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少女心事有誰知

在盧府後花園,三個少女如往常一樣散著步聊著天,隻見赫舍裏芳兒的眼中竟湧出陣陣傷感,忽然長長一歎:“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如果我能出生在平常人家也未嚐不好,或許那也是一種福氣。”

盧雨嬋有些疑惑,關切詢問道:“芳兒,你怎麽了?為何今日會發出這種感慨?”

赫舍裏芳兒又是一歎:“我已被太皇太後指定為皇後,下個月便要嫁進皇宮,雨嬋,我喜歡外麵的廣闊天地,可皇宮內院,我一旦踏足,將麵臨的是太多無法預知的變數,我承認自己害怕了。”

盧雨嬋見她如此傷感,急安撫道:“芳兒,即便你不嫁進皇宮,以後的人生也會充滿著種種不可預知的變數,有些事情你注定逃不了,何不學會坦然接受,你所擔憂的事情並未發生,又何須過多憂慮,再則八旗中有多少女子做夢都想嫁給當今皇上,芳兒不僅能嫁給皇上,還一下子便能成為後宮之主,又是多麽幸運的一件事情。”

李如玉搖搖頭:“盧姐姐說得倒也輕巧,如果盧姐姐換成芳姐姐這樣的處境,斷然也不會這麽說了。”

盧雨嬋聽完臉一紅,可仔細一想卻真找不出一句來反駁她。

赫舍裏芳兒擺擺手:“寬慰的話本來就是說與別人聽的,聽得進去自然好,聽不進去也隻能等自己想明白了。”

李如玉眨了眨眼睛:“那芳姐姐想明白了沒有?”

赫舍裏芳兒仍是一臉愁容:“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說服不了自己的心,若我是男兒就好了,從小便能拜師學藝,長大後立誌成為保家衛國,文武雙全的大將軍,然後再娶一個自己心愛的女人,沒有任何目的,隻為真心,想想人生就這樣圓滿了。”

李如玉聞言忍不住捧腹大笑:“芳姐姐經常嘲笑我滿嘴胡言,如今傷心的倒也口不擇言了。”

赫舍裏芳兒不由瞪了她一眼:“竟如此好笑?我心裏著實憋屈的很,難道還不能想一想了,不知觸犯了哪條王法?”

李如玉反問她:“芳姐姐即使為男兒能如何?成為大將軍又能如何?皇上乃九五至尊,婚事尚不能由著自己,試問如今嫁給皇上的女人哪一個又是皇上真心喜歡的?”

赫舍裏芳兒聽完這番話,釋然一笑:“這倒是事實,不過妹妹這麽一說,皇上與我還同病相憐了。”

李如玉見赫舍裏芳兒展顏,上前拉住她的手道:“不如我帶芳姐姐去外麵散散心。”

赫舍裏芳兒吃了一驚:“我經常往盧府跑,都被我阿瑪念叨,如果我真隨你出府遊玩,豈不是要被阿瑪家法伺候?”

李如玉狡黠一笑:“來接你的馬車在盧府前門,我們買通下人從盧府後門偷偷溜出去,傍晚時分再回來,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阿瑪又如何得知?”

赫舍裏芳兒略感為難:“話雖不錯,可總感覺還是心虛。”

盧雨嬋附和著:“你們去吧,我來掩護你們。”

李如玉直視著盧雨嬋:“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我和芳姐姐都去了,盧姐姐好意思不去嗎?”

盧雨嬋正欲開口推辭,李如玉微微一歎:“盧姐姐的長篇大論,我可說不過,我隻覺得芳姐姐若嫁進皇宮,恐怕以後再相見的機會比登天還難了。”

盧雨嬋聽完一笑:“那今日我便舍命陪芳兒,天塌下來,我也不怕。”

她們三人出府後,便來到了香火旺盛,人聲鼎沸的法海寺,寺廟座落在翠微山南麓,滿目青翠,其地山穀幽靜,景色宜人,峰巒綿亙,鬆林蔥鬱。

法海寺最為出名的當屬內殿中由幾代畫匠精心雕琢的壁畫,其中水月觀音畫得最為傳神,給人以清新明靜之感,隻見水月觀音麵目端莊慈祥,身披輕紗,花紋精細,似飄若動,讓觀看的三人都不由連連驚歎,以為是真的觀音出現在了她們的麵前。

赫舍裏芳兒忍不住讚道:“這寺廟果然大氣磅礴,宏偉壯觀,不過我很好奇為何要將寺廟取名為法海寺?”

李如玉忙道:“難道不是因為有個和尚叫法海嗎?俗話說得好,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那法海算是極可惡的,活生生拆散了窮小子許仙與前來報恩的白娘子,讓這對有情人受盡生離之苦,後人居然還為他建寺廟,真真想不明白。”

赫舍裏芳兒笑罵一聲:“平日裏要你多讀些正經點的書,偏偏愛看這些妖魔鬼怪,還特別喜歡胡說八道。”

盧雨嬋也笑道:“法海寺的寺名為“法海”,源於一句佛法廣大難測,譬之以海,也意味著法海無邊佛無量。”

赫舍裏芳兒點點頭:“瞧瞧,這便是認真讀書和瞎讀書的區別。”

李如玉立即嘟起小嘴:“我算是明白了,在盧姐姐麵前就不該班門弄斧,淨讓芳姐姐笑話去了。”

赫舍裏芳兒聽完燦爛一笑:“妹妹可千萬別妄自菲薄,能愉悅別人也是一門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