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之魂(九)

任盼兒追上己方人馬,看古仙雲還在和鐵雕糾纏,也不去管,她隻想去追風淩空,這時忽聽前方傳來慘叫,那聲音熟悉無比。

石覺飛奔回來,臉上一片血汙,邊亂跑邊大叫。

“夫君!”任盼兒大驚,衝上前去,一把抱住石覺。

“是盼兒嗎?”石覺也抱住任盼兒,“快看看我的眼睛,是不是瞎了?”

任盼兒從一幫眾腰間扯下水囊,給石覺衝掉臉上血跡:“你到底怎麽啦?”

石覺鬆了一口氣:“還好,剛才被血糊住眼睛,還以為瞎了,這個風淩空,實在可惡!”

任盼兒焦急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石覺說道:“我剛才已經抓到風淩空,他身受重傷,無力反抗,可他同夥就在周圍,我覺得還是殺了他放心,正想一掌打死他,誰知這廝實在狡猾,強行催動內力,一口鮮血噴在我臉上,我立刻什麽也看不見,弄得我驚慌失措,他的同夥趁機衝上來,把他又搶回去了。我真是無能,錯過大好機會!”

“不要緊,風淩空跑得過初一,跑不過十五!”任盼兒安慰丈夫,心中想道,我還打中這廝一掌,他都未死,實在是天不絕他。

任盼兒再細看丈夫臉龐,發現有許多紅斑,卻是被那含著內力的鮮血所噴,多少有些傷害,心疼說道:“夫君,你可帶著傷藥,快快抹上一些。”

石覺一邊掏藥,一邊說道:“我覺得沒什麽大礙,可能有一些紅斑,過一會兒就好了。”

任盼兒堅持選了一管用羊腸衣包著的藥膏,替丈夫敷在臉上。

這時傳來虎嘯之聲,費靈兒、侯成域、江湖以及鐵雕這些斷後人員,突然快速撤退,與敵人脫離。

任盼兒知道有變,急忙喚丈夫一同向前奔去。

原來離雙方激戰地點7裏地方,有個山中流出的澗水,在林間成了一條6、7丈寬的小河,風淩空早讓鳳雪做了一些木筏,藏在樹林厚厚的落葉之下,此時撤退到河邊,搬筏下水。

逍遙幫大隊趕到時,大部分筏子已順水而下,隻留一筏等待,費靈兒等人飛躍上去,撐筏那扶義社員立刻用長木杆在河底一點,漂然離去。

“快,順著河岸追!”任盼兒喝道。

“快追!”任海闊緊接叫道。

自從任盼兒這個姐姐駕到,任海闊便成了個傀儡般,總是任盼兒下令,他隻是應聲蟲般重複一遍。

逍遙幫眾剛沿岸邊一跑,便是一片慘叫,卻是有人掉入陷阱,被阱中豎立木尖樁紮穿,還有人中了地上伏弩。

任盼兒令人過河偵察,見那邊沿岸也遍布陷阱伏弩。

任盼兒恨恨讚道:“這個風淩空,未料勝,先料敗,實在難纏。不除掉他,我幫難以安生!”

“看來咱們也隻好造些筏子,才能追趕。”古仙雲道。

“隻是追趕有什麽用,跟在敵人後麵,順風吃屁嗎!”任盼兒不以為然說道,“咱們要抄到前麵,堵截敵人!傳我命令,清除陷阱,繼續前進!”

古仙雲心中不樂,暗道:我怎麽也是幫中護法,你任盼兒怎能這般數說,便是幫主也要照顧我臉麵。

古仙雲猜到事出有因,但心中仍是不爽。

果然,任盼兒又說道:“這次圍剿扶義社,有人出工不出力,讓風淩空跑了,接下來的追擊,人人打起精神,誰還敢不出全部力量,事後我就稟告幫主,治他的罪!”

古仙雲遇鐵雕畏手畏腳,普通幫眾看不出,卻逃不過任盼兒這種高手法眼。

古仙雲心虛,不敢有所表示,卻實是氣憤:你任盼兒就差指我鼻子了!稟吿幫主治罪,普通幫眾你順手就罰了,還用上報?日後若是你當了幫主,我還想好過?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

果然,隻要不是太傻的人,都聽出話外之音。幫眾們一邊幹活,一邊偷眼瞧堂柱以上高級頭領,隻是拿不準說得是誰。

任盼兒又高聲說道:“風淩空就是那些人力,他們造不出多少埋伏,大家盡快清理幹淨,追上去殺個痛快!這次誰殺了敵人,我稟明幫主,給大家5倍賞賜!”

一聽這話,眾人精神一振。

石覺卻不這樣想,暗道:風淩空年紀雖輕,卻是深謀遠慮,恐怕一時半會,追不上去。

果然,由於人力有限,無法攜帶太多伏弩,這種埋伏先沒了。陷阱挖掘費時,很快也沒了,最終隻剩一種障礙,那就是用粗樹枝砍成小段,削尖一頭,插在地上,隱於厚厚落葉之中。別看這種埋伏殺傷力不大,卻可刺傷腳板,讓人喪失追擊能力。

開始的一些插枝,尖頭還加工較細,到了後來,隻是斜著削掉半個頭,反正有尖兒就能傷人。

足足清理了兩裏地遠,地上還是插枝遍布。要知鳳雪那些人可是天天叫累,說還是直接砍人痛快。

任盼兒沒了脾氣,隻好命令分出些人手,趕造木筏。好在幫眾人多,其中有些人的兵器便是斧子。

此時石覺那路人馬才趕到,氣也沒歇一口,加入幹活隊伍。

埋伏清理出7裏遠,還沒到頭,筏子倒造好了。

任盼兒立於筏頭,暗想:風淩空,你有後著,難道我就沒有!你此行,必是前往虎嘯山莊,那裏,就是你葬身之地!

風淩空此時,正倚於費靈兒懷中,心內傷痛。

此番大戰,來臥牛山的扶義社骨幹成員,犧牲三十七人,實為重創。他千算萬算,也沒想到逍遙幫對扶義社重視到如此程度,派出這麽多人馬。

可笑我還以為集結了最強陣容,真要決戰,便可重創逍遙幫。

風淩空本想對幸存者承認自己錯誤,可他強行忍住。作為一個領袖,他隻能如此。他需要維持威信。

這樣不知是對是錯。

風淩空和費靈兒一起值夜那晚,費靈兒解開外衣,脫下了護前胸小腹的一爿石絲軟甲,柔聲說道:“淩空,和逍遙幫決戰,那時前後左右,都是敵人,你要當心背後。”

風淩空堅辭,費靈兒不允,他隻好穿在背上。

風焰陽喜歡雲遊天下,不光采到各種珍稀藥材,還收集到許多奇珍異寶。某一日,他行於山中,發現一塊雪白的大石頭,近前一看,才知石頭不白,而是長滿一種長長的白色絨毛。

風焰陽探手撫摸,那白絨看似彎曲柔軟,其實極為堅硬,竟把他手指劃破。

風焰陽采集所有石絨,後來拿去給第五渾看。這第五渾精於打造護甲,人稱“甲神”。

第五是象歐陽、東方一樣的複姓,東漢時有一位名人,便叫做第五倫。

看到石絨,第五渾愛不釋手,讚不絕口。他說隻要風焰陽送他半斤,他就替風焰陽造一件軟甲,不收造甲手工費。

軟甲製成後,第五渾說道:這是三萬擊甲!

第五渾評定護甲堅硬程度,是以抗住多少下擊打不損為準。

後來鐵雕找到第五渾,想讓他製造一雙手套。

鐵雕說出自己煩惱:他用金絲手套作為兵器,雖然十分堅韌,但對手若是使用神兵利器,仍可刺穿,若是碰上重錘大斧砸擊,金絲手套也會變形,那樣便會傷手。

第五渾說道:我可以給你造一件神兵利器,隻要你花得起錢。

鐵雕哈哈大笑:隻要能造,我用金子給你蓋屋子,也是可以。

第五渾用四兩石絨,造出手套,要價一萬兩黃金,一萬兩白銀,二十袋珠寶。

鐵雕得此武器,此後縱橫江湖,再無敵手。

隻剩一兩石絨,第五渾永遠珍藏,不再使用。

風焰陽把石絲甲給了寶貝獨子。

風淩空則把此甲送給費靈兒,乃是定情之物。

任盼兒那一掌正中風淩空後心,沒有這甲消去大半內力,他心髒便被震破,哪還能活。

其實再好的護甲,也隻是防刺戳最管用,要是用沉重武器砸擊,那撞擊之力,會有相當部分,推動護甲,導致護甲本身也會撞擊傷人,內力也是同樣道理。但石絲甲吸收打擊的效果的確不凡,遠勝所有軟甲硬甲。

順水漂出八十多裏,風淩空命令下船,前往虎嘯山莊。這山莊在臥牛山脈邊緣,莊下山穀,是出山必經之路。

風淩空擔心山外也有埋伏,決定在虎嘯山莊暫停,打探清楚,再做下一步打算。

虎嘯山莊的主人,叫做時尚誌,是有名的白道大豪,手下八個當家,個個武藝高強。

風淩空一行到達山莊山下,等待莊丁傳信。莊丁先是施放一支巨響旗花火箭,傳報山莊有客來訪,然後莊丁把風淩空等人姓名寫在一張紙上,放出一隻信鴿。

扶義社等人向山頂望去,見山勢十分陡峭,隻有正麵還算緩坡,左右兩麵,便是手腳並用,也不易攀爬。而山後叫做碎虎崖,更是直上直下,據說山莊養有老虎,曾有一隻跑出虎舍,掉落此崖,摔得爛碎,所以得名。

不多一會兒,山上飛下另一隻信鴿,莊丁取出信看看,交給風淩空,隻見上麵寫道:

在翔賢侄,無需客氣,快快上山。

在翔是風淩空的字。

莊主時尚誌,與風淩空父子都有交情。

扶義社等人快步登山,山上並未鑿出石階,隻在容易行走之處,用紅漆點些標記。有些較陡地方,釘著些鐵鏈,以供攀上。

山莊建造之時,全在山頂取材,至於日常生活需要的用品,則運到碎虎崖下,崖上釘有幾個大鐵環,環上係粗繩,可把物品直拉山頂。

風淩空等人走到三分之一高度,逍遙幫已追到山下,就要硬闖,莊丁攔劫,全被打翻。

風淩空急令快走。

沿山設有許多哨所,都發出火箭示警。

這時山頂擊響巨鼓,聲震四方。鼓點兒中自有秘密信號,哨所聽到,紛紛撤向山頂。

風淩空等人走到半山腰時,山莊中下來迎接的刁保、侯雄二位當家,也走到此處。

這座山頭,隻在離山頂不遠,有個較為平坦之處,所以山莊建築,多在於此,正式的“虎嘯山莊”山門,在建築群下方五十丈處。再往下一百丈,也有些建築,卻是山莊的主要防線,此時已排滿守衛莊丁。

逍遙幫眾接近防線,上麵便喊下話來,說休再上前,否則放箭。

任盼兒命人喊話,讓時尚誌交出風淩空。

這回莊丁傳信,卻不用信鴿,而是慢騰騰上去,慢騰騰下來。

任盼兒看了上麵射下的時尚誌親筆信,口氣倒還客氣,卻說風淩空已上山,便是客人,若是交出,虎嘯山莊顏麵何存。逍遙幫與風淩空有過節,可以等他下山時再做了斷,虎嘯山莊絕不幹涉。

風淩空等人到了山莊大廳,時尚誌一麵命令擺宴,一麵令仆人侍候客人,梳洗更衣,然後喝茶歇氣。

時尚誌的女兒時敏,把費靈兒引入後堂接待。

這時任盼兒又傳上信來,說虎嘯山莊要不交人,便行攻打。

時尚誌哈哈一笑,龍飛鳳舞寫了幾個大字,拿給風淩空看了一眼,才令人送出。

任盼兒展信一看,卻是:打就打,誰怕誰!不由大怒撕信,下令進攻。

誰知仰攻本就吃力,山莊防線上又遍布弓箭手,射得逍遙幫眾無法前進。

石覺說道:“這樣攻不是辦法,就算咱們也有箭手,可山上放箭,射程更遠,這種險要地形,就是拿人命去填,恐怕也填不滿。”

“那你說怎樣?”任盼兒說道。

石覺貼她耳朵低語:“也隻能撤下山去,風淩空總有下山那天。還怕他跑了不成。”

任盼兒一撇嘴,笑道:“夫君放心,這回風淩空插翅難逃,我保證,讓他死在虎嘯山莊。”

石覺問她有何妙計,任盼兒隻是微笑不答。

石覺了解自己老婆,她雖是女人,一張嘴卻比任何男人都嚴,在這點上,她父親任逍遙都有所不如。

任盼兒又令幫眾從山體左右兩側攀爬,誰知莊丁倒下許多油來,潑了幫眾一身。隻見莊丁拿著火把,齊聲喊話:“快快下山,再往上爬,烤人肉啦!”

幫眾嚇得魂飛魄散,紛紛又向下爬,急切之間,又加上潑了油的山石,滑溜無比,許多人掉落摔傷。

任盼兒這才下令撤退,把山四麵圍住。

古仙雲建議還是合兵一處,隻堵住正麵。如今把幫眾分散,風淩空要鐵了心突圍,哪一麵都守不住,而且其餘三麵,都山勢陡峭,一時半會兒爬不下來,隻要放些哨兵示警,大隊人馬隨時可以過去堵截。

任盼兒不聽,說還是四麵有人踏實,風淩空真跑下來,以每一路人馬的力量,足可堵住一段時間,等到其餘三路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