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爾虞我詐 誰施千重霧 運籌帷幄 且寄池中身

羅汝才回來之後已有月餘,卻對自己受襲之事一字不提,在總壇出入也是神色如常。老門主尚瓊身體雖然更見衰弱,被疾病和暗傷折磨得幾乎隻剩一把骨頭,經常隔三差五的咳血,但眼神卻是依然淩厲。隻是門中人心裏都明白,老門主已是支撐不了多久了。門中最有希望繼承門主之位的就是天壇壇主羅汝才和地壇壇主沙超海了。門中已有傳聞,說是老門主已經準備將門主之位傳與地壇壇主沙超海。但老門主在公開場合卻沒有任何表示。振乾門上下對此傳聞都揣測不已。

陝晉北方的四月,正是 春色 爛漫的時候。山野中處處山花招搖,桃杏紛披。老門主這天也動了遊興,在兩個手下的陪同下,出去遊玩賞春。卻不料中午就傳來消息,說是老門主尚瓊遊玩途中突然暈倒,摔落懸崖,手下救護不及。

這一消息對振乾門上下不啻是晴天霹靂。雖然人人都料到老門主難以久持,卻不料會是這種歿法,而且對於身後之事沒有任何交代!

眾壇主都連忙趕回總壇。一者送老門主歸仙,二者也是拜見新門主之事。眾壇主和香主瞻視了老門主的遺容後,回到議事廳坐下。天壇壇主羅汝才首先發難;質問地壇壇主沙超海,為什麽老壇主吃了他配的藥後,竟然暈倒以致殉命?沙超海則說此藥為“聖手神醫”羅長河所配,功能固本培元,不會有此 現象,還應有別情。說罷,命人傳來當日那兩個侍從,詳細詢問了一番,兩人說起那日老門主見崖邊一株桃花開得好看,就讓他們遠遠跟著,自己到跟前去看。兩人遠遠地見老門主佇立良久,忽然身子搖了一搖,就掉下崖去,相救已是無及。沙超海仔細盤問良久,還是問不出什麽,隻好讓他們退下。自己又仔細檢查了老門主遺體,也沒有發現有什麽異常。羅汝才在旁邊是冷笑連聲,沙超海窩了一肚皮氣,卻是無法自辯,跺腳走了出去。

這天晚上,眾人睡的正香,忽然被一陣吵鬧驚醒,待得看時,卻見二人鬥得正急。一個是沙超海手下鐵掌萬重山,一個是羅汝才手下中山狼段勝。原來萬重山奉沙超海之命來暗中拷問二侍從日間情況,兩侍從被點了穴道,遭其酷手,卻仍是日間那番言語。萬重山怒極,一鐵掌印在一個侍從背上,將那侍從打得哇的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奄奄一息。那中山狼段勝早已盯上萬重山,直到這時才露出身來,踹開房門,闖了進去,和萬重山交起手來。眾人把二人分開,問明原委,解開了二侍從的穴道。

羅汝才見此說道:“沙超海,你下藥害死老門主,現在又想嫁禍於這兩個無辜侍從,你的心也太狠了吧?你縱然想做門主,也不至於這樣做啊。”

沙超海冷哼一聲說道:“羅汝才,你自號曹操,誰不知你奸詐無比。你覬覦門主之位已久,誰人不知?老門主之事如何,大家心裏都有掂量。此二人肯定有不實之言,嚴刑相逼,一定能令此二人吐出實情。”

“哼哼,你想硬坐他人,我羅某人可不答應。此二人遭你手下嚴逼,尚還是原來言語,可見你要再拷問他們是另有目的,”說到此,羅汝才轉臉問那兩個侍從道:“你們二位以後可願跟隨於我?”那二人忙不迭的點頭答應。“那好,”羅汝才向眾人說道:“此後二人就是我的貼身侍從,那位有敢不利於他們之舉,就是和我羅某人過不去。”

“羅汝才!你此舉明明是要包庇你同謀之人!我沙某人一定要把此事查個清楚。”沙超海怒喝道。

“好啊。你要動他們,先過了我這關再說!”羅汝才豈會示弱,狠狠說道。

其他幾位壇主見此,連忙把他們勸開,要他們以老門主喪事為重,一切等老門主入土之後再說。兩人也就此下階,各自退了 。

幾天後,老門主喪事已畢,推舉新門主的事情也顯得刻不容緩。這天,眾壇主聚在總壇的議事廳商議此事。隻見總巡察賀蘭雲說道:“老門主在日,曾經有讓沙壇主日後繼承門主之意。且留有遺函。前幾天大家夥兒忙於老門主喪事,我顧不上說明此事。現在我拿出這個遺函,也不知是不是說的此事,請諸位壇主一同觀看。”說罷,從身畔拿出一個匣子,拿鑰匙開了,取出一個信函,遞與身邊的日壇壇主何人龍。何人龍展開,隻見上麵寫著:“振乾門門主之位傳與沙超海”一句話。何人龍看過,遞與月壇壇主汪寒。其餘人也都轉看了一遍。羅汝才看過,沉思有傾,對總壇的總管李袞說道:“不知李總管對老門主留下遺函之事可知曉?”李袞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此事。”羅汝才點點頭說道:“是了,這就奇怪了,門內內務都是李總管總持,但不知賀蘭巡察如何得以持此密函?”原來振乾門設有巡查和總管二職,巡查隻管門下弟子違規和糾責之事,總管則總籌門內大小事務等。老門主留下遺囑,理應交與總管保管,最不濟也要巡察和總管二人同知。賀蘭雲怔了一怔,看了沙超海一眼,緩緩說道:“這個我也不知。老門主出事前交與我這個匣子,說是重要之物,讓我保管好。”

“哦?當時老門主沒有特別叮囑你什麽嗎?”羅汝才問道。

“老門主沒有交待其他話。”賀蘭雲回答道。

“哈哈哈,好你個賀蘭雲,竟然串通沙超海偽造老門主遺囑!”羅汝才冷笑說道。

賀蘭雲和沙超海二人幾乎同時站起。賀蘭雲怒道:“羅汝才!你不要血口噴人!我如何偽造遺囑?這老門主的字難道是假的不成?你今天要不說個明白,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

“是啊。羅壇主是不是因為老門主遺言沒有讓你當門主而耿耿於懷呢?但也不能隨便胡說啊。”沙超海在一旁也陰陰的說道。

羅汝才仰天哈哈一笑,說道:“好!我今天就戳破你們的詭計。首先,老門主留下此函,理應交與李總管收藏,最不濟也要李總管知曉此事。”說到這裏,羅汝才麵向李袞,說道:“ 日常 門中雜事,皆由你來處理,老門主的 私密 信函,是否也交與你保管?”李袞點頭答道:“不錯。就是門主私物,也統統由我代管。”羅汝才說道:“這就是了。可見老門主對李總管信任之深。那麽賀蘭巡查密函的來曆就有必要說清了。其次;這封密函我剛才已經仔細的看過。一般人都以為這是老門主的字跡。可是—”羅汝才環視了大家一眼;“老門主的瓊字那兩點寫得如高山墜石,而這上麵瓊字的兩點寫的力道卻缺了許多,隻是形似而已。因此我有理由懷疑這封信的真實程度。”其實門中眾人多是武夫,對書法之道多不 熟悉,羅汝才這樣說,眾人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羅汝才其實也不需要眾人看出什麽,隻要眾人心裏起疑就可以了。“再說,”羅汝才又繼續說道;“老門主雖然年事已高,但體魄猶健,但吃了沙壇主送的藥後,卻是日漸羸弱,最後竟然發暈而喪身。沙壇主怎麽向眾人解釋?沙壇主用心若何,隻怕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你放屁!”沙超海怒喝道:“眾位壇主都看過門主遺函,沒有異議,你卻扯出這樣的理由,好不牽強!不錯,老門主是吃了我送的藥來,他出事以前的氣色比沒有吃藥以前好的多,門中眾人都看的出來。至於如何意外摔落陡崖,還有待再查。門中上下,誰不知道你羅汝才暗中勾結內宦,交納權貴,外仁內譎,心有異圖!你壞了我們武林人的規矩,所以老門主才不把 門主之位傳給你。現在你見門主傳位於我,心懷不滿,故意說這些話來混淆視聽,可惜門中眾人不會受你的蠱惑。至於門主如何把此函件交與賀蘭巡察收藏,隻有老門主自己清楚了。”

“哼哼,沙壇主的意思是老門主信不過老朽?那老門主怎麽還讓我執掌內務?我看沙壇主隻怕是想當門主想得等不及了吧?”總管李袞見沙超海這樣說,忍不住回諷道。

“嗬嗬,我可沒有說老門主信不過你李總管,這是你自己說的。”沙超海冷笑著說道。

“你——”李袞氣得站起來,剛說得一個你字,羅汝才截住話頭說道:“沙壇主真是好妙想啊。老門主把門內一切內務都交與李總管處理,甚至把自己的 私密 信函都交與李總管收管,可見信任之深。獨獨對於門主繼承這樣的大事,卻交與一個管理外務刑罰的巡察代言,這於情理恐怕不合吧。再說,此信是在老門主失事之前所寫,難道老門主已經預知日後之事?諸位壇主都心如明鏡,豈由二位隨意糊弄?”

“嘿嘿,羅汝才!我素知你狼子野心,早有異圖。門主在日,曾對我言及你日後必不甘於區區門主之位,恐怕還有他謀。老門主恐怕你日後牽連本門,故早做今日之計,留下密函,以防不測。今日你果然跳了出來,來爭這個門主之位。隻是老門主遺訓在此,誰敢不從?”沙超海說道。

“哈哈哈,我豈要爭什麽門主?隻是怕著門主之位落在某些小人手裏。”羅汝才諷刺說。

隻見日壇壇主何人龍站了起來,環視眾人一眼,緩緩說道:“今日之事,我看二位也辯不成個結果。門主遺訓我們固然要遵,但羅壇主懷疑之事也不為無理。這些事情,一時半會也查不明白。做門主者,既要德能服眾,又要武藝高強,日後帶領我門發展壯大。而我門有望繼承門主者,也是二位壇主首選。依我之見,不如依照武林慣例,擇日二位壇主切磋切磋,點到為止,武功高者繼承門主之位。不知道諸位認為如何?”

何人龍這番話,差點沒有把沙超海的鼻子氣歪。表麵上看何人龍是不偏不向,但實際上卻把沙超海遵遺訓繼承門主之事給徹底抹掉了,沙超海要想當上門主,隻有和羅汝才比試武功,雖然自己不懼,但多費了一番手腳,焉能不氣?何人龍提出後,總管李袞首先附和,羅汝才也表示同意。月壇壇主是不置可否。那巡察賀蘭雲心裏雖然不願如此,但怕別人再說自己周折,隻好默不作聲。沙超海見此,雖然心有不甘,但羅汝才既然答應,自己又豈能示弱,也隻好依從何人龍的提議。當下眾人商定,三日後以比武來定門主!

三日後。

青板坪。

總管李袞和巡察賀蘭雲坐於北端,門內眾人散在東西而坐。總管李袞宣布:“此次武功切磋,是為確定下一任門主之事。比武要求點到為止,失招即輸,拳腳兵刃不限。勝者就任門主,輸者不能再有異議。”

場中。

羅汝才向沙超海一抱拳,嗬嗬一笑說道:“沙壇主,今日切磋,實為我振乾門以後之發展,不得不如此安排。羅某得罪了。請。”沙超海從鼻子中哼了一聲,說道:“羅汝才你就不要假惺惺的了。你的心思我豈能不知?少廢話,沙某候著你呢,來吧。”羅汝才不再多言,微然一笑,一掌拍了過去。沙超海舉掌來迎,隻聽啪的一聲,兩人一震,同時後退了一步,沙超海雙臂一振,衣衫無風自鼓,揉身而上,和羅汝才鬥在了一起。

二人這一交手,場外眾人都不禁佩服不已。那羅汝才身材高大,招數卻是陰柔,輕飄飄的似毫不著力,反觀沙超海,雖然身材隻是中等,招數卻是大開大合,烈烈生威。二人鬥了百十招,竟然仍是不分上下。眾人正看的 咋舌,卻聽一聲巨響,原來是二人又對了一掌,羅、沙二人都禁不住退了三步。

沙超海一伸手,從身畔拔出劍來,說道:“你的掌法已經領教,再試試兵刃功夫。”羅汝才冷哼一聲;“羅某無不奉陪。”說罷,從背後抽出自己的單鞭來,提在手中。沙超海抖手顫出一團劍花,向羅汝才圈來,羅汝才單鞭一擺,向來劍硬砸過去。

二人這一換成兵刃,比剛才拳腳也更是凶險。二人的風格也反了過來,羅汝才單鞭招數如長槍大戟,八麵生風,而沙超海的劍招卻是變得陰狠凶厲,如一條毒蛇,尋隙而噬。旁觀眾人睜大了眼睛,不肯錯過交手中的一招一式。眨眼間,二人又鬥了百十回合,眾人看的眼都直了。

激戰中,隻聽沙超海一聲長嘯,一招鳳鳴岐山使出!羅汝才單鞭斜指,迎了上去。但見沙超海招數堪堪使出一半,招式一變,劍幻千影,陽光下如一樹梨花,眩人眼目,一招“劍雨飄香”向羅汝才卷去。霎時間,滿場都是沙超海的劍影!那羅汝才也是一聲長嘯,身子如陀螺疾轉,一招“沉霧重重”使出!眾人耳中隻聽得叮叮當當之聲不絕於耳,如一斛珍珠傾地也似。滿場劍光鞭影中,隻見羅汝才的單鞭忽然向場外飛出,與此同時,劍影也忽然消失,一聲悶哼傳來,二人已是分開!

原來沙超海“劍雨飄香”將是使完,正要變招,劍勢方起,羅汝才卻覷得這個間隙,單鞭疾向他肩上砸去。沙超海順勢用劍去撥擋。劍鞭相交,卻陡然發覺單鞭上幾乎沒有力道,就如一個人攢滿了勁,卻打空了一般。“上當”念頭倏然剛浮現腦海,那羅汝才的雙掌已是如閃電般按向沙超海的胸膛。沙超海劍在外圍,無法回護,隻好一邊用左掌封擋羅汝才雙掌,一邊疾向後退。隻是怎麽封擋得了,被羅汝才左掌啪的拍在右肩,頓時肩頭如遭錘擊,忍不住悶哼一聲,噔噔噔連退幾步,方才站穩。

再看羅汝才立在場中,滿麵含笑,向沙超海拱手說道:“沙壇主,承讓了。”沙超海待要再戰,卻厚不下這個臉來,惱怒羅汝才狡詐,心中把羅汝才祖宗都恭維了一番,冷哼一聲,說道:”還是請巡察總管二位評判吧。“說罷,暗中運氣療傷,不再答話。

隻見巡察賀蘭雲站起來說道:“這番比鬥,雖然沙壇主受了點小傷,但羅壇主也被打得兵刃脫手。可以算作平局。諸位意下如何?”

“不然,”總管李袞也站了起來,說道:“雖然羅壇主兵刃脫手,人卻無恙。而沙壇主受了一掌,已然受傷。比武之前已經說明,這次比武是點到為止,不做無謂拚鬥,以免傷了和氣。所以我認為是羅壇主稍勝一籌。大家夥兒看呢?”

“總管言之有理。我們此次比武隻是以定門主為主,分出勝負即可。不必多作無謂拚鬥。”何人龍也站起來說道。而月壇壇主汪寒則不做任何表示。

總管李袞見此,說道:“既然大家都這樣認為,那就這樣定了。我們振乾門第三代門主就是羅汝才羅門主了。下麵我們就去議事廳安排新任門主就職之典。”

“且慢!”隻見沙超海走上前來,麵向李袞說道:“我沙某人自入本門以來,為本門發展大小數十戰,病軀早已不堪。現在我辭去地壇壇主之位,請另選賢能擔任。今說與總管知曉,告辭。”

“哎呀,沙壇主,羅某以後仰仗之處甚多,何必就走?這樣吧,沙壇主屈尊俯就副門主之位,我們一起將振乾門發展壯大如何?”羅汝才見沙超海要走,連忙說道。

“哈哈,不必了。羅壇主費盡這麽多心力才奪得門主之位,以後就好好的主持振乾門吧。我在這恐怕要礙你的事,你能睡的安穩?不必假惺惺的了。哈哈哈。”說罷,沙超海也不向其他人再打招呼,幾個縱身,向山下馳去。

沙超海走後,隻見巡察賀蘭雲向眾人一抱拳,說道:“諸位,我賀蘭雲德鮮藝微,愧占巡察之職,現在也向眾位請辭。”羅汝才趕步上前,向賀蘭雲說道:“賀蘭巡察,你可不能走。我振乾門正需要你這樣的對本門忠正之士啊。你放心,你還做你的巡察,並且開壇收眾,作為內堂之一。你和李總管二人共同輔助我將我們振乾門發揚廣大,如何?”

“嗬嗬。多謝羅壇主的一片心意。隻是我門人才濟濟,也不缺我一個武藝低末之人。其他諸位弟兄足可擔得起巡察之責。諸位,”賀蘭雲又向場上眾人環了一揖,“告辭了。”說罷,轉身向和沙超海走的另一個方向縱去,幾個起伏,已是不見。眾人目送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卻都沒有看到,羅汝才臉上露出的得意、詭譎的神情,雖然隻是一閃而逝。

議事廳內。

眾人向新任門主羅汝才覲見已畢,隻見羅汝才哈哈大笑,向眾人說道:“眾位兄弟,從今以後,我們大家齊心戮力,將我振乾門發展壯大。以使我門日後在江湖上,與少林武當鼎足而立。

何人龍,你即日起升為本門總巡查之職,開堂收眾,總督門下各壇。

柳進忠,升為天壇壇主。

呂公然,升為地壇壇主。

崔猛,升為新開之三才壇壇主。

段勝,升為日壇壇主。

郭大成,升為新開之星壇壇主。

曾廣,為聯絡使。負責各處聯絡。

其餘人等,各安本職不變。”

羅汝才說罷,看著下麵的一群人,心裏不禁一陣傲然,也有些得意,現在終於坐在這個座上了。但這些,隻是自己宏偉目標的一小步,我羅某人是不會止於這個小小的門主之位的。振乾門已盡在我的掌握,這些人都是我以後做大事的根本和幫手。以後的方向,就是向自己宏大的目標而前進。哼哼,我羅汝才,自號曹操,就是要成為一代梟雄,假以時日,一定會立馬吳山!想到此,羅汝才的目光穿過廳門,投向無際的遠方,他仿佛看到,他的夢想,正一步步向自己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