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世事紛紜豈盡意 機鋒爭盡仍是空

羅汝才正在高興，猛然聽得頭頂“哧剌”一聲響，緊接著頭頂微風颯然，劍氣襲來。羅汝才叫聲不好，急忙一招“盤雲蓋頂”單鞭護住頭部，同時向後急退。饒是如此，肩膀上的衣服還是被劍氣刺破了一個小洞。抬眼看時，正是那無影神君司馬鈺從大帳上破幕而下，站在自己麵前。與此同時，那名侍衛也忽然哎呦一聲，長劍變招刺向下方。原來是倒地的那名將軍見到李自成危險，一把抱住那侍衛的一條小腿，張嘴咬上。侍衛小腿劇痛，低頭一看大怒，挺劍將那個將軍一劍刺穿。那將軍雖死，卻仍是抱著他的小腿不放。

羅汝才見司馬鈺又出現在這裏，心頭火頓時冒起三丈多高。怒聲喝道：“又是你！看來你是陰魂不散死纏著我不放啊。也罷，今日將你一起收拾。看鞭！”說罷，揚鞭攻向司馬鈺。那侍衛這時也甩掉了那名將軍，抬眼看到司馬鈺，先是一驚，接著是大怒，喝道：“司馬鈺，想不到今天能碰到你，正好為我那四弟報仇！你的日子到了，納命來！”說罷，揮劍向司馬鈺刺去。司馬鈺揮劍將二人的招式化開，哈哈一笑說道：“董鉞，你不在關外好好做你的走狗，怎麽又跑到中原來咬人啦。”原來這四個侍衛就是郭大成年前去關外請來助拳的清廷高手。一個是蒙古鄂楞寺第一高手巴圖，一個是長白山長白仙翁邱長泉，因從小滿頭白發，成名後故得此號。另外兩個就是丘萊派的董鉞和厲鋒。四個人直到二月中才隨郭大成來到羅汝才的大營，隱身在大營內。

董鉞聽了此話，氣的幾乎吐出血來，這也太損人了。隻聽一聲：“小子休呈口舌之利，看掌！”一個侍衛一掌拍了過來。正是那單掌開山厲鋒。司馬鈺斜跨一步，一劍兩式，分刺羅汝才和董鉞二人，一邊揮掌和厲鋒對了一掌，挪揄厲鋒道：“厲鋒，虧你還是一代宗師，卻認賊為父，你父母地下有知，隻怕也要大罵你忤逆之子呢。”饒是厲鋒臉皮再厚，也禁不住怒火勃發，狂叫一聲：“司馬鈺小兒，我今天非扒了你的皮不可！”說罷，雙掌翻飛，死命攻上。羅汝才道：“好，今天我們就合力殺了司馬鈺！”司馬鈺一邊和三人打鬥，一邊讓李自成等退出去，要他趕緊組織人馬準備阻擋羅汝才的人馬來攻。那長白仙翁邱長泉聞聽此人就是無影神君司馬鈺，早就想會一會，見羅汝才諸人仍困不住司馬鈺，就將對手逼退，轉身也加入圍攻戰團。此時羅汝才的侍衛隊長車重已經戰死，高峻和李自成手下的其餘諸將將巴圖和何人龍困在一起。帳內眾人分成兩團廝殺。

李自成帥帳雖大，卻抵不住這眾多高手的真氣激**，戰不多時，就四分五裂開來。這一下眾人鬥的圈子加大，帳外士卒點起火把，圍成了一個大大的場子，場內兩撥人做舍死忘生的拚鬥。

羅汝才四人合力鬥司馬鈺，卻仍是占不了上風。幾人越打越是心驚，不知道這司馬鈺武功怎麽一次比一次高。其實論內力司馬鈺比厲鋒和羅汝才的還要弱幾分，隻是他的劍法和身法卻比眾人都要高。厲鋒掌力雖雄，但已經對司馬鈺構不成威脅。董鉞的丘萊劍法早為司馬鈺所知悉，在劍法上也已經早趕不上司馬鈺了。羅汝才的邪功雖然在江湖上已經鮮有敵手，但麵對司馬鈺卻沒有一毫克製之功。長白仙翁邱長泉的功夫隻是和董鉞不相上下，對司馬鈺更是構不成威脅。場中五人的身影滿場亂飛，士卒們瞧的是眼花繚亂。那一邊，高峻等數人圍攻巴圖和何人龍二人，巴圖雖然勇猛，卻也漸漸不支。

眾卒正瞧之間，猛聽一聲慘叫，卻是那厲鋒攻的急切，招式稍老，被司馬鈺趁機一劍，將右前臂削了下來。董鉞急忙挺劍疾攻，以防司馬鈺追殺厲鋒。羅汝才也揚鞭向司馬鈺砸來。長白仙翁邱長泉一見，雙臂一振，鶴嘴橛直搗過來。司馬鈺搶前一步，避過董鉞的來劍，將羅汝才的單鞭撥向門外，伸出左掌，徑向邱長泉的鶴嘴撅抓去。邱長泉嚇了一跳，心想這司馬鈺難道要硬搶自己的兵器不成？這也太瞧不起自己了吧？自己倒要看看，他如何奪的兵器！一念及此，邱長泉心火暗生，功運下盤 ，催動十分內力，運勁猛搗！與此同時，羅汝才單鞭趁勢變招，一鞭橫掃過來。

隻聽司馬鈺一聲長嘯，左手在邱長泉的鶴嘴撅上一按，身如青鶴，倏然飛起，躲過了羅汝才的單鞭，雙腳更疾如閃電，向邱長泉的胸膛踢去！邱長泉做夢也料不到司馬鈺會使出這等怪招，不及招架，撒手棄了兵器，仰身倒翻了出去。邱長泉反應雖快，卻仍是晚了一瞬，胸膛被司馬鈺腳尖踢了一下，頓時痛徹心扉，落下地來連退了幾步，臉色煞白。司馬鈺一招迫退長白仙翁，劍尖點地，腰間一使勁，身形拔起，如同一個大鵬也似，疾向董鉞罩去，長劍森森，正是那丘萊派的絕招“鷹傲群空”。董鉞一見此招，猛的一愣，雖知道是本門絕招，卻不知道如何化解，更何況這招由司馬鈺使來，速度更疾，威力更是大了不少。他匆忙之中來不及躲開，一咬牙，一招拔雲見日迎了上去。隻聽一陣金鐵交鳴之聲，董鉞一聲慘叫，著地滾出，耳中聞得司馬鈺說道：“今天我替丘萊派老掌門清理門戶。”眾人看去，但見董鉞後背一道尺餘長的口子，深可見骨，鮮血直流。羅汝才見司馬鈺轉眼之間，傷了三大高手，嚇得亡魂直冒，轉身就跑。那長白仙翁見羅汝才開跑，也顧不上撿自己的兵器了，縱起身來，施展開自己的獨門輕功，一溜煙跑了。

司馬鈺甫一落地，就向羅汝才緊追過去。此時遠處傳來喊殺之聲，卻是郭大成和陳天讓率軍援羅汝才來了。羅汝才雖然全力而逃，卻有李自成的軍卒不斷攔截，因此跑的並不快。羅汝才正在焦躁，隻見一人斜刺裏竄出，嘴裏叫道：“門主快走，我來斷後！”正是滕衝舍命殺來，揮刀截住追兵。正在這時，司馬鈺隨後趕到，滕衝一聲大吼，揮刀截住司馬鈺。司馬鈺說道：“滕衝，事已至此，你何必還替羅汝才賣命！”滕衝答道：“羅門主替我報了大仇，滕衝萬死難報大恩。神君，對不住了。”司馬鈺聞聽，輕歎一聲，瞅機會施展神功越過滕衝，去追羅汝才。滕衝欲要去追，後邊李自成的兵卒紛紛追來，滕衝見此，揮刀來阻追兵，最後竟死於亂刀之下。

羅汝才跑不了幾步，就見一個兵卒迎麵一刀向自己劈來，他不經意的拿鞭來擋，就要閃身衝過，卻被那兵卒緊緊纏住。羅汝才這才發現，那兵卒竟然是個武林好手。雙方鬥了有幾個回合，羅汝才不耐，瞅準機會和那人對了一掌，將那人打的退後了七八步。但就這一會兒時間，司馬鈺已經追上。司馬鈺和羅汝才兩個人這一放單對，羅汝才更不是對手，雖拚命搶攻，仍是處處受製。戰不到四十合，已是被劍刺破數處，鮮血淋漓。羅汝才空有一身內力無處發揮。羅汝才見周圍士兵越圍越密多，自己的單鞭讓司馬鈺的寶劍壓製住發揮不出威力，心中又急又慌，招式中露出破綻，被司馬鈺劍尖點中虎口，單鞭脫手落地。羅汝才虎吼一聲，力運雙掌向司馬鈺拍去。司馬鈺橫跨兩步閃開掌勢。羅汝才趁機縱身便逃。剛跑不了兩步，隻覺得後背一麻，全身力道盡失，身形頓時緩了下來。司馬鈺更出指如風，點了羅汝才璿璣要穴，羅汝才覺得四肢百骸如同針紮一樣，知道是被司馬鈺廢了武功。他目呲欲裂，對著司馬鈺吼道：“司馬鈺，你好歹毒，竟然廢了我的武功！”司馬鈺冷冷一笑說道：“因你一人而使天下數萬生靈塗炭，現在廢了你的武功，難道還不是慈悲？”

說著話，那兵卒過來，舉刀欲殺羅汝才。司馬鈺一看，這兵卒竟然是關鳳磊。他連忙將關鳳磊攔住，好容易勸說關鳳磊將羅汝才交給李自成處理。李自成的兵將見抓住了羅汝才，歡聲雷動。司馬鈺命兵卒押著羅汝才，來到兩軍交戰之處。李自成早已得報，趕忙迎了過來，命令士兵將羅汝才推到陣前，大聲喊羅汝才已經被擒，招呼羅軍投降。陳天讓和郭大成聞得李自成的兵將喊叫，大吃一驚，遠遠望去，隻見火把照耀之下，羅汝才果然被繩子綁得結結實實，周圍站定數人，其中一個麵帶銅罩，正是無影神君司馬鈺。這兩人驚得目瞪口呆，互相望了一眼，也不顧士卒，撥馬就逃。後來竟銷聲匿跡，不知所終了。羅軍士卒，見羅汝才被擒，盡降李自成。

李自成、司馬鈺等回轉帥帳，見巴圖已死，何人龍被擒，高峻等正指揮士卒將董鉞和厲鋒團團圍住廝殺。那董、厲二人雖然是一流高手，奈何早負重傷，雖拚盡全力，卻是仍衝不出去。司馬鈺讓軍卒閃開，來到董、厲二人跟前說道：“羅汝才已經被擒，二位何必做困獸之鬥？”二人早已經精疲力竭，知道今日說什麽是闖不出去了，對望了一眼，“單掌開山”厲鋒開口說道：“司馬鈺，你休要得意，我們技不如人，今日認栽。你要羞辱我們，卻是不成！黃泉路上，敬候大駕！”說罷，一掌拍向自己胸膛。“一劍鎮河朔”董鉞見了，大叫一聲“師兄！”，恨聲說道：“司馬鈺，今日我師兄弟死於你手，他日定有人也會殺了你！”說罷，抖手將寶劍擲向司馬鈺。司馬鈺將來劍鈸開，再看董鉞，早一掌印在自己的天靈蓋上，身子搖了幾搖，摔倒塵埃。司馬鈺見此，搖頭歎道：“可惜二人身為丘萊高手，貪圖榮華，賣身投敵，竟落得個如此下場。”

李自成命人清掃營地，安置投降羅軍，查點手下，大將死了六七個，傷者無數。羅汝才的人除了長白仙翁跑了以外，其餘不是死了就是被俘。李自成讓人將羅汝才和何人龍押下去，嚴加看管，明日再說。直忙到三更，方才安歇。

次日，李自成設宴，答謝司馬鈺，眾將作陪。喝到半途，李自成命人將羅汝才和何人龍押上來。眾將見了羅汝才，紛紛大罵。羅汝才兀立在大堂上，冷笑不已。李自成見此，問羅汝才到了此步，還有何話說。羅汝才環視眾人，揚聲說道：“成王敗寇，自古皆然。若非無影神君助你，我早已成功。你等眾人恐怕反要求我呢，現在還能在這裏喝酒嗎？我之所敗，乃天之不仁，不助於我，你們有什麽可得意的？”

李自成大怒，斥道：“你用心惡毒，自己投降還則罷了，卻要我等人頭及部卒來邀功，所以天也不幫你！我聞無影大俠昔日曾經和你是結拜兄弟，最後卻反目成仇，柳進忠也棄你而去，莊舉舉義，原因何在？你自己不清楚嗎？”

羅汝才一聽此話，頓時氣沮神喪，低下頭來。少頃，抬頭說道：“老夫初起義兵，誌在天下，今日如此，夫複何言！我現在隻請問二事！”“你說。”李自成說道。

“你是因為莊舉說出我的計中計，才不顧自身利害，和李自成聯手，反利用我的計策，要對我下手的嗎？”羅汝才轉向高峻，開口問道。

李自成一聽此話，腦中立刻閃現出昨天的事情來，怕羅汝才說出其他話來，搶先答道：“不錯，若非莊舉說出你的毒計，隻怕我們現在都已經遭到了你的毒手！”

原來， 前天上午，莊軍來到李自成大帳，密報羅汝才欲投降官兵左良玉。李自成雖然討厭羅汝才，卻不信羅汝才會偷偷投降官兵。這也是莊舉第二次密說羅汝才投降，他沒有搭理莊舉。莊舉就言羅汝才在馬匹上烙了“左”字為證。李自成將信將疑，就派了自己的親信李定悄悄前去查看，李定回報果然如此，這才相信了莊舉的話。莊舉又說出羅汝才不但要投降官軍，還要殺了李自成作為降禮。李自成問可有證據？莊舉說自己是羅汝才的軍師，自己就是證據。李自成大怒，喚人叫高峻來商量發兵打羅汝才之事。莊舉急忙攔住，說此事機密，還是親自去找高峻商量為好。李自成聽了有理，就帶了莊舉和李定二人來找高峻。到了高峻大帳，也不要軍卒通報就直接走了進去。

進去之後，眼前的一幕卻讓李自成目瞪口呆。原來高峻和自己的老婆胡荊花正摟在一起親嘴。李自成料不到會看到這個情景，那高、胡二人也想不到才吃過午飯，李自成就來找高峻。諸人之中卻隻有莊舉在微微冷笑。原來莊舉暗中派人悄悄盯著胡荊花，見胡荊花午後來找高峻，就故意讓李自成來親自找高峻商量事情，希望他看到這一幕，而高、胡二人不負莊舉之望，果然正摟在一起。莊舉知道，若自己說高峻和胡荊花有染，李自成定然不信，說不定還會把自己殺了，就用了這個方法，讓李自成自己看到實情。

李自成始而驚愕，繼而大怒，拔出腰刀，就要發作。卻見胡荊花一把將高峻扯在身後，沉聲說道：“此事與他無關，是我 勾引 他的，責任我一力承擔！”李自成轉手一刀，將帳中案幾一刀劈為兩半，低喝道：“你們——，為什麽？”胡荊花聞言答道：“李自成，我自嫁你以來，你每天忙於戰事，就是沒事你也少言寡語，對我從來不噓寒問暖，你可知道我的苦悶？幸虧高大哥經常開導我，陪我說話，才使我經常開心。日久天長，是我把持不住，主動來著。我做下此事，對你不住，你要動手，我引頸受刀，絕不反抗，但請你放過高大哥。”那高峻一聽，急忙趕上一步說道：“這事是我的責任。荊花一介女流，多次在戰場上不顧生死，替你解圍，救你出來，自成你難道沒有一點顧念之情？ 你要殺就殺我便是，是我對不住兄弟。我隻盼我死了之後，兄弟你能不計前嫌，和荊花和好如初。”

原來這胡荊花也是陝地一個豪俠之女，從小練了一身武藝，麵容俏麗，為人豪爽。高峻則是李自成從小的玩伴，麵容白皙，身材欣長。那豪俠和高迎祥是生死之交，臨死時，將胡荊花托與高迎祥。高迎祥就做主，許配給了李自成。李自成個子中等，麵色赤紅，又生性不好女色，沉默少言，不知道如何疼愛人，那胡荊花不免閨中落寞。待到後來遇到高峻，那高峻白淨漂亮，又善於說話，時間久了，就喜歡上了他，高峻也喜歡胡荊花漂亮豪爽和一身好武藝，兩個人心意相通，後來終於把持不住。

時候一長，有些將領就知道了。但礙於一個是高迎祥義子，一個是高迎祥侄兒，都睜眼閉眼。隻瞞了李自成。後來這事被羅汝才探得，羅汝才知道李自成心裏瞧不起自己，就伺機挑唆鼓動高峻，殺了李自成自為闖王 。 高峻也知道這樣下去不是長久之計，李自成早晚會知道，到時候肯定饒不了胡、高二人。猶豫良久，和胡荊花商量了多次，說定不殺李自成，隻和羅汝才聯手將李自成逼走了事。羅汝才表麵答應，暗地裏卻準備到時候將李自成殺了，然後再將高峻殺死。高峻那裏知道羅汝才準備將他倆一網打盡呢。

“呸！你這是什麽話，我既然跟了你，今天挑明了，就絕不會再和他在一起。你既然也不怕死，我們以後生生在一塊，死死在一塊。”胡荊花聽高峻這樣說，連忙說道。兩人這個態度，倒叫李自成一時不知道怎麽處置。

李自成平常雖然話少，內心對胡荊花其實是非常喜愛，說實話有時候還有點怕她。蓋因胡荊花不但相貌出眾，武藝也比李自成高，更是多次在戰場上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戰鬥，救過李自成。高峻則是自己從小的夥伴，多年的情分。他們二人武功都比自己高，現在卻毫不反抗，任憑自己宰殺。若自己真的將他們殺了，自己和二人以前的情分不說，卻又如何對得起自己的義父高迎祥數年來的栽培和厚愛？若不殺他們，自己堂堂大丈夫如何做人？

李自成委決不下，提刀在手，在帳內轉了有十來圈。胡荊花見此，衝口說道：“李自成，你要殺就殺，趕快動手，大丈夫做事何必婆婆媽媽，我最煩人這個！”李自成聞言，麵沉似水，舉刀向二人行去。那胡荊花卻是絲毫不懼，雙目直視李自成。李自成走到二人身邊，揚刀劈了下去，隻聽“哢嚓”一聲，將一個凳子劈散了一地。李自成當啷一聲，將刀慣在地上，寒聲說道：“我們三人交情從此一刀兩斷。高峻，你帶胡荊花馬上走，永遠不要再讓我碰到你們！”

胡、高二人想不到李自成竟然輕易放了自己，對望一眼，滿眼的歡喜，二人不約而同說道：“多謝你（兄弟）不殺之恩。”說罷，轉身向帳外行去。眼看到了門口，高峻忽然轉身說道：“那羅汝才居心叵測，兄弟以後要加倍小心提防他。”與此同時，莊舉也揚聲說道：“闖王，不能放他們走！”

“哦？”李自成看了高峻和莊舉二人一眼，向高峻說道；“你說什麽？”高峻沉思片刻，一咬牙說道：“羅汝才鼓動我，要和我聯手殺了你，我和荊花本來就對不住你，堅決不同意，最後答應他聯手將你驅走。我們走後，說不定他還會使其他花招。”“哼哼，你呢？是為什麽不讓他們走？”李自成轉向莊舉。莊舉言道：“我本來想說的也是這個事。隻是想不到高將軍自己竟然說出來了，真是佩服，佩服。現在闖王已經知道了這個事情，我就不說了。不過還有一件事情，隻怕高將軍和闖王還不知道吧？”“哦？什麽事情？”高峻和胡荊花複轉了過來。“羅汝才之意，就是先手殺了李自成，造成高將軍殺闖王的口實，然後再以為闖王報仇的名義，再將高將軍殺了，這樣就不費吹灰之力將闖王的人馬收為己有，增加自己的實力，然後再降左良玉。 ”

“你此話當真？”高峻一步跨到莊舉的跟前問道。“嗬嗬，這是我和羅汝才、何人龍三人商定的，隻有我們三個人知道，豈會有假？”“此計若成，隻怕我和闖王的頭就已經不在了。那你為什麽幫闖王？”胡荊花問道。“我常聽宋金星稱讚闖王為人，經我暗查，闖王果然是性情中人，我不忍其遭毒手，故而將羅汝才陰謀說出來，幫助闖王。”莊舉答道。

高峻轉手對李自成說道：“兄弟，本來羅汝才和我商量這兩天要對你動手的，想不到羅汝才毒辣如此，竟然想連我和荊花也要殺。我咽不下這口氣，你我聯手將羅汝才除去如何？”“嗯，這羅汝才真是狠毒之極，隻是聞聽他武功高強，若要除去他，須要費一大番功夫不可。”李自成沉思著說道。

“闖王既知道了羅汝才的奸計，就須及早下手才好，以免夜長夢多，走漏了風聲，反被羅汝才所乘。我有一計，可以將羅汝才一舉而擒。”莊舉說道。“哦？什麽計策？”李自成問道。“為今之計，莫若我們將計就計，今晚就動手，邀羅汝才來赴宴，到時候多埋伏人手，就在宴席上解決了他！我和高將軍傳話給他，讓他以為高將軍準備好了今晚動手，他必然準時而來。”“這個——”李自成沉吟道。“什麽這個那個，大丈夫當斷則斷！”胡荊花插話道。莊舉急忙道：“闖王，我不知道你的將軍裏麵還有沒有其他人和羅汝才暗中聯係，若遲疑不舉，恐怕一旦走漏風聲，我和你們反而受害啊。”“好，就依你的計策，今晚行事！” 於是，李自成安排好人手，高峻和莊舉就傳信息給羅汝才讓他赴宴。卻沒有料到，羅汝才竟然帶有後金的武林高手，這些連莊舉都不知道。若非無影神君現身，差點全軍覆沒。

高峻聽李自成這樣說，也點了點頭。羅汝才轉臉麵向莊舉，問道：“莊舉，我一直視你為心腹，你卻為何要背叛我？”莊舉冷冷一笑，反問道：“羅汝才，你忘了朔州城外的慘案了嗎？” “什麽慘案？”羅汝才訝然問道。“你裝什麽糊塗？曾廣臨死之前，已經告訴我了，是他奉你之命做的。可憐我的家人，和你無冤無仇，你竟然做下那樣的喪盡天良之事！我既知道了真相，就必定要報這個仇！” 莊舉恨聲答道。莊舉所說，就是當年他妹妹慘死之事，隻是眾人麵前，無法細說，就一口帶過。羅汝才聽了，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事情，但也知道是曾廣死前故意這樣說的，以激起莊舉報仇之心，順便也替他自己報了仇。羅汝才知道，自己說什麽莊舉也不會相信，遂一聲長歎，說道：“想不到曾廣臨死前這一計好毒。我平生殺人無數，多這一筆也算不了什麽。嘿嘿，所以你就誣陷我說我要暗降左良玉，利用李自成來對付我。”“哼哼，你若非要起心殺李自成，我也無機可乘。我以前曾經說過你投降之事，但闖王根本就不相信。也可以說，是你自己走上絕路的，我隻是恰乘其便，報了自己的仇罷了。 ”

羅汝才聽到這裏，再無二話。李自成吩咐，將羅、何二人推出去斬首，剖腹挖心。關鳳磊站了起來，要求親自將羅汝才殺了。李自成允了。關鳳磊哭著，將羅汝才剖腹挖心，擺了親人的牌位祭奠了。李自成隨後吩咐將二人首級示眾三日。一代梟雄羅汝才就此而終。正所謂： 世事紛紜豈如意 機鋒爭盡仍是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