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那是專屬於我們的高三

如果說高三是最具壓力的階段,高二則處在最迷茫的尷尬時期,這時的他們沒有強烈的緊張感,卻又害怕麵對高三的巨大壓力,想要忙裏偷閑卻又不敢真正鬆懈。可時光還是在這樣的懵懂之中悄然流逝,不給他們留一點情麵。

“馬上就是高考了,你們把自己的書桌收拾幹淨,搬回宿舍或者放到旁邊的屋子裏……”班主任帶領著大家布置考場,這也意味著馬上他們就要成為高三的學生。

蘇若很晚才走出教室,看著身後空空的桌子,仿佛一切又回到剛開始的時候。當然她的開始在瀝中,在那裏有一個關於淡藍色星辰的夢,也許有那麽一天所有的夢都不再是夢。會嗎?一定會的。蘇若溫婉地笑,她會記得,記得所有的感動。

高考的那兩天蘇若跑去了學校,門口站著持槍的刑警,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緊張的氛圍。

感覺到有人拍了自己左肩一下,蘇若扭過頭,卻沒見到人,“我在這。”北辰從右邊跳出來。“幼稚!”蘇若笑他。“可你還是被騙了。”

“你怎麽在這?”蘇若問,“你怎麽在這?”北辰反問。於是兩人相視一笑。

“很多人都說學曆不重要,卻還是擠破頭地想要去到更好的學校,你說這是不是矛盾啊?”

“學曆固然不是全部,但好的學校能給你提供更多的機會和平台,你既然不討厭學習,成績也不錯為何不努力去一所好學校?那些所謂的低學曆成功人士,又有多少人能做到他們那樣,他們背後的付出能與他人言說的又有幾分?如果他們努力了卻沒有成功,又有多少人會去關注他們?”北辰一連串的問題直擊蘇若內心,“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清,我隻要知道自己要學建築,想要去到清華的建築係就好。”

“嗯,那我就去清華的計算機。”北辰脫口而出的話語讓蘇若既開心又有壓力,“如果我沒考上該怎麽辦?”

“現在不是說這話的時候。”北辰轉過來看著蘇若,“你相信我能考上嗎?”“相信。”蘇若毫不猶豫。“那你相信我嗎?”

“相信。”蘇若肯定卻又削弱了音量。“那我說我能考上你就能考上。”蘇若抿著嘴笑了起來,“被你繞進去了。”

看著北辰堅定的目光,蘇若也與他一同看向遙遠的天空。“我有說過你眼睛裏有星辰嗎?”“這算是誇我嗎?”北辰轉過來含笑看著蘇若的眼睛。“嗯,是在誇你。”

雖然新生還未報道,可高考結束再次回到學校的他們也算是升上高三的人了,走在校園裏突然感覺冷清了許多。

在寫作業的間隙,蘇若抬起頭來環顧四周埋頭奮筆疾書的同學。也許大多數的我們對未來都沒有一個明確的方向,可是在這一刻我們共同的目標就是那個名為“大學”的地方。

“今年暑假隻有二十天呢!”方月有些不滿,“畢竟我們馬上就高三了,寒假有一個周的假就不錯了。”蘇若收拾著桌上的東西。

“你暑假有什麽計劃嗎?”“我媽給我報了素描班。”“你不是有繪畫基礎嗎?”“嗯,之前學過一點,但是建築學方麵的了解不多,還需要再補補。”“如果報建築,高考會考這個嗎?”“不考吧,但是現在學一點到時候會輕鬆一些。”“怎麽不高考完再學?”“我怕我每天做題會厭煩,畫畫對我來說也是調劑。”

“真好啊,羨慕你對自己的未來有清晰的規劃,我就屬於那種走一步看一步的人,現在隻要能上北京的重點就行了。”方月歎氣。

“你好像對北京有著特殊的感情?”蘇若差不多收拾好要帶回家的書,停下手中的動作看著方月。

“嗯,小時候被爺爺影響了,他給我講了好多關於北京的東西。於是我一直都想去看看北京的四合院與老胡同,想要去天安門看升國旗,沒事的時候可以爬一爬長城,好像是非常值得期待的事情。”方月說到這笑出了可愛的梨渦,“到時候我有時間就去清華找你和北辰玩。”蘇若看著她,如果能考上自然是好的,笑著點頭,“嗯,我等著。”

今天是暑假的第四天,蘇若在素描課上被老師點名表揚了,她畫的是記憶裏瀝中的教室。

被微風掀起一角的窗簾,講台上散落的白色粉筆,桌子上東倒西歪的書本,還有飄落在窗台邊的銀杏樹葉子。

隻是老師沒有發現在倒數第三排的座位上擺放著兩塊巧克力,一塊抹茶味,一塊香草味。

“畫得怎樣?”蘇若將圖片發送到北辰的微信,“挺好,不過為什麽沒有我們的座位?”“畫不下。”蘇若拿著手機躺在**笑。“被你截掉了吧。”“這麽明顯嗎?”蘇若坐起來,點開大圖,“好像是挺明顯。”“我要看原圖。”“不給。”“你是心裏有鬼嗎?”“不管你怎麽說都不給,我要看書了。”蘇若放下手機,爬下床將素描本收好,打開了台燈。

“那我也去背單詞。”瞥了一眼北辰回複的消息,蘇若滿意地關了手機。將頭發高高地紮起來,拿出了數學卷子。

北辰點開圖片又看了看,嘴角微微上揚,放下手機,拿起手邊的單詞本靠在窗戶邊上開始記憶。

二十天的日子過得真快,一轉眼又到了開學的日子。報道的當天晚上班主任跟他們講了好多,關於夢想,關於未來。每一個同學也上去用幾分鍾的時間向大家分享高中兩年的心得以及未來一年的計劃和打算。

蘇若還是不敢向全世界宣布自己想要去清華,隻說想要學建築。“清華的建築很好,以你的能力是可以衝刺清華的。”一旁班主任的話讓蘇若心裏百感交集,被信任是幸運的,同時也是有壓力的。

站在講台上能清楚地看清下麵每一個同學的表情,姚璐的臉上依舊是鄙夷。蘇若微笑,“謝謝老師,我會努力的。”

回到座位上,蘇若回想起姚璐眼裏的不屑。大抵人與人之間是真的存在著磁場的,盡管看不到,摸不著,它卻就在那裏存在著。一旦契合度不夠,的確是嚐試多少次也沒辦法去喜歡上的。

作為室友,蘇若的確是想過和她好好相處,可現在看來並不現實。

你何必強迫自己去討好別人?可無奈的是現在的我,免不了要和她們打交道,難道真要每一次都吵起來才罷休?最好的辦法也許就是接受兩人不和這個事實,不再去奢求圓滿。既然暫時無法避開聯係,那麽保持一段距離總是可以的。

我們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喜怒哀樂,也有自己想過的生活,必須陪伴的人。因此把時間花在自己喜歡的東西上才是正事,如果每天都要因為一些在我們生命裏無關緊要的事情傷神,那真是浪費生命的愚蠢行為。

“我可沒時間搭理你。”蘇若笑著搖搖頭,從書堆裏取出了素描本。方月轉過頭,“你笑什麽?”“就是突然覺得有的人很好笑。”

等到新生報道,學校又被綠皮大軍所包圍,食堂瞬間擁擠了起來,高三的他們看著這群剛踏入高中的孩子仿佛看見了曾經稚嫩的自己。

初中畢業的時候對高中充滿了幻想,早早地就給自己定下各種各樣的規劃,那個時候隻是想想就感覺未來會很美好。

相信每個人都對新生活帶著一份憧憬吧,盡管這憧憬中會夾雜著迷茫無助的恐懼或者無從適應的尷尬,我們依舊會願意去滿心期待。有人向往一個全新的開始,有人渴望一次不同的體驗,亦或有人隻想要一場專屬的邂逅。

歸根到底,我們都會習慣給未知的生活抹上一筆神聖的色彩,然後帶著敬畏的心情一點點接近,逐漸去揭開那朦朧的麵紗。

隻是等待我們的結果是什麽?好像高中遠遠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青澀美好,就比如一個周末起來稍晚了點,便會產生滿滿的罪惡感。忍不住責怪自己明明不該這樣的,本可以約幾個好友迎著燦爛的陽光出去漫無目的地走一走,或者寫寫作業、聽聽歌,又或者隻是一個人去到那些自己曾驚歎過的照片的實處,吹吹風,尋一處有眼緣的咖啡店,坐在靠窗的位置,沉浸在背景音樂的舒緩旋律中,伴著可可豆的餘香,就輕輕地趴在那裏,臉朝向那溫暖陽光,然後淺淺睡去,做一個甜甜的夢。

於蘇若而言常常會夢到一部小說般浩大的場景,仿佛短短的時間裏又經曆了一段不同的人生。關於夢,有人說有預言的能力,也有人說是體現了你心中最真實的夙願。她不知道,隻簡單地懂得她喜歡夢裏的世界,因為夢總會送給她不同於現實的驚喜,又或者是另一種真實。

可是,以上的生活好像並沒有如期而至,就好像明明可以歲月靜好,我們明明可以收藏一份又一份珍貴的記憶。可真實的我們卻會時常抱怨,手邊的題目好像永遠做不完,書上的筆記看了一遍又一遍,現在連偶爾想要出去吃一次抹茶聖代都感覺是奢求。

每天在教室裏除了寫作業就是睡覺,尤其是早上第二節課下後整個教室比上課還要安靜,大家都像約好了一樣紛紛趴在桌子上休息,十分鍾不到的時間裏也能睡得很香。

學校取消了高三的體育課,卻要求所有學生在下午課間操的二十分鍾裏下樓跑步,一圈又一圈,於是又開始數著日子期待即將到來的大學生活。

仿佛一直都在期待未來,回憶過去,什麽時候才能真正地享受現在?

高三最殘忍的就是一波接著一波的考試,成績好的同學主要害怕心態不好成績起伏過大,成績差一點的同學則瘋狂查漏補缺,哪裏分數增長得快抓哪裏。

許多在高一高二時調皮的孩子也開始認真起來,拿著題目到處問同學、老師,專注地聽講,可努力睜大困倦的雙眼卻抵不過昏沉的腦袋朝桌子撞去。

蘇若的成績基本維持在年級前十,卻依舊有不小的波動,想要衝刺清華的建築,至少得保證年級前三才行。她最好的一次模擬考排在第二位,第一次和北辰的名字隔得那麽近,看著大屏幕上的排名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