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亂象紛呈萌末世 雲起無心誰安閑

那“七七公子”付奇先是讓司馬鈺跟著他到當地一個南江船幫,找茬激怒對方出手,趁機拉司馬鈺助陣,將船幫一眾行眾打倒在地,連呼過癮之餘,將昔日得罪自己的幾個船幫弟子大大懲戒了一番,並讓他們船幫以後尊自己為七七少爺,聽自己命令行事。然後又去逗弄“黑牡丹”秦夢玉,故意輕薄,惹得對方找來她的幾個師兄弟一起出手,要將付奇廢了,付奇招架不了幾招,就迭遇險情,衣裳被對方兵器劃破了幾處。嚇得付奇連呼書童救駕,司馬鈺本要付奇受些懲戒,後來見對方出招凶狠,要置人於死地,隻好出手。不料對方並不好與。司馬鈺無法,隻好狠下心來,破了他們的劍陣,傷了他們中的兩個。雖然將付奇背負救出,自己卻也大意中了對方的一枚暗器飛針。待到司馬鈺在三天頭上將暗器餘毒除盡,卻又接到雲山派的帖子,讓自己賠禮道歉,拿錢贖人。原來是那七七公子付奇氣不過,晚上摸到黑牡丹秦夢玉所在的雲山派放火鬧騰,結果被人家捉住,讓司馬鈺上山賠罪贖人,司馬鈺隻好寫了拜帖上山。那雲山派人倨傲自橫,黑牡丹的師兄弟們正要師尊將司馬鈺打敗以報前侮,紛紛鼓舌,要求手底下見見真章。兩下說不攏,司馬鈺就與他們約定以比武輸贏放人。憑一枝劍,司馬鈺連敗雲山派連幫主在內的五大高手,雲山派無法,又說起付奇輕薄之事。司馬鈺隻好說付奇是個孩子,隻是喜歡捉弄人,又給他們賠了許多不是,對方才將付奇放了出來。

回到店裏,司馬鈺少不得說了付奇幾句。那付奇受了山上的氣,又遭司馬鈺數落,氣鼓鼓的吃過晚飯自去睡了。司馬鈺不知道以後這個七七公子又會搗鼓出什麽事來,見那付奇睡的正香,就寫了一封書信放在桌上,趁夜走了。想那七七公子明早醒來,見到留信,不知道是何表情。

司馬鈺一路向北,經陝西到山西。一路上,隻見各處饑饉遍地。那些官兵如狼似虎,公然搶掠,強盜更是多如牛毛,百姓生存艱難。司馬鈺見此,心情不由沉重之極。

這天,司馬鈺進入山西嵐縣境內,遙望前麵,一個小山村已然在望。忽然間,一群人湧出村口,其中一些好像官兵打扮。隻見這群人擠做一團,人群中不時閃現出耀眼的光點。司馬鈺憑經驗知道,這多是陽光映射在金屬物品上的反光。司馬鈺不由得疑惑暗生,不明白這麽偏僻的山村怎麽會有官兵出現,難道鬧匪患不成?剛想到此地,遠遠一聲尖銳的女聲傳來,慘厲之極,司馬鈺吃了一驚,翻手從懷中取出青銅麵具覆在臉上,向山村馳去。

隻見那一團人翻翻滾滾,向另一條下山的山路簇去。司馬鈺已然看清,是一群官兵正圍著兩個大漢廝殺。一個漢子背上背著一個婆婆,在前麵開道,一個漢子在後麵拚命接住官兵。紛亂中,那斷後的漢子又挨了一槍,厲吼一聲,蹌踉了一下,翻身撲倒。官兵們紛紛向前麵那背負婆婆的漢子追去,眼見那漢子和婆婆已然無幸!隻聽一聲慘嚎響起,司馬鈺心中一寒,耳中卻又傳來一聲慘叫。司馬鈺急忙看時,卻見那山下不知什麽時候上來兩個漢子,刀劍齊飛,轉眼間砍倒兩個官兵,和那些官兵殺作一團。

司馬鈺長嘯一聲,衝入人群,長劍起處,眾官兵紛紛受傷,退了開去。那背負婆婆的漢子之危登時解了。山下來的兩個漢子之一一見司馬鈺到來,臉上是又驚又喜,揚聲叫道:“神君,想不到在這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司馬鈺看時,卻是那柳進忠,遂說道:“原來是柳兄。我們先把人救了再說。”“好。”柳進忠答應一聲,揮劍猛殺。領頭的軍官見這頭戴銅罩的文士和那兩個大漢勢如猛虎,眾官兵不是受傷便是喪命,餘眾紛紛後退,料想討不了好,呼哨一聲,率先向後退去,一眾官兵一見,連死去的同伴也不顧,跟著向後退去,轉眼間沒了蹤跡。那背負婆婆的青年漢子,也是幾處帶傷,見官兵退走,籲了口氣,將身後的白發婆婆連忙放下,卻見那婆婆不知道什麽時候腰上被刺了一槍,肩膀上挨了一刀,雙目緊閉,已是出氣多進氣少了。青年漢子連忙叫道:“娘——娘——”那婆婆慢慢睜開眼來,虛聲說道:“孩子,我不行了,你大哥呢?把你大哥叫來,我有話說。”“娘,我大哥他——他——”“他怎麽了?”“他也被官兵殺了。”“啊——天哪——”隻見那婆婆身子猛的一掙,接著身子一軟,雙目圓睜,竟是氣絕!那青年漢子大叫一聲“娘親——”向後倒去。司馬鈺三個一見,連忙救治那個青年漢子。擺治了許久,那漢子才悠悠醒轉,放聲大哭。三人待那漢子哭了一陣子,就勸他把親人屍骸先收斂起來為安。那漢子聞言,止住了哭泣,先拜謝了三位的救命之恩,三人幫忙,將漢子的親人屍骸一一收拾。

隻見那青年家中,一個少婦撞死在牆邊,一個四五歲的男童倒在柴門旁。快到村口,則是一個中年婦女和一個十來歲的女孩相繼倒在血泊中,村外不遠,則是一個中年漢子的屍首。三人和那青年漢子以及趕來的膽子大些的鄰居一起忙活了半夜,才將青年漢子的親人草草收斂起來。那青年漢子期間又哭昏過去幾次。待到收拾稍妥,一個老者安排幾個鄉鄰和那青年漢子一起守夜,然後把司馬鈺三個請到自己家中歇息。從老者嘴裏,司馬鈺三個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那青年漢子名叫滕衝,本是山中獵戶,三月前才結婚。妻子焉氏雖是村姑,卻也美貌非常。前幾天焉氏在田中勞作,不知怎麽被一小隊官兵發現,那 領頭的見焉氏美貌,欲行不軌,被滕衝兄弟趕跑。不想今日那軍官領了大隊人馬趕來,說他家通匪,要悉數拿下。待滕衝兄弟得鄰人報信趕回來時,妻子焉氏已然撞牆身亡,老娘身上挨了一刀。滕衝大嫂和那兒子女兒正被眾官兵圍住。那軍官見他二人出現,喝令眾兵拿下。滕衝兄弟本就怒火勃發,這下抄起家夥就打。混亂中,不知什麽時候滕衝侄兒被剁倒在門旁。滕衝兄弟見對方人多,隻好護著老娘和嫂子往外退。沒到村口,滕衝大嫂及侄女就被眾官兵殺害,大哥也陳屍村外。若非司馬鈺等趕來,滕衝全家即無一幸免。饒是如此,好好的一戶人家也隻剩下滕衝一人。

司馬鈺三人心情沉重,說起當前的府官吏治來,一宿未睡。次日上午,在他們和眾鄉鄰的幫助下,將滕衝家人草草入土埋葬。眾鄉鄰 都勸滕衝離家躲避,防止官兵再來報複。那滕衝立意要找這群官兵報仇,末了還是柳進忠勸他,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如跟自己到大寨中先躲避一時,等以後再報仇不遲。現在去找,無疑送死。眾鄉鄰也勸滕衝跟隨恩人先走,以後找機會慢慢報仇。滕衝這才重新謝過,跟隨柳進忠等走了。

昨天晚上閑談時,司馬鈺已經答應柳進忠,應羅汝才之邀到羅汝才的大寨去。四人走了不上兩天,就到了羅汝才的駐地。羅汝才早得到消息,親自到營門外迎接。一見麵,羅汝才就抓住司馬鈺的手,握著說道:“老弟自京城一別,倏忽年載。江湖上隻聽說你大鬧後金皇宮,此後就沒有了你的消息。為兄心裏時常掛念不已。後來聽進忠說在四川碰到你,才放下心來。今日一見,老弟風采依然,真是可喜可賀啊。等一下我們要一醉方休。”司馬鈺忙道:“無影一身孑零,豈敢當羅兄如此厚愛。弟從關外回來,因事情又到南方去了一遭,故此江湖上沒有無影消息。隻是羅兄之事,江湖上可是盛傳不已呢。”“哈哈哈。世事難料啊。此話不提。今日相會,你我可要好好聚聚,讓為兄一盡地主之誼。這位小兄弟是?”羅汝才說話間轉向滕衝,笑吟吟的問道。“這位是滕衝兄弟,剛剛遭受破家之仇。”司馬鈺介紹道;“滕兄弟過來,見過羅汝才羅門主。”滕衝趕上一步,向羅汝才抱拳施禮道:“見過羅門主。”“哦,竟有這事?此處不是談話之所,來,我們到大廳裏再談。請。”

眾人隨羅汝才進入大廳,羅汝才吩咐擺宴。席間,柳進忠就把滕衝的遭遇說了一遍,並請求羅汝才讓滕衝暫留此處。羅汝才聽罷,把案幾一拍,說道:“我朝這些官兵,比強盜還有凶狠。老夫當年,就是眼見老百姓不堪忍受官府的欺壓,沒有活路,才揭竿而起,憤而起兵的。滕兄弟,你不用怕,就留在我這兒好了,你報仇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滕衝連忙起身拜謝,言道:“多謝羅門主美意。隻是我要親手刃了仇人,才解我的恨意。”“好,好漢子。老夫一定成全你的心意,報此大仇。”

這一通酒,直喝到三更才散。除了滕衝。主客皆醉。羅汝才一連擺宴三日,為司馬鈺接風。手下頭目,司馬鈺幾乎都認識了。羅汝才知道了司馬鈺查探奪鏢事件的進展,司馬鈺也知道了羅汝才起兵的詳細情況。他雖然對羅起兵很不以為然,但見他現在已經招降,就沒有再說什麽。在以後的幾天裏,羅汝才和司馬鈺遊山玩水,談文論武,並由著興頭切磋了幾招,都不禁暗驚對方的武功。過了十多天,羅汝才要去關金山拜訪兩位武林名宿,邀請司馬鈺一塊前去。司馬鈺聽得羅汝才的介紹,有點好奇,就隨其一塊前往。二人和隨從一起上路,走了兩天,這天在一個小鎮上歇腳。三更 剛過,司馬鈺就聽得窗戶上有輕微的敲擊之聲,遂輕聲喝道:“誰?”隻聽一個低低的聲音說道:“相好的,敢出來麽?”“有何不可。”司馬鈺說罷,開窗越出。淡淡的月光下,隻見一個黑影如箭一般的向遠方馳去。司馬鈺冷冷一笑,縱身追去。瞬息之間,兩人已經越過了三個山頭。到了一處山間平地,隻見那黑影停了下來。司馬鈺也停下問道:“不知朋友深夜引某前來,有何見教?”“無影神君,你殺我掌門,奪我秘籍,邱萊派的賬,今日該還了吧。”月光下,隻見那人淡紫麵皮,略有微須,身軀軒昂。聲音稍啞 。 “哦,原來是邱萊門下。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我是故掌門五師弟,趙率極。”

“哦。趙兄,你說的這兩件事情,都不是我做的。”

“胡說,邱萊派數百門下都曾看到,你是抵賴不掉的。”

“我不是抵賴,是我做的,我絕不抵賴。尊掌門師兄,是被你門內人內訌所殺,你驗傷便知。至於秘籍,是尊故掌門危急之時怕落入魔手,托我帶走保存的。隻是我沒有保管好,被另外人搶走,你放心,我一定會再要回來的。”

“哼哼,你說的這些有什麽證據?秘籍被誰奪走?不要再胡編了。”

“秘籍被誰奪走,你就不必問了,反正我負責找回來便是。至於證據;你的其他師兄和後金勾結,已經暗中接受了後金的聘請。你隻要留心,不難發現線索。你的 “藍麵梟”蔡恒 蔡師兄在為後金刺探我大明軍情時被我削掉一支胳膊,這就是最直接的證據。”

“哈哈哈。好你個無影神君!你說這個,證明你全部是在撒謊!我蔡師兄丟了一隻胳膊不假,但那是為了阻止你探我大明軍情。當地總兵早已經將你的劣行上報朝廷。你私通後金,卻更誣陷我師兄。哼哼,納命來吧!”

“且慢,那總兵真的寫的是我刺探軍情?”

“那還有假?朝廷會誣賴你麽?今日我為國為邱萊派,必取你的性命!接招!”說罷,趙率極縱步上身,已是將劍劈了過來!

隻聽“叮當”一聲,司馬鈺隻覺得身子一震,虎口酸麻,寶劍險些脫手。仔細一看,那 趙率極 手中拿的卻是一柄特製的巨劍,劍身比平常劍寬了一倍,長了三分之一,劍柄足有一尺,可以雙手握住。司馬鈺一招不防,被趙率極占了先機,巨劍招式展開,一時間,全場都是巨劍劍風。反觀司馬鈺,就如驟雨中的一片樹葉,隨風飄搖。直過了三十多個回合,司馬鈺才覷個機會,反手還擊。兩人這一交手,正是各展所能,鬥的是天昏地暗,不覺間已是東方欲白。雙方拚力鬥了一個多時辰,都有些氣力不濟,也都對對方武藝暗暗佩服。 眼見天光欲亮,司馬鈺趁對方一招巨劍劈空,猛然一吸氣,一抖劍花以極快的速度向對方胸部撒去,那趙率極不虞司馬鈺忽然加速,忙左手撒把,右手半握巨劍,如車輪飛舞,欲將司馬鈺攻勢擋住。哪知司馬鈺身形一晃,忽然從眼前消失了蹤影。趙率極隻覺得背後劍風嘶鳴,整個背脊涼風透體。他大吼一聲,上身忽然伏倒,手中巨劍卻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在身後湧了出來。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隻聽一聲輕微的劍擊之聲響起,接著是一聲悶哼;“鼠輩竟然暗伏偷襲!”趙率極隻覺得背上一片麻木,情知已經中了司馬鈺 一指,也不由得輕哼了一聲。待到他直起身來,隻見司馬鈺已經如一顆流星也似,向山下遠處極速馳去。緊接著一個聲音在身邊響起;“這賊子中了我的暗器,跑不遠的,師弟我們快追!”一個灰影,從身邊縱過!

原來司馬鈺見趙率極將巨劍脫手向身後擲來,情知他是無奈之舉。自己本無意殺他,否則剛才就將師父又傳授的絕招使出來了。於是就改了劍勢,翻劍下壓,借力躍起,出指如電,點向趙率極後背。哪知剛剛點上,就聽到身側有輕微的破空之聲,司馬鈺知道是細微的暗器襲來,不由又驚又怒,萬想不到趙率極竟然還有伏手。自己招式已老,隻好一邊揮劍去擋,一邊點指加了三分力道,借力翻出。饒是如此,肋上也是麻癢微疼,知道是中了一枚梅花針之類的淬毒暗器,罵了一句,迅疾向山下遠處馳去。

趙率極一把拉住灰影,說道:“蔡師兄你怎麽來了?”“我不放心你獨自來找他。就按照大師兄的吩咐暗地裏跟著你保護。快追,他中了我的毒針,跑不了多遠的。”“不用追了,他根本就沒打算取我的性命。”“哦?難道你們——”“我那情急的一招根本就擋不住他那一劍。他改用指點就是留有餘地。”“那也得追啊。我的胳膊就是毀在他手裏,還有我派的秘籍。”“我派的秘籍他說被人給偷走了。”“啊?哪個人還能從他那裏偷走東西?哎喲,你看,他跑沒影了,這下是追不上了。”“藍麵梟”蔡恒 跺腳歎道。這蔡恒原是他們大師兄“單掌開山”厲鋒派他偷偷跟來的,司馬鈺和趙率極在這山間平地上打了好一陣子,蔡恒才攆到此地,所以他們前麵的話並沒有聽到。蔡恒見趙率極拉住自己不讓追無影神君,就後悔自己當時隻想把無影神君麻倒慢慢折磨他以報自己之仇,而沒有把最毒的暗器發出來。他問了他們交手前後的詳細情況,知道他們沒有說其他的什麽,這才在趙率極的堅持下,不再追尋無影神君,師兄弟慢慢下山去了。

司馬鈺沒有跑向客棧,而是向相反方向跑去。一口氣跑了一炷香的光景,隻覺得氣息再也無法提起,頭腦發暈,趕緊找個隱秘的地方躲了起來,將隨身帶的藥服了顆解毒的,將所中暗器取出。幸虧蔡恒一念私心,沒有發出最毒暗器,司馬鈺的解藥雖不對症,過了兩天,毒也完全解了。

司馬鈺思忖了一番,方打算先回旅店。他看到遠方有一個小村,約莫十來戶人家,就向那山村行去。到得村邊,見村邊一個院落,一個老漢在院中閑坐,就招呼道:“老伯安好?”那老者突見一個臉罩麵具的人站在院外和自己打招呼,嚇了一大跳,連忙應道:“壯士有何吩咐?”司馬鈺見那老者麵上驚懼不定,忙說道:“小可路過此處,錯過了飯時,不知老伯可有剩飯可有充饑?”“有,有,有,請壯士進來,我這就給壯士剩去。”老者說罷,轉身進屋,端出來一碟鹹菜和幾個饃饃。司馬鈺道聲謝,坐下吃了起來。隻聽得屋內叮當叮當的一陣響,那老者又端出一小盆才切的鹹菜來。司馬鈺忙到:“老伯太客氣了。”那老者惶惶的道:“隻要壯士滿意就行。”司馬鈺吃了個飽,掏出一錠碎銀遞與老者道:“些微銀兩,且充飯金,請老伯收下。”那老者雙手連搖,說道:“使不得使不得。一頓粗飯,壯士不嫌棄已是萬幸,那能收錢。”“老伯莫要客氣。”司馬鈺說道。那老者正要推讓,卻聽屋內傳來一陣壓抑的蒼老哭聲。老者道聲告罪,轉身進屋。司馬鈺在外麵隱約聽到屋內一個老婆子的哭泣之聲和老者的低低勸慰,聽了幾句,忍不住走到門首說道:“老伯家中可是遇到為難之事?”屋內兩人都是吃了一驚,那老者連忙說道:“沒有沒有,驚擾壯士了,對不住得很。”那老婆婆卻是一臉驚恐之色,緊張地盯著司馬鈺,好像連傷心也不敢了。司馬鈺說道:“老伯莫要掩飾。你說出來,看我能不能幫上忙。”老者正在猶豫,那老婆婆已經是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磕起頭來。司馬鈺趕步上前,將她扶起。那老者長歎一聲,說出了事由。

事情發生在近午時分。那老者有一幺女,年方十四,上午領著小侄兒在外麵挖山菜。在回來時候,碰到兩個大漢,將那姑娘掠走。那小侄兒甚是機靈,趕忙跑回報信。那老者的二兒夥同一個本村小夥子已經追去。眼瞅著過了晌午還沒有音信。老兩口吃不下飯,卻讓司馬鈺撿了個飽。司馬鈺問了那擄人的兩大漢走的方向,讓兩個老人家在家等候消息,縱身向村外跑去。兩老者見司馬鈺說走人就沒了影兒,以為是神仙,嚇的連忙跪下道謝。

司馬鈺跑過了兩個山頭,見山道旁躺著兩個年輕人,一個昏迷不醒,一個在哎喲叫喚。司馬鈺將昏迷的弄醒,將他們的傷口包紮,問他們是不是找被擄的女孩的?那兩個賊子往哪個方向去了?兩人說向東南方向走了。司馬鈺讓他們自行回去,自己向東南方向追去。一氣追出去有二十多裏地,卻沒有絲毫蹤跡。司馬鈺想這兩人帶著一個人跑的不會太快,就在這一帶來回搜尋。跑了幾趟,還是沒有一點音訊。司馬鈺就折轉向南方找去,走搜了近二十裏路,眼瞅著天色就漸漸要黑了。

司馬鈺心裏正在焦急,卻見山下樹叢中人影晃動,還傳來低低的說話之聲。他連忙縱到近前,隻見那兩人中的一個肩上扛著一個大麻袋,麻袋卻不住的蠕動,兩個人一路來談笑甚歡。司馬鈺踱到山道上,說道:“二位,麻袋裏麵裝的什麽?可容一觀?”那兩個大漢一見山道上出現的這個人,俱吃了一驚,兩個都驚叫道:“無影神君?”司馬鈺反倒略略吃驚,這兩個人認得自己,難道在哪裏見過?隻見一個漢子將手放在嘴裏,一聲呼哨已是衝天而起,悠揚連綿。不一會兒,隻見遠處六七個黑影已經是如風雲電掣而來,轉瞬間,將司馬鈺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