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無名教主

“為什麽要殺人。”隻一個回神的功夫,溢香便退了回來,因為對麵已沒有活人了。眾人皆驚,卻唯獨那個小二問出了一句。

“殺人需要理由嗎?”溢香極為不屑的瞥了小二一眼,“你不是來帶路的嗎?躲那麽遠幹嘛。”“他們……”小二膽顫,欲言又止。

“為什麽要殺人?我們還沒搞清楚這些人是不是來接應我們的。你就……”葉飛從沒見過如此之快的劍,更沒見過殺人如削瓜切菜般無動於衷,驚愕之餘向溢香問道。

“我做事要你管麽?我隻聽教主的,教主讓我護送你們過寄死窯,你們隻管跟著我,無需多問。”溢香不想多做解釋,抬步便要走,見狼叔也是一臉陰沉,便又多了一句,“身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廬州遊俠嘯月蒼狼,不會不知道,我們無名教的規矩吧。”

“女俠頭前帶路,”狼叔沒有正麵回答,回身輕輕喊了一聲,“走啦。”小二兒被溢香揪在最前麵,其他人簇擁著狼叔,葉飛看出來此刻多說不易,但還是忍不住小聲問狼叔,“什麽規矩呀,怎麽連你都怕了。”

狼叔不悅,可忍又忍不住,還是小聲嘀咕道,“見過無名教門徒的人都死了,更別說靈兒教主。你剛才的要求就是在找死。”“狼叔,你這句是實話麽?”葉飛似驚非驚的問道,語氣裏充滿了對狼叔的不信任,“既然都死了,那我們算怎麽回事?還有啊,倘若你沒見過那靈兒教主,就肯定不會有什麽交情,人家為什麽要救我們?”

這幾句話把狼叔問得嘴都氣歪了,低著頭隻管走。可這夜太靜了,一丁點聲音都會隨著風飄走,小二肯定是聽到了,直接撲通一聲跪倒溢香麵前,抱頭求饒。溢香扭頭瞪了狼叔一眼,“抬頭。”“噌”隻一個出鞘之聲,那小二兒便臥屍溢香腳側。

“怎麽又殺人,這個人還有用。”狼叔一驚,上前指著小二的屍體質問溢香。凝兒一見也是不解,上前問道,“這個人還沒說是怎麽得到我的金簪呢,怎麽就殺了呢?”葉飛和三兒也湊到跟前,隻看著沒說話。

溢香提劍一指葉飛,“這個人頭算你的,你不問,他就不會說,就不會被他聽到。”葉飛從來沒有悔恨過自己多嘴這個毛病,可今天,真的是連腸子都悔青了。餘下的時間,一眾人隻管跟著走,再沒半句聲響。

夜色依舊深沉。一丁點光,便顯得格外光明,就在這時,眾人四周的半空之中瞬間燃起了一片火光。這火光參差不齊,似一顆顆鑲嵌在崖壁之上的眼睛,冒著火的眼睛。在這適才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中,顯得格外的猙獰。

“找死,也不挑個好時辰。”不知從何處傳來的聲音,隨著這陰冷的風,鑽進每個人的耳朵裏。狼叔走到三兒近前,取下了他背上的那把劍,頗有不舍,“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寶貝兒,今天受累了。”

“報個名號上來,我不殺無名鬼。”溢香沒有半點驚慌,那柄短刃在手裏翻轉著,似一隻惡獸正在如饑似渴的打量著它的獵物。“這小妮子好大的口氣,想必剛才那一波兒龜兒子都做了你這劍下之鬼。”這聲音較之剛才可謂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陰冷如惡魔的詛咒。

“狼叔,你這劍,今天是要開包嗎?”反觀葉飛,此時卻沒了適才的驚惶與無措,打趣走到狼叔跟前,“你不是說行走江湖最重要的一個字是詐嗎?我們可不可以詐他一下,不殺人。”“那你得問她,我說了不算。”狼叔今天是徹底蔫兒了。

“溢香……”“滾!我長這麽大,還從來沒見過你這麽慫的男人。”葉飛剛開口,就被溢香懟了回去,“你跟悍匪講道理,與那以身飼虎有何分別?”“他們是人,不是畜生。”葉飛被懟的有點惱了。

“管他是人還是畜生,攔我者死。”一個清冽的聲音自雲端傳來,似驚雷炸響,引得山石草木,還有這濃黑的夜色為之一震。

“溢香恭迎教主。”溢香收刃便跪沒有半點含糊。“嗖”一個疾如利劍的聲音向溢香襲來,“哢”緊接著便是一聲刺耳的鐵器磕碰的聲音,一點閃光嚇煞眾人。

“跑!”此時哪還顧得了那麽多,葉飛攬過凝兒,就往來路折返,可沒跑幾步,便覺耳畔疾風乍起,葉飛揮臂一擋,隻聽“啪”得一聲脆響,那手臂之上已是血痕一道。尚未回神,就聽又是一聲脆響於身後嘶鳴。“哪裏跑!”這會兒還有心思管你喊什麽,不跑等死嗎!葉飛隻管護住凝兒,根本顧及不上手臂上的疼痛,那是有多快跑多快。

“葉飛!”狼叔一聲驚呼,再回頭,狼叔已被重創在地,一柄長劍刺入腹間,那三兒和溢香也與不知何時現身的幾個黑影纏鬥一起。這昏黑的夜幕之下,隻見兵刃撞擊的火光閃爍,卻看不見究竟有多少人影斑駁。

怎麽辦,若此時折回,那凝兒必定將置身危險之境,可不折回,那狼叔腹間的長劍還在,那並非是來者未能拔出,而是隻等葉飛近身。這是挑釁。對道義良心的挑釁,對膽量與勇氣的挑釁。

再看那溢香和三兒,劈裏啪啦隻顧劈殺根本無暇顧及狼叔,此刻回去,莫非真要與那賊人以命相搏?不能慌。葉飛一咬牙,“凝兒,咱們走!”“要走你走。”這一刹那不但葉飛的態度讓凝兒吃驚,凝兒的態度也讓葉飛驚愕。

“危險!”葉飛扽住凝兒,怕她情急之下衝了過去。“生死路一條,聚散酒一杯,狼叔對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見死不救。”“那好,你留下,我去救!”葉飛擰不過凝兒,隻好脫口而出。

“再磨嘰,我就絞斷他的腸子!”不想此時,那柄刺入狼叔腹中長劍的主人耗不住了,裂口罵開,“爾等髒臣賊子快來受死。”“破空掌!”葉飛未到狼叔近前於行進間擊出一掌。

隻是這一掌雷聲大雨點小,做足了架勢,就是不見半點效果。這是葉飛的一計,緩兵之計,隻以為那人會瞬間將長劍拔出,抽劍越快,狼叔受到的傷害越小,這一計可謂是用心良苦。哪知那人根本就是無動於衷,手都未去碰劍。

“你為何不躲!”葉飛一計不成反倒有些惱羞成怒,竟然質問那人,讓人啼笑皆非。“傻子才躲,”那人哈哈大笑兩聲,“出掌的走勢和擊打的氣門都不搭調,你這是特意要逗我笑嗎?”

而就在這說話的擋口葉飛不但已悄悄撿起了狼叔遺落的那柄劍,而且也進入了劍氣所能攻擊到的範圍。“站住!”那人一聲重喝,“出劍吧,我不殺手無寸鐵的人。”話雖說完,但那人的手還是沒有觸碰那劍,此時的狼叔雖自己封了穴道,但細淌的血水卻已經濕了半邊身子。

必須速戰速決,結果了這人先救狼叔。葉飛攥緊劍柄,一絲絲將長劍向外拉出,狼叔的傷情已刻不容緩,而他這般緩慢的出劍卻是為何。“將死之人,哪來這麽多矯情,拿命來!”那人早就等得急不可耐,又被葉飛這連連故弄玄虛的假招式荼毒的幾近崩潰,噌得飛身而起,瞬間將長劍拔出狼叔的腹間。

“誓死效忠無名教主。攔我者死!”葉飛那劍並未拔出,而是半途回鞘,騰地立劍跪地。隻一瞬,那飛起之人便如死狗一般自半空跌落,撲騰墜在葉飛麵前。“別看我。”葉飛的腿都軟了,這可真是險招。那人死不瞑目,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得。一雙銅鈴大眼瞪著葉飛。

“狼叔,”葉飛從那“死人”身上一躍而過衝到狼叔跟前,“狼叔你醒醒。”“他沒死,拖走,別在這裏礙事。”一個女人的聲音從葉飛耳畔傳來,極目而去卻不見人麵身影,可這聲音卻就在耳邊。

“謝靈兒教主出手相救。”來無影,去無蹤,近在身前,卻不見任何形跡,這般了得的功夫,除了靈兒教主還會有誰。而葉飛適才那姑且稱之為隨機應變的迎擊,完全就是在賭博。他賭適才與那悍匪喊話時,清空中炸響的聲音正是來自於那位藍孔雀靈兒教主。

他剛才那一聲宣誓,實際上是逼著靈兒教主出手相救。倘若靈兒教主不救,日後傳到江湖上必會成為他人笑柄。而他的如意算盤又打錯了。“別高興的太早,我是為了救他而不是救你,”這聲音簡直觸手可及,可怎麽也看不見人在何處,這聲音從葉飛身邊滑過,卻又給了葉飛一記重創。

“你這滑頭,和那刃天行像到了極致,真不愧是他的親兒子。”聲音剛落,便又自空中乍起,“溢香,閃開!”

隻見,自空中旋起一陣如鵝毛飛雪般白色羽霧,根根輕羽驟然間滿弓麝月般疾馳而下,隻聽一陣亂做攝魄消魂的鬼哭狼嚎,這夜幕便沉入一片靜寂,因為那些人,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