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初雪的夜晚是冷清還是熱情
這個寒假不管是對蘇若還是北辰而言都太過漫長，兩個人都變得過分慵懶，成天躺在家裏哪兒也不願意去。
春節的這一天，蘇若一個人看著漫天的煙火，朝手心哈著氣，她以為自己回來會高興，可是這些天她的腦子裏總是會想起在瀝中發生的那些事，而且並沒有去見程殊彥的欲望，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這不對，這並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家裏來了不少客人，北辰被小孩子的哭鬧聲弄得心煩，躲進房間不再出來。從書架上找了一本書出來看了幾頁就扔在了桌子上，翻身躺在**看著天花板發呆。
鄭安和沈妍好說歹說終於把北辰約了出來，大家一起打了一場酣暢淋漓的籃球，過節使得街上異常冷清，三個人坐在籃球場邊上說著心裏話。
“北辰，你有沒有想過去找蘇若？”沈妍兜了半天圈子終於說到了重點。“對啊，難道你就這樣不管了？”鄭安在一旁添油加醋。
“她都決定離開了，我還有什麽理由去找她，她自己做出的決定不是嗎？”北辰拍著手裏的球，每一聲都是重重的悶響。“誰讓你裝高冷，活該。”“不是我高冷，她既然做出了選擇那就一定是慎重考慮過的，我應該尊重她。”北辰說出這話的時候很不是滋味，但是他心裏明白蘇若選擇離開就是在他和那個人之間做出了選擇。
“所以你們兩個就是矯情，明明彼此都有好感，卻猜過來猜過去，兩個人的內心戲倒挺足。”沈妍一針見血地指出。“就是，北辰你什麽時候慫過？”的確，他承認自己是慫了，“出來玩就好好玩，別說那些有的沒的。”他站起身來隨手投中了一個三分球。
“你真的決定不去見她？”“以後出來能不能別提她，我回去了。”被他倆這樣一弄，北辰心裏更煩了。
從抽屜裏取出那張帶著淚痕的畫像，北辰靜靜地看了好久好久。第一次見到蘇若的情景再次出現在眼前，以前總是會惹她生氣，看她炸毛的樣子就覺得很開心。她喜歡自言自語，喜歡畫畫，有事沒事就發呆傻笑，偶爾也會逞強，不喜香草味，偏愛抹茶的味道。平時嘰嘰喳喳，難過的時候也會安靜待著一句話不說，在別人麵前總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不希望別人發現自己的脆弱，卻常常忍不住多愁善感。
記得她說過自己很害怕被遺忘，被重要的人遺忘，她一直在尋求存在感，卻也一直在學著成長，學著去看淡很多東西，學著做一個不被情感輕易左右的人，堅定自己的夢想，堅定自己的方向。是啊，她是一個懷揣著夢想的人，是一個比自己要幸運的人。
隻是他曾以為他們之間還有很多的時間可以相互了解，可以彼此信任，可以慢慢地去訴說。他有很多藏在心底的秘密本來都已經決定要告訴她了，可她就這樣離開了，沒有給他一點緩衝的時間，甚至沒有機會好好說再見。
北辰打開那封信，那被自己嫌棄過的字跡此時也變得不那麽難看。“你就這樣自作主張地離開，真是殘忍。那我呢，我想要告訴你的話該如何傳達？”
今年的雪來得有些晚，當蘇若拉開窗簾的一瞬間，純白的世界不著痕跡地侵入自己內心，從地麵反射過來的明晃晃的亮光讓人有些心慌。
蘇若穿好羽絨服下了樓，小區裏的孩子紅著雙手喧鬧著在打雪仗，有一個小女孩安靜地在一旁堆雪人。
“對不起。”蘇若成了戰爭中的炮灰，她拍了拍右腿上的雪粒，從旁邊常青樹的葉子上撥下一些雪來捏成一團，對著朝自己跑過來道歉的小男孩揚手，裝作要回擊，男孩的眼睛頓時變得紅紅的，看上去快被嚇哭了。
“姐姐逗你玩的，沒關係，繼續過去玩吧。”蘇若蹲下來安慰他，小男孩趕緊跑遠了。蘇若自嘲地笑笑，“真是太過分了，把小孩子嚇成這樣。”
北辰一個人在街上遊**，瀝城的初雪很美，房屋和行道樹都被染成了一片白色，看上去也算祥和。
“啪。”北辰被從身邊跑來跑去的幾個小孩扔中了雪球，力度不算大，但是他受不了身上濕噠噠的，連忙抖落了殘留的雪粒。深深地鎖緊眉頭，朝著他們瞪了一眼。
“真是小氣的哥哥！”旁邊一個小男孩對著他扮了個鬼臉，便拉著小夥伴跑開了。留下北辰不禁在原地反思是自己錯了？“現在的小孩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初雪的夜晚意外的冷清，蘇若坐在小區的長椅上不願意回家，突然不想要挪動腳步。伴著這清冷的月光，蘇若戴上了耳機，點開歌單設置隨機播放。
夜晚的風透過衣服吹進身體有些刺骨，蘇若將手揣進兜裏裹緊衣服跺著腳，整個世界安靜得可以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街上燈火通明，北辰穿梭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之中漫無目的地閑逛，發現前麵的商場門口圍著不少人。
本不是一個喜歡湊熱鬧的人，此時也不知不覺地走近人群，原來是一個吉他手在演奏。
北辰看了一眼她腳下零星的錢幣，二十歲左右的女孩凍僵的手使得發音有些偏差，紅紅的臉上卻帶有洋溢著青春的笑容。
“不介意的話，可以讓我彈一首嗎？”北辰走上前去主動詢問，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了幫助這個女孩，還是隻為了轉移注意力，找一點事情做。
“當然可以。”女孩大方地把吉他交到他手中，退到了邊上。
北辰彈了幾個音試試音色，“那我就給大家彈唱一首趙雷的‘少年錦時’。”
“又回到春末的五月
淩晨的集市人不多
小孩在門前唱著歌
陽光它照暖了西河
……”
北辰的聲音中缺少了民謠該有的那份滄桑感，但是幹淨的音色將這首歌唱出了不同的韻味。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有一個小女孩將十元的紙幣投進了地上的帽子，北辰對著她點頭微笑，小女孩跑回來抱緊媽媽，紅著臉小聲說：“這個哥哥真溫柔。”
“聽說那邊有一個吉他彈唱的小哥哥長得很帥氣，歌也唱得很好。”剛從商場逛街出來的女孩拉著閨蜜就直奔人群。
“情竇初開的我
從不敢和你說
……”
北辰微閉著眼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音樂可以帶給他寧靜，也能夠洗滌他內心的浮躁。
圍觀的迷妹越來越多，帽子裏的錢幣也逐漸多了起來，就這樣迎來了歌曲結尾的部分。
“愛很簡單
愛很簡單
愛很簡單
愛很簡單
愛很簡單”
逐漸弱下來的聲音卻使得情感更加迷離，北辰睜開眼贏得了一陣熱情的掌聲，略帶羞澀地鞠躬跟大家告了別，便將吉他還給了女孩。
“謝謝你。”女孩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溫柔地笑，這個冬季變得不再那麽寒冷。
北辰走在回家的路上喃喃，“情竇初開的我，從不敢和你說。”突然就笑了起來，“這樣的愛哪裏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