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青春的尾聲
陳封從開學就沒有來過學校,季宇也聯係不上他。
沈默聞澄清了上次的新聞,也開始了如火如荼的事業。
隻是學校裏的言論依舊有些難聽,對安若的惡意遠沒有停止,每當這個時候許吟似乎又變回了原來的模樣,義無反顧地護著安若,甚至經常因為這些事和別人打架。
所幸,大學的兩年裏,不管安若發生什麽大事小事,許吟都會護著她,那種被朋友保護的感覺讓安若覺得很感動。
這輩子遇見許吟,不管是曾經,還是現在,都是安若的小幸運。
“許吟,我們說的是事實,她差點害慘沈默聞,你要是非要打架,我們也奉陪到底。”
一群鬧事的女生,將安若和許吟圍了起來。
雖然上次的事給沈默聞造成困擾,但是也讓他的曝光度和知名度大漲,事情澄清後,更是贏得一片好評。
尤其在他談了新女朋友後,更是迅速崛起為最受關注的新人,粉絲無數。
那天,安若在手機上看到“沈默聞公布戀情”的新聞,不知心裏是悲是喜。
沈默聞和母親回北京前,答應過她會回來看她,安若本以為能在離開之前再見他一次,怕是就這麽算了吧。
另外,陳封也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諒解,而安若依舊是那個被辱罵的對象。
在緋聞事件中,不管是對是錯,女方永遠都是炮灰,這也是人們心中的偏向平衡。
“來啊,誰怕誰啊?打就打。”
“姐妹們,給我打。”
許吟一直將安若護在身後,對方人多勢眾,許吟哪裏是對手。
“你們他媽的得寸進尺。”
夏蘭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一把將書包砸向鬧事的女生人群,上去就和許吟一起打架,護著安若。
那一次之後,夏蘭一直想找安若道歉。
有些事情戳破了,說清了,便不再會糾結,自然想明白了,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
人總會在錯誤已鑄成後,才明白當初的自己有多愚蠢可笑。
那些脫口而出的話,那些做錯的事,終是找不到一個彌補的缺口,夏蘭如是,許吟如是,陳封如是,沈默聞如是。
當天晚上,回到宿舍,三個女生身上和臉上都掛了彩,安若算輕的,一直在為她們兩個上藥。
夏蘭一直很內疚,也很尷尬,不知道如何和安若相處,這種尷尬的氛圍快把她逼瘋了,隻得自己照著鏡子吐槽道:“真是醜爆了。”
也是,打成那樣,三個人的臉也隻能用醜爆了來形容。
寢室,瞬間爆發了一陣笑聲,三個人一齊笑了。
那是安若出院後的第一個笑容,也許從夏蘭出手幫她時,她就已經原諒夏蘭了。
她會永遠記得,在那個被人拳打腳踢的下午,教學樓前有兩個女孩兒用身體護住她,替她挨打。
有人會覺得安若不爭氣,夏蘭把她害成那樣,轉瞬就原諒了。
其實,原諒一個人本就比恨一個人更容易,善比惡更簡單,隻是人們通常喜歡舍近求遠,總以為遠方的那個更瀟灑。
從那次以後,許吟和夏蘭兩人聯手,背著安若把那些一直在學校嚼舌根的人統統教訓了一遍。
她們想著安若以後再也不用受這種困擾了,可以安心在學校上課,也當是對她小小的彌補。
隻是,有些事情注定晚了。
……
“安若,明天上午九點飛往巴黎的航班,帶一些隨身用的東西就好,其他的等到那邊,我再幫你準備。”
“好。”
安若剛掛掉電話,許吟和夏蘭鬧鬧哄哄地回來了,一進門,許吟就大呼小叫:“安若,你看我們買了什麽回來。”
安若微笑著,淡淡道:“什麽?”
“東阿阿膠,是夏蘭幫你買的,補身體用的。”
許吟趕緊朝夏蘭使眼色,奈何後者行動僵硬,說句話可費勁了,“安若,我,我……”
她的笑一如既往,“我都知道了。”
夏蘭的舌頭依舊打結,“那,你?”
安若拿過練字的本子,緩緩道:“你看,字寫在紙上,不管你擦掉,還是抹掉,都會有痕跡,無法修改。但這張紙上還有大半頁的空白,總可以再寫上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安若似乎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依舊很和善,笑起來透著陽光的味道,隻是說的話和語氣更沉穩了,這是成長嗎?
夏蘭終於明白,自己不如安若的地方是心胸。
那天晚上,安若一直在整理東西,說是把一些不用的東西拿回家,她們也就沒在意。
而且許吟看到安若把陳封送的外套裝進箱子,以為是打算把東西扔回家,徹底忘了他。可她忘了,安若早就沒家了,安父再也不可能原諒安若了,怎麽可能往家拿東西呢?
後來許吟回想起來,那次離開安若帶的東西很少,唯獨沒扔下那件外套。
當安若整理好一切時,唯獨沈默聞送的攝影集無處安放,她抱著那東西,發了許久的呆。
“安若你怎麽了?”
許吟的手在她麵前晃了晃。
“沒事,我出去一趟。”
“這麽晚了,你要去哪裏?”
“去超市買點東西。”
安若說完便出門了,許吟倒是好奇,去超市買東西,為什麽要拿著攝影集?
南方的雨總是來得格外突然,安若剛走到教學樓,就被突如其來的大雨困住了,幸好她一直護著沈默聞的攝影集,東西才沒有淋濕。
隻是她抬頭仰望屋簷下的大雨如柱,看樣子一時半會兒是走不了了。
“你要去哪兒?”
一個熟悉的聲音,安若回頭的瞬間終於在時隔兩個月後見到了陳封。
她的心跳了一下,也痛了一下,淡淡道:“去超市。”
同樣清淡的聲音,“我送你吧。”
安若抬頭看了一眼雨,怕是沒傘,要一直困在教學樓了。
“謝謝。”
經曆了那麽多,除了簡單的幾個字,他們真的無話可說。
一路上,陳封為安若撐著傘,偶爾有幾滴雨點落在安若手中的攝影集上,每一次安若都會不厭其煩地用衣袖把雨擦去,陳封靜靜地看著攝影集的名字——枯藤白雪。
“你的身體好點了嗎?聽季宇說,你住了兩個月的院。”
“好多了,已經沒什麽事了。”
“那就好。”
“你最近怎麽沒來學校?”
“有點事。”
“嗯。”
越是熟悉,越是生分,越是害怕靠近。
陳封把雨傘往安若那邊靠了靠,不讓雨滴到攝影集上。
“這本攝影集對你真的很重要?”
“嗯,我很喜歡。”
安若是真的很喜歡雪,也很珍惜和沈默聞八年的情誼。
雖然雪會融化,情誼會變。
陳封突然停住了腳步,“安若,你還是很在乎他對嗎?如果沒有意外,你最想在一起的人是他對嗎?”
安若低著頭,眼睛裏映著墜落的雨滴,沒有回答,對如今而言這答案還重要嗎?
陳封把傘塞到安若手裏,無奈地笑了,“這世上最美的風景,一直都是印在你心裏的枯藤白雪,而不是我。”
他也許心裏很難過吧,越是喜歡,越會懷疑,就越是害怕那個人心裏沒有自己。
那是安若最後一次看離開的背影,他把傘留給了自己,一個人淋著雨走了,也誤會了。
安若再也沒有力氣挽留他,有些累了,何時才能不再站在原地看他的背影呢?
超市就在前麵不遠處,而她走向超市旁邊的快遞站點。
“老板你好,我想寄東西,寄一本攝影集。”
寄還給沈默聞,就當是告別。
可惜他誤會了,也不重要了。
原來歲月這麽好,走到盡頭時,竟不知不覺,悲傷也不爭不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