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看吧，是報應啊
“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北辰接過蘇若身上的包，“去哪？”“跟著我走就對了。”
於是蘇若跟在他身後，看著北辰將包跨在肩上滑稽的樣子，捂著嘴偷笑。卻不料他突然轉過身來一把拉過她放到人行道內側，“小短腿，跟緊點。”“誰是小短腿？”“除了你，還有別人嗎？”
“滾！”蘇若砸了他一拳，“說了女生要矜持一點，你這樣不好嫁。”北辰揉著肩膀笑，“不嫁就不嫁，我自己養活自己。”
“那可不行，你雖然腿短了一點，臉大了一點，人胖了一點，還傻了一點……”北辰話還沒說完，就被蘇若又揍了一拳，笑著叫喊：“你再說一遍！”
“我還沒說完。”北辰跳開了，轉過身來正對著她，“這都是和我比起來，也隻有一點點的差距。馬馬虎虎，勉勉強強可以給你個優秀，所以不能就這樣浪費。”
“自戀狂。”蘇若撇嘴，轉而看著北辰，“算了，不跟你一般計較。”
因為你確實優秀，蘇若笑了起來，“到底去哪裏啊？”“別急，就快到了。”
蘇若看著旁邊北辰的側臉，其實就這樣一直走下去也可以的。“北辰。”“嗯？”“沒什麽，就突然想叫叫你。”“以後還有很多機會，想怎麽叫怎麽叫。”蘇若突然低下頭去，可是我很可能無法跟你去同一座城市。“不管，我現在就想叫。”“行，你想叫就叫。”北辰無奈地笑著搖頭。
“北辰。”“嗯。”
“北辰。”“我在。”
“北辰北辰北辰。”“誒誒誒。”
“哈哈哈。”蘇若爽朗的笑聲在街頭回**，“你好傻。”“你才傻。”
蘇若側過臉悄悄拭去眼角的淚水，就算不能去同一座城市，隻要看到你安好就行。
“到了。”“這是大晚上要爬山嗎？”蘇若瞪大了眼睛看著北辰，“傻不傻，看看那是什麽。”北辰指著旁邊的纜車笑，“平時下午五點就關了，但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因為高考結束延長營業時間。”北辰抬手看了看表，“剛好能趕上最後一趟。”
“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我爸的同學在上麵天文台工作。”“天文台？”“是啊，你不知道？”“我平時比較宅。”蘇若不好意思地低頭理了理頭發。
“今晚的天氣很適合看星星。”北辰抬起頭來看天空，轉而又看向蘇若，“你不是一直想看淡藍色的星星。”
原來你一直都記得，蘇若笑著點頭，“嗯。”
剛坐上纜車，蘇若就意識到一個問題，囁嚅著說：“我有點恐高。”“那我們走上去？”北辰準備起身。
“沒事，不嚴重，閉著眼就好了。”蘇若突然覺得自己真是麻煩，握緊拳頭咬牙微笑著讓他不要擔心。
“真的沒事？”“嗯，反正也隻是心理作用，到了你叫我。”纜車已經啟動，蘇若瞥了一眼腳下的建築，連忙閉上了眼。
北辰看著蘇若靠在背椅上微皺著眉頭的樣子，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拍了下來。
相機裏的她，披肩的長發被風吹出淩亂的美感，額前的劉海將精致的臉龐修飾得恰到好處，歪著頭閉眼仿佛在沉睡的模樣竟然讓北辰不自覺紅了臉。
“北辰。”蘇若突然的呼喚，讓他瞬間慌亂，匆忙將手機塞回口袋，直直地坐好將雙手乖乖放在大腿上。
“怎麽了？”還好她並未睜開眼，沒看見自己這出糗的樣子。
“還有多久啊？”“大概過了三分之一。”“你說說話唄，太安靜了有些害怕。”“嗯，要說什麽？”“隨便說說。”
“那你知道天狼星嗎？”北辰換了個舒適的姿勢，把頭扭到一邊，卻仍然不時看向蘇若，“它是天空中最亮的恒星，合適的時間和天氣單憑肉眼就能看見，呈現漂亮的藍白色。”
“那我小時候看見的淡藍色星辰很可能就是天狼星，我還一直以為是看錯了。”蘇若突然興奮起來，“我們等會兒能看見天狼星嗎？”
“怕是看不見，天狼星最容易觀測到的時間是冬季和早春。”“這樣啊。”
感受到蘇若語氣裏的失望，北辰看向她，“今年的冬天我們可以一起找個郊外去看天狼星。”“真的？那我們約好了。”蘇若掩飾不住的開心。
話音剛落，纜車突然在空中搖晃了一下，蘇若嚇得叫出了聲，整個人都緊張起來。北辰從對麵瞬間移到她身旁，抓住了她的胳膊，“別怕。”溫柔的聲音讓蘇若頓時安下心來，從胳膊傳來的溫度直達心間，身體也隨之熱了起來。
還好纜車隻是出了點小故障，隻幾秒便繼續按照軌跡前進了，於是北辰鬆開手回了原來的座位。空氣瞬間又安靜了下來，蘇若嘴角微微上揚，垂下頭往座位上再靠了靠，北辰則眼裏帶著笑將頭扭到窗外。
“下來吧。”蘇若睜開眼正準備踏出纜車卻腳下一軟，北辰伸出手及時護住了她。蘇若紅著臉道了謝，連忙閃到旁邊，大步往前走，指著前方的光亮處，“那裏就是天文台了吧。”“嗯。”北辰跟了上去，抿嘴憋著笑走到她身邊。
“李叔。”北辰進門就跟工作人員打了招呼，“今年方月沒來？”那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蘇若，笑著說，“還是第一次見你帶其他女生來這。”蘇若在一旁紅著臉微笑不語。
“嗯，那我們就先過去了。”“好。”
北辰帶著蘇若來到了一個角落，“這裏的視線最好，我每次都在這看。”北辰說著彎腰屈膝調好了望遠鏡的焦距，“竟然能看到織女星，你看看。”
蘇若趴了過去，“真漂亮，好多星星。”“那顆最亮的就是織女星，能看到一點藍色吧？”北辰湊過來，兩個人的頭不小心撞在一起，蘇若摸了摸額頭，北辰愣了一下連忙起身。
“嗯，白中透著藍色，又好像有一點青色，總之很漂亮。”蘇若止不住的讚歎，“這是我第一次看天文望遠鏡，雖然沒有網上的精修圖那般驚豔，可我喜歡這樣真實的美。”
“這望遠鏡要怎麽調？”蘇若抬起頭來問北辰，“你看這，這裏是移動方向的，這裏調節焦距……”蘇若非常認真地在一旁聆聽，時不時點頭。
“嗯，那我自己再看看，要不你去另一台？”“這麽快就要趕我走了？”北辰笑著看她。“不然你就站在旁邊等，我也不介意。”“那算了，我還是過去了。”北辰去到旁邊的望遠鏡。
“蘇若，你過來看，我找到牛郎星了。”“就在織女星旁邊吧，我已經看到了。”蘇若湊在自己的望遠鏡前沒有挪動腳步的意思。
北辰直起身來看著旁邊蘇若專注的樣子寵溺地笑，小聲念叨，“早知道就不教你了。”
“感覺怎麽樣？”“真好啊。”蘇若伸了個懶腰，歪頭朝著他笑，“跟著大佬有肉吃。”北辰愣了一秒，挪開視線，“那可不。”
“接下來要回家嗎？”“想不想等日出？”“高考結束放縱一下還是可以的。”蘇若尋了處椅子坐了下來，“反正跟爸媽請了假。”於是北辰也在她旁邊坐下。
夜裏的風特別涼爽，“很香的青草味。”蘇若閉上眼嗅了嗅，“你不是討厭香草味？”“現在好像不怎麽討厭了。”蘇若睜開眼朝他笑，“人是會變的，好嗎？”
於是北辰也嗅了嗅撲麵而來好聞的味道，“後天鄭安他們想要聚一聚，你去嗎？”“你去我就去。”“那就一起。”“好。”
蘇若伸長腳搭在一起上下晃悠，眼神飄向遠方，“如果我沒考上清華該怎麽辦？”北辰扭頭看向她沒有說話。
“我沒有複讀一年的勇氣。”蘇若收回視線，看著北辰微笑，“我可能沒辦法和你去一座城市了。”想了想又接著說，“不過，我會努力考研的。”
“等結果出來再說。”北辰脫下外套蓋在她腿上，蘇若低下頭來細心地將垂下的角掖好，將腿弓起來，手支撐在上麵托住腦袋發呆。
“在想什麽？”“我在想如果時間能夠就這樣暫停該多好，這樣就不用去考慮未來那些令人煩躁的東西了。”蘇若扭頭看著北辰，眼睛裏帶著難以言喻的悲傷，“可有些事沒辦法逃避。”
“那就去麵對，有時候結果會比你想象中要好。”“希望是這樣吧。”
“困了嗎？你可以睡一會兒，等日出的時候我叫你。”蘇若搖搖頭，“今晚意外的很清醒。”
“已經淩晨三點了。”蘇若有些興奮，“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熬夜。”
“我初中暑假和鄭安跑出去熬夜打遊戲，被我媽抓到了。”
“然後呢，被暴打一頓？”“看你這樣子，很希望我挨打啊。”北辰有些無語。
“因為的確該打。”蘇若肆無忌憚地笑。“讓你失望了，我媽沒打我，但是回家之後不準我睡覺。隻要一閉眼就把我拍醒。”
“阿姨這招狠啊，後來呢？”“後來自然是再也不敢熬夜打遊戲了。”北辰一副明知故問的表情。
“哈哈哈。”蘇若毫不留情地嘲笑他，“這麽容易就慫了，也沒多大能耐嘛。”“總比你連熬夜都不敢的強。”“我那是不屑，睡覺是多麽幸福的事。”
“我知道你的假期生活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北辰笑，“豬一樣的生活，怪不得這麽胖！”
“我哪裏胖了，你給我說清楚，哪裏胖了！”蘇若戳著北辰的肩膀，北辰一點點往裏麵倒，蘇若就一點點逼近。於是“砰”的一聲，北辰就這樣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蘇若在一旁看著他笑到直不起來腰，捂住肚子蹲了下去。
“喂，你倒是拉一下啊！”北辰的兩隻腳還搭在椅子上，見蘇若不搭理自己，隻是笑個不停。便隻好將手撐到地上自己爬了起來，“笑夠了嗎？”“沒有。”蘇若直起身來繼續笑。
北辰揚起手來準備拍拍身上的灰，蘇若卻以為他要打自己，往身後一退，卻踩空了台階，失去重心，往後仰了下去。還好北辰眼疾手快抓住她往自己懷裏一拉。蘇若就這樣瞪大眼愣在他懷中，仿佛聽見了他的心跳聲，或許是自己的心跳聲。
驚魂未定的她反應過來紅著臉迅速從北辰懷中抽離，往旁邊跨了一步，背對著北辰撥弄額前的頭發。
看著她手足無措的樣子，北辰笑著說：“看吧，誰讓你笑我，是報應啊。”
“太陽出來了。”察覺到眼前有暖暖的黃色升起，蘇若抬起頭來看向天邊。北辰走到她身邊站立，蘇若用餘光看他的側臉，嘴角漸漸起了笑意，“這也是我第一次看日出，很美。”
北辰用餘光瞥向她，“嗯，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