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讓你別逞強
“運動會終於要開始了。”蘇若想想就很開心，在學習壓力如此大的高中，運動會是最令人興奮的時節，可以暫時拋開繁重的課業，盡情揮灑汗水，為班級加油呐喊，勇往直前。
“你的號碼簿。”“聽鄭安說你幾乎參加了所有的跑步項目，100、200、400和800，甚至3000米你都參加了。”“沒有400，吃不消。”
“那也夠嗆，你不是還要參加接力。”“接力都在第二天上午，下午隻有一個3000米，沒問題。”“什麽叫隻有3000米！”
“對我來說不算什麽，小時候我媽就常帶著我跑馬拉鬆。”蘇若將嘴凹成“O”形，“那你贏了。”“我說過了不要太崇拜我。”“你還是小心到時候成績太爛打臉吧。”蘇若就知道這人改不了得瑟的習慣。
“這是我們班的帳篷，隻有一個，大家擠一擠，男生盡量把陰涼的位置讓出來給女生。”鄭安和北辰幾個人把帳篷搭了起來。
“來蘇若，坐這。”沈妍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要玩三國殺嗎？”鄭安拿著紙牌示意，“好啊。”沈妍側過身問蘇若，“你玩嗎？”“我不會，看著你們玩就好了。”“北辰，你注意廣播，等有我們班的比賽時大家就一起去加油。”
“男子甲乙丙組100米比賽運動員請到檢錄處進行檢錄。”
“到100米了，北辰加油。”鄭安停止了打牌，組織大家站在跑道邊給他們加油。
“放心吧，他跑步很快的。”鄭安雖然嘴上這樣安慰著略顯緊張的蘇若，可是看著和他同組跑道內側的那個高個子也隱隱有些擔心，他的眼神挺凶的，看上去就很厲害的樣子。
“北辰，你小子要是輸了，就別當體育委員了，還是去當文娛委員吧。”鄭安衝著他大喊，旁邊一群人頓時哄笑起來，蘇若也忍不住笑了。北辰回過頭瞪了他一眼，嘟囔了一句：“瞎操心。”可是蘇若發現他明明是緊張了，不自覺地晃動身體，眉頭也擰成一團。
“加油！”蘇若沒想那麽多就大聲吼了出來，把旁邊的沈妍嚇了一跳，盡管在下一秒就紅了臉，可看見北辰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嘴角微微上揚的時候，也開心地笑了。
“預備，跑。”槍聲響起的那一刻，蘇若不自覺握緊了拳頭，北辰的起跑很快，突然就彈了出去。高個子由於長腿的優勢，在接近一半的路程超過了他，大家都有些緊張，紛紛呐喊給北辰加油，在北辰的加速下兩人不相上下，最後衝線在起點這邊並看不清楚。
“怎麽樣，誰贏了？”終點的同學跑回來匯報戰況，“北辰快了0.2秒。”大家一起歡呼。
蘇若看見北辰慢悠悠跑回來，迎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小短腿頻率還挺快。”“你說誰是小短腿？”北辰的嘴角帶著勝利的歡喜，“比起你旁邊那人你腿還真是短。”蘇若撇撇嘴，作出嫌棄狀。“嘖，那你是不是沒腿了？”“你！”“你什麽你，男生結束就到女生了，快去熱身吧。”“好，我不跟你計較。”蘇若乖乖地去到旁邊壓腿。
“我剛看到你們那一組有我初中同學，短跑很強，輸了也不丟人啊。”北辰拿著一瓶水就開始往嘴裏灌，喉結上下滾動著，調侃的語氣讓蘇若很是不爽，“比賽結果還不一定呢。”蘇若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便去檢錄處了。“我說真的，你別逞強。”身後傳來北辰的聲音，蘇若不想理會，“擺明了是瞧不起我。”
蘇若環顧了一圈，並沒有看到北辰的身影，不得不承認有點小失落。“加油。”沈妍偷偷靠近她，“小心你旁邊的那個女生，實力很強。”“無關人員請遠離跑道。”被裁判發現了，沈妍悻悻地退了出去。
蘇若轉過頭看了一眼那女生，很瘦，皮膚也很黑，紮著高高的馬尾。真有那麽厲害？
槍聲響起的那一刻蘇若沒有反應過來，就這樣被落在了最後麵，突然就著急起來，加速超過了其他幾個人，可是和那女生的差距並沒有縮小。
發現了在終點等待著的北辰，那一刻她的腦子裏隻是不想輸得太慘，不想被他看輕，全速前進終於縮小了差距，可還沒來得及高興，那女生竟然回頭挑釁地朝著她笑了。
打心底裏燃燒起的勝負欲使得她咬牙不顧一切地想要超越她，可是在離終點半米的距離，身體終究是失去平衡倒了下去，左腳外翻嚴重崴傷，席卷全身的疼痛感使得她不受控製地流下了生理性的淚水。
“讓開。”分辨不出北辰的聲音是生氣還是著急，蘇若忍著痛想要站起來，“安靜待著。”北辰蹲在她跟前，“哪裏痛？”“左腳扭到了。”“能動嗎？”“有點痛。”
“老師過來了。”“怎麽回事？”“她左腳扭傷了。”“你們是一個班的吧，你扶她去醫務室處理一下。”“好。”在北辰的攙扶下蘇若慢慢站了起來，跛著腳緩慢地移動，臉色逐漸變得蒼白。
“上來吧。”兩個人終於走出了操場，“啊？”“你這樣要走到多久才能到醫務室。”“可是。”“可是什麽，我還沒嫌棄你重。”蘇若看了看四周，沒多少人，再看了看迅速腫脹起來的腳，趴了上去。
以前沒有發現北辰的肩膀這麽寬，他太瘦了，突出的肩胛骨硌得蘇若有些生疼，步子卻很穩，這樣的他完全不像平時那副不靠譜的樣。
“讓你別逞強，你是傻嗎？”北辰終於開始責備她，“抱歉，給你添麻煩了。”感覺到北辰的肩膀明顯僵硬了一秒，“知道就好。”
“其實我小時候特別想受傷或者生病，因為一到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會圍著自己轉，想吃什麽都可以吃到，多好。”北辰總算笑了起來，“你這是有多缺愛。”“沒有啊，我爸媽對我都很好。大概是想要得到額外的存在感吧，存在感這種東西真的是從小到大一直都想要舍棄，卻一直都還在追尋。”
蘇若覺得自己說太多了，“你呢，北辰？你這麽優秀，你父母應該都為你驕傲吧，也一定總是周圍關注的焦點。”北辰沒有回答，沉默了許久，“我啊，我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其實我就是一個自私的人。”北辰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蘇若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我覺得你不自私，你隻是有自己的想法，總是走在自己的路上，我羨慕你的灑脫。”
北辰笑了起來，“不用這麽誇我，話說你應該好好減肥了。”他適時地轉移了話題。蘇若紅著臉解釋，“我不胖，我才87斤，身高有160好吧！”“這麽輕易就暴露了自己體重。”“這又不是什麽秘密。”“我還真想知道在你眼裏什麽是秘密。”“是秘密當然就不會告訴你。”
“到了。”北辰將她小心放到病**，“先用冰袋敷一下。”“醫生，她胳膊上的傷口也處理一下吧。”“沒事，這都是擦傷。”北辰一個白眼飄過來，蘇若趕緊閉嘴了。
“蘇若，你怎麽搞的？我剛扔完鉛球就聽說你摔了。”沈妍急匆匆地趕過來，“真是的，為什麽要把鉛球和百米安排在一起，還沒看完你的比賽我就走了，沒事吧？”“沒事，是我自己太著急了。”
“既然你來了，那我就走了，200米比賽就要開始了。”
“嗯，你快去吧，比賽加油。”蘇若向他揮手。
“你這個估計得疼一段時間了。”“那就麻煩你給我買飯了，哈哈。”“你就餓死吧。”“對了，我的項目怎麽辦？”“鄭安已經找人替你了，放心。”
“下午你就在這休息吧。”“不行，我要去給你們加油，現在已經好點了，我可以自己慢慢走過去，你不用管我的，你不是也有200米嗎？”“女生的在下午，我上午沒比賽了，就在這陪你。”
“男子100米決賽是在下午？”“對。”蘇若挪動了一下身子，“北辰應該能拿獎吧。”“應該沒問題，他們那一組的實力很強，兩個人都進了決賽。”“那個高個子也進了？”“嗯，他應該會是北辰在決賽最大的對手。”蘇若想了想，“我覺得還是北辰贏。”“你哪來的自信？”沈妍帶著笑意的調侃讓蘇若有些慌張，“作為同學，我當然希望他贏，難道你希望他輸啊？”“當然不是了。”“那不就對了。”
“蘇若，下雨了。”沈妍站在窗前，不滿地說：“從小到大好像每一次的運動會都會撞見下雨，我就不明白了前兩天天氣那麽好，為什麽不舉辦，你說學校是不是故意的？”“雨大嗎？”“現在還好，不過看這樣子，有越下越大的趨勢。”“比賽還在繼續嗎？”“嗯，場邊的同學都打著傘，不過運動員都還在繼續。”
“緊急通知：由於天氣惡劣，請同學們先有序回到教室上自習等待老師通知，下午的比賽暫時延遲。”廣播一出，下麵就有不少同學在哀嚎。
“沈妍，你扶我回教室吧。”“可以嗎？”“嗯，現在好多了。”“注意近期不要劇烈運動就沒關係了。”“看吧，醫生都這麽說了。”“那好吧。”
還好醫務室離教室近，不然撞上從操場回來的大軍，蘇若這緩慢的步子不知道該怎麽前進。“我可以單腳跳一段，然後你再扶我一段。”蘇若實在覺得自己走得太慢，“喂，你小心點。”“沒事，小時候常這麽跳。”於是兩個人就這樣終於到了自己教室所在的樓層。
“你這樣，好像袋鼠，不對，兔子。”北辰的笑聲從身後傳來，“還是一隻殘疾的兔子。”蘇若頓時黑了臉，此時北辰已經來到了她身旁，“我知道我可愛，不用你變著法子誇我。”“什麽？我沒聽錯吧，遇見這種張牙舞爪的兔子我不被嚇到就算好的了。”蘇若氣不過想要打他，卻被他靈活閃開了，沈妍連忙扶住差點失去平衡的蘇若。“你小心點，不帶這樣碰瓷的，看看你那表情，嘖嘖。”說著北辰就大步走開了。“我不跟你一般計較。”蘇若在背後咬牙控製自己不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