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靠手吃飯
江晚霞看大家緊張的神情，若是說出剛剛是有人拉了自己才撞到鋼管上的，必定會引起一場風波。那她和麥菳青，簡息就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樣愉快的在一起玩耍了，更何況，大家的家庭條件都不是很好，於是江晚霞隱瞞了事情的真相，隻說天黑不小心撞上的。
麥菳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驚訝地張大了嘴：“霞姐姐，明明是簡……”“現在最主要的是趕緊去醫院！”江晚霞知道麥菳青要說什麽，趕緊打斷她的話，接著又說，“我要趕緊回宿舍拿東西。”
回到宿舍，江晚霞順便照了下掛在床頭的鏡子，都給自己嚇了一跳！看著傷口不停地往外流血，趕緊拿了身份證，翻開錢包拿了所有的錢，覺得還是不夠，隻好硬著頭皮找曉姨借了二百塊。簡息或許是覺得內疚，主動要陪江晚霞去醫院，這讓江晚霞感到欣慰，心想：“也許她是真的不小心，幸好剛才沒說出來。”在麥菳青和簡息的陪同下，江晚霞趕緊去了醫院，最近的醫院是朝陽醫院，據說是三甲醫院，沒想到頭一回進大醫院是這種情況。到醫院就傻眼了，好多人排隊，長長的隊伍都排到了大門口，都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還這麽多人啊！江晚霞鼻子一酸，想想自己以前就是窮點，身體健健康康的還是挺幸福的。
“哎喲，這小姑娘的臉咋的了？”“這小姑娘長得多水靈啊，這臉這是咋的了，怎麽全是血呀？”“快，排到我前麵來。”沒想到大家主動讓出一條路，讓江晚霞排到了最前麵，還說這麽漂亮的小姑娘要是毀容了可不得了。令江晚霞連連感歎：“這兒的人素質真好，這世上還是好人多！”
很快江晚霞就進了急診室，大夫問明了情況，用藥水做了消毒處理，又用儀器照了照瞳孔，說：“眼睛沒事，回去吧！注意傷口別碰水，別用化妝品，過幾天就好了，記得少吃辛辣食物。”
沒想到一共才花了幾十元，回到宿舍，江晚霞把錢還給戶一曉，心底踏實多了，這下可不敢哭了，怕哭壞眼睛，傷口疼的她直哆嗦，眼淚還是默默的順著眼角流了下來，心想這事可千萬不能讓家裏人知道，於是再三跟戶一鳳說不要告訴家裏人，省得他們擔心。
一覺醒過來發現傷口沒那麽疼了，江晚霞心想：傷口是不是已經愈合了？趕緊拿著鏡子看看，又嚇了一跳，整個臉腫的跟個大紅蘿卜似的，雙眼皮都幾乎看不出了，眼瞼都快要跟鼻梁腫齊了，忍不住摸了摸紅腫的麵龐，“噝……”疼得江晚霞隻咧嘴，眼淚再次無聲的流了下來。
出了宿舍門，一陣陣哄笑聲傳來，頓時一陣鄙夷，江晚霞心想：“這些人怎麽這樣？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平時美女美女的叫著，看見受傷了居然還嘲笑，而且很多人都在笑……哼，反正我也不靠臉吃飯，誰也不靠，管他呢，愛笑笑去。”
江晚霞正一邊失落著一邊往外走，突然，一個黑黑瘦瘦的高個子小夥子擋住了她，江晚霞正想開口問，小夥子低下頭，似是下定了很大決心一樣，開口說：“你是叫江晚霞吧，我姓聶，。。昨天……罵你的那個架子工！”
江晚霞正納悶呢，原來是他，轉身就走。聶姓小夥緊隨其後，又攔住江晚霞，繼續說：“對不起，我……昨天心情不好，不應該罵你的，其實你挺可憐的！”
想起昨天的情況，江晚霞氣就不打一處來，自然也想起了大家對她的說教：“工地上什麽人都有，丫頭你不能太老實。”“對，他罵你，你也罵他唄，不能讓他就這麽欺負你呀。”“是啊，這回敢罵人，沒準下回就敢動手打人呢！”“本來就是他不對在先，憑什麽讓他罵？”“在外麵是得忍，可是不能平白無故得遭人欺負，這年頭，大家都受法律保護，電梯工也不是好惹的”……
“你是想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嗎？”江晚霞氣呼呼地道：“隻不過都是為了生存而已！都是工地上幹苦力活的，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
姓聶的架子工看江晚霞一副氣呼呼的模樣，倒是不像昨天那般打斷她的的話，隻是低下頭默默地說：“我……都好幾回想給你道歉了，工地人多，你又惹眼，我……我鼓了很大勇氣才來這……給你道歉的。”
江晚霞忽然覺得其實幹苦力活的都挺可憐的，何必相互為難，輕歎一聲，說道：“算了，我不怪你，你走吧！”
“你原諒我了？”聶姓小夥有點疑惑的問道，見江晚霞不答話，忙把拎著袋子的手抬了起來，說：“那……請你把這個收下吧。”原來他手裏拎著一大袋雪糕、酸奶。
“不用！”江晚霞麵無表情的拒絕。
“別的呀，你看我都拎了半天了，雪糕都要化了……”
“那你還不趕緊吃？”江晚霞打斷他說：“我說了不怪你就是不怪你！你說的對，長得好看怎麽了，我就是開電梯的，幹的就是這個工作！開電梯是我的職業，我就是靠手吃飯的！”江晚霞特意把“靠手吃飯”這幾個字咬的特別響亮！樓下露天食堂頓時一片嘩然……
江晚霞被這嘩然聲給弄得麵紅耳赤，畢竟男女有別，兩個人站在這二層陽台上太顯眼了，趕緊轉身離去，聶姓小夥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愣在原地。
事後，居然還有男同事說架子工是故意的，以此為借口來給江晚霞送吃的，一來二去，豈不就熟了？還說江晚霞應該拿回宿舍分給大家吃，道歉的東西不要白不要！氣得江晚霞大罵他們沒有同情心。
“靠手吃飯”就成了江晚霞在工地裏的代名詞，自此以後，工地上“美女美女”的忽哨聲少了很多，大家的的眼神裏多了那麽一絲欽佩！
在工地上班，大家最盼望的就是下雨，這樣的話就可以休息了。可是對於這個搶工的工地來說，爭分奪秒是常事，所以下雨天也得正常上班。
一下雨，電梯裏也稀裏嘩啦的漏雨，駕駛室裏也不例外，雨水從鋪滿厚厚灰塵的駕駛室上方的縫隙裏漏下來，雨水滴答滴答地滴在頭上，頭上一陣涼意，滴上雨水的發間，頓時一圈圈暗黃的水珠暈染開來，下雨天上班就像洗泥水頭，這讓外梯司機苦不堪言。
開著開著，江晚霞突然覺得頭上不漏雨了，雨停了麽？往電梯外麵一看，還是嘩嘩的下著雨，這怎麽回事？忙抬頭一看，不知道什麽時候駕駛室上方多了一把雨傘，雨傘卡在駕駛室頂部，剛好遮住了整個駕駛室，江晚霞隻顧著盯著樓層開電梯，居然沒發現傘是什麽時候放上去的，到底是誰悄悄地將傘放在了頭頂上方？
臨下班時，天放晴了。
“哎呀，天晴了真好！”江晚霞鬆了口氣，從駕駛室上方取下傘，驚喜地道：“這個主意好，以後下雨上班再也不用挨淋了。都要下班了，也沒人來拿傘，看樣子，隻好先把傘拿回去了。”江晚霞下意識的瞅了一眼，電梯裏並沒有人，職業習慣，從上往下開一遍，電梯裏就上來一個人，這人正嘻嘻的笑著說：“小姑娘，到吃飯時間了，你可以下班了。我剛從樓層裏出來，樓層都沒有工人了。”
這麽說，江晚霞可以直接開到一層就可以回去吃飯了，禮貌性地說了聲：“謝謝！”
“下回下雨我還給你打傘！”這人又發話了，此話讓江晚霞吃了一驚，於是開始細細打量他，穿得倒是挺幹淨整潔的，不像是在工地上幹活的，奇怪，這人什麽時候坐過電梯，怎麽沒有印象。
江晚霞把傘還給他，再次道謝：“謝謝你！你……到幾層？”“我在二層下……”一聽說在二層下，江晚霞趕緊把頭轉一邊不再搭理他，二層就是黃帶班那家工人的聚集地。果然，剛到二層，那個黃帶班就滿臉堆笑地說：“小丫頭，這個是我們新來管事的，叫小周。”
江晚霞快步走出駕駛室，快速拉上電梯門，將電梯開到一層，不得不說，江晚霞一看見黃帶班就來氣，懶得搭理。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看著這個黃帶班就覺得這個小周大概也不是什麽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