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心傷無力改前塵

鼇拜得知索尼死後，十分開心，大笑道：“一直在等著這老東西咽氣，沒想到老天這麽合本中堂心意。”

陳管家忙賀喜道：“恭喜老爺，今後再也無人敢擋老爺的去路了。”

鼇拜不由歎了口氣：“其實本中堂當初還是很尊敬那個老東西的，畢竟我年輕的時候還是在他手下做事，由他提拔，才深受太宗賞識，本想著和他好好相處，可誰知那個老東西處處與本中堂作對，拚盡全力也想壓製我，那老東西對別人都大仁大義，卻對我不仁不義，那也由不得我與他撕破臉皮。”

鼇拜似乎想到了什麽，眼睛裏湧出深深的恨意：“當年多爾袞在的時候，蘇克薩哈可是多爾袞手底下最好的一隻狗，到處亂咬人，本中堂和那老東西為了扶持先皇登基，受盡了多爾袞多少屈辱，又受盡了蘇克薩哈多少陷害，本中堂這身上至今留有的傷疤皆拜多爾袞與蘇克薩哈所賜，多爾袞死後，先皇最終還是仁慈了些，見蘇克薩哈認罪態度良好，居然厚待蘇克薩哈，而那老東西也不計前嫌，以德報怨，還勸本中堂放下與他的恩怨。”

說的這裏，鼇拜很是激動：“可身上疤痕已留，心中仇恨如何能消，如今天意讓那老東西先走一步，那麽本中堂與蘇克薩哈的新仇舊恨，是該一一清算了。”

陳管家吃了一驚：“老爺，您現在和太保可是親家，小姐也嫁過去了，老奴聽聞小姐已有身孕了啊。”

鼇拜冷冷一哼：“那又如何？我忍蘇克薩哈已經太久了，恨不得將他除之而後快，任何人也無法阻止，誰都不能。”

於是鼇拜又選擇了文字獄，在蘇克薩哈寫的奏折中大做文章，林林總總，為蘇克薩哈一共列了二十四條罪狀，還以蘇克薩哈私藏《洪武實錄》等明朝相關書籍，狀告他是反清複明的活躍分子，鼇拜要求將蘇克薩哈以及府中所有人斬立決。

如此殘忍的決議康熙當然不會同意，康熙將鼇拜請求淩遲蘇克薩哈的奏折扣了下來，他希望鼇拜能給自己一個麵子，讓蘇克薩哈去守皇陵。

鼇拜自然不同意，在大殿上對著康熙大聲勸道：“蘇克薩哈罪無可赦，皇上萬不可姑息養奸。”

康熙聞言大怒道：“鼇拜，蘇克薩哈好歹是皇親國戚，你若敢滅蘇克薩哈的族，就將朕也一並殺了。”

鼇拜見康熙如此維護蘇克薩哈也是異常憤怒，他擼起自己的袖子對康熙大吼道：“你到底批不批？”史稱“攘臂高呼”。

群臣見此，紛紛嚇得低下了頭，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反對，更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製止。

康熙深知自己此時和鼇拜硬碰硬，相當於以卵擊石，他咬了咬牙，平靜地宣布朝會結束，改日再議。

此後，鼇拜每一天都帶著奏折來到宮中，氣勢洶洶地要求康熙殺掉蘇克薩哈，康熙迫於鼇拜壓力，七日後，終於鬆口了。

蘇克薩哈死在了絞刑架上，蘇克薩哈的兒子們全都難逃一死，淩遲的淩遲，斬立決的斬立決，除了鼇拜的女兒幸存之外，府上的人無一幸免。

蘇克薩哈死的時候，外麵下著傾盆大雨，康熙就在外麵淋著雨，像個木頭人。

赫舍裏芳兒輕輕抱住了他精壯的腰身，她知道現在說什麽都不及一個擁抱，她多麽想將自己的所有溫暖都給他，他淋了雨，卻還是那麽難過。

康熙見是她，忽然緊緊環住她，手掌輕撫著她的柔發，聲音嘶啞：“芳兒，朕現在覺得自己窩囊的都可以去自盡了，還有何顏麵在苟活於世？”

赫舍裏芳兒這次沒有再勸，隻問他一句：“玄燁，鼇拜如此欺你，你若自盡了，他又會如何欺我？”

康熙無比沮喪：“朕連自己的臣子都護不了，又如何能護得住芳兒？”

赫舍裏芳兒十分堅定的望著他：“我相信玄燁，一定可以護得住我，我也相信玄燁，終有一日，必能擊敗鼇拜。”

康熙忍不住哭了起來，他將頭埋在她的頸脖處，如此脆弱，如此眷戀，兩人就這樣一直相擁著，頸脖處一片片溫熱的淚水刺痛了赫舍裏芳兒的心，但赫舍裏芳兒知道，無論今日他多麽悲痛，她的玄燁明日也要重新振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