘綠的薄皮,他臉上的那一塊肉定會像爛泥一般墜落在地。

綠血滴落在他的嘴唇。

巫溪回應道:“是,巫溪遵命。”

“起來吧。你一定知道如何做了吧,一定要保公主一生無虞。”

巫溪立起,綠色依舊在臉上滴落。

王後忽然淒慘地低眉,伸出手,撫摸著他的傷痕。“可憐的孩子。”

退出門後,巫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片刻後綠血回流。傷痕和好如初,他的麵孔毫無表情。他邁著悠然的步伐走向暮色深處,麵上依舊莊重威嚴。

王後聽見門砰的一聲關閉,眼中閃過一絲冷意。纖手觸碰上一隻蝴蝶,頃刻間蝴蝶便灰飛煙滅。

(二)

榜文是在第二天清晨時,由寄居在此的同鳥銜到淩空台上的。

淩空台位於高聳如雲的城牆上,這樣使得路過的各路草精樹靈都能看得分明。

帶著一群醜孩子路過的紫荊婦憤憤不滿道:“寫的什麽鳥文!”

竹修士歎息道:“嬸,這是霧穀佳麗的選美大賽。”

“選美大賽,我家的女兒定能入選。”她眼裏冒出金光,盯得兒女們一頓茫然。

竹修士極為不願打斷她的歡樂,補充道:“嬸子,後果是冠軍將作為聖女敬獻給獨步妖王。”

“什麽獨,什麽步。管他呢,好歹是個王。走吧,女兒們,你們光耀門楣的日子到了。”她越發興奮,話語如一道鞭子敲擊在女孩們髒兮兮的臉上。

她轟然抬手打在一個女兒的頭上,喜滋滋地扯開嗓子吼道:“小三子,愣著幹嘛!還不快走,快回去梳洗打扮。趕明兒你和你的姐妹們就都是皇妃了。”

紫荊婦嬉笑著遠去了。

一群身著米黃色短褐的菌童子圍繞在榜文的四周,好奇地瞪大了眼睛,咿咿呀呀如嬰兒學語。

桑樹老翁學著鄰居杜若姑娘擦拭著蘆薈君的膏藥,試圖扶平滿臉的皺紋。一麵三心二用地看著榜文,一不小心便將膏藥塗抹在了眼中,哎喲哎喲叫個不停。

一旁一輛華美的馬車放下了簾子。“居然有人還真的以為將女兒送給妖王會有什麽好的結果。”

“母親如何想?”車中安坐著姽夫人和她的女兒。

“既然巫溪大人命你帶頭走走過場,你便去吧。”姽夫人對著圓臉的女兒裏芷緩緩道。

“女兒明白。”

“聽說巫溪大人也去請求嫿姬姑姑幫忙了?”

“是啊。你們的父親為國效力,你們做女兒的也該如此。”

一陣興奮的鞭炮在四處傳響,那是三日後的清晨。

霧穀國境在一聲喧鬧之中蘇醒,霧氣還未消散。傾吐日月的仙子精怪們齊齊來到了霧穀城中。

巫溪立在高處,一麵觀看著這一幕幕,一麵同王後頷首。他的手中捏著兩麵印著木棉和梧桐的旗幟,朝王後嫣然一笑。

王後抬起高貴的頭,隻叫他能瞥見她眼邊橘黃的眼線。她用染滿赤金的手指,輕輕摸了摸旁邊一位頭戴堇色嵌金步搖的嬌俏少女。

千萬輛轎輦和馬車停靠在專為選美而建的傾城台之下。簪花的貧家女子也密密麻麻地立了一地。

司儀選用了霧穀國巧舌如簧的說書人蕭大師。

蕭大師立定,念著各自女子的名諱氏族。而所念之人,則緩緩地登上了傾城台。

任由台下的族人和民眾品評觀賞,妄加斷言。

裏芷等待著,終能身穿紅衣,走上了台階。而在前方,她能在人群中捕捉到一抹熟悉的淺綠身影,衣衫之上若隱若現著嫩綠的梧桐。那泠泠作響的步搖響聲穿雲過霧而來。

她一愣,旋即淡然一笑。她眉心的紅棉花鈿猶如初綻一般,綻放出別樣的色澤。

巫溪請示道:“王後,可有上好的人選。”

“一切但憑大巫安排。”王後一笑。

巫溪應道,一陣陰風旋地而走,他手中所拿的旗幟忽的一下被卷到空中。

姽夫人和嫿姬立在那裏,注視著嫋嫋娜娜的女兒完成自己的任務。

頃刻,一道驚雷墜落在傾城台之上。

轟隆一聲,猶如昆山傾倒。王座當即左右搖晃,公主驚叫著拉住王後的手臂。“母後!”

王後撫摸著躲進懷中的公主,側目看著台上的淒慘場景。一道大口子,跳躍在眼前,活生生在台子上拉出了一個大窟窿。

在座的女子驚叫著,好些草仙子當即殞命。母親們心中的恐怖還未全消,便慌不擇路地立即衝上殘破的傾城台。呼喊著,哀號著,在一灘灘綠血間尋找著。

斷裂的肢體,噴濺的綠血。王後看著台子上兩個完好無損的空地,衝著巫溪輕輕頷首。

“毀滅了傾城台,便意味著選秀再也不會來臨了。”巫溪讚歎道。

“千城,沒事了。我國的女子再也不會受如此的迫害了。”王後安慰著懷中瑟瑟發抖的稚嫩公主。

(三)

雷電晃動的時候,裏芷還記得徒嫣的驚鴻一瞥。那塗抹著淡綠色眼線的眼眸,是整個霧穀國最具生機的色彩。

那日,徒嫣身穿著螢翠飛袖薄紗裙。她看得分明。

突然,一陣驚雷從天而降。雷電如長了一雙粗暴的手,一下撲向毫無防備的她。當時她的目光並未注意天空,所以才會落到如此境地。

當她猛然醒來,卻發現身處一個琉璃世界之中。之所以稱作琉璃世界,是因為眼前金光璀璨,屋中物件全是由寶石鑲嵌而成。藍琉璃為屋頂,玄色為階梯,白色為陽台,茶晶為門廊,就連屋中碧色花圃中的花朵也是紫水晶打造的。

她走近一看,心底不寒而栗,那花朵的造型正是一朵木棉。

“這是何處?”

她坐在床邊,將高高盤起的雲鬢猛然弄亂,她扯下玉簪拿在手中。思索著,明麗的眼眸有些微紅,片刻她起身,大紅百花薄紗裙搖曳生姿。流瀉而下的墨色長發,在琉璃的照射中熠熠生輝。

裏芷走到一塊門形的琉璃前,攥著玉簪刺向鑲嵌的邊緣。果然是徒勞,她苦笑一聲。順手將黑發趕到腦後,她扔掉了玉簪。

纖手前舉,如出水芙蕖,一條舒緩的枝蔓從她的指尖開始攀爬到空中。她猛一閉眼,藤蔓如瘋長一般迅速包圍了整個琉璃屋。

她的觸角感受著四處的空隙,探聽著縫隙裏風的訊息。隻要有一絲豁口,隻要有一個小洞就好,一個小洞她便能逃之夭夭。

她細心的搜索著,盤根錯節的藤蔓將她包裹在其中。

她狹長的眼線一下微動,然後迅速調整全身的藤蔓,朝著一處入侵。

她的藤蔓忽然觸到了一抹熟悉的氣息,那是和她一樣的藤蔓,帶著梧桐的氣息。

裏芷呼喊道:“徒嫣。”

隔壁有人撞擊著琉璃牆壁,發出清脆的響聲。

“誰在那邊?”

耳畔響起熟悉的嗓音,裏芷不禁悲從中來。

“除了我,還能有誰。”裏芷跌落在牆角,眼底喜悅與愁緒交織。

“看來這次隻有我們被送來了。金屋藏嬌,不知是誰的傑作!”裏芷嘲弄道。

裏芷頹然靠在牆邊,她的一側便是徒嫣。她們的雙手撫摸著牆壁,猶如兩個背對背取暖的靈魂,仿佛經由此她們能感知一絲虛無的暖意。

“為何隻有我們去參加這屈辱的選秀,作為一國的公主難道不應該主動獻身嗎?”徒嫣憤憤道。

“王後愛女之心,人盡皆知。”

“日後可得步步小心。不知這金屋裏的主人又是何方神聖!”

裏芷剛一說完,一道門轟然開放。

外邊出現一個白發的少女,對她恭敬道:“小姐,王爺邀請你荷台一聚。”

“王爺。”裏芷回味著,眨了眨眼。“帶路吧。”因為她聽見隔壁也是一道門開的聲音。

徒嫣和裏芷走出,看見了對方,便攜手而行。當然,二人的妝容又被修飾了一番。

一出去,裏芷便將遠處一間明晃晃的樓閣收入眼底。

裏麵坐著一個藏青袍子的青年男子。其龍眉鳳目,眼角鈍圓,目光如炬。

白發少女嫣然一笑:“拜見王爺,二位小姐帶到。”

一老婦嗬斥道:“明明是夫人。”

男子一笑:“無妨,二位上前一步。”

裏芷一見,便明白了一切。她的眼睛繼承了父親的識妖之術,這分明是一隻道行高強的千古老妖,是無愧於妖王稱號的男妖。

“多謝王爺賜座。”她鬆開握住徒嫣的手指,落落大方朝前走去。她不曾回眸,徒嫣猶如一個被拋棄的玩偶,呆呆地立在那裏。最後徒嫣是被侍女們推擠著才走向餐桌的。

“二位,應該知道我是誰吧?”男子溫和一笑。

“王爺大名豈是我等弱智女流能直呼的。”裏芷一麵笑著,一麵給男子夾菜。

“想來你便是裏芷吧。”男子勾唇一笑。

“王爺睿智。”

裏芷遞給徒嫣一杯酒水,徒嫣喝下,便不甚酒力暈倒過去。徒嫣醒來卻躺在了一個冰冷的屋子裏,而她的臉上卻傳來陣陣蝕骨疼痛。

徒嫣淒然地迎風而立,看著鐵門外的錦繡繁華,眼底悲切更甚。

(四)

當裏芷走下臥榻,她不曾瞥眼看向**的男子。

華燈初上,她將一塊鐫刻著自己名字的綠牌捏的粉碎。

滿麵愁容的徒嫣被囚禁在別處,她難以置信地回憶著那杯酒居然是自小的玩伴遞上來的。一種被欺騙的怨恨一下包裹住了她的心房。

於此時,一個嫋娜的身影巧笑倩兮地從黑暗裏走了出來。

“芷兒,你為何要這麽做?”徒嫣憤憤地捶打著鐵門。

“你不需要知道。”裏芷沉聲道,“你隻需知曉我不會害你就好。”

“不會害我,那你毀我容貌又是為何?”徒嫣摸著殘缺的臉龐。

“如若不然,現在躺在臥榻之上的便是你。你願意欣然前往嗎?”裏芷冷眼打量著她。

徒嫣臉色一滯,旋即憤怒。“你說你這一生隻會嫁給心愛之人,如今為何…為何卻甘願苟且!”

“世事變易,白雲蒼狗。”裏芷的臉色如紙,柔軟脆弱,仿若一陣微風襲來也會將她撕碎。

“劫掠的壞人,你卻要用自己的痛苦去侍奉他。他到底是何方妖怪?”徒嫣瞥向她,眼底滑過一絲怒火。

“他叫華蝕。是一隻恐怖的毒蟲。”裏芷的嗓音有些蒼涼。

“原來是獨步妖王。”徒嫣重重落地。

“你就好好在這裏待著。不要驚動他人。”

裏芷走出,她挽起的靈蛇髻發尾像一根小巧的牛角一般引人注目。她俏麗纖細的身姿,在華麗的羅衫下漸漸遠行。

徒嫣摸著臉龐的一塊青紫,流動出無限的淒苦。她呼喊了一聲,見到裏芷走出門口衝她一笑,便再不回頭、徑直向前旖旎而去。

裏芷走向華麗的床第,柔聲道:“王爺。”

“夫人起的可真早,這一大早是在做何事?”

“夫人這是在畫小相呢。”白發侍女嫣然一笑。

“不過是隨意臨摹。”

“快,白夜,給本王拿來一看。”身著褻衣的華蝕撇嘴一笑。“本王可要看看夫人的傑作!”

“不過是雕蟲小技,王爺看了定會捧腹,還是不要看了吧。”裏芷臉上泛起一陣不安的神色。

白夜無可奈何,隻有退到一邊。

華蝕一下來,一下將裏芷挽入懷中。她以為他的目光會積聚於她的如花容顏,卻瞥見他的目光如吸魂索魄般被畫紙吸引了過去。

“王爺,你看這女子姿容俏麗,眉目含情,天生的霧穀尤物。”裏芷順勢道,腦海裏搜尋著絕妙的詞匯。

華蝕雙眼泛出炯炯火光。

裏芷嘴角勾出一絲笑意。

第二日,裏芷正對鏡梳妝,忽而聽到白夜將仆人們叫了出去。

“新夫人來了,還不快迎接。”

裏芷走上前去,看見遠處的男子盈盈一笑。當即恭賀道:“恭喜王爺獲得霧穀至美。”他身旁的佳人雙眸緊閉,眼露紅淚,稚嫩美豔,不可比擬。

哭泣遍布在整個琉璃山莊之中。

那是千城來了。

裏芷踏入千城的宮殿,見到紅愁綠慘的霧穀公主。

“芷姐姐,你怎麽也在這裏?”

裏芷有些失笑:“說來話長。卿而我亦然。”

“可,母後分明說,妖王不會再來了。”千城痛心道。

“世事難料,君王的獅心更是難料。”

她輕輕地拍著少女的後背,悲傷仿如一條河流傾倒在少女華麗的衣裙之上。那裏閃耀著華麗所掩蓋不了的空虛。

裏芷看似同情實則近乎於麻木的眼底,忽然燃起一抹淡淡的光彩,仿若重獲新生。

(五)

華蝕邀請幾位佳人一起遊湖,到達了景色秀麗、煙雨氤氳的翠湖。

裏芷在側,千城也在。

“王爺,我看四處風景極佳。容我到處走走,提升修為。”裏芷衝華蝕嬌窈一笑。

華蝕一笑:“去吧。”他的目光早已不在她的身上,如今正一心一意地盯著新來的羽族麗人。

千城迎上華蝕的眼眸,便有些不自在。但她思索再四,還是懇求一同前往。

“我一向喜歡冒險,公主可敢一同前行。”裏芷半玩笑半認真地看著一旁的千城。

千城堅持著,要和她結伴而行。“芷姐姐,你且放心。我也喜好新奇。”

裏芷倨傲地朝戴著輕紗的侍女頤指氣使,伸了手上去。“走吧。”

女子顫抖了片刻,才握住她的手。她麵紗上的青色梧桐令千城有些眼熟,有些滿腹猶疑。

千城由白夜牽引著,朝前走去。

“就是這一片綠水,以前我們還是少女的時候,經常在此夏夜濯足,無比暢快。曾以為時間總是很漫長的,還曾天真地許諾要一生一世在一起……”裏芷的笑意有些僵硬,有些愁楚。

“當然,現在也是在一起了。”千城擠出一抹得體的笑意,安慰道。

“對啊,共侍一夫。”裏芷苦笑著嘲諷道。

千城無奈垂手,蹲在湖邊。千城攪動著溪水的波渼,眼裏**漾著粼粼波光。

裏芷拿出一塊放出異香的絲帕,在臉上擦著淺汗。“然而這就是我們的命運啊,無法主宰,無力掌控。誰叫我們隻是一介柔弱女流,而非高高在上的統治者呢?”

“高高在上又如何,不一樣毫無依托。關鍵是要自己擁有能力,如此才能夠免於被迫害,免於被脅迫!”千城麵色因激動而發紅,重重捶打在死寂的綠水之上。

“噓。小聲一些。當心隔牆有耳,你的無心之失指不定又要惹出怎樣的波瀾。”裏芷拾起一個鵝卵石朝著湖麵扔去,打出三個漂亮的水花。

忽然,一個巨大的水花一下破開,如一個噴泉一般。一道水柱一下噴湧上來,一個恐怖的怪物一下抬起頭來,張開一張遍布獠牙的血盆大口,嘶吼了一聲,朝岸邊奔來。水花就好似它的寵物一般,拜倒在怪物的身旁。靜如明鏡的水麵,頃刻間,那巨大的怪獸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幾個弱智女流奔來,足下生風,不起漣漪。

千城驚叫著,腿腳麻木一般癱軟在灘塗之上。眼見一張大嘴就要咬住她的喉嚨——

“姐姐,快跑……快跑……”可憐她的嗓子都喊啞了,水中的怪獸也絲毫沒有後退,而是不斷前進。她能感受到一股腥臭的熱氣撲麵而來。

怪獸口中呼出的熱氣仿佛會令百花凋零。

裏芷麵色一沉,旋即使出全部的內力將千城打到一旁安全的樹林中。自己卻在那裏如火上螞蟻一般,暴露在那一頭犄角崢嶸、虎目龍頭的怪物眼前。

身後的侍女急忙跑上來。“裏芷。”

裏芷的臉色一凝,手臂上滲出汩汩鮮血。怪物拉扯著,骨肉撕裂的聲響在空氣幽若銀鈴。

在獸口的裏芷蒼白一笑,朝侍女伸出雙手。“你願意和我一起來嗎?再也不分離。”

微風吹開了女子的麵紗,一朵絢麗的梧桐綻放在她的臉頰。淚水滴落,沉默在冰冷的湖水之中。

侍女朝前跑去,拉著裏芷的手,水光微動,消失在一片波光粼粼之中。

千城痛心疾苦的呼喊聲,回**在翠湖四野——“芷姐姐,嫣姐姐……”經曆了驚心動魄的一幕,她啼出了一口鮮血。

綠色的血液使得翠湖的水色越發唯美。微風過去,荷葉田田,綠水搖曳,恰如萬千的青蓮瀲灩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