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教你翻圍牆

校長一個人紋絲不動地在辦公室的中央站了老半天,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竟然會輸給一個農民,羞愧難當。他下意識地豎起耳朵聽了聽周圍的動靜,現在正是上課時間,走廊上很少有人走動,窗戶也關得嚴嚴實實,這才稍微鬆了一口氣。於是,便火冒三丈地打電話叫來了唐老師,劈頭蓋臉地訓斥了一通,接著又找來了訓導主任。訓導主任聽了這個情況後眉頭緊鎖,不一會兒便想出了一個點子,三人密謀了一番。第二天,學校的黑板報裏就貼出了一張告示:即日起,學生請假須經班主任和校長兩人簽字方可生效。

接著,他們又找到了校門口看門的老頭,送了他一張嶄新的眼鏡布,要他每天精神點,不可放過一個漏網之魚。

從此,每到周末。那位學生喜滋滋地準備回家時,就會碰到一連串的怪事:首先,他很難找到唐老師簽字,後者似乎人間蒸發了一般。即便是找到了唐老師,從她那鄙夷和憤恨的目光中接過那一紙簽名後,隨即發現校長也不見了蹤影。好心人告訴他校長剛剛離開學校回家度周末去了。當他氣喘籲籲地跑到校門口時,又被值班室那老頭毫不客氣地攔了下來。

“不行,請假條必須兩個人簽字。”

“可校長沒在學校。”那學生辯解道。

“那你就去找他!”

“你得先放我出去才行啊!”

“不行,你得先去找到他。”

“如果你不放我出去,我又怎麽找到他呢?”

“如果你不先找到他,我又怎麽能放你出去呢?”那老頭反問道。

“這好像不太對勁!”那學生暈忽忽地,一時間沒明白過來。

“我的意思你難道聽不懂?我是說你得先找到校長簽字之後,我才可以放你出去找他。”說罷,那老頭轉進值班室“砰”地關上了門。

那學生想了想,很快發現自己上了當,當他再想去和那老頭理論一番時,對方很不耐煩地將他轟了出來。

看來,想要走出校門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那學生垂頭喪氣,隻好拖著疲憊的雙腿往學生宿舍走去。星期五的傍晚,晚風拂過,四周都靜得出奇。學生們都到足球場看球賽去了,路上一個人也沒碰到。在經過一段圍牆時,他下意識地停留了一會兒。突然,一個大膽的念頭在他腦海裏迸發了出來——想要出去,還有一個最直接的辦法。

這段圍牆不算太高,那學生思考了一陣子,覺得自己使點勁應該能翻過去。主意打定,他便注意到了牆上有一個缺口,打算就從那兒突破。

就在他雙手抓住牆頭準備一躍而起時,一隻手突然從背後摁住了他,這一下,嚇得他魂飛魄散,扭頭一看,這個幽靈一般出現在他身後的人既不是訓導主任,也不是訓導辦公室的人,而是一個高年級學生。此刻,這位高年級學生正以一種驚奇的眼光看著他。

“你想幹嗎?”他帶著戒備問道,實在是猜不透他的來意。

那位高年級學生聽罷笑了笑,並沒有回答他,而是問道:“你知道此時你翻過去的後果是什麽嗎?”

“有什麽後果?”

“後果很嚴重!”那位高年級學生下結論道,“我來告訴你有什麽後果,你知道這牆上為什麽會有一道缺口嗎?那是個陷阱,你從這裏出去以後,必須走一段小路才能上公路。可能等你走到一半時,訓導主任就會出現在小路的出口,於是你立馬就想掉頭逃跑,這時,你就會發現他的手下正等在小路的另一頭。而這條路兩旁都是水田,你將無路可逃,隻能乖乖地束手就擒。之後,他們會帶你到訓導辦公室的門口站上兩個小時,讓冷風吹得你直哆嗦。你就會告訴他們說很冷,他們一聽就會命令你到操場上跑上一百圈,然後,你就不會覺得冷了,而是大汗淋漓滿頭水蒸氣,像是剛從蒸籠裏拎出來一般。最後,就是如何發落你的問題了,你是初中生,他們不會也沒權力將你踢出學校,而是先將你的名字登到黑板報上讓你露露臉,再讓你通知你的父母來學校,當著你的麵羞辱他們一番,因為他們知道你最害怕的就是這個。我說得沒錯吧!你害不害怕?”

“你怎麽知道外麵有埋伏?”

“如果不相信的話,你大可以試試看。”

那學生站在原地不動,看樣子是膽怯了。

“一切都很平靜的時候,往往隱藏著風險。”那位高年級學生繼續侃侃而談,“凡事應該準備充分,冒險的前提必須是頭腦清醒。我這裏有些東西你可以拿去看一下,這可是我的心血,不瞞你說,在翻圍牆方麵我可以說是這裏的專家。”說罷,他遞過去一個小本子。

那學生接過來翻了翻,第一頁便是一張用鉛筆描繪的學校平麵圖,上麵又用紅色筆標出了圍牆的位置,旁邊還有高度的標識、風險指數的評估等等、最低時限等等。接下來幾頁則是對地形更加詳盡的描述。最後幾頁記錄的是有關訓導辦公室人員的行事規律以及作息時間。

“你經常這樣幹?”那學生問了一句。

“不!我很少這樣幹,除非是很有必要。而且,這一切對於我來說易如反掌,因此我也就失去了挑戰的欲望,我需要的更多是一種象征意義,即是說我不是幹不了,而隻是不想幹而已。那群傻瓜還以為他們看的住我呢!他們以為贏了我。事實上,隻要我想,我隨時可以讓他們難堪,隻是這一切都沒什麽必要,隻要我有這個本事就行了。”

那學生很是懷疑地看著他,實在拿不準自己該不該相信他的這些胡言亂語。

“以前的我就和你現在一樣無知,栽到過他們手裏,不過無論若何,他們也甭想擋住我的腳步。也是從那時起,我就算是和他們較上勁了。我敢說我絕對是他們碰到過最不好對付的學生”那高年級學生講到這兒滿臉得意,“這也是他們至今緊盯著我不放的原因。有時候,我會故意在操場上和訓導主任擦肩而過,在他那警覺的目光中悠然自得地從褲兜裏掏出一支鮮豔的玫瑰花邊走邊嗅。他當然知道我是什麽意思,這種花隻有學校外麵才有。於是他便會氣急敗壞地跑去查我的課時記錄,結果卻顯示我從未缺席過任何一堂課。我想這應該夠他受的了,但他卻毫無辦法。於是連我現在都開始厭惡他了,他本該更聰明一點才是,至少不應該讓我覺得贏了他也很無聊。不過,”他突然話鋒一轉,“他對付你這樣的新手可是綽綽有餘的。你最好是把我的這本秘笈拿回去好好研究一番再行事,否則就會正中他們下懷。”說罷,如來時一般,這個高年級學生飛快地消失了。

那學生在原地呆呆地站了半響,好半天才自言自語地問了一句:“怎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