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滅欲靈丹

“化解不了,會變成什麽樣子,”凝兒急切問道。老者並未直接回答,而是再一次撫麵垂頭。“你服過一顆是嗎,沒化解了是嗎,是不是需要配合內氣,行功相抵?”葉飛也來了興致,緊跟著追問到,因為他已經開始反悔了。

“既然你選了這顆滅欲靈丹,那就現在服下吧,”老者話音未落,便有一侍女端來一副茶盞,接過老者從懷中取出的一枚珍封在特製的丹藥盒中的滅欲靈丹向葉飛走來。

葉飛心知肚明,自己的內力根本拿這靈丹無計可施,倉皇一躲,卻被三兒從後腰抵住,“這就慫了嗎?伍家溝的規矩是言必行,行必果,別說是化解不了變成護法的樣子,就算服完就死,你也得服下。這靈丹可是護法薈聚自己四季子時的神氣霜凝練而成,你……”

三兒正要和葉飛絞勁,突然被晃了一下霎時有些冒火,而葉飛卻收了力氣,不恥的問道,“神氣霜是什麽?”“是從護法身上搓下來的泥巴,哈哈。”狼叔這會兒像個沒事人一般,調侃起來。

“瘋了嗎?你們這些妖人!”狼叔的這一句調侃,頓時點燃了葉飛的怒火,“從昨晚到現在,你們給我紮毒針,喝假解藥,喂老鼠屎,這會兒又要給我服下身上搓下來的泥巴,美其名曰了神氣霜,你們若是想取了我的性命,不如直說。”

說話間,葉飛投出一注目光射向眾人,口中還念念有詞,“如果那般,我還不如……”“不如自刎?不如拚了?”三兒被葉飛此時的神情嚇得一愣,脫口而出。隻見眾人也皆是拿捏不定,有將手摁在兵刃之上,也有收入背後,霎時間麵麵相覷。

而葉飛說道此處卻咽下了後話,將眾人環視一遍,陡然間轉向凝兒,柔聲細語道,“嫁給我,委屈你了。”“不用替我考慮,你若隻是礙於今日的……”凝兒剛想寬慰葉飛卻被葉飛抬起的一指堵住了嘴巴。

這一刻,兩人瞬間超脫了輪回一般,深情凝望,凝兒的臉兒不覺間緋紅起來,盈盈中透出難得一見的嬌媚,彎彎的睫毛靈動如彩蝶飛舞,醉得葉飛漸有些把持不住。

“如此甚好,擇日不如撞日,今個就把你倆的婚事辦了吧,免得夜長夢多。”狼叔奸笑一聲,打破了兩人的甜蜜,繼而轉向簌簌,又沉下臉來,“洛凝這孩子也是我帶來的,是你幫忙帶大的,今個就要成婚了,心裏確實有些舍不得,你安排幾桌酒席,今晚……”

“你不是吃齋的麽,吃什麽酒席!”簌簌瞪了狼叔一眼,起身走近凝兒和葉飛,取下自己的一隻金簪交到凝兒手裏,“這事有些倉促,我即可安排人布置,與眾護法行完禮,隨我回去吧。”

這期間,簌簌隻瞟了葉飛一眼,卻讓葉飛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愧疚,因為他這樣答應下來,完全隻是為了脫身,可假戲真做之後,自己又怎麽可能棄凝兒於不顧,然而這愧疚中又參雜多少是對師父和胭脂雪的呢,也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凝兒給眾護法行完禮,落櫻便隨了過來,剛欲陪凝兒跟著簌簌一同離去,卻又突然拉住凝兒衝著葉飛大聲說了一句,“凝兒,知道堂主給你這隻金簪的寓意麽?堂主的意思是,如果有一天你身邊的這個男人辜負了你,你便要用這支金簪戳穿他的心。”

這丫頭夠狠。葉飛眉間一緊,卻不敢反駁,誰知簌簌竟也回身接了一句,“正是我意,”然後又瞟了一眼狼叔,“男人錯殺一百次都不為過,一時心軟,追悔莫及。”

隨後而來一眾侍女經過葉飛身旁時突然有一個抬手就是一錘,搗在葉飛胸口,說了一句,“記住了。”而後跟過來的便是每人一錘,每人一句,這一趟下來,葉飛隻覺這半邊膀子都酥了。可自己能怎麽樣,這又不能抬手擋,隻能幹受著。

堂內眾人也欲散去,葉飛不知此時該去往何處,隻好走近狼叔,欲隨他去,卻被老者喊住,“葉飛,你現在已是伍家溝的後生,欲自行離開時,要向在場的護法行禮。”

這個禮節葉飛懂,隻好一一行禮,這才隨狼叔離去。路上,他又問起狼叔和簌簌的往事,直接被狼叔一拳打在剛才發麻的地方便再不敢提及。

狼叔在這裏有一個小院,聽他說好些年沒回來,到處淩亂不堪,可是到了之後發現卻似有人住,整潔如新,三兒調侃肯定是簌簌堂主想狼叔的時候就過來住兩天,因為他看到院子裏種了狼叔喜歡的曼陀羅花。

狼叔懶得搭理,去櫃子裏翻出一個箱子,打開一個還有一個,打到最裏邊的時候,取出一套新衣服,拿在手裏端詳半天,這才遞給葉飛,“你穿上試試,二十年前,我也就你這麽個樣子。”

“二十幾年前?這衣服比我歲數都大?天呐,為什麽留著,該不會還打算做一回新郎官?哈哈。”葉飛知道狼叔這是好意,也學三兒那樣跟他開玩笑,可狼叔看葉飛穿完,臉色卻比剛才更難看,簡直和在南岩堂裏判若兩人。

“葉飛,口風大會閃了舌頭,”三兒見狀,急忙走了進來,一拍葉飛的肩膀說道,“今晚就做新郎官了,沒什麽感慨麽?”“隻覺得荒唐,終身大事怎可以這樣草率。”葉飛實話實說,扭頭看向狼叔,畢竟這些事情都是他在裏邊“攪和”,或許,他也有難言之隱。

“這世上的事情,有哪件不是荒唐的,”狼叔丟下一句話,便出了小屋,去臥房休息了,臨出門前最後看了葉飛一眼,說了句,可惜了。葉飛想追問,被三兒攔下來,說狼叔原先答應過,這身衣服要等著三兒成親的時候穿。

日暮西沉,凝兒的小屋早已被紅綢鮮花覆蓋,凝兒著一身鳳冠霞帔煞是好看,伍家溝的婚禮沒有什麽過場,隻在南岩堂拜祭過神龕,給護法們敬過茶就算結束了,可葉飛有些奇怪,原本打算今天好好甄別一下這神龕裏到底供奉著哪位神靈,但神龕卻被一大張紅布罩了個嚴實。

喜宴也很隨意,而且沒有酒。凝兒解釋說,一切從簡隻是怕暴露位置,這也是伍家溝的規矩。這些,葉飛都理解,但他不理解的是直到現在狼叔也不讓他吃東西,不禁有些惱火。

狼叔說,不過明日午時三刻,什麽都不準碰。葉飛反問今日洞房花燭夜,難道也要什麽都不能碰?狼叔板著臉很嚴肅的肯定。於是葉飛再反問,既然如此,那為什麽非要讓他今日便與凝兒完婚。

狼叔淡淡一笑,瞪住他問,“你信我嗎?”

“信或者不信,我豈不都是那砧板上的魚肉,我有的選擇嗎?”聽狼叔這樣一問,一絲不祥的預感籠罩在葉飛的心頭。

“這腿長在你自己身上,走不走,還不是你自己說了算,”狼叔抬眼,掃了一下周遭的眾人。發現簌簌正向這裏看來,便用手掩住自己的嘴巴,又嘟囔了一句,“早些回去休息吧,再煩心的事兒,睡一覺就是昨天的,想它幹嘛。”

“那我現在就回去。”葉飛說著便要起身離開。狼叔又緊跟著補了一句,“小子,欲速則不達,凡事……”這話還沒說完,簌簌便已起身向這裏走來,於是狼叔急忙改口,又拔高了嗓音說道,“先跟護法們行禮,這事不要老讓別人念叨,過了今晚,再犯這樣的錯,可是該受罰了。”

“這就要回去?”簌簌已到近前,“是怕新娘子著急,還是自己按耐不住?”“呃……”葉飛並不想回答這句話,此時無言以對,隻是不知道該稱呼簌簌什麽,狼叔說凝兒是簌簌帶大,照理說,狼叔、簌簌便應是凝兒的至親,雖然不能稱呼嶽父嶽母,可今天是大喜之日,總該改口。

而狼叔、簌簌似乎並不在意這些,自始至終沒有提起這茬。見葉飛未接話,狼叔看簌簌一眼,補上一句,“你又不是沒有年輕過,這感覺,需不需要重溫一下?”

這話聽得葉飛噗嗤一聲笑了。而簌簌卻也沒有如白天那般不可理喻,瞟了一眼葉飛說道,“他穿這身衣服,很有你當年的樣子,就像和你是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

“眼緣,眼緣,嗬嗬,”葉飛覺得這是一句讚賞,而一旁的三兒卻急忙打岔,似乎有意要隱藏什麽內容。葉飛無心於狼叔與簌簌的陳年舊事。去到各位護法處行完禮,便回到了小屋。

凝兒在等,周遭異常的安靜,葉飛湊近凝兒,並肩坐下,胸腔裏小鹿亂撞,因為凝兒此時太美了,美到無法形容。事已至此,如此良辰美景,紅燭嬌妻,再有托詞,就實在不應當。

凝兒自葉飛進來到現在一句話也沒說,隻是羞紅的臉龐越發的讓人遐想連篇,蠢蠢欲動。葉飛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便想握住凝兒的手,打破這種尷尬。不想凝兒卻迅速的收了回去,小聲說道,“狼叔說過了,什麽都不能碰。”

這句話一下子點亮了葉飛之前的那個想法,便也故作嬌羞的問道,“哦,那我們以後管狼叔和簌簌堂主該怎樣稱呼?”“依舊是狼叔、堂主。”凝兒語氣中沒有一絲波瀾,平如層雲。

“不應該改口麽,比如說……”葉飛閉著眼睛說道,他害怕多看凝兒一眼,便會讓自己把持不住,欲火焚身。而他沒說完,凝兒便回道,“這裏是眷村,家眷的眷,伍家溝與我年歲相仿的,身份相近的,到處都是,倘若都改口稱呼的親昵,那豈不是早就亂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