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相逢一笑泯恩仇
曹寅那日回去後,李如玉已寫好了休書安靜地等著他。
曹寅看完她寫的休書後,一臉的欲哭無淚:“我說如玉啊,你就不能消停點嗎?”
李如玉冷冷一哼:“曹子清,你不是討厭我麽,簽下這份和離書,我們各自安好,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從此山水不相逢。”
曹寅忙辯解:“我何曾說過討厭你了,我隻是同旭東說你太凶了。”
李如玉氣道:“那還不是討厭我?”
曹寅搖搖頭:“其實你安靜的時候還是挺可愛的,動手的時候就不可愛了,就不能好好說話?為什麽非要一言不合就動手呢?難道不知道什麽叫非禮勿動?”
李如玉忍不住朝他吼道:“別給我竟講些酸溜溜的規矩道理,我李如玉不吃這一套,能動手解決的,我從來不動口。”
曹寅歎了一口氣:“如玉,你我已是夫妻,就不能為了我,變得稍微溫柔那麽一點點嗎?”
李如玉頓時紅了眼睛:“我本性就這樣,你後悔了,就放我走,我拿著這份和離書,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麵前,讓你煩憂。”
曹寅忙抱住她,柔聲道:“我知你說的全都是氣話,是我不對,是我錯了,我不該抱怨,害自己差點釀成大禍,如玉,你根本不知道當時我有多害怕,我以為你手中抱著的是一壇毒酒,我從來沒有這麽害怕過。”
李如玉推開他,還有些氣惱:“你巴不得我死呢,死了以後,你好娶一個溫柔賢惠的妻子,現在說這些算什麽?”
曹寅鄭重的發誓:“我曹寅對天起誓,今生今世,隻有李如玉一個妻子,也隻會愛她一人,若違背誓言,天誅地滅,天打雷劈……”
李如玉急打斷他:“你個呆子,好好的發什麽誓,萬一哪天你真被雷劈了,我豈不是要守活寡?”
曹寅聽完喜道:“如玉,你不生我氣了?你不逼我簽和離書了嗎?”
李如玉哼了一聲:“我氣還沒消呢,罰你三天不能睡床,睡地上。”
曹寅仍是一臉歡喜:“隻要你不生氣,我怎樣都行。”
也是從那晚起,曹寅遵從了他夫人的三從四得,畏妻如命,唯妻是從的成語都無比生動而又形象的用在了他的身上。
京城流傳的歌謠嫁人當嫁納蘭君又改成嫁人當嫁曹子清,而曹夫人也因馴夫有術威名遠播。
李煦實在看不下去,提醒曹寅道:“你可別太寵我妹妹,等寵上了天,你就永無出頭之日了。”
曹寅聽完一笑:“子非魚,安知魚之樂?這叫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李煦瞪大雙眼,竟無言以對。
同年十一月,佟佳·仙蕊原本有遺傳性的蕁麻疹,尚不自知,卻因天氣寒冷吃了太多牛羊肉,引發了過敏性疾病。
她的臉上出現了水腫性紅斑,身體局部皮膚潰爛,嚇得後宮所有人都以為她得了天花,畢竟大清後宮中死於天花的人不計其數,就連順治帝與他深愛的董鄂妃也難逃幸免。
孝莊得知此事後,立即下令讓人封鎖承乾宮,不準承乾宮的所有人再出來,她的兒子是因董鄂氏才染上天花而死,雖自己的孫兒以前也受過天花的迫害,最終挺了過來,但這次也不知佟佳·仙蕊患得會不會是比天花還要曆害的疾病,為了以防萬一,孝莊也對孝惠章太後與康熙下了禁令,太醫沒有診治出來是什麽病之前,不準他們去探望佟佳·仙蕊,孝惠章太後與康熙雖十分擔憂佟佳·仙蕊,但第一次見孝莊那般緊張與心神不寧,不好觸怒其威嚴,也隻能坐等消息。
平日裏,佟佳·仙蕊和納蘭容惠走得最近,可她遇到這樣的事情後,納蘭容惠也不敢去看她,被博爾濟吉特慧兒冷冷諷刺道:“仙蕊妹妹常常將你掛在嘴邊,左一個姐姐,右一個姐姐,叫的別提有多親熱,可現在她得了怪病,她口中這個所謂的姐姐連看她一眼的膽都沒有。”
納蘭容惠苦澀一笑:“慧姐姐何苦諷刺我?連太後與皇上都不去看仙蕊妹妹,我有什麽法子,況且我對醫術一竅不通,去了也隻是個擺設。”
博爾濟吉特慧兒仍冷冷道:“你也不要覺得委屈,我並非刻意針對你,我一向如此,看不慣的人與事從不想將它憋在心裏。”
赫舍裏芳兒知道,醫者醫病之時,重在醫心,若將病人恐懼而憂慮的情緒穩定下來,病也跟著好了大半,以佟佳·仙蕊的孩子心性,恐是怕極了。
念到此,赫舍裏芳兒不顧可顏的百般勸說,堅持去了承乾宮探望佟佳·仙蕊。
佟佳·仙蕊也以為自己得了天花,命不久矣,在**痛哭流涕,又見沒人探望,心如死灰。
可當她看到赫舍裏芳兒後,頓時死灰也複燃了,雙眼瞪著赫舍裏芳兒,氣呼呼的朝她吼道:“你這個惡毒婦人,平日裏一直欺負我就罷了,連我快要死了,還想來看我笑話,你怎麽能惡毒到如此地步?”
佟佳·仙蕊越說越激動,她的眼淚仍止不住往下流。
赫舍裏芳兒一臉心疼,忙將她抱住,輕輕拍著她的背,哭笑不得:“說什麽死不死的?你不是一直都恨我麽?我都還沒死,你怎麽能死?”此時的赫舍裏芳兒像安撫自己的孩子一般。
佟佳·仙蕊看著她最討厭的人抱著自己,身體卻沒有排斥,心裏竟覺得這樣的擁抱異常溫暖,就像她年幼之時,姑姑(康熙生母)抱著她,到處充滿陽光的味道。
她忽然想到什麽,不由推開赫舍裏芳兒,哽咽著:“我也不想死,可我得了天花,沒有辦法,芳姐姐,我不想傳染給你,你離我遠點兒,你是個好人。”
赫舍裏芳兒有些激動:“你叫我什麽?”
佟佳·仙蕊吸了吸鼻子:“她們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芳姐姐,我以前特別討厭你,不僅僅因你對我處處限製,扣我月俸,罰我抄詩,而是自從你來了皇宮以後,幾乎所有的人都喜歡你,我以前真的想不明白,現在終於明白了,可我又要死了。”
赫舍裏芳兒替佟佳·仙蕊拭著眼淚:“我的好妹妹,就衝你喊我一聲姐姐,我也絕不會讓你有事,我會一直陪著你,你不要害怕。”
佟佳·仙蕊聞言大哭起來,斷斷續續的說著:“芳姐姐,如果仙蕊的病能治好,仙蕊願意一輩子都對姐姐好。”
赫舍裏芳兒又替她擦起淚來,忍不住歎了口氣:“妹妹也別太擔憂,你的病啊一定能好,不過妹妹怎麽會有這麽多眼淚?早知道我就拿個盆來接了,順便也好洗把臉。”
佟佳·仙蕊聽完立即不哭了,一臉委屈的瞪著她。
孝莊得知赫舍裏芳兒去陪伴佟佳·仙蕊,吃了一驚,孝惠章太後同樣也吃了一驚,她們一直都知道芳丫頭與蕊丫頭的關係有點水火不容,而康熙聽聞此事後雖不吃驚,但心中萬分焦急,顯然是在養心殿坐不住了,匆匆趕去承乾宮,還是被孝莊在承乾宮門口攔下。
隻見孝莊一臉哀求之色:“孫兒啊,你別怪哀家心狠,太醫沒有出來之前,你絕不能進去,哀家容不得你有半點閃失,就算哀家求你了。”
康熙至孝,見自己的皇瑪嬤如此,隻能急得在宮門外直跺腳。
轉眼過了四更天,太醫終於出來稟報病情:並非天花及其它怪病,是娘娘誤食過敏所致,病情有所緩解,再休養半月便好了。
孝莊與康熙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康熙幾乎是用跑的,一推開房間,卻看到赫舍裏芳兒摟著佟佳·仙蕊睡著了,康熙看著這一幕,忍不住喜極而泣,都相安無事,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佟佳·仙蕊病好以後,來坤寧宮找赫舍裏芳兒,向她討教如何才能讓後宮所有人也都喜歡自己。
赫舍裏芳兒微微一笑:“其實這也不難,真心待人,尊重每個人,多為他人著想便好。”
自此,連孝惠章太後都認為蕊丫頭一下子長大不少,以前飛揚跋扈的她變得謙遜有禮,也不再以自己的喜怒哀樂分別待人,對每個人都十分友善,而嬌橫自私的她也變得大度從容,對誰都是一臉微笑,更學會關心別人,經常會隨著赫舍裏芳兒一起陪伴太皇太後與皇太後,給她們講笑話,哄她們開心。
第二年元旦,由赫舍裏芳兒安排主持,雖沒多大排場,簡單樸素,但後宮到處是一片其樂融融。
孝莊看著後宮所有丫頭們的臉上洋溢著甜美的笑容,竟無比欣慰,康熙也被此情此景深深感動著。
然而赫舍裏芳兒入宮第三年,卻成了她與康熙最煎熬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