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困獸猶鬥

“刑天?牽過來?開眼界?”葉飛陡然間驚醒過來,這飛翼居然這般惡毒,根本沒有把我當個人,先不管那刑天到底是什麽東西,就憑那一個“牽”字就敢斷定一定是個畜生。而那開眼界……難道是要我去和那畜生相鬥?

葉飛隻覺頭皮發麻,騰地站起身來,剛欲有所動作,不想身後那兩把尚未回鞘的鋼刀再一次一前一後架到脖頸之上。怒氣衝衝的葉飛就算再有能耐也不敢拿這條小命開玩笑,倘若沒有這些兵刃,光是赤膊而戰,葉飛絕不會就這麽妥協。他有真氣護體,任那飛翼使盡渾身解數也耐他不何。

這般感覺無異英雄扼腕,葉飛的小心肝如在炭火上炙烤一般難受,而此時,卻聽那風影樓主一聲重喝,“放肆,你是哪家來得下人,這麽沒教養,都尉大人讓你和靈獸一決高下,那是看你還有一副人模狗樣,你卻竟敢對都尉大人如此無禮,是不是不想苟活於世?”

風影樓主這樣訓斥多少有些指桑罵槐,隻不過隱喻很深,而她這一聲重喝,看似針對葉飛的造作,實則卻是在給自己釋放心頭的壓力。

這飛翼若是真要出兵剿了那些悍匪,就不會這個時候到煙雨樓這裏大張旗鼓的把自己約到堂前。即便想先從自己這裏找尋些破那寄死窯的“良策”,也不該退卻了眾人之後,就直接來個隔空移物再給自己一個下馬威。而飛翼這麽做,意圖已經很明顯,就是想在出兵寄死窯前,先斬斷自己這根連接官府和悍匪的“紅繩”。

由此可見,這飛翼此次前來絕對是抓到了十足的證據。而所謂讓那刑天和葉飛一鬥就是要演一出殺雞儆猴,而後再開始對自己下手。這飛翼的用心良苦可真夠毒啊。

“樓主莫慌,一個下人,”飛翼正往風影樓主跟前走,聽這一聲調調,輕蔑的哼了一聲,先掃了風影一眼,又扭回頭看了一眼葉飛,這才繼續說道,“一個下賤之人,命如草芥,不值得大動肝火,還是,讓廚房先做幾個小菜,我們坐下慢慢聊。”

飛翼說著,滿麵春風,輕扶風影樓主雙肩,把她讓到座位上,微微一甩頭,“抬張桌子,燙幾壺酒,如此良辰美景,風影佳人,我要和樓主細細品來。”“哦對了,順便看看後院有沒有狗碗,給他拿一個,吃飽了好有力氣喲。”飛翼抬手一指葉飛,補了一句。

這般侮辱豈能再忍氣吞聲,士可殺不可辱,葉飛震怒,脖頸之上頓時青筋暴起,兩隻鐵拳一提氣便攥得死死的,剛要試圖發功卸了這兩把鋼刀的威脅,就聽那飛翼嗬嗬一聲幹笑,“你今天若是不鬥,那這煙雨樓裏的人,可都活不過今夜子時哦,想清楚再發火。年輕人,衝動是魔鬼啊。”

這還是個官嗎?葉飛知道這個飛翼說到做到,更是悔不當初,若剛開始時自己順溜跪下去,也不會引來這身麻煩,這可真是好漢不吃眼前虧,自己這次真得把自己矯情死了。

忽然葉飛念頭一轉,狼叔說過,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一個詐字,這飛翼身為朝廷命官,難道真敢草菅人命?倘若自己被他這一句話嚇得泯滅了鬥誌,那豈不是更讓他……葉飛還沒想明白自己何去何從,就聽後院一陣**,隻一吸一呼間便有兩個腳力被押了進來,撲通一聲摁倒在地,那飛翼隻一眨眼,咣當兩聲悶響,便是人頭落地。

啊?真殺呀!葉飛哪見過這般氣一不順就殺人的場麵,頓時怒上心頭就要發力。心想,大不了就是一死,人生下來就是等死,早死晚死都得死,可總不能連死都不能像個人,像個男人。

“夠啦!”風影樓主一個箭步飛至葉飛跟前起手就是幾巴掌,這巴掌力抵千鈞,過臉如刀,隻幾個來回,葉飛的臉便腫的跟個豬頭一般,“你想害死那些無辜的平民百姓嗎?你瞪什麽!大人的話就是聖旨,違令者殺無赦,剛才該死的應該是你!”

風影樓主瘋了一般,這幾巴掌,徹底把葉飛打醒了,這次是死也得死,不死也得死了,而且還得老老實實被那個叫刑天的畜生生吃了。這都是造了什麽孽。看著地上那兩個剛才還活生生的人,葉飛無所適從。

風影樓主尚且不敢和這飛翼交手,隻能說明樓裏的眾人加起來也不是他們的對手,難道今天走進了一個死局?“呦呦呦,嘖嘖嘖,一個男人,竟然還沒有一個柔弱女子深明大義,看來把你剁開喂給刑天,它恐怕都嫌你沒骨頭。”飛翼“嬌姿作態”伸出一截手指點了點葉飛腫得已經充盈的臉頰。

“風影樓主可真不愧是江湖一絕,稍不留神,就能被樓主給扣頂帽子,這要是被有心的人聽到了,下官的腦袋豈不是要揚長而去?哈哈。”飛翼回身瞄了風影樓主一眼,徑自坐回了位子上。

“失言了,剛才一時心急,大人莫怪……”風影樓主這哪是失言,明擺著就是在控訴他草菅人命。“來人,把這兩個悍匪拖下去,掛在路口,也好震懾那些悍匪,讓他們知道知道,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早就料到他會這麽說,風影瞄了葉飛一眼,又挑了一下眉角,隻是那葉飛並不知這是在暗示什麽。而這個眼神不但葉飛看到了,後院的狼叔也在人群裏看到了。連忙扥了一下三兒的衣角,低頭小聲嘟囔到,“人已經到位了,準備動手。”

“想什麽呢,家夥都在樓上放著呢,今個這都什麽情況啊,還想玩空手套白狼,拉倒吧。這小子要是死了,整個江湖就安靜了。”三兒一會兒撓撓頭,一會兒抓抓耳朵,一套組合動作做了兩遍,才把話說完。

“你怎麽個意思啊,怎麽老盼著葉飛去死,就算葉飛死了,你還能娶了凝兒是咋了?”這倆人的心態不服不行,大堂之內都那樣了,居然還能不溫不火的胡扯亂搭。可是凝兒聽不下去,一甩手就要往人前擠。

“凝兒別去。”三兒一見,慌亂的攥住凝兒的衣服,剛想說些什麽,卻被凝兒占了話頭。

“別說了,要是今天哥哥沒了,我就守完這輩子再守下輩子。”凝兒這話雖然聲音很小,卻已經足以紮痛三兒的心,這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情愫,她確實無法理解,便又辯駁了一句,“這個家夥到底哪點好了,讓你這麽癡迷?我認識你的零頭都比你認識這家夥的日子多,你……”

“我愛一個人,看一眼便愛上了,幾輩子都愛,這不是相處日子長短的事情。”凝兒可沒心思管三兒的心情,那眼神直溜溜的盯著葉飛的一舉一動。這兩人的幾句話把狼叔給酸的,直擠眼睛。

“還不來,這要是生個孩子,這會兒都該能下地抓螞蚱了,真該死。”飛翼靠在太師椅上看著幾位差役收拾剛才“弄髒”的地方,嘴裏小聲嘀咕著。

“哦,讓大人久等了,我這就去廚房催一下。”風影樓主借著話就要起身離開,卻被飛翼厲聲喝住,“坐下,我都來了,還想往哪跑?”“廚房,大人不是說……”風影哪能聽不出飛翼話裏的意思,佯裝搪塞幾句。

“吃飯著什麽急,一會兒等刑天來了,他們兩個一邊打,我們一邊吃,哈哈,再喝幾壺小酒,哈哈。”飛翼挑眼瞪了呆立於不遠處的葉飛,突然大喝一聲,“螞蚱,滾回去看看怎麽刑天還沒來!”

話音未落,隻見梁宇間蹦下一個人,此人身影窄小,於那些橫梁間以之字路線折跳而下,竟逃脫了所有人的眼神,無聲落在飛翼跟前,“是,大人。”

“別磨嘰,快去!”飛翼話音未落,就見這大堂之內所有的燭火陡然間搖曳一番,由此可見此人縱身之神速,氣場之龐大,不是凡人所能力及。

此人現身,引得葉飛好生驚愕,幸虧剛才沒有死拚,倘若出手沒有三兩招拿住飛翼,被這人自上而下得了機會,估計自己的下場不會比剛才那兩個冤死鬼好到哪去。倘若這人心狠手辣,那自己被直接劈成兩半排骨根本不足為奇。

飛翼身邊竟有如此之人,難怪會隨心所欲肆無忌憚。而這人究竟何時藏於梁宇,藏了多長時間,自他落下之前竟無一人發覺,看來不但是輕功了得,這隱身術也足以令人瞠目結舌。

葉飛忽而又一想,適才第一聲開場會不會是出自這人之口。他自梁宇之巔,放音向下,將整個大堂作為一個共振箱,從而擴大了聲震的威力。如果這人提前藏於梁宇,那起先擲珠之人會不會也是他?倘若是他,那他便是密道中人,能不能在一會兒和那刑天纏鬥的時候,讓他用一些手段,使自己不被重傷。這個主意倒是不錯,可怎麽才能和他聯係上呢?

葉飛突然記起風影樓主之前一個挑眉的暗示,難道,這個暗示是給那個人的?正當葉飛滿腦子顛三倒四之時,耳畔突然傳來後院一片嘩然之聲,急忙抬眼望向大堂之門,卻被此刻現身的刑天驚掉下巴,喉嚨裏嗚嗚直響,“這,這個,呃,它,它它它也會汪汪叫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