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 這地方，他呆不了幾天
“何村長，胡主任，你們來了。”
“周書記，你昨晚在這兒還適應嗎？我們這兒環境條件都比不上縣裏，要是有什麽照顧不周的地方你可要和我講，有需要添置的東西，你吩咐一聲，我讓李小兵去辦。”
何華遠一見麵就關心起了周清暉的衣食住行，這種年輕的大學生村官他見多了，哪個不是呆上幾個月就受不了了，沒有一個能留下來的。
再說這周清暉是縣裏點名要的人，要不是他自己堅持也不會放到晶花村來，何華遠和胡海波知道他早晚都要走，除了表麵上客氣，並不把他放在眼裏。
“還好，房子我自己再收拾一下就行，不用麻煩了。”
周清暉往後一看，徐大吉父子二人也一起進來了。
“徐大叔你們也來了。”
徐大吉一進門就緊緊握住周清暉的雙手。
“哎呦，周書記，不好意思昨晚給你添麻煩了，都怪我兒子做事太衝動了，我們是專程來陪罪的。”
“哪裏的話，你們快請坐！”
小小的屋子一時間坐滿了人，顯得更加擁擠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做第一個開口的人。
周清暉沏好了五杯茶，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說道：“你們來都是為了何曉花的事情吧。”
“可不是嘛，大家都是為了能更好的解決事情。”胡海波連忙牽頭。
何華遠說道：“曉花是我姑娘，我沒教育好，一來給周書記看笑話了，二來給我這親家丟了人，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可後來老徐也表示了，他不怪曉花，是我們做事情沒有提前和曉花解釋清楚，曉花她年紀小，不懂事，彩禮的事就更是一知半解，咱們這兒是習俗，可不是她說的什麽嫁女養兒，我們都是為了曉花好，她能嫁給二龍，那在我們村也是最好的婚事了，是吧……”
胡海波和徐二龍頻頻點頭，大家都迎合著何華遠。
“所以，人家都說，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周書記，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我們學問淺，不敢在周書記麵前多說，但是為人父母不就是講究的這個道理嘛。”
周清暉若有所思的點頭，“何村長，你說的沒錯，為人父母自然是要為兒女著想。”
“對嘛，對嘛。”
“你們有問過曉花是怎麽想的嗎？她不想嫁人，真的是為了彩禮嗎？”
胡海波笑道：“周書記，姑娘大了自然都是要嫁人的，不嫁人不就讓人笑話了，曉花不嫁人本身就是不對嘛。”
“話不能這麽說，曉花也是人，她也有自己的想法，是因為你們忽略了她的想法，所以才會導致她逃婚的這件事情，各位想一想是不是這樣？”
徐大吉的眼睛轉了一下，問道：“周書記，那你的意思，這件事情我們該怎麽辦呢？”
“如果大家都肯退一步，給曉花一點考慮的時間，讓她好好思考一下，我想會比直接讓她嫁過去要好一些，讓她有足夠的時間去衡量這些事情。”
“笑話！”何華遠驚呼，“她逃婚這麽大的事情我們都不追究了，還給她時間考慮，不行，不行！”
何華遠沒想到周清暉有意偏袒何曉花，早知道這樣他剛剛就不那麽客氣了。
“老何，別急，周書記也是想幫我們解決問題。”
徐大吉一直勸何華遠，可是何華遠怎麽能聽，來詢問周清暉的意見本身就是客氣，是周清暉自己不識抬舉，以為自己那個文件過來，就真的成了晶花村的書記了。
“周書記，老何就是這個脾氣，我們都習慣了，我今天來這兒呢就是為曉花和二龍的婚事，我希望周書記能夠體諒我們做父母的心情，這些您就當我給您的見麵禮。”
說著徐大吉從包裏拿出了兩個鼓鼓囊囊的信封，不用說，周清暉也能明白那個信封裏麵裝得是什麽東西。
周清暉的臉色瞬間垮了下來，抿著嘴巴看向徐大吉。
“徐大叔你這是什麽意思？”
徐大吉和何華遠、胡海波相視一眼，笑道：“還能什麽意思，周書記自然知道。”
周清暉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把信奉推到徐大吉麵前，正色道：“我是晶花村的書記，是為晶花村每一個村民辦事的，講究的是公正，是清明，這種事情我不希望看到第二次。徐老板，您是長輩更不應該知錯犯錯，何曉花的事您要是把她逼急了，我想以她的性格更加剛烈的事情都能做出來，到時候不好收場的是在座的各位，如果真的想聽我的意見，那這件事情就緩緩再談！”
周清暉駁了徐大吉的“麵子”，也否了何華遠的“苦口婆心”。他的話說得微妙，有心人都聽出來那句“徐大叔”變成了“徐老板”，像是在說你不談感情，我就和你談生意。
徐大吉這麽要麵子的人定要被周清暉活活氣死，他咬著牙忍下來，麵子上還要強撐著。
來的路上，徐大吉不讓徐二龍說話，可是徐二龍怎麽都忍不住了。
“你個呆呆娃兒油鹽不進！”
“我阿爹好心好意地來求你辦事，你一句再緩緩就把我們給打發了，這不是你娶媳婦的時候！你站著說話不腰疼，我們這地界上誰還講那麽多七七八八的道理！道理能當錢使還是能當飯吃！你小子就是欠揍！”
“二龍！你少說兩句，”徐大吉起身，語氣清冷，“周書記是想來我們這兒當父母官，可是當官之前得先立穩腳哦，我看這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周書記，我們就不打擾了，二龍，拿著東西，咱們走。”
徐二龍瞪著周清暉，抄起了他桌子上的兩個信封，跟在徐大吉身後，氣得一甩袖子出了辦公室。何華遠的眉頭皺得更重了，他朝著周清暉歎了口氣，連忙追了上去。胡海波一看大家都走了，自己呆在那兒也不是回事，顧不上和周清暉道別，也跟著跑了出去。
周清暉見他們都走了，才出了門回到自己的屋裏，繼續打掃衛生。
本想旗開得勝的人，卻不得已偃旗息鼓，再做打算了。
“老徐！老徐！你慢點！”
何華遠一路追著徐大吉，眼見徐大吉就要踏上小轎車了，連忙抓住他的胳膊。
“你說你走朗格！”何華遠說道，“我們再想想，不行我就把曉花抓起來，送到徐家！”
“使不得，使不得，你何家不要臉我還要臉呢，就曉花那個性子，到了我們家還不得拆牆揭瓦！”
“那怎麽辦嘍！”
“你也看見了，這個周書記是軟硬不吃，不是個好辦的人嘍。”
胡海波站在一旁，搖搖頭說道：“看來這婚事要黃嘍！”
“阿爹！”徐二龍喊道，“我就要曉花！”
“急朗格，你沒聽你何叔說嘍，這個周清暉在晶花村呆不了多長時間，要是我們等不及了，萬一他把事情鬧大啷個開膠喲，我們就先等等。”
何華遠點頭，“對頭，二龍，你阿爹說得對，等這個周清暉走了，誰還能管，就怕他現在和縣裏的領導說這個事情，對我們影響不好，聽說這個周清暉之前還是縣長的助理，咱們還是別太著急了。”
“不急，不急，曉花早晚是你的媳婦。”徐大吉露出一抹冷笑，“這地方，他呆不了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