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惡獸震怒困族人

端弗漸識惡人計

“我決計饒你等性命,未想你竟將了互殺害!我那日方賜了互我悚淩之魂,你就將他殺害,你如此大不敬,我當將你粉碎以儆效尤!”

悚淩王在大海之中咆哮,腳下是滾滾巨浪。即便腳下之人在他看來如蟻般渺小,但卿棠直視其目、不卑不亢,這始終令他感到匪夷所思。

悚淩王雙掌向下,周身海水便向遠處奔去,他所在便隻剩下礁石,他的聲音震天:“你為何不懼怕本王?”

卿棠依舊不慌不躁,依然神態自若,問悚淩王道:“我並非與你作對,但是了互他要殺羌令我便不允。無論是你還是我們,既然在這魔域中共生,也必有所緣由,何必要自相殘殺?你看那佐戶族、斯孤、端弗,還有樓巫族燃況等人,都是一心想要統治魔域,視他人性命如草芥,但終到頭又能如何?斯孤、燃況、時煞哪一個還活著?端弗又如何?還不是在逃亡!而如今魔域之內你自恃所向無敵,但你是否願意相信,端弗若是尋得回來路,定要殺你個措手不及?若那甚遠你不信,那我手中這飛天斷丘弓既能殺死了互,那即便不能殺死你,也定然能夠傷你六七分。我們為何不能相安共生,卻非要為了所謂魔域至尊的虛名而狠心屠戮?你不是看不見那些人的下場,若是你此刻放下屠刀,那自此以後魔域安寧,再無流血,豈不是幸事?若你聽不得我所說話,那你縱然將我們全都殺死又能如何?若當真如此,魔域之內也僅僅隻有你一人,或有異獸能和你相伴,但我想那並非是你想要的吧?”

卿棠之言句句戳中悚淩王痛處,但它並不願意承認。他費盡心思想要修成人形,為的就是想要在人形魔域中享受萬民朝拜。但若魔域之人全數死去,他所做的一切便功虧一簣。但另一方麵,他即便不能殺死所有的族人,他也定要給麵前挑事的卿棠一些教訓。他便說道:“你所言不假,但即便我不能殺死這些人,我至少能夠將你殺死,以絕後患!”

“你確實可以這麽做,但是我告訴你,你耐我不得。休但卡洱未得安寧,我不會輕易死去。悚淩,我相信你也並非天性為惡,但自那一日燃況滅佐戶以後,魔域之內早已生靈塗炭,你如今看這魔域廢墟殘骸,心中是否有一絲悲憫?”

“你休要再多言!”悚淩王喊聲落地,海嘯迅猛就呼嘯而至。卿棠依舊不慌不忙,連發十二支箭,劍端撐起一個巨大幕簾,將海嘯穩穩托住,而後又使其柔化,最終綿軟地滑落回大海之中。

悚淩王本打算將卿棠殺死,但它隨後便改了主意。它隻是操縱海水將殘存的這些人聚集到一處,並用海水將他們覆蓋,海水之外一層是悚淩獸匯成的牆壁,堅不可摧。它心中所想的是,便是殺他們不能,也斷不能讓他們感到舒坦。它要不折手段來折磨這些與它意見不一的人,直到有一天他們肯服軟並跪在自己麵前俯首稱臣。

大海,便重新歸於一片平靜了。

深夜,但其實這裏早就已經辨不清晝夜,但泠挽來到覺唯道中之時,原落的欣喜溢於言表,道:“芻後,你終於來了!”

那個火牢分外紮眼,原落看出了泠挽的好奇,便答道:“芻王冥頑不化,始終不肯放棄私利去尋真相,原落無奈隻能將他關在此處。”

泠挽低頭沉思,而後便說道:“你且將牢門打開吧,我打算和他說一些話。若他當真如此冥頑不化,那也就依你的方法去做。”

牢門開啟之後,泠挽便見到端弗趴在地上,已經沒有了生命跡象。可等她上前將他翻過身來之時,才發現那隻是一個虛影,端弗根本已經不在。

“不好!”原落大聲喊道,“定是叫方才那個闖入者給帶走了。”

原落推斷不假,宿零並未死,而且還將端弗騙出了覺唯道。火牢記錄下了整個過程,原落將火牢調轉頭尾,宿零和端弗的對話便重新浮現出來。

在原落將火牢封閉之前,宿零就偷偷溜了進去,並且化了一扇門迷惑原落,使得最終牢門並未緊閉。而端弗在被困火牢中,唯一希望隻剩下宿零之時,他即便對宿零仍舊有所懷疑,但形勢所迫,他唯有孤注一擲。

“芻王,您也看到,如今這惡人原落竟敢以下犯上,將芻王您這至尊之軀關在此處,簡直是膽大包天!如今我隻是希望搭救芻王出這地方,重回休但卡洱,以使芻王重新振興佐戶族,重新樹立威信!”

“這麽說,你也是佐戶族人?”

“是的,是的。”

“那你是哪一級族人?”

“我是秉級族人,所以才能僥幸逃脫。”

“既然秉級族人,為何我沒有印象?”

端弗越發開始懷疑宿零的身份,但宿零很快岔開了話題,道:“芻王這一路奔波,教這些惡人摧殘,我又隻是尋常人物,芻王不記得也合情理。如今我們且先不提這些,當務之急是要救芻王離開這險境。”

“等等,你初來時說說自己是宿零使者,既是我佐戶中人,又為何隻字不提?”

“芻王你亦知魔域中幻術厲害,我不知您是否是真的芻王,不敢貿然暴露身份。如今確定了芻王身份,方才敢以真麵目相見。還望芻王見諒!好了,時間緊迫,芻王若還有疑惑,還是等我們出去以後再說!原落很快就將發現我並未死並且闖進這火牢中,若芻王再有猶豫,那到時候就當真是走不了了。”

宿零一番花言巧語終使得端弗倉皇隨他逃竄,而他們逃去的地方就是那道被原落誤以為已經閉合的縫隙。透過那條縫隙,宿零將端弗帶出了覺唯道。而至於此後的事情,火牢便無記錄了。而事實上那之後,即便宿零一再強調將指引端弗回到休但卡洱,但實際上他引端弗去的則是一個相反的方向,那是去往齊涸格淌的方向。但宿零不會將端弗直接帶回齊涸格淌,他選擇了將他帶到休但卡洱與齊涸格淌中間的血骨海,海中無數白骨染滿黑血,因故得名血骨海。這裏聚集了數以億計的怪獸與從各處劫掠來的手無寸鐵的族人。這裏的所有怪獸嗜血成性,一旦將族人吃完便會開始自相殘殺。而這些怪獸繁衍速度驚人,新出生的怪獸與死去的怪獸以同等速度進行。而新出生的怪獸經過一個時辰就足以達到成年怪獸大小並迅速加入這場殘殺中。在這裏,沒有任何善念存在,當端弗一旦在這裏呆上一個晝夜之後,他將迅速變成鐵石心腸的嗜血狂魔,而後他體內的魔能將盡數轉化為丘獸所需的邪惡魔能。

出覺唯道後,端弗的魔能便已逐漸恢複,他於是便更加察覺到周身的異常。他問道:“你說你是佐戶秉級族人,那你可侍奉過斯孤?”

“這是自然,斯孤同為芻王,我作為秉級族人自然侍奉過。”

端弗已察覺到麵前這個自稱佐戶族人的陌生人所言並非實話,但他如今魔能已經恢複,自覺已經能夠抵禦可能的威脅,便不予當場拆穿,決計尾隨他探查真相。他心裏則想著:本王且看你要耍些什麽花樣?

“你快助本王回休但卡洱!本王似是在覺唯道中待的時間過久,如今渾身無力,更無一絲魔能。你且過來攙扶本王。”端弗說完就勢往地上一坐,便使得宿零深信不疑,慌忙過來,將他攙扶起來。而端弗則借機在他麵前吹了一口氣,於是宿零便即刻產生了幻象,即便端弗已經起身離去,他卻仍舊托著一具肉身,緩緩前行。他心中所想的詭計便不自覺的從口中說出來。

“看來這芻王是愚鈍至極!幸得他此刻魔能尚未恢複,我還有時間將他帶到血骨海中。這但凡入了血骨海,此後若不嗜血、不殺生那都將是生不如死!哈哈哈!誰能想休但卡洱這些蠢貨自相殘殺,正一步步將自己的魔域摧毀!哈哈哈!”

端弗心裏一驚:“他說的究竟是什麽?”

但是宿零是不會察覺到這些的,他隻顧向前狂奔,期待早一些時候到達血骨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