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我們,不再見
我隻是害怕,害怕有一天隨著時間的推移,我難以描繪出你的眉眼,忘記你的樣子,像掌中沙一般流逝掉關於你的所有記憶,到最後隻剩下一個模糊的輪廓……
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餘生,我們不再見。
第二天早晨,當許吟和夏蘭起**課的時候,安若早已經不見了。
“你說什麽?”
許吟和夏蘭在上課的路上,遇見了班長,這才知道安若已經準備出國留學。
“你們不知道嗎?季宇一直在幫她辦理留學手續,好像是要去巴黎。按時間算,今早就應該走了,真讓人羨慕。”
第一秒慌了,第二秒百米衝刺。
夏蘭和許吟像甩鍋一樣,把書包都甩給了班長,打車前往機場,怪不得一直打不通安若的電話,她們還以為安若是提前去教室看書了。
八點的市區,正值上班高峰,許吟和夏蘭堵在了路上。
許吟看了通訊錄好久,終於決定給陳封打電話。
如果這世上有一個人能讓安若改變主意留下來,那一定是陳封。
那天天氣格外晴朗,陽光透窗,陳封接到電話時,還在教室上課了,隻是……
“喂,同學你學號是多少?居然敢公然逃課。”
任課老師氣得吐血,第一次看到有學生這麽囂張地逃課,他還在講台上站著呢!
高速路上,陳封的車快到危險,一路上都在超車。
安若,你能不能給我個解釋的機會?我想告訴你,那天晚上我不是沒去。
其實,那天陳母在別墅門口攔住了兒子。
“兒子,你今天要是離開,你就再也沒有我這個媽,你自己選是要媽,還是要那個女人?”
“媽……”
陳封猶豫了。
“媽,我要去見她,回來兒子再求您原諒。”
“陳封,你要氣死媽媽嗎?”
“媽,我必須去見她。”
陳母一把抓住兒子,死都不撒手,兩人在馬路上拉拉扯扯。
“小心……”
汽車的探照燈閃得陳封睜不開眼,他本能地把母親推向一旁。
“兒子……”
摔在馬路旁的陳母哭喊著,眼睜睜看著陳封被車撞倒在地上,血從他身底下流出,很快染紅一大片路。
手機響了,陳封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接起電話,眼前的事物開始變得模糊,討厭的雨又下了起來。
“安若,對不起,我……”
我該怎麽去到你身邊,我想保護你。
當天夜裏,他被送進了醫院搶救,因為骨折,在病房裏躺了兩個多月。
他事後想解釋,可是怎麽解釋?
一切在已經發生的現實麵前太無力了,安若無家可歸,沒有得到父親的諒解,他也無法得到母親的同意,像那個年代臣服於現實的萬千青年人一樣,他選擇了沉默。
如果那一年,我們都勇敢一點,結局是否會不一樣?
機場,季宇幫安若拉著行李箱,說著巴黎的一切。
“安若。”
那個生怕失去的聲音,安若回頭一笑,便看見了許吟和夏蘭。
“你們還是來了?”
夏蘭有些氣,“為什麽連告別都沒有,打算這麽一聲不吭地走了嗎?”
安若淡淡地笑著,“這不是正在告別嗎?”
許吟一瞬間失落,央求道:“你真的要走了嗎?”
安若的聲音依舊柔和,卻無比堅定,“對。”
她有時會想,當初意識到自己喜歡上陳封時,如果也能在別人轉身之前轉身,那麽一切也許都會定格在悲劇發生之前的美好樣子。
心千瘡百孔之後,傷口會愈合,可傷疤去不掉。
夏蘭看出安若決絕,最後問道:“還會回來嗎?”
安若一笑,“也許不會了。”
季宇提醒道:“安若,時間不早了,我們該進去了。”
許吟攔住兩人,埋怨道:“季宇你太不厚道了,就這麽一聲不響地把安若拐走了,你一定要照顧好她,不能讓她再受委屈了。”
那一刻,季宇看著安若的側臉,認真而鄭重,“我沒有承諾,隻會用行動證明。”
季宇曾想過,如果他當初在陳封之前靠近安若,也許安若就不會受到那麽多傷害,但至少以後他能守護她。
許吟望了望人群,依舊沒有陳封的身影,但她還是要死皮賴臉地拖延時間,“安若,最後抱一抱吧!”
“好,你說什麽都好,以後可能要托你們幫我照看一下家裏的父親。”
“放心吧,我們會經常去看安叔叔的。”
“謝謝,走了,再見。”
安若最後看了一眼人群,原來在內心深處依舊渴望再看他一眼。
陳封,我知道歲月有傷,卻未曾想會痛成這樣,如果再選一次,我希望從未認識過你。
“安若……”
那些年,其實他一次都沒有遲到過。
安若的心聲,他聽到了嗎?
隻是那一刻,遙遙相望的他們沒有一個字說出口。
安若最後看著滿頭大汗的他,燦爛一笑,美如夏花,沒有怨恨,沒有眷戀,隻有平靜和轉頭離開的那一刹那滑落的淚。
他們終究回不去了。
陳封,再見。
安若,再見。
往事塵封,安若無緣。
在那場青春裏,他們除了遍體鱗傷,終究什麽都不剩。