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波三折
在漫漫長夜裏，在那繁華都市的一隅，有那麽一位柔弱的女孩，正在努力地通宵加著班。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早上六點鍾的交接班，終於可以休息了，江晚霞回到宿舍倒頭便睡，第一次一覺睡到中午12點，大家回來吃飯才把她叫醒。
再上班，黃代班一臉得意的對江晚霞說：“小丫頭，敢不理我，知道我的厲害了吧！叫你們加班，你們就得通宵加班！哈哈哈……小姑娘，我姓黃，你叫什麽名字啊？”電梯裏的工人早就看不慣黃帶班那副嘴臉，嚷嚷著：“快開快開，我們還得上班呢！”
到了晚上又要加班，還是黃帶班那一家。
機長浩跟各帶班的協調：晚上加班時間太長的管飯，帶班的說要帶大家上外麵吃，機長浩說不用那麽麻煩，買方便麵和水就行。
轉眼又加班到晚上十點了，感覺有些困。有工人送過來兩包方便麵和一瓶水，戶一曉問：“霞，你餓不餓？這班加得太累了，隻是沒想到，這方便麵居然是一塊錢一袋的。”
正說著，黃帶班大聲嚷嚷著：“趕緊開電梯，別光顧著聊天！”戶一曉笑著說：“都沒工人了，是不是可以下班了？”
黃帶班居然蠻橫地說：“我要找工人來，要加班！”說著便進了江晚霞的電梯，江晚霞拉動開關，電梯往上走，黃代班得意洋洋地道：“停！到二層！我就到二層！你，就在二層等我！不準把電梯開走……”黃帶班一走，傳來戶一曉的聲音：“霞，趕緊關門下到一層來！在二層等著幹嘛，又沒人！一會兒，若是來人了，我幫你接！”江晚霞心裏好感動，連忙開到一層。
過了不大一會兒，黃帶班在二層大喊：“電梯，電梯，上來！”戶一曉把電梯開到二層，黃帶班坐電梯下到一層，進到江晚霞的電梯裏嘻皮笑臉地說：“小姑娘，你多大了？”說著伸手過來，江晚霞慌忙拿起駕駛室的飲料，“啪——”地拍在黃帶班即將碰到她臉的手上，沒好氣地說：“送你的！”“嘿，這小姑娘還挺有意思。”黃帶班臉又湊了過來，“我看看長得漂不漂亮？”看到這幅嘴臉，江晚霞氣便不打一處來“啪——啪——”把方便麵和水全都掀到地上，這時候工人們都過來了，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發出一陣哄笑。
“你這丫頭，別給臉不要臉，一個破開電梯的，居然敢扔我買的東西……”黃帶班衝江晚霞咆哮起來，江晚霞沒有說話，隻是死死地瞪著那雙大眼睛，心裏莫名地升起一股仇恨的怒火來，那仇恨的眼神也是蠻嚇人的，黃帶班也被震懾住了，就怔怔的站在原地，氣鼓鼓地瞪著江晚霞……
戶一曉忙過來勸架：“她一個小孩子，不懂事，別跟她一般見識。”黃帶班怒氣衝衝的用手指著江晚霞：“她不懂事？這工地上還沒有人敢不給我麵子，老子手下一百多號工人……”
“丫頭，咋的了？”機長浩這時也跑過來了，隨即讓江晚霞回宿舍。
一進宿舍，朱姐圍過來：“丫頭，你是不是闖禍了？”江晚霞一肚子委屈，卻不知該如何說起，聽到這樣近乎責備的話，就沒吱聲。
剛才外麵鬧得那麽大聲，而且離宿舍又這麽近，大家一出門就能把對麵電梯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自然也都知道發生什麽事了。於是大家開始對江晚霞說教……
“也許大家說的都對，出門在外不比在家裏，得忍著點，上班加班也是分內的事，東西也是可給可不給的.....出門在外，不能得罪人……”江晚霞細細琢磨著大家勸導的話，其實大家說的話她又何嚐不懂？
隻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而已！江晚霞一邊默默地點頭，一邊默默地安慰自己，心裏說不出的難受，但就是沒有哭。
此刻，江晚霞越來越覺得跟長輩們在一起是對的，有人護著總是好的。照今天的情形，若是她自己一個人，真不知道會怎樣？
從此以後，江晚霞隻要上班就是通宵加班，從早上六點開到第二天早上六點，稍有疏忽就打電話到項目部告狀，說合同簽的就是電梯24小時運行。
24小時上班真的非常累，休息那天想要學習的計劃也泡湯了。這時候的江晚霞才明白，當初的自己是多麽天真！
不知不覺就這樣過了一個月，拿到工資的時候，整顆心都是激動的，手裏捧著那1350元工資，眼淚幾乎就要掉下來……
江晚霞來不及感慨，馬上給家裏打電話：“爸爸，我發工資了，比鳳姨當初說的漲了100元，一共發了1350元……”
“霞兒，在那裏還習慣嗎？”
“我挺好的，放心吧！”江晚霞咬著嘴唇，幾乎哭出聲。
“霞兒，家裏一切安好，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爸爸知道你在外麵不容易，拿著工資去給自己買兩件漂亮衣裳，別穿得太次了，穿得不好容易招人欺負……”
“放心吧，有鳳姨曉姨照顧我，大家都對我挺好的！”江晚霞急急掛了電話，爸爸的一番話，讓她覺得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疼愛她的，原來家裏最需要的是自己過得好，迎風而立的她，早已經淚雨滂沱……
江晚霞的悲傷引來路人的側目，她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趕緊到附近的郵局給家裏匯了800元。因為來北京的那五百塊，是爸爸咬牙賣掉糧食所得來的……
這個月工資就剩下550元，用100元買了**用品，用35元買了一箱牛奶，用24元買了一箱方便麵，用30元買了手機充值卡，又付給了戶一鳳120元夥食費，江晚霞發現這個月工資所剩無幾，所幸的是終於有了自己的床鋪，早餐也搞定了，而且備用方便麵也有了，手中還有241元流動資金，挨不了餓。
逛超市的時候，大家都要江晚霞別買牛奶了，一是覺得貴，二是因為她的床底下堆了滿滿兩箱飲料，全是別人送的，偶爾也會有人給江晚霞帶早餐，大家覺得江晚霞沒必要自己再單花錢買牛奶當早餐。當然那些飲料什麽的，江晚霞也會送給室友一些的！想了想，江晚霞還是果斷買下牛奶，覺得喝自己買的心裏踏實！
最近這些天特別熱，工地也越來越忙，這時候主體已經到二十層了。“砰——”，江晚霞嚇了一跳，又有人從上麵扔石頭砸電梯了，不過今天扔的這塊石頭真大，砸得整個電梯都在顫動。
這會兒，江晚霞正忙著給幕牆運石材，電梯停在半空，等著卸石材，江晚霞連忙看了一下手機，到吃午飯的時間了，於是催促大家先把石材從電梯裏挪出來，她要趕緊開到頂層接人。
電梯剛停下，“砰……”地一聲，門就被一腳踢開了，一個小夥子破口大罵：“你沒長腦子啊？都這點了，還不上來接我們吃飯！”
江晚霞覺得很委屈，弱弱地說：“我一直開著電梯在忙，剛卸完石材就開上來了，整整一上午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
“你喝沒喝水關我什麽事！”小夥子不容江晚霞解釋，手指著江晚霞，罵道：“老子在樓頂上等半天了，你知道嗎？這上麵能熱死人，你不知道嗎？你還沒喝水，老子還沒吃飯呢！你們開電梯就是24小時，不吃不喝也得開……”
江晚霞又氣又急，剛想開口忙著爭辯：“我……”“你什麽你？趕緊開你的破電梯……”那個小夥子說什麽罵什麽，江晚霞已經完全聽不清了，強忍了一個月的淚水在此刻如決了堤的洪水，無聲地流下來，視線已經完全模糊了，就使勁按著開關往下開，因為一層有限位，會自動停。那一層的空曠地就是各單位工人的露天食堂，工地上的各家工人都在那兒統一開飯。
旁邊有年長的工人實在看不下去了，勸道：“小夥子，你別說了，說得這個小丫頭都哭了……”這一勸小夥子更來氣了，吼道：“憑什麽就不說了，她委屈那是她的事，幹的就是這個工作！長得好看咋的了，我就不懂得什麽憐香惜玉。還哭，哭什麽哭？有本事別開電梯呀……”就這麽一直罵罵咧咧的，直到一層限位停下。
電梯門一打開，機長浩叔叔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丫頭！丫頭，你沒事吧？”工人都走後，機長浩忙走進來安慰江晚霞說：“丫頭，別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趕緊回去吃飯吧！你鳳姨早就做好飯了，做了很多好吃的，正等你呢。”這時候，樓頂上又傳來叫電梯的聲音：“電梯——電梯，上來！”機長浩叔叔說：“電梯又蹲底壞了，修好以後，我開上去接人。你先回去吃飯吧！”
江晚霞眼淚汪汪的往宿舍走，“咦，這不是小霞嗎，怎麽哭了？誰欺負你了，告訴我，我去揍他。”“呦，這淚人兒看著多讓人心疼啊！”“美女，別哭了，到飯點了，我請客！”……
江晚霞並不理會他們，那些人都隻不過隨口說說而已，要真是想幫，當時就會製止那個小夥子罵她。徑自回到宿舍，趴在**，終於放聲大哭起來，戶一鳳問：“這是怎麽了？”江晚霞卻哽咽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確實很需要這份工作，除了忍她能怎麽辦？過了好一會兒，才平複好自己的心情，默默地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往嘴裏塞著飯……
戶一鳳心疼的問：“霞，你沒事吧？”
“我沒事！”江晚霞有點哽咽。
“多吃點，吃飽了才有力氣上班。”戶一鳳長歎一聲，背過身去。
下午上班，江晚霞雙眼又紅又腫，嗓子也特別不舒服，一張嘴才知道喉嚨都哭嘶啞了，已經說不出話來。
出乎意料的是，自江晚霞開電梯有史以來第一次沒有超載運行，而且整個下午，上電梯的人都不多，弄得她都有點不習慣了。更讓江晚霞驚喜的是，還沒到下班時間，就通知今天不用加晚班……
還以為因禍得福了，不曾想是雪上加霜。當晚江晚霞和麥菳青，簡息一同上廁所回來，由於樓梯間沒有照明燈，猛然間，江晚霞感覺有人拽了她一下，還沒明白怎麽回事，“砰……”一聲脆響，江晚霞撞到一根鋼管上，眼鏡都撞碎了，眼角一陣鑽心的疼，疼得她頓時尖叫起來：“啊……”感覺臉上有**流了下來，試著有手摸了一下臉，黏糊糊的。大家聽見江晚霞的尖叫聲，拿著手電跑過來，發現江晚霞左臉全是血，都嚇壞了，忙問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