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美麗三亞灣

碧綠的海水,鬆軟的沙灘。強勁的風,灌滿五彩繽紛的太陽傘。比基尼混合三角褲的沙灘排球陣勢,空前絕後的群情激揚。男女搭配勞動,誰都不覺得累。男女混雜打球,歡聲叫聲不絕於耳。

每年一度的董事會暨供應商招標大會,按慣例在三亞舉辦。

傑西卡也按慣例,安排除開財務經理米蘭達和留守的薩娃在外的全班人馬,分兩批次飛往三亞。

林肯的團隊成員,尤其是美女下屬們,飛行的頻率很高。為此,林肯在外服正常為員工購買的意外保險之外,又指示金瑋瑋,安排傑西卡為每個員工單獨購買了一份飛行保險。即便這樣,林肯還是在每次團隊出發時,讓傑西卡把機票分成兩架班機訂購。

藍妮笑曰:“雙保險,再加單保險,再怎麽運氣不好,也還有人活得下來處理後事。”心裏對林肯的細致,感動和敬佩相加。

會上有嚴肅的主題,會外有鬆弛的休閑。

碧綠的海水,鬆軟的沙灘,強勁的風,灌滿五彩繽紛的太陽傘。比基尼混合三角褲的沙灘排球陣勢,空前絕後的群情激揚。男女搭配勞動,誰都不覺得累。男女混雜打球,歡聲叫聲不絕於耳。

由一男兩女,共三人組成的一道風景線,耀眼著美麗的三亞灣。

男人走在中間,左右兩美女相伴。三人都隻穿著泳裝。分別是:男人穿一條深藍色遊泳褲,兩美女穿著紅黑各一色遊泳衣,同樣是,三人都披了一件寬大的睡袍在身上。男人曬出一把瘦排的身子,美女敞開兩副青春的胴體。

三人一起從室內遊泳館出來,穿過酒店大堂,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向開闊的海岸線。沿途走過之處,無人不為之咋舌。

“林,你感覺怎麽樣?”柳青青盯著遠處,俏皮地問。

“林,兩眼平視前方,不要往兩邊看。”藍妮兩眼看著正前方,大義淩然而莊嚴的偶爾間,嘴角一咧,亮出小小虎牙,就要忍不住笑出來。

“誰膽敢笑出來,取消年終獎金。”林肯挺胸邁步,低喝一聲。

年終獎嚇退了美女臉上的笑容。三人從容前行,像赴死不言悲壯的共產主義戰士。一浪一浪的潮水湧上來,覆蓋了三雙**的腳背,又一步一個回頭的退回遠處,消失在平靜的深海下麵。

不覺中,已經走出了所有追逐的眼神,已經聽不到為他們的壯舉而喝彩的歡聲和噓叫。林肯一個立定,兩手把睡袍往懷裏一裹。左右分別一眼,很神氣的表情。問:“我沒笑吧?雖然走過大堂的時候腿肚子有點發軟,是不是可以算贏?”

“你贏了,林。”兩位美女齊聲回答。

三個人一起哈哈笑開了。

“怎麽沒見金瑋瑋?”裹著睡袍,漫步而歸。林肯忽然問起。

“噢——我們出門時看見她從會議室出來,說是要回房間整理會議記錄,還要給總部回郵件。”藍妮回答。

“這個金瑋瑋,好像天底下就她一個人最忙。”柳青青有點不以為然。

“青青!”

“哦——,對不起,林。我的意思是工作可以集中點完成,和大家在一起出來,也是難得的機會,要合群一些才好。”柳青青有份敬畏,還是辯解了幾句。

“藍——”

“林——我去找金瑋瑋出來?”藍妮善解一些。

“行,你去找找她。要是沒有很急的事情,叫她出來透透風。就說我找她。你們都趕緊回房間換衣服去,泳裝加睡袍,成何體統!”林肯攆走她倆,看看自己光光的腳趾拇,被海水泡的有點發白了。他說:“我在前麵的太陽傘下等她。”

“好的。”藍妮和柳青青裹裹睡袍,撒開腳丫子跑回酒店去了。

金瑋瑋走出酒店,遠遠看見紅白條格的太陽傘下,林肯半躺在沙灘椅上。他麵向著大海,看不出是在欣賞海天一色的美景,還是在小睡。

穿一雙半高跟的涼鞋,著一條長長的綢裙,深一腳淺一腳陷在鬆散的沙地裏,一會兒就有澀澀的沙礫擠進肉色的絲襪,粘著腳趾縫,很不舒服。金瑋瑋環顧一周,發現很少有人像自己一般,還保持著出席會議的著裝。想了想,她停下腳步,蹬掉涼鞋,脫掉絲襪,彎腰拎起來,兩隻手甩打著,走到林肯的太陽傘下。

林肯微閉著雙目,果然在小憩。

金瑋瑋屏住氣息,輕輕落座在林肯左側的一張救生墊上。她把鞋襪放在一旁,用長裙攏住雙腿,安靜地注視著小憩中的林肯。

林肯淺短的頭發,有一半摻一半的黑白了。林肯輕微的鼻酣聲,有遣不散的疲憊。平素沒有這種感覺。平時總感覺林肯身上有無限的活力,有容光煥發的精神。工作狀態下的林肯,讓你感覺不到他的年齡。此時此刻的林肯,羸弱而單薄,已是一位年過六旬的老人。他需要緩緩氣了。

金瑋瑋最知道林肯的累。最明白林肯的操心。金瑋瑋很想為林肯分擔一點責任,她已經習慣大包大攬地工作,甚至由此讓別人產生諸多的誤會,金瑋瑋並不想做任何作解釋。就像眼下,金瑋瑋麵對著林肯,心裏隻有一個願望,就隻希望不要有任何的打攪,讓林肯能享受著一刻小小的歇息。

金瑋瑋的注視一定觸摸到了林肯的眼簾。隻見它們微微地顫動著,然後就睜開眼線,亮出一雙黑褐色的瞳孔。一邊瞳孔裏裝著一個小小的人兒,它們一模一樣地微笑著,溫婉而柔順。

林肯眼睛裏裝著金瑋瑋。

“嗨——ViVi!”林肯定一下神,坐起身來,抹一抹眉臉鼻夾。問:“你來了一會兒?怎麽不叫醒我?”

“噢,林——我還是把你攪醒了……”金瑋瑋謙恭地表達著歉意。

“不是這個意思。你應該叫醒我,要不然會著涼了。這風——”林肯把浴巾裹緊一些,還是忍不住“啊切”一聲,打出個噴嚏。

“啊,您不會感冒了吧?我回酒店給你取件外衣,你稍等。”金瑋瑋說著就要立起身。一轉臉,看見藍妮剛剛走過來,手裏搭著林肯在會議上穿過的夾克。

金瑋瑋僵滯地定格在半起半坐的姿勢上,看著藍妮把衣服遞給林肯,而林肯馬上就取下浴巾,把衣服穿上,很溫暖的表情。

“我看見風大起來了。去會議室找我自己的衣服,看見您的外衣也拉在坐席上,就順便給您拿來了。”藍妮說完話,看看情形,趕緊告辭:“你們聊,我回房間整理記錄去。”藍妮是董事會秘書。每一次董事會下來,都夠得一陣熬更連夜的寫總結報告。但藍妮從來該玩照玩,該樂照樂。兩不耽誤。

林肯隨意地揮揮手,看藍妮踩著沙地跑開。林肯的眼睛追著藍妮留下的腳印,旋即調轉回來對著金瑋瑋。金瑋瑋清楚地讀出了林肯眼底的感觸,雖然他並沒對藍妮道出“謝謝”兩個字,但金瑋瑋已經被徹底影響了心情。

“ViVi——”林肯有點語頓。金瑋瑋的臉上有份掩不住的受傷,讓林肯回憶起一次出差,飛機落地,氣溫陡降。金瑋瑋進酒店放下行李,飯都沒顧得吃,就四處去找商店,給自己買來一件很合身的大衣。這份回憶讓林肯莫名地生出一份負疚。但這是沒有道理的,林肯調整了一下自己。重新開始與金瑋瑋對話。

“ViVi,我一直在找時間,想和你談談……”

“林——?”金瑋瑋條件反射地緊張。攏裙坐直,恢複到先前的謙恭,不知道林肯有什麽事情要訓示。

“放鬆——ViVi。”林肯慈愛地示意:“你在我跟前,不必太過拘謹。我讓你很緊張嗎?”林肯微笑著,問金瑋瑋。

“噢不,不是緊張。我是想——”金瑋瑋緊張著,想不出下文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林肯凝重地注視著金瑋瑋,有一份心疼油然而生。他說:“ViVi,我知道你想為我分擔更多的責任。你很盡心盡力地做好每一件事情,你是我最得力的助手,我對你的工作沒有任何挑剔——”他告訴金瑋瑋:“我今天想和你談的話題,跟工作沒有關係。”

金瑋瑋一震,睜大眼睛,等待林肯道出比工作更值得談的內容。

“我想談談你的個人問題。”林肯語氣中流露出擔憂。他看著眼前的金瑋瑋,她如此端莊,秀麗,典雅中滲透著東方女孩溫良的氣質。雖然,金瑋瑋在工作風格,在待人接物上是有一些問題,但這些不應該是她戀愛結婚的障礙。可是,三十二歲的金瑋瑋,從沒有過一位正式的男朋友。起碼,在林肯的視線內,金瑋瑋從沒有和自己的任何一位男朋友一起相伴出現過。這就不能不算是一個問題了。

“林——”金瑋瑋沒想到林肯會專門找自己來談這個問題。這是她的避諱,就連家裏的父母,甚至最寵愛她的姐姐,都不能觸及這個問題。但眼前是林肯,林肯不是任何別的人。金瑋瑋不能發怒,不能拂袖而去。但她不知道如何麵對林肯:“我——”金瑋瑋囁喏著,無法自圓其說。

“上次你阿姨(林肯的夫人)給你介紹的那個小夥子,條件很好啊,聽說你們最初在QQ上聊,在郵件上聯係,甚至長時間煲電話,說明彼此也都你情我意了的。怎麽見麵三兩次,就不了了之了?”

輪到金瑋瑋語頓了。

林肯語重心長地告誡金瑋瑋:“一個女孩子,再怎麽有事業,有前途,也一定要擁有自己的,哪怕最普通的家庭生活:有一個愛你,比你愛他多一點的丈夫,有一雙活潑的兒女——所謂的事業乃至前途,才有所依托。反之,則很多東西,都完全不能呈現出真正的意義。”

林肯深切地問:“ViVi,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你在工作上的努力,在事業上的成功,是我從不會懷疑的;但我更希望在做人,在經營生活這個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層麵上,我更希望看到你的收獲……”林肯久久地注視著金瑋瑋,眼睛裏麵流露出無比的擔憂。

“林——”金瑋瑋鼓足勇氣,回答林肯:“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我覺得我並不缺少快樂。可能——也許——也許我更適合現在這種生活。”她仰起臉,懇切地望著林肯:“我或許不是一個容易被別人接受的人,我也很難接受一個不是我理想中的男人走進我的生活。我不能容忍我的生活被一個不相幹的人所打攪,我……”金瑋瑋覺得很難繼續這樣的對話了。她請求道:“林,讓我自己來決定我的生活。我知道我讓你失望——在很多方麵,但是我對工作是真心的熱愛,為你工作所帶來的快樂,遠遠超出了我的期待;我……”

“好了——”林肯沉重地擺擺手,知道應該結束這次談話了。沒有人能幫助到金瑋瑋,她的障礙在她內心,她的敵人是她自己。林肯第一次懷疑到自己的能力。他說:“ViVi,我們就談到這裏吧。我會助你在事業上更上一層樓,雖然我更希望聆聽到發自你內心的歡笑……”林肯站起身,麵對著一望無際的海平線,感覺到人之渺小。

金瑋瑋跟隨著林肯站立起來,一起麵對著動**不息的深深海洋。

林肯,我深深地理解你對孩子們的期待,我能懂得你良苦的用心。但是,孩子們正在以符合她們自己性格的方式選擇未來,你也隻能接受她們各自不同形態的存在。每一個人的命運其實都掌握在自己的手心,何去何從,讓我們給予尊重和理解,隻保持著不變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