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飛天斷丘卿棠弓

鐵合上燃羌令槍

休但卡洱已多日未見天晴,天昏沉多時,似有大變。懦潭族一族靜修法術,已小有所成。羌令派了族人前來窺探,卻教啟玄發現,未免泄露,啟玄當即使出一招勿首術,淩空閃出兩道雷電,將來人首級切斷,又在轉瞬之間粉碎。

啟玄眼睜睜地看著來人在自己的麵前緩緩倒下,渾身不住地顫抖,心中又滿是愧疚,喊道:“罪孽!罪孽!我等怎可修煉如此邪惡之術?”

了互安慰道:“貝王,這是覆惡族的惡人,殺他又何須愧疚?這數千年來覆惡族侵我懦潭之地、殺我懦潭之人又何曾手軟?今是上蒼有眼,教我族習得此法,從此有一技護身!”

啟玄依舊戰栗,問梓筱道:“你覺如何?”

梓筱猶豫,半晌方答:“我也覺得不妥,終究是殺生,終究是害人性命……”

“你二人總是如此唯唯諾諾,今不過殺一個覆惡族人而已,卻教你二人擔驚受怕成這般!你等難道忘記了這數千年來覆惡族對我部族的殘害嗎?今弑仇敵你二人尚且惶恐至此,那黃土之下,萬千懦潭亡魂你二人又可曾記得,又可曾寢食難安?”

了互的以下犯上使得啟玄感到尊嚴掃地,他內心不快乃至憤怒卻又無話可說。如今麵對族內之人,他早已威嚴掃地。

了互逼近一步,怒目圓睜,喊道:“你若是如此膽小怕事的話,索性將這位置讓與我坐,讓我做這惡人。今是天佑我族,讓我族修得此法,翻身做人。我不允許你的軟弱導致懦潭族的覆滅!”

梓筱將了互推開,喊道:“了互你大膽!”

但了互仰天大笑,看著因惶恐而渾身顫抖的啟玄,又不禁冷笑,道:“難怪那覆惡族欺我千年,蓋因有你這般懦弱之貝王。若再任由你統我懦潭,那懦潭不需覆惡來滅,自滅也!”

“了……了互,你真是膽大包天……”

啟玄結結巴巴的話語並未能扭轉形勢,或是博得族人的同情與支持。而今放眼懦潭族內,族人已經完全轉而支持了互。那日啟玄從首領寶座上被拽了下來,摔在了懦潭族被撕裂的土地之上。

而那日,羌令亦發現了失蹤的族人,細查之後才發現乃是死於懦潭族內。羌令勃然大怒,率族人即刻奔赴懦潭族。但行至半路,又遇到古善族來阻。羌令轉而一想,懦潭族如今在佐戶族指定休養期之中,他終究不敢與佐戶族為敵,但古善族的阻攔使他下定決心要與古善族決一死戰,以此徹底消除這個阻礙。

“父親,如今交戰恐有不妥,損兵折將,耗我精力,若是到時兩敗俱傷,倒要提防教懦潭族鑽了空子。倒不如先和卿棠談判,若她同意日後不再與我族做對,則是極佳,也免於一場惡戰。若是她不肯,那再交戰也不遲。”叵扣進言道。

羌令略一思忖,道:“倒是可行,著你即刻動身去古善族。”

叵扣領了一千兵馬,來到古善族宮堡之前。兵馬鋪開,揚塵千裏。蘇婉疾步走進殿中,對卿棠說道:“母親,覆惡族叵扣陳兵堡外,必是為了懦潭族一事而來,但又未帶兵器,不知是何居心。”

卿棠微閉雙目,說道:“他我二族結怨甚深,我剛半道截了他,今日造訪必是不懷好意。但若是未帶兵器……”

“如何?”

“且聽他如何說。”

不多時探子來報,言叵扣欲與卿棠一談。蘇婉當即勸道:“恐其中有詐。”

卿棠起身來回踱步,又看了一眼掛於殿宇正中的飛天斷丘弓,道:“便是有詐,也必須一見。二族結怨數千年,終須有個了斷。”

於是探子往請。叵扣下馬徐步而進,待見到卿棠時,叵扣便輕作揖,道:“凝王別來無恙。”卿棠麵色嚴肅,回道:“你與你父親倒有些不同,不似你父親麵目猙獰,倒是斯文。你也無須多言,且說你今日來此為何便可。你我二族本也結怨,想來來此也無甚好事相告。”

叵扣繼續道:“凝王果然英明,今日我來是傳達家父幾句話。凝王應當知道我覆惡族對懦潭族是誌在必得,但這數千年時間你古善族一直橫加阻攔,使得我覆惡族一直未能如願。如今我族也不想再耗費千年做無謂之爭,今日來是想告訴凝王,若是您自此以後不再插手懦潭族之事,貴我二族即可相安無事,我族日後也將不再叨擾貴族。但若貴族執迷不悟,執意要為懦潭族與我族做對,那我族將從明日起血洗你古善族,直至你改變主意……”

“放肆!”卿棠拍案而起,“你好生狂妄!要戰便戰!何須多言!但你應當知曉,你我二族實力相當,此一戰對你族並無好處,結局便是兩敗俱傷。到時候且不說攻占懦潭族,怕是你族自身尚且難保。我也勸你帶話給又王,莫做滅族之事。”

叵扣起身,依舊作揖,道:“既如此,凝王之意叵扣已全然知曉,此番回去又王必是雷霆震怒,此戰在所難免,望各位相互珍重。叵扣這就離去。”

一刻鍾尚未及,堡外兵馬已盡數散去。卿棠乃對蘇婉說道:“想來此次是在劫難逃,此戰羌令必將親臨。素聞他那一柄鐵合上燃槍威力無窮,與叵扣的正副槍聯合,威力更是無法估量,但卻從未與之交手,實際威力亦無從知曉。”卿棠又取下飛天斷丘弓,說道:“這飛天斷丘弓乃我族神器,與我傳你的那把乃是子母弓,雙弓齊發,興許能與他正副槍一較高下。”

堡外已經響聲震天,覆惡族正從四麵八方湧來。十裏地外,羌令拖著鐵合上燃槍縱馬疾馳,槍指地,烈火燃起,火焚地裂。覆惡族大軍士氣大振,堡外叫喊不止。

卿棠背弓於身,對蘇婉說道:“隨我來。”

古善族方陣已陳列完畢。每一方陣分別有一萬兵士,方陣往上堆疊十層,共計方陣四百九十個,人數與覆惡族不相上下。卿棠與蘇婉分列於東西方位,直指覆惡族。兩軍對峙,無一人說話,陣勢擺開,叵扣縱馬上前,將鐵合上燃槍往前一劈,便劈得一條路來,覆惡族人便紛紛湧入。卿棠見狀乃與蘇婉協同彎弓搭箭,數千利箭便瞬間齊發,刺穿覆惡族人頭顱。

羌令見此大怒,將鐵合上燃槍高拋於空,槍忽膨大,足有萬人齊高。羌令揮槍刺殺,刺死刺傷古善族人無數。槍遇血變紅,血愈多槍愈紅,血染槍尖,槍燃烈火。古善族遍地火燃,死傷者不計其數。

卿棠察覺事有不妙,趁亂將蘇婉送至宮堡密室,說道:“今日覆惡族來勢洶洶,古善族凶多吉少。此密道貫穿至懦潭族,懦潭族地下宮堡甚是隱秘,你且藏身其中。今一年懦潭族進入休養期,覆惡族不敢去犯,你若藏身此處,我心也安。”

但蘇婉執意不肯離去,卿棠乃大吼道:“你必須走!今日古善族若亡族,還需你他日重振我族!”

“那我去尋啟玄來助。”

卿棠搖頭,道:“啟玄自身尚且難保,又怎可向他求助?罷了罷了。”

卿棠自然不知懦潭族一族上下已修得勿首術,已具與覆惡族一爭高下之力。倘使她知如此而求助於啟玄,或許能免於今日一難。但事向如此,又哪能時時盡如人意。卿棠並未後悔相助懦潭族以致惹禍上身,她僅是憂心古善族從此亡族。

“可是,可是覆惡族來攻全因我們相助懦潭族啊!他懦潭族如何也要出手相助。若不是因搭救懦潭族,我們又何至於此?”蘇婉繼續說道。

“你切記,曆任凝王相助懦潭族都無怨無悔,行俠仗義乃我古善族第一教義。再者懦潭族原就勢單力孤,否則也不會教覆惡族欺淩數千年。若是叫他來助,豈不是要他自尋滅亡,這與我族教義是背道而馳。今遇覆惡族來襲,也是天命所至,避得避不得都是命中注定。但我唯有一事,便是望你存活,日後尋機會重振部族。”

蘇婉含淚惜別卿棠。而卿棠看著遍地覆惡族人搖旗呐喊,始終悲憤難平,乃將飛天斷丘弓置於右手掌心,弓化無數,箭發數以億計,以卿棠為圓之心,旋轉飛出。但箭方飛出,那鐵合上燃槍卻先一步將箭擊落,箭折於半空,箭每斷一支,古善族人便失一名。頃刻之間,遍地屍身。

而蘇婉往密道中奔逃之時,懦潭族已知曉古善族內遇難,啟玄大喊:“古善有難,我等當同心相助。今我族練就勿首術,再不用對那覆惡族卑躬屈膝。族人們,請隨我一同前往搭救古善族!”

但了互卻將啟玄推倒於地,大喊道:“你休要胡言亂語!今我族費盡心力方修得勿首術,正值閉關修煉期,斷不能因任何他族之事耽誤進程。隻需再靜修幾日,我等便可完全修成此術,若是此刻去營救古善族,則前功盡棄!”

“可是那古善族數次搭救我族,何言是他族之人?”

梓筱亦言:“了互,你這乃是背信棄義!你不記得覆惡族來襲,多次置你於死地,皆是卿棠救你性命。今日古善族有難,你卻以一己私利坐視不管,任那覆惡族殘害古善族!你這忘恩負義之徒怎可當我懦潭族貝王!”

但了互一意孤行,下令將啟玄與梓筱關入地下密室,而他隨後施法布啟已天淩幕,將懦潭族與外界徹底隔絕,以此躲避他族來犯。

蘇婉正在地底密道中行走,忽見麵前出現了一張透明狀屏障,使她無法再前進。她忽愣神,自語道:“懦潭族這究竟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