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其實，我喜歡……
“蘇若，聽說老師今晚要把期末成績用幻燈片放出來。”方月捂住臉哀怨，“啊，好害怕，我最擔心的就是數學，又要在全班麵前丟人了。”
“沒事，我覺得你複習得很認真，不會差的。”蘇若摸著方月的脖子柔聲安慰她。“但願吧。”方月默默祈禱。
當班主任抱著電腦走進來的時候，蘇若也顯得有些緊張，作為轉學生的自己，怕是更容易被嘲笑吧。就在老師調出成績表的那一刻，蘇若第一次因為學習感到心灰意冷。
不自覺捏住手邊的白紙，“刺啦”一聲，變得不再完整，蘇若幹脆將紙片揉成一團緊緊攥在手中。伸出手剛想要推一推麵前的書，桌子左上角的玻璃杯卻突然掉落，此刻刺耳的聲音響徹整間教室，所有人都看著蘇若，她連忙蹲下身來想都沒想就用手去撿拾碎片，就這樣被劃拉了一大道口子。
“你沒事吧？”方月看見她正在流血的食指，擔心地問。蘇若卻沒有感到痛，愣愣地杵在那裏沒有說話。“老師，蘇若手劃傷了，我陪她下去買創口貼。”方月把蘇若扶了起來。“去吧。班長把地上的玻璃渣掃幹淨。”
“蘇若，你不痛嗎？”方月見她沒什麽表情，皺著眉頭有些心疼地問。“現在好像有點痛，看來我反射弧有些長啊。”蘇若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你先去廁所把傷口洗一洗，我去買。”方月從小賣部跑出來後細心地將創口貼給蘇若貼好，抬起頭小心翼翼地問，“你是不是對成績不滿意啊？”
蘇若愣了一下，轉而看著方月的眼睛認真地說：“也許很多人都會說年級十七不錯了，可對我而言遠遠不夠。這隻是在我們學校的排名，還有瀝中，整個省的排名又會如何？這樣下去別說是選擇我喜歡的專業，連清華的門檻都進不去。”蘇若低下頭，弱弱地說，“方月，我想去清華的建築。”
“一次成績能代表什麽？不要輕易就氣餒啊。等試卷發下來好好分析一下原因。我覺得你就是數學沒考好，你的數學水平不是這樣的。”方月輕輕拍了拍蘇若的頭，“我相信你！”
蘇若抬起頭看見方月正朝著自己做鬼臉，一下子就笑了起來，“嗯，我會好好找原因的，回教室吧。”
回到座位坐下，老師正在放整個年級的排名，北辰毫無疑問的第一，蘇若看著那熟悉的名字，想著那張熟悉的臉。“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這個時候學習才是最重要的。”
“你不走嗎？”“嗯，我再做一會兒題目，你先回去吧。”蘇若抬頭衝方月揮手。“好，別太晚了。”
蘇若將數學卷子因為計算失誤丟掉的分數加上，應該能排到前三，稍微舒了一口氣。“所以你到底在想什麽，數學能考成這樣？”蘇若懊惱地拍打自己的頭。
“有的人就是這樣，明明考得很好還不滿意，名副其實的學婊！”姚璐剛好從蘇若旁邊路過，聽到她埋怨自己數學沒考好，甩下一句話回到座位上。
蘇若放下筆，抬起頭來微笑著看向她，不知道為什麽，姚璐突然感到一個寒顫，這是蘇若第一次衝自己這樣笑，有些毛骨悚然。
“首先，我並沒有特意在你麵前說我考得不好，我們不熟，所以也請你不要總是在我身上花時間，對你來說沒有意義，有這個功夫好好學習，就不用在這陰陽怪氣地覺得別人刺激到了你。其次，我有我的標準，在你眼裏的很好，在我這就是垃圾，我不去膈應你，也請你不要來多管閑事。最後，請你明白我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欺負。”
姚璐的臉頓時白得厲害，嘴角有些抽抽，想說什麽卻又說不出來，咬牙切齒地盯著蘇若，蘇若就繼續對著她笑，直到她起身摔門出去。
看著她氣急敗壞地離開，蘇若心情好了許多，一回頭，撞上那雙帶著笑的眼睛，嚇得叫出了聲。
“你怎麽在這？”蘇若拍了拍受驚的胸口。“沒事過來轉轉，沒想到剛好碰上一出好戲。”北辰將窗戶拉得更開，探進頭來掃了一眼他們教室。
“你都聽見了？”“嗯，我以後可是更不敢惹你了。”北辰的眼睛裏全是笑意，朝她豎起大拇指，“我覺得你剛剛很帥，不錯嘛，還以為你會悶聲受欺負。”
“我是那種人嗎？”蘇若傲嬌地抬起頭，“有時候隻是懶得計較。”
“要走嗎？”北辰看了看手表，“不早了。”蘇若想了想，確實很久沒和他說過話了，“嗯。”
“我想學計算機。”北辰突然看著蘇若認真地說。“嗯？”
“我想學編程，平時用一些軟件覺得不方便的地方卻沒有能力去修改，如果自己學了編程，就可以設計出自己想要的程序，應該會很有成就感吧。”
“不是說是秘密？”蘇若笑著調戲他。
“現在依然是，隻是想要找個人說說。”北辰突然抬頭看向天空，“我試著自己看過編程方麵的書，學的卻很慢，其他的東西我明明都可以輕易學會。”
“每個人都有不擅長的地方，你樣樣都好，那別人還怎麽活？不容易不是更加有成就感？你會怕嗎？”蘇若終於明白，也許對北辰來說，編程算是他難得的短板，會讓他失去平時的優越感，於是一方麵想要征服，一方麵卻又想要逃避。所以會猶豫，所以無法堅定。
“當然不怕，我會怕嗎？”北辰的眼裏恢複了平日的自信，“既然都說出口了，以後就沒回頭路了。”
“我想去清華的建築。”蘇若歎了一口氣，“可是這一次的期末成績並不理想。”“所以呢？”“啊？”“所以你會放棄嗎？”
“當然不會。”“那不就行了。”
“好像是這麽回事。”北辰簡單的幾句話讓蘇若笑得眉眼彎彎。
“好久沒見你笑得這麽開心了。”北辰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蘇若連忙移開視線，理了理頭發，還好到了分路的地方，“我先走了，早點休息。”
蘇若躺在**，心裏還砰砰地在跳，北辰的眼神和溫柔的語氣讓她忍不住心跳加速，“從來都是撩人不自知，真是狡猾啊。”
“蘇若，國慶我和北辰想去爬山，跟我們一起去吧。”方月拉著蘇若的胳膊撒嬌。“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你們倆一起的時候我就像個外人，何必呢？
“不行，這次你再不去我就生氣了。”方月嘟嘴扭頭抱著雙手交叉在胸前。蘇若無奈地歎氣，“那好吧。”“我就知道你對我好。”方月一秒開心。
蘇若安慰自己，隻是一起去爬個山而已。
蘇若早早起來開始挑衣服，可怎麽也不滿意，“爬個山，穿運動服就好了，在糾結什麽！”嘴上雖然這樣說著，卻依舊把衣服一件一件地翻出來往**扔，“不行，這裏有點皺，這件太花了，這一件太短了……”在鏡子前試了好久好久，最後還是選了最開始的運動服，歎了一口氣好笑地將衣服疊好放回櫃子。
“等很久了嗎？”方月遠遠地就朝著她揮手，看著北辰和方月兩個人一同前來，蘇若的心裏酸酸的，臉上卻掛著微笑，“沒有，我也剛來。”
“我帶了好多吃的，都在他包裏。”方月指了指北辰背上鼓鼓的包，笑嘻嘻地說。
“你是來爬山還是露營？”北辰臉上的表情並不好看，皺著眉頭埋怨，“重死了。”“爬山不得補充能量。”方月拉著蘇若的手悠閑地走在前麵，“不用管他。”
蘇若回頭看了一眼北辰，誰知道北辰也正在看她，兩個人都匆忙移開視線。
“雖然叫不出來名字，可是好漂亮。”方月蹲在地上看著一株小小的紫花感歎。“嗯，確實很美。”蘇若也在她旁邊蹲了下來。
北辰看著兩個少女心泛濫的家夥有些無奈，“就在這歇會兒吧。”於是放下包，坐在了階梯上。
“蘇若，我們吃點東西吧。”方月打開包，取出了裏麵各種口味的零食，“隨便挑。”蘇若驚訝地長大了嘴，“這麽多口味。”“我不知道你喜歡吃哪種，就都買了點，反正我不挑。”“她喜歡吃抹茶，不吃香草。”旁邊的北辰一搭腔，蘇若的臉又沒用地紅了起來，“其實我也可以試著吃香草的。”
“不喜歡吃就不用強迫，我這有好多抹茶的。”方月說著把抹茶口味的都挑了出來，塞在蘇若懷裏，“沒事，北辰喜歡吃香草的，你倆互補，哈哈。”不知道為什麽方月隨口的一句話讓蘇若心裏很複雜，看著她單純的模樣，突然很討厭這樣的自己，心裏想一定要找機會跟她坦白。
“我們走吧。”“我再歇會兒。”北辰靠在木欄杆上不想動，“這兒風景多好啊。”“那行，你收拾收拾垃圾，我和蘇若去那邊看看。”“別走遠了，小心一點。”“放心吧，就在旁邊的小竹林裏。”
“方月。”蘇若搓著手想要告訴她，卻又無法開口。“嗯？怎麽了？”方月低著頭看著腳下奇形怪狀的小東西。
“我跟你說件事，但你要保證不告訴北辰。”蘇若深吸一口氣。“什麽事啊？這麽嚴肅。”方月抬起頭看著蘇若。
“我喜歡……”“啊！哥，有蛇。”方月蹭地一下抱緊蘇若不撒手，嚇得要哭了出來。
“哥？哥？哥！”這個時候蛇在哪裏已經不重要了，蘇若的腦子裏一直在循環的是那聲哥。
北辰跑過來撿了一根木棍便把那條蛇趕走了，喃喃道，“天氣都這麽冷了竟然還有蛇？”
看了一眼掛在蘇若身上驚魂未定的方月，北辰笑得前仰後合，“一遇到危險就知道叫哥了。”又看了一眼呆住的蘇若，“你也怕蛇？”
見蘇若沒有反應，北辰在她眼前揮了揮手。蘇若突然就大笑起來，笑著笑著彎下腰蹲著繼續笑，笑著笑著眼淚就出來了。
“蘇若你怎麽了？”方月看她這個樣子有些害怕，“你別嚇我。”
“我沒事。”蘇若捂著肚子怎麽也停不下來，擦了擦笑出的眼淚，“我到底都在幹些什麽！”突然覺得自己這段時間就是吃飽了撐的。
“你們是兄妹？”蘇若終於控製住情緒，直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