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真武蕩魔
狼叔並沒理會三兒的問話,豎起耳朵,聽聞著峽穀之內的聲音。天邊的魚肚白已漸漸泛紅,葉飛、溢香、狼叔、三兒這幾人如雕像一般死死得站著,沒有半點聲響,為什麽?因為靈兒教主和風無痕都隱身在這峽穀之內不見形跡,唯有通過聲音才可以判斷他們的位置,那聲音微小不說,而且已經靜默了有些時候。
這是在練氣凝神,最黑暗的夜總是在黎明之前,最肆虐的狂風暴雨往往隱藏在風平浪靜背後,此時的靜默隻說明,生死存亡的決絕之戰會在瞬間爆炸並旋即結束,如煙花的綻放,輝煌一瞬之後,便煙消雲散,了無蹤跡。可這峽穀裏此刻是靜逸的,鳥鳴山更幽,風扇舞青丘,山石土木,花鳥蟲蝶在這晨光播撒的嶄新的希望裏複蘇了。
突然,一處崖壁之上幾顆石子鬆動的聲音飛進了所有人的耳朵裏,尚未細判聲音落點何處,葉飛卻已經提劍飛去。嗖嗖嗖,三道彎月氣旋如飛刀般鎖住葉飛去路,葉飛揮劍便劈。果然是內家功法的登峰造極之術,葉飛劍落之處竟與那氣旋生生撞擊出了破空之音。
這還不算完,就在葉飛剛剛破了這攔路“飛刀”之際,自其身下突然縱起一線藍光,瞬間擴大成一個圓柱,將葉飛罩入其中,這還了得,葉飛揮劍劈殺,而這柱藍光卻似一個不斷加固的牢籠,任憑葉飛劍風似浪,依然穩固如鍾,將葉飛死死困入其中,上下不得,裏外難應。
不說便知這定是那風無痕所為,他雖然困住了葉飛,可這確是此役的最大敗筆。這裏還有靈兒,還有溢香,就在風無痕施法阻擋葉飛進攻之時,自己的位置已全然暴露,一聲炸響自崖壁上崩裂開來,緊接著,崖壁上,峽穀底,峰巒巔,縱空裏,一聲聲氣爆,一陣陣聲浪,飛鳥淩空,山獸具散。
突然,葉飛感覺這牢籠般困住自己的光柱重重一顫,似有人撞擊而來,雖然依舊看不到任何形影,但這感覺確實千真萬確。“風無痕,你已退無可退,不要以為貼著那小子我就不敢殺你!”
這是靈兒教主的聲音,雖然風無痕和靈兒教主在眾人眼裏是無形的,可在他們彼此的心中卻是有形的。這樣一種說不清的感官差異,豈不正如我們的感情世界麽?那個人是誰,長成什麽樣子,或許在別人眼裏是無形的,不在意的,但在兩個由愛生恨的人的心裏,這形象不論是不是呈現在陽光裏,都清晰可見。
“閉月羞光劍法一千三百六十八勢,真武**魔!”狼叔嘶聲震天,底氣十足,引得三兒詫異的看向他腹上的傷口。因這一聲驚呼,那傷口再次洇出血來。然而葉飛一聽不由得一驚,哪來的“閉月羞光劍法一千三百六十八勢”,還“真武**魔”,自己耍的這幾招全是跟著感覺走,哪有什麽套路。
而這裏,可謂是言者有心,聽者有意,葉飛也算機靈,猜想這必是一詐,佯裝抖起長劍,就在此時,那柄閉月羞光劍似有了靈性,通體放光,霎時便自行舞動開來,而那葉飛連驚慌的表情都沒來得及準備,便隨著那劍動了起來。
一道氣浪似飛揚跋扈的大刀嗡得一聲向這氣柱橫掃過來,靈兒教主終於放出了必殺技,這一招叫魂天橫空斬,威力之巨大別說一道這樣的氣柱,就算是石柱、銅柱都可以應聲被攔腰斬斷。葉飛哪裏知道這些,他隻知道,再逃不出去,自己就變成兩截了。最可氣的還不是靈兒教主不顧自己的死活發出的這個大招,而是那躲過來的風無痕,這明擺著就是臨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魔擎空!”狼叔又是一道金命,那閉月羞光劍速速得令,劍指蒼穹,帶著那葉飛直貫雲霄,“轟”得一聲炸響,那氣柱已被擊為氣霧,和這炸響此起彼伏的確是靈兒教主一聲驚呼,“啊,風無痕,你使陰招!”這一聲過後,靈兒教主已無功力支撐自己身形的隱化,於崖壁之下帶傷現身。
“哼,你還那麽天真,兵不厭詐,你……”這是風無痕的聲音,正一步步向靈兒教主接近,“**賊,膽敢傷我師父性命,看劍!”已是遍體淩傷的溢香,提劍相迎,擋在靈兒教主身前。
“真有衷心不二的,也罷,這十二年的恩怨我們就此了解!”這聲音後勁渾厚,似攬住九天之力欲將擊出,正在此時,飛向九霄雲外的葉飛,飛回來了。那柄閉月羞光劍此刻與那葉飛似化為一體,以定海神針之勢,直刺而下。
“魂天橫空……”風無痕剛欲一招混天橫空斬結果了靈兒師徒二人,卻在行氣的一瞬,感覺到一股寒氣自身體上方直衝下來,即可調整,一記魂天橫空斬,直衝雲霄。
“真武空天獵!”隨著狼叔第三道金命,那混為一體葉飛和那閉月羞光劍自仰空之中翻舞而起,刺如行雲流水,**若披荊斬棘,三下五除二,便破了那魂天橫空斬的法門道眼,一團亂氣四散而去。
“呀!”隻聽那風無痕大驚一聲,便知道他完全小看了葉飛和他手裏那把劍。“受死!”一擊不成再來一擊。而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他的敗局已定。
“真武**魔劍法兩千七百二十六式,風卷殘雲!一千三百九十一式,策馬馳韁,八百八十八式,排山倒海!收功!”世有千裏馬,而後出伯樂,葉飛這塊坯子掉到狼叔手裏邊可真是找對了人。這兩人一個耍詐,一個能裝,這呼兒嘿喲的一陣折騰,把那風無痕打得首尾難顧,舉步維艱,簡直一個抓耳撓腮,不明就裏。不多時也耗費了相當的功力,顯出身形。
“殺!”靈兒教主一見此刻,不顧重傷在身,奪過溢香手中的短刃,淩空而起。這個機會千載難逢,隱身功最薄弱的時候就是顯形的那一刻,這個時候,防禦力直接為零。那風無痕豈能不知,見靈兒教主飛身殺來,拔腿就跑。
“平沙落雁!”“龍湫倒懸!”還跑,真讓你這家夥跑了,那什麽時候才算完,葉飛不等狼叔號令,自己一個平身低掃,傷了風無影的腿,再補一個背身倒刺,廢了他的雙臂,此刻的風無影已近乎廢人,撲通一聲癱軟在地。
“賤人,受死吧!”靈兒教主提劍便刺,那風無痕非但沒有躲閃,反而異常鎮定,驚呼一聲,“留我一句話!”“說!”靈兒教主劍抵風無影的咽喉,隻需一撮便可取了他的性命,“十二年了,我為了刺出這一劍整整等了十二年。快說,我多一刻也不願多等。”
“靈兒,看著我的眼睛,我隻說最後一句,我當年真得是為你好。”死到臨頭來這手,果真是個賤人,葉飛已經聽不下去了,手中的長劍一陣狂抖。“騙鬼去吧!”靈兒教主抖手一撮,那銳利的短刃不假思索的衝進了風無痕的喉嚨,自脖頸之後冒了出來。靈兒鬆手了。跌跌撞撞,轉身向崖壁之下走去。
葉飛瞪了一命嗚呼的風無痕一眼,提劍向狼叔走去,而溢香卻衝了過來,她要取回她的劍,更要就勢拿下風無痕的人頭。“溢香!”狼叔空靈中喊了一聲,喝住溢香的用力,“那劍,抽出來吧,留他一具全屍。不管當下的結果如何,這人至少和你師父有過一念之緣。”
“何為一念之緣?”三兒被狼叔這馬後炮的功夫深深折服,見大勢已定,不由得開了句玩笑。“知道我煩什麽嘛?我最煩自己想當一個好人的時候,有人跳出來攪局,而你就是,扶著我,累了。”狼叔也打趣一句,隨三兒走向靈兒教主。
“就一個悍匪,打了一夜。”葉飛收劍入鞘一屁股坐了下去,“狼叔,你帶著我走得這是什麽路啊,走一路,殺一路,我長這麽大,連看見隻螞蟻都躲著走……”
“一開始迎擊我們那些悍匪應該是死忠風無痕的,其餘的恐怕早就遣散了,或者投靠下處寄死窯了。”狼叔嘴裏嘶嘶兩聲,摁著自己的傷口,“看來這風無痕是有意留下來等靈兒教主的,官軍殺過來,不論是什麽時候死,怎麽死,都不及死在靈兒教主的劍下痛快。”
“可他沒想死,一直在拚命。”三兒不認同狼叔的解釋。“每個女人都是一首歌,你聽懂了歌詞並不一定懂得其中的寓意,懂得了其中寓意,並不一定能哼出那個調調,他不反抗,不和靈兒教主打個兩敗俱傷,你認為靈兒教主心中的痛會煙消雲散麽?我說的對嗎,靈兒。”
“難怪名譽江湖的廬州遊俠嘯月蒼狼,平步天下而無人能敵,這眼光是把人心都看透了。可我無名教信奉,存天理滅人欲。所以我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的太多。”靈兒起身,扶住溢香,“早點上路吧,官軍中午就要殺過來,再等下去,恐怕真就與武當這次的升壇大典無緣了。大恩不言謝,改日再聚。”
說完,兩人便要離開,三兒突然起身問了溢香一句,“溢香,你能行嗎,要不我送你。”“哼,見過靈兒教主的人都死了,你們還活著知道為什麽嗎?”溢香忍痛和三兒打趣道。“為什麽?”“因為你們都不是人,哈哈。”
“狼叔,你和三兒先走,這柄劍我再借用一下,我要回去找凝兒。”葉飛起身就要往回走,被狼叔冷冷喊住,“知道是誰,為什麽,要抓走凝兒麽?”葉飛不解的回頭望著,眼神中飽含期待。“因為你的身份已經被他們識破了,抓凝兒就是為了要控製你,隻要你不出事,凝兒就是安全的。”
“那龍吟呢,他被風影樓主藏起來了,而風影樓主又被飛翼控製著,再耗下去,恐怕龍吟也要一命嗚呼。”葉飛試圖為自己返回去尋找凝兒找借口。
“葉飛,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你怎麽會記得十二年前的事情?而其他的所有人,都忘了。”狼叔的這一句發問可謂是如一根銀針刺中葉飛的心頭。“其他人?也包括我嗎?”三兒聽狼叔這麽一說,又見葉飛那匪夷所思的表情,恍如隔世的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