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紫耀雷罡
“速速掌燈!”螞蚱驚呼一聲,大堂之內再有光亮之時,那葉飛已不見了蹤影,而風影樓主卻昏厥在地,沒了隻覺。“人呢?快去追!”螞蚱蹦至風影樓主跟前試了脈搏,回身衝差役喊道。
“且慢。”飛翼抬手攔住,坐回位子,歪著頭盯著那適才殞命的刑天,“以防有詐。”飛翼說完輕輕一歎,回頭看一眼螞蚱問道,“這裏不隻一路人,剛才那個聲音,你可聽出是誰的?”
螞蚱一愣,稍稍低頭沉思片刻才答道,“在下耳拙,不好斷定。”“螞蚱,”飛翼搓著自己的下巴,“你,確定沒有聽出來?”飛翼搓下巴這個動作,螞蚱可是記憶猶新,他每每要動手打自己人的時候,都會習慣性的這麽做。
“大人,”螞蚱不知該如何回話。他明白飛翼話裏的意思,所謂聲音,並不是指剛才說話那人的口音,而是那聲音裏的氣力。可以在頃刻間,熄滅所有燃燭的功夫,除了飛翼師從峨眉派無塵師太學得的紫耀雷罡,再有就是無名教靈兒教主的無名淹火。這兩樣功法一個是世襲傳承,一個是冥空自創,雖修習迥異,但卻有異曲同工之妙。
紫耀雷罡是峨眉派的內家功法,為男性弟子專修,能練出奇怪的雷勁來,威力絕大,被雷勁打中便如遭雷擊,渾身劇顫,四肢發麻。而將這一功法之內力融於聲波之中,便可聲如驚雷,氣震四方。
而那無名淹火,單從字麵便可看出,這是一種專門用於銷燈滅燭的內家功法,與那紫耀雷罡不同的是,一個收,一個放。紫耀雷罡發功是瞬間將氣力擊出,如雷擊,似閃電。而這無名淹火卻是先布氣兜陣,而後在需要時,將氣陣如一張桌布般抽離,完成瞬間的氣體震顫,從而達到熄滅燭火的目的。
從功法上講,紫耀雷罡是陽攻,而無名淹火卻隻適用於偷襲。為什麽?因為那無名教被江湖定義為密教。密到什麽程度,江湖中人除了知道教主名曰靈兒,總壇設於昆州之外,再也得不到其他有價值的信息。
而江湖中人對那靈兒教主也多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有人謠傳,這靈兒教主出行之時,總坐乘一隻碩大的藍孔雀,自高空遨遊,隱於雲端。也有人謠傳,這靈兒教主唯愛一身雀藍霞帔,縱行山林雲海,似孔雀飛舞。但不管哪般謠傳,人們在提到她時總愛稱之為藍孔雀靈兒。
“聽不出來便罷了,今日沒心情打你,滾。”飛翼長籲一聲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見螞蚱依舊跪於風影樓主一側沒有離開,心中陡然竄起一股怒火,放聲喝到,“滾!”這一聲重喝可謂是與那適才的無名淹火相映成趣,煙雨樓內剛剛複燃的燭火瞬間滅了幹淨。
“螞蚱。螞蚱!”飛翼再喝一聲,借著偶有複燃的燭火,螞蚱蹭蹭蹭自後院蹦了回來,剛一跪地,就被飛翼抬起的一腳不偏不倚的踹到側臉,“要你滾就滾,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聽話。”螞蚱縱有滿腹委屈也不敢對飛翼有任何反駁,誰讓他是自己的主子呢。
“找人收拾四間上房,日夜輪流把守。排查這裏所有的密門暗道,另外,”飛翼說到此處看了一眼昏厥倒地的風影樓主,“找個在行的給她看看,這個人還有用處。”
飛翼說完迎門而去,門外排了一溜大小官員,最大的非山南道督撫莫屬,一見飛翼出樓,急忙上前行禮,話未開口,便被飛翼一瞪,“山南道督撫大人是嘛?”“下官……”“你的地界悍匪橫行,不知道?”“稟大人……”“你要說什麽?說得再多有用嗎?來人!”飛翼根本就沒給這督撫說話的機會,“給我綁了!明日午時開拔寄死窯,**平悍匪,就用這狗官的人頭,祭刀。”
煙雨樓算是暫告段落,而那葉飛又去了哪裏?此時的他們正疾行於密林山野小徑之上,於那燈火驟滅之時,於這夜色掩護之下,慌忙逃命中。
“再往前就是葉家埡了,想必那些悍匪肯定會在周遭布置暗哨,我等稍作休整,”狼叔氣喘籲籲,攔下幾人匆忙的腳步。“風影樓主不是說安排人護送我們麽,沒了引路的,我們怎麽過,難道要一路殺過去?”葉飛拉住凝兒坐到地上,也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剛才為什麽要偷襲風影樓主?”三兒弓著腰靠著凝兒問道,“倘若那飛翼要對她下手,那豈不是……”“你懂個屁,我們這麽一跑,那飛翼肯定會跟風影樓主要人,讓她作何解釋?”狼叔接過三兒的話回道,“行走江湖最重要的一個字是什麽?是義。你……”
“不是詐麽?怎麽到他這裏就變成義了呢?”葉飛一聽,直接反問狼叔,全然忘了剛才的生死一念。“別吵吵了,幾個老爺們弄得跟老娘們一樣,不說話能憋死你們嗎?”凝兒是這些人裏麵唯一一個心情不輕鬆的。剛才在燈滅的瞬間是她發出冰針,刺中了風影樓主,此刻心頭依然有些忐忑。因為之前,她從未暴露過自己會武功。
“憋倒憋不死,但能憋瘋,哈哈。”一個少女的聲音,似一注清泉石上流,清脆可人。而這個聲音顯然不是這個隊伍裏的。“誰?出來。”三兒的劍已提在手裏,起身循聲而去。
“剛才的救命之恩你們還沒謝呢,跑這麽急是想到寄死窯那裏投胎麽?”話音剛落,自一蒼鬆之巔飛落一人,夜太黑,當聽聞落地之時,這人已經湊到了跟前。“呀。”三兒還沒反應過來,手中的劍便被敲落在地。“在本姑娘麵前提劍,便是找死。”夜幕中一個嬌小的身影似遊魂般穿行於幾人之間。
“謝過……”葉飛適才得以逃脫,並非自己得了什麽神功,而是有人把他從那煙雨樓的大堂之內,撈了出來。“不謝,能把你這麽一個大活人在黑暗之中從人群裏不動聲色的撈出來,我還沒這本事。”“那我該謝……”葉飛有些不解。
適才,大堂之外,傳來的聲音也是一個女聲,隻是當時過於慌張,沒細分辨這女聲的年歲。“謝她師父就行了。”狼叔接了一句,“溢香,你師父呢?”
“溢香?”三兒湊近黑影中人,“多大了,有沒有意中人啊,沒有的話介不介意有一個呢,有的話介不介意換一個呢,不想換的話介不介意多一個呢,哈哈。”三兒的春天似乎有些亂了節氣,可這雖是玩笑,但不是適用於所有的姑娘。笑聲未落,便緊跟著一聲驚愕的顫音,一柄劍,似帶著壞笑的表情抵在三兒小腹之下。
“真是有什麽樣的師父,就有什麽樣的徒弟,再胡說,姑娘今天就幫你淨了禍根。”“三兒,”葉飛感覺三兒有些反常,上前搭話,“溢香姑娘莫怪,我這位兄弟平日裏**不羈慣了,高抬貴手……”
“剛才,小命都差點沒了,這會兒又在這裏瞎胡鬧,真不知道你們到底長的什麽心。”凝兒似是明白了三兒此時的反常,嘀咕了一句。“怎麽就小命差點沒了,咱們這不是……”“這不是什麽?”狼叔也聽出三兒心中的不暢,“要是沒有靈兒教主和溢香出手相救,你以為那飛翼會留你我全屍?”
三兒被狼叔這麽一訊倒是老實多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再出聲。“溢香,敢問靈兒教主身在何處,我葉飛要當麵道謝。”葉飛轉向溢香,抱拳相迎。“剛才跑的比兔子都快,這會兒又要當麵道謝,切,人嘴兩張皮,咋說都有理是嗎?”溢香收劍入鞘,不屑葉飛的行禮坐到狼叔跟前,“聽,來人了。”
這話說完,幾人便屏氣熄聲,不多時,便見一個小二模樣的人氣喘籲籲的跑過來,“哎呦,可算追上你們了,走,我帶你們過寄死窯。”“憑什麽信你?”三兒的劍再一次擎在手裏。這裏的氣氛突然緊張。
“這人我見過,”葉飛雖也有懷疑,但並沒像三兒問得那麽直接,這世上的傻子,你若問他傻嗎,他肯定會說自己不傻,倘若這人真有問題,難道還會自己承認不成。
“有此信物為證。”那人從懷中取出一根金簪,幾人還未明白是怎麽回事,凝兒卻驚了,“那是我的金簪。你怎麽拿到的?”“這個要問樓主了,是他交給我的。”那人說得很急,抬頭掃了一眼幾人,又催促到,“葉家埡的規矩,過時不候,別等了。”
“也罷,出發。”狼叔拍拍屁股站起身,“頭前帶路。”雖隻有兩句,但狼叔卻碰過了溢香的肩膀,取下了那人手裏金簪交還給了凝兒。
幾人行了差不多半個時辰,到了一處隘口,那葉飛突然嘀咕到,“情況不妙啊。”正在此時,不知從哪裏冒出一群身著各異服飾的人,向他們無聲的殺來。
突然,那溢香抖劍出鞘,勢如火,疾如風,一柄短刃如寒風中翻飛的雪片,隻呈現出一個個目不暇接的亮白,卻見不到一絲鮮紅的沾染,過境之處,人如枯草,伴風倒伏,隻殺得葉飛膽顫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